甲骨文動植物字假借現象的研究

摘 要:假借字是漢字研究的重要課題。對于甲骨文中的假借字，前人的研究多是側重全貌的字數、字頻的統計。本文對動植物字假借的比例進行重新統計和對比，可以看出不同的意義層面上假借的使用情況是不同的，對假借字的總體描述應分層次、分類別來進行。

關鍵詞:甲骨文動物字 甲骨文植物字 假借

一、前輩學者對甲骨文中的假借字的研究

假借字的產生最早要追溯到殷代的甲骨文，在漢字發展的初期階段——甲骨卜辭中，漢字構形以象形、會意為主，而假借字又大量存在于這一系統當中。

對甲骨文中的假借字，前輩學者已做過系統的研究。姚孝遂先生以《殷虛書契菁華》為基本材料，提出假借字在甲骨文總數中占74%；李孝定《從六書觀點看甲骨文字》中，從1225個甲骨文字中考察出129個假借字，僅占10.6%；李玉潔對郭沫若先生《殷契粹編》中的假借字進行了統計，此書中一共用字20856個，其中各類假借字加在一起，共12701個，占全書總字數的61%；鄒曉麗、李彤、馮麗萍《甲骨文字學述要》一書中，選擇了《甲骨文字典》（徐中舒主編，四川辭書出版社，1988年）作為對象，把其中所收的2703個甲骨文字作為考察卜辭中假借字的基本材料，整理出廣義的假借字540個，除去其中的多義實詞和情況不明的，則準確義的假借字少于46.5%；鄭振峰依據《甲骨文合集》（中華書局1982年版）所提供的字料，通過對甲骨文做窮盡性的篩選，測查了全部不重復的個體字符，分析其形、音、義及其在卜辭中的用法，在所考察的1481字中共確定假借字1229個，占總字數的83%。

從以上這些數據可以看出，各家的結論頗不相同。究其原因，一是因為材料選取的不同，二是對假借概念的界定也不一樣，有廣義和狹義之分。

二、甲骨文動植物字中的假借字

前輩學者的研究多是側重全貌的字數、字頻的統計，看到的是表層的用字情況。本文擬在前輩學者研究的基礎上做更具體的描寫，以甲骨文動植物字中出現的假借字作為材料，分析這一具體類別的詞語中假借字的使用情況，從中歸納出這一特定語義層面上的假借面貌。本文的動植物字的編號是《殷墟甲骨刻辭類纂》字表中的編號，例證都出自《甲骨文合集》的片號。

（一）動物字

1.牲名

芻0914 牛1545 牢1548 牡1549 牝1550 1552

羊1561 1564 1569 1570 犬1585 豕1599

豚16031601 1602 彘1604 馬16301606

1608 16101632 1633 16341635

1641 1636 1638 164016421643

1644 駁16371647 164816551646

共36個字，其中用為假借的有：

（1）羊

1）人名。卜辭中有“婦羊”。（271正）

2）地名

（2）馬

1）方國名。有“馬方”（6664正）

2）人名。有“令馬”（32995正），一期、四期都可以看到。

又有職官名。常見“多馬”（5775正）“小多馬”（5717正）“馬亞”（564正），應是為皇室飼養和訓練馬的人。當為詞義的引申而不是假借。

（3）豕

借為人名或者方國名。（9274反），（9275反）

（4）彘

借作人名。（1106正）

（5）犬

1)方國名。（37925）

2)人名。（4626）

3)職官名。有“犬侯”如：乙卯卜，允貞，令多子族比犬侯周載王事。（6812正）犬侯曾率領羌，應是一方的官員。

又有“多犬”。也是職官名，田狩之官，亦參加征伐之事。如：

壬戊卜，貞，呼多犬網鹿于八月。（10976正）

乙酉卜，亙貞，呼多犬衛……（5665），此一例應是征伐。

2.畜名

兕 1651 1652象16531609 虎1668 豹1669

1673 兔17031704 糜1708鹿1715 1718

34583457 豹1669 龍1827

(6)糜。借為方國名。

我弗其征糜？（10378）

貞呼眾人出，糜克。（15）

(7)龍

1)神祗名。龍是一種很具有神話色彩的動物，它的“若”（順心）和“不若”直接關系著人的福禍。

壬寅卜，賓貞，若？茲不雨，帝唯茲邑，龍不若？（94正）

2)龍甲。殷先祖謚號。

3)方國名。

王唯龍方伐？勿唯龍方伐？（6583）

3.鳥名

隹1727 鳳17691777 雉1780 鳥1792 鳶1764

燕1806 雀1790

(8)隹

借為“唯”，典籍作“維”“惟”。在卜辭中常見，一般用于否定句中。如：

貞，勿唯王往伐貢方？（614）

甲午卜，貞唯王令惟黃？（5044）

(9)鳳

甲骨文中“鳳”作本字用的很少，大部分是假借義。

甲寅卜，呼鳴網雉，獲鳳，丙辰獲五。（10514） 從于省吾先生說，認為只此一例。“鳳”為鳥名。

借為“風”。

癸未卜，其寧風于方有雨？（30260）又有“大驟風”，應是突然刮起來的大風。

(10)雉

借為地名。又常見“雉眾”“不雉眾”的例子。當“傷害”講，也應是假借。如：

五族其雉王眾？（26879）

戊逐弗雉王眾？戊何弗雉王眾？（36879）

(11)雀

1)方國名。雀多次進貢。

雀入二百五十。（768反）

2)人名。雀是一員大將，多次率領軍隊攻打周邊方國，亦參加祭祀之事。

壬寅卜貞勿呼雀衛伐亙？二告。（6949正）

貞呼雀酉于河五牛？（672正）

(12)鳥

1）鳥星

…庚子執鳥星七月。（11500正）

2）地名

3）人名

(13)雞

1）地名

…卜貞王田于雞往來無災……弘吉茲御。獲狐，八十又六。（37471）

2）人名

4.蟲魚名

魚181218451866 龜1875 它1843

(14)它

“它”本義是一種能造成災害的動物，又從蟲。

1)卜辭中有“它示”指直系先王（大示）以外之先王，即“旁系先王”。從張政良說。這個“它”后來發展成為指示代詞。

貞元示五牛它示三牛（14254）

2)地名或者人名

合集10060、10061

(15)

1)殷先公名或為神祗名。是祭祀的對象，通常使用的方式是“燎祭”。

壬辰卜，翌甲午燎于羊有豕。（14702）

2)地名或方國名。

丁未卜，王其逐在鹿，獲？允獲，十一月。（10951）

(16)龜

借作人名。

癸亥卜，狄貞，唯龜至王受佑。（30885）

(二)植物名

禾1482 黍1503150415051500（黑色部分未顯示） 麥1512 稻27341389 木1402 柳1419 桑1444

（17）禾

1）方國名。如：

盂田禾，其御，吉。…（28203）

2）人名。卜辭中有“婦禾”。

（18）稻

借作地名。

…未卜，在稻貞，王步于…不遘（懷 117）

（19）木

1）地名。

貞，惟木令衛一月（7569正）

2）方國名。

壬午貞，癸未王令木方止？（33193）

（20）麥

1）地名。多見“麥田”“田麥”的說法，應都是在麥地打獵的意思，占卜此次活動是否有災禍，是否有收獲。如：

惟麥田，無災？（29369）

2）人名或方國名。

貞，其呼麥豕從北？（6016正）

三、總 結

以上材料的統計結果列表如下:

可以看出，不同的類別中，假借字的比例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換句話說，在不同的意義層面上，假借的具體使用情況是各有千秋的。

參考文獻：

[1]姚孝遂.古文字的形體結構及其發展階段[M].北京：中華書局，1979.

[2]李孝定．從六書的觀點看甲骨文字[M].臺北：聯經出版社，1986.

[3]鄭振峰．論甲骨卜辭中的假借現象[J].廣西師范大學學報，2001，(9).

[4]李玉潔．假借字是漢字發展階段的產物[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5.

[5]鄒曉麗 李 彤 馮麗萍．甲骨文字學述要[M]. 長沙：岳麓書社 ，1999.

[6]巫稱喜.論甲骨文名詞的主題類別[J].鎮江師專學報，1999，(3).

（邢 華，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