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字中的記號字

摘 要：隨著漢字的演變，現代漢字中記號字占的比例越來越大，然而對記號字的界定、分類標準仍然不太清晰。本文從記號與記號字、造字與構字的區(qū)分等方面來分析記號字，從而對記號字進行分類。

關鍵詞：現代漢字 記號字 記號 造字 構字 分類

記號字是漢字中的特殊現象。在研究記號字這一問題時，經常出現許多說不清楚的問題。如：“日、月”等字是象形字還是記號字？“日”在“晴、暗”等字中是做意符還是記號？出現這些問題的原因就是沒有分清記號與記號字、造字與構字的問題。本文就從這兩方面對記號字的問題進行探討。

一、記號與記號字

討論記號字的問題，首先要區(qū)分兩個概念，即記號與記號字。記號是從漢字構件這一角度上來說的，它與意符、音符并列，而記號字則是從漢字性質劃分這一角度上來說的，它與表意字、形聲字等并列。所以，記號與記號字之間不能劃等號。

裘錫圭先生在《文字學概要》中指出：“文字所使用的符號稱為字符。”“各種文字的字符，大體上可以歸納成三大類，即意符、音符和記號。跟文字所代表的詞在意義上有聯(lián)系的字符是意符，在語音上有聯(lián)系的是音符，在語音和意義上都沒有聯(lián)系的是記號。”由此可以認為，純粹由記號構成的字叫記號字；記號與意符或音符復合構成的字叫半記號半表意字或半記號半表音字，記號與意符、音符也可共同構成新漢字，可稱為半記號半意音字，這三類文字可合稱為半記號字。

一方面，記號字純粹由記號這種字符構成，如“頭”字和“齊”字都是漢字簡化后形成的記號字，作為構形元件的字符“頭”和“齊”本身均不表意，而且與“頭”和“齊”所代表的詞在音義上也無聯(lián)系，所以說它們是記號。另一方面，由記號構成的并非都是記號字，因為記號還可與意符或音符復合構成半記號字。比如“春”字由“”和“日”兩個字符構成，“”字符與“春”字所代表的詞“春季”的音義均無聯(lián)系，是記號。但“日”字符與“春”字所代表的詞在意義上有聯(lián)系，是意符，故“春”字是半記號半表意字。又如“較”字由“車”和“交”兩個字符構成，“車”字符與“較”字所代表的詞“比較”在音義上也無聯(lián)系，是記號。但“交”字符卻與“較”字在語音上有聯(lián)系，所以“較”字是半記號半表音字。可見，記號與記號字、半記號字是兩類有根本區(qū)別的概念，不容混淆。

二、造字與構字

在我國，傳統(tǒng)的“造字法”指的是“六書”。造字法的研究是從歷時的平面推求字形結構的來源和造字之初的理據。但“六書”反映的是古文字的造字規(guī)律，這對于現代文字來說是不能適應的。現代漢字的形體和構造與古文字相比己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原來的象形字不象形了，進而指事字不知指何事，會意字也會不出意，形聲字雖然結構方式未發(fā)生大的變化，但由于其形旁、聲旁發(fā)生了變化，許多已失去由形旁推知意義范疇和由聲旁推知讀音的功能，因此，應該尋求一種更適合現代漢字構造特點的新方法來對漢字進行重新分析。

在對古今漢字進行分析對比的基礎上，蘇培成先生提出以現代漢字形體為研究對象，區(qū)分構字法與造字法，提出了全新的現代漢字構字法理論。構字法指的是現狀分析，它不管漢字造字時遵循的是什么條例，也不管它是怎樣自古代發(fā)展變化到現在的，只從當前的字形、字音和字義的現狀著眼，尋求構形條例。

就一些字來說，造字法的分析和構字法的分析是一致的，如：“想、論、放、運、議”都是形聲字；“明、眾、拿、采、尖”都是會意字。可是也有一些字，兩者的分析結果并不一致，如“日、月、云、水”，從造字法來說是象形字，從構字法來說是記號字；“江、河、綢、裙”，從造字法來說是形聲字，從構字法來說是半意符半記號字。

按照構字法來分析，古文字時期的表意字、形聲字或假借字在現代漢字中都成為了記號、半記號字。比如 “日”，從其甲骨文及金文書寫形式來看，本是象形表意字，但其現代漢字的構形應視為記號字。“春”字本為“從艸從日屯聲。”的形聲字，經過隸定、楷化和簡化，其現代漢字的構形應視為半記號半表意字。

三、記號字的分類

根據構字法理論，現代漢字中由記號構成的字可分以下幾種：

（一）獨體記號字

主要來自古代象形字、指事字，由于形體的演變已不再象形，變成獨體的記號字。

“革”小篆為，《說文》解釋為：“獸皮治去其毛，革更之。”“革”在古文字中是合體象形字，從字形可以看出用手剝獸皮之形。然而，在現代漢字楷書中，已不具備原來的象形意味，完全記號化了。

其它字如：我、日、月、山、水、木、心等，也是這種類型。但是，當這些字用作構字成分進入了合體字時，就具備了意義，如：“日”在“晴、明、昏、暗”中作為意符表示這些字和日光、明暗有關。這種記號字仍然代表著它們原來所代表的詞，它們在用作合體字的偏旁時，仍然能起意符或音符的作用。例如“羊”雖然已經變成記號字，“羯”字所從的“羊”卻并不是記號，而是以“羊”字的身份來充當意符的（只取“羊”字之意而不取其音）；“洋”字所從的“羊”也不是記號，而是以“羊”字的身份來充當音符的(只取“羊”字之音而不取其意)。

（二）合體記號字

古代象形字、會意字演變至今，許多成為合體記號字。如，“它”小篆為它，《說文》解釋為：“蟲也。從蟲而長，象冤曲垂尾形。”在古文是“蛇”的意思，后來假借為第三人稱代詞，后來一直沿用這個意義，與原義“蛇”沒有聯(lián)系。“它”在現代漢字中變成了一個合體記號字。其它字如：燕、射等也是這樣。

有相當一部分形聲字，其形旁、聲旁都失去了作用，也成為合體記號字，如：給、橫、騙、特；有的是簡化字，如：聽、雜。

（三）半記號半表意字

這類字中有不少是古代的形聲字，字義古今沒有發(fā)生很大變化，即形旁仍能表義，但其聲旁己不能準確表音，由音符變成了記號，就成為半意符半記號字。如：綁、擺、鱉、布、急、蛇、霜；有的是由于漢字簡化，使得音符不再表音，如：燦、燈、爐。

（四）半記號半表音字

這一類主要來自古代的形聲字，由于意符不再表意而形成的。如：“球” 小篆為球，《說文》解釋為：“玉聲也，從玉求聲。”在古文中意義與玉有關，在現代，其意義為一種體育用品，與玉沒有任何關系。其它如：級、村、億、把、但、嗎、管、繳、但、茹等字也是如此。

四、結語

記號字是漢字發(fā)展的產物，是隨著語言與社會的發(fā)展而產生的。柳建鈺先生對《常用字字表》和《次常用字字表》中所列的3500個漢字做了統(tǒng)計分析，結果如下：記號半記號字總共1364個，占38.97%，遠遠超過了表意字所占比例，排在形聲字之下，居第二位。可見，記號字在現代漢字中有逐漸增多的趨勢，是一種非常值得注意的現象，記號字在現代漢字中的地位不容忽視，對記號字的界定、分類也是勢在必行的。討論現代漢字的性質不能忽略記號字。分析記號字的前提應在共時平面上，從構字角度靜態(tài)地加以分析。

參考文獻：

[1]裘錫圭.文字學概要[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8.

[2]柳建鈺.記號字、半記號字及其在現代漢字中基本情況探討[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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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許 慎.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1963.

（甄婷婷，中國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