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羚羊的靈魂（６首）

雪崩匕首

你的沉默如此技巧，

以健康的白雪覆蓋白雪公主的心

你微笑，好像

光滑的玻璃器皿填滿奶油

呈遞給太陽神阿波羅的祭品

奇妙的高峰提取整個陸地

迸發出

雪崩時匕首閃光的秘語

雪海，托起一條拋錨的船

靜雪柔軟，覆蓋著

腳印，極寒冷

那又怎樣，最親密的落雪聲

總是急速、靈敏、質樸地講述

完整而又完美

落入心盤中沒有設防

夜色展現——忽然，

照亮了遠近

雪山移動著韻腳

水晶布施精湛的句法結滿枝頭

是氣派，是祈禱，

啊!……喜馬拉雅是這樣的篇幅

是比智力更高聳的榮譽。

分享

我將與你分享一首詩的心臟

分享骨骼與辭藻的身體。

好像動靜合為一體

名字重疊在一起，

分開時，又歸還彼此的意義。

來到秋風宜人的大街上，

揮揮手，云朵分散在馬路東西，也會分享

彼此，從未變更的住址；

那是在一張舊照片上，我們跳舞

我想從高處往下跳，

然而，世界已變為扁平。

我想和你分享美景，和記憶，

哦，不，不如謝絕一顆心——

誠摯的心、奔波的心

噪聲里的心、即將登上頂峰的心，

他們欣欣然雀躍可惜并非完整?

拼在一起又像八月十五的圓月。

掉落鏡面之柔軟，我用一瞥

觀察四周之幽靜——

分享突然到來的安靜，我的心

在爆裂中提升——分享一句預言，一句預言。

非洲羚羊

因為你，

你像未來的小神童

槍手們應該放下殘忍的決定

在你母親的花園里

你像一朵浮云

步入一方開闊的田疇

你閑逛，無憂無慮

閑逛的那些人，

心里頭

正在鬧鬼

因為你，

你是一個孩子

我憐愛你——怦然跌落的心情

比較直接，你有多種可能性

比從家中逃跑還不確定，

你的兄妹

日益減少，總是奔跑，無法長出翅膀，

那些人還在追索，

在地上匍匐，蠕行，黑暗是一個準星。

他們尋找歧路，找尋你，

讓你倒地，像一次墜毀，

找到那一天舊日谷倉邊的竹籃旁

有一堆遺骨，是你的父母。

我的擔心還在持續：

有人騎著馬，攜帶槍

和金錢統轄的地球

有所約定

使用鐵絲網，也許是未曾見過的信號

使用未來手段

繼續，追蹤著

你……

靈魂乘坐這架電梯

什么時候你脫離我的身體

擠進電梯間，向上攀升

但這電梯里空無一人

只有偽裝的霧一樣的伴侶

什么時候你開始尖叫

速度太快

下一刻就飛出頂樓說不定

還沒想好到達

第幾層天堂第幾層地獄

就按住向下的鍵鈕

緩緩降落，墜入空間

時間似乎又被拉長

或許靈魂承諾站在這里

讓自負的伴侶和你一起承受

這電梯里有一種奇妙的孤獨

一首詩

我要寫一首詩

給一位老人；

來到一間寬敞的屋子

發現這里沒有門

也無法找到通往西天的路

好多年前

這里生長碧綠的麥苗，

噴泉，花壇，默默講述。

老人離開時，囑咐那湖水里的

不明之物

繼續涌動

漸漸浮現為水面的皺紋

而我要寫的，

還沉在水底。

倘若愛是重傷，想象你

想象你回到遠古的戰場

表情悲傷攀登情緒的山峰

彼此不服，又反目，

下山時眼角遭逢誤傷

想象你容光煥發配合天體湛藍

身體也許受傷

動靜之余白楊樹穿戴迷彩服

轉向夕陽

繼續擊鼓；

假定夕陽說真話的時候到了

仇恨也會受傷，

你訴說悲情轉為幸運是一種際遇

未來治療過去時

改變了歷史。

及至風信子閱讀一片羽毛

飛向偏遠

可是飛不出風景罩住的突變；

白云的拳頭能否舒展

在一切，一切之外?

倘若愛是重傷，語氣放緩。

倘若愛是重傷，心腸柔軟。

及至冰河播種泥土的裂隙聲

于下一條河段，再作利用

渴望春天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