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李清照私人劇團以一出由《金鎖記》脫胎而來的小劇場先鋒話劇《曹七巧》獻演于'07亞洲當代戲劇季。望著宣傳單上“向過去的三八致敬,對未來的憂郁病患邀請”的字句,筆者疑竇叢生——曹七巧到底怎么了?
空蕩的舞臺上,一張華麗的椅子,兩個奇裝異服的花旦,一個清亮甜美,一個沙啞低沉。這是48歲的曹七巧——一個無所事事的寡婦在抱怨中度過人生一天的故事。正如編導劉亮延的“調侃”,“劇本全長(扣除標點)13000余字,連唱帶念除了毫無內容的抱怨外,沒有其他。”
現下,許多實驗話劇都試圖把戲曲與話劇相拼接,將戲曲元素融入劇中。不過,在這個《曹七巧》中,戲曲已不僅僅是個元素,而是串聯整出戲的重要媒介。在貫穿全劇的京劇唱腔和戲曲身段中,京劇表演的基本模式被拆解重組,而演員身上則發展出了豐富多元的舞蹈語匯。
《曹七巧》一劇于2003年完稿,2005年首演即獲臺灣新藝術獎年度第九,此次“亞戲節”的版本,則在此基礎上作了較大改動。劇組請來了亞洲知名舞蹈家鄭宗龍編舞,鋼琴家陳怡慧擔任編曲,并由北京新生代茍派花旦葛璟嬌以及舞蹈演員出身的劇團首席王世緯聯袂主演。
那么,劉亮延眼中的曹七巧到底是怎樣一個形象呢?對這個問題,他不假思索地蹦出兩個字“賤人。”筆者聽了,猛然一震——這倒是符合曹七巧那一股生猛的腥臊氣。看來,該劇只是借了張愛玲《金鎖記》的人物,而表達的并不是小說中的曹七巧,也不是小說家張愛玲,而正是改編者自己。“這是一個特別為了憂郁年代而書寫的獨角戲。創作該劇的初衷,是因為在2003年至2004年間,我的許多作家朋友相繼自殺了。我想把朋友們的困惑轉化為一種對當代藝術無可奈何卻又咬牙切齒的感覺。之所以選擇曹七巧,為的是讓觀眾在不安中重尋那點點、碎碎、念念的任性。”劉亮延說。
作為劉亮延“花癡系列”的第一部,《曹七巧》確是另類到了“花癡”的程度。改編者對原著做了大膽的后現代解構,將曹七巧這個人物抽離出來,在形式和內容上賦予她許多另類色彩。劉延亮稱自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張愛玲迷”,因此他可以自由地拋開《金鎖記》的情節,撇去張愛玲的風格。
《曹七巧》的詞曲創作也折射出主創人員與張愛玲的因緣。作詞人魚果說“不僅我們這一輩,上幾輩人都愛張愛玲愛到發抖。這話說來是愛恨交織的。后人前仆后繼地模擬‘張味’,但由于張愛玲太過渾然天成,所以我刻意避開此道,改向元曲那種又俗又雅的風格。”
2006年1月,臺灣新生代詩人劉亮延與魚果出于對戲劇的共同愛好,走到了一起,組建“李清照私人劇團”。自1999年以來,兩人便以怪異乖張的作品與行事風格游走于文學、視覺與表演藝術之間。問起劉亮延為何給劇團取這么個名字,他說:“再也找不著比這更雅俗共賞的了。”
想必這就是所謂的詩人情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