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山寨“昂瑪突”節祭祀活動調查

云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陽縣新街鎮的箐口村，是一個哈尼族村寨，原始宗教在現今當地村民的日常生活中仍然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平時在村里經常會見到各種各樣的祭祀活動，而許多傳統節日活動則更是與祭祀活動密不可分。節日期間的這些祭祀活動既有社區性質的公祭，也有家庭性質的私祭。公祭活動一般由咪古或摩批等神職人員主持，私祭則由各家家長主持。祭祀多以祈求豐收、健康、平安等為主題。

2005年3月11日至14日，筆者參加了箐口的“昂瑪突”節。“昂瑪突”是哈尼語“hhaqmatul”的音譯。“昂瑪”是人名，據傳為寨神，“突”意為祭祀，“昂瑪突”譯為漢語就是祭祀寨神。節日活動一般在農歷二月間舉行。節日期間，寨子共同湊錢購買犧牲，在咪古的主持下立寨門、祭祀井神、石虎與寨神。此外，節日期間還有私祭性質的家庭祭祖、祭祀秧田等活動舉行。現將筆者參加的這次“昂瑪突”節的祭祀活動介紹如下。

立寨門的祭祀活動

己酉年二月初二（2005年3月11日，以下僅記月、日），是一個屬馬的日子，與傳統上“昂瑪突”節從二月份的屬馬日開始這一要求是相符的。節日前，寨子里所有人家的稻種都已經播下秧田了。這個日子是按照規矩由咪古及其助手共同商定的。

下午5點半左右，寨子里開始立寨門。寨門分為上寨門和下寨門，上下寨門之間就是村民居住的空間。立寨門是為了將一切不潔凈的東西驅除出寨子，而將一切潔凈的東西都留在寨子里。選擇在5點半左右立寨門，是因為寨子里的人、家畜、家禽等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基本上回到了寨子里。但近年來很多青壯年外出打工，因而無論選擇什么時間立寨門都難以將全體村民保護在寨子里。

上寨門的門址選擇在小寨神林腳下，下寨門的門址選擇在磨秋場下。立寨門所必需的祭品有：一只白公雞、一只紅公雞、一公一母一對雛雞、兩根草繩、兩個竹圈、三個生雞蛋以及一些白酒。上下寨門的立寨門儀式是同時進行的，上寨門由大、小咪古負責，下寨門則由咪古的四個助手負責。

筆者首先跟隨著咪古的助手們去了下寨門。祭祀場里一棵大樹下的永久性土祭臺已被清理了出來。這個土祭臺分為上下兩層，是用來祭祀谷神，祈求谷物豐收的。土祭臺清理好后，他們還在另一棵大樹下用木棍和野草搭建了一個臨時祭臺，這才是真正為立下寨門舉行祭祀活動而設的。

祭臺準備好，便開始了立寨門的祭祀活動。立寨門的祭祀活動分為生祭和熟祭。生祭的時候，首先在臨時祭臺上擺放祭品：三碗酒、一大碗水、一碗飯（飯上面放一個生雞蛋），然后在土祭臺上擺放祭品。在土祭臺的上祭臺擺放的祭品與臨時祭臺一樣，下祭臺則只是擺放了三碗酒。祭品擺放好，開始殺雞。白公雞的血滴到臨時祭臺的那碗水里，雛雞的血滴到土祭臺的那碗水里。一對雛雞殺了后，從翅膀上分別扯下幾根羽毛插在上下祭臺上。祭祀的人們面朝祭臺三磕頭九鞠躬，之后將祭品撤下祭臺，生祭算是完成。

接著，他們將白公雞連毛帶皮剝開。首先用尖刀將雞的胸脯皮輕輕地劃開，然后非常仔細地用手剝，費了老大的勁兒，一張完整的帶毛雞皮便呈現在大家面前，雞的頭、腳和尾巴等都留在了這張皮上。雛雞則是拔毛的。

雞的內臟都弄干凈后，便開始煮雞。雛雞和白公雞都是整只地煮。首先入鍋的是雛雞，公雞放在鍋底，母雞放在公雞上面，并且將兩個生雞蛋放入母雞體內。雛雞放好后，再將白公雞放在雛雞上面。在煮雞的同時，人們用一根竹棍將白公雞皮穿起來，雞嘴一端的竹棍上插著三小片雞肉、雞胃、雞肝。這樣做是用來預測寨子里今年是否平安。他們認為如果在三天之內這些東西沒有丟，那么寨子里會比較平安；反之，寨子里會有災禍發生，人們便要舉行禳災祈福儀式了。

在雞煮得半熟的時候，熟祭開始了。這時，臨時祭臺上擺放的祭品有：四碗白公雞肉、四碗酒、五碗飯（其中一碗里面放一個熟雞蛋）、一碗姜湯。土祭臺的上祭臺擺放的祭品與臨時祭臺的差不多，只是雞肉換成了雛雞肉；下祭臺只擺放了兩碗雛雞肉、兩碗酒和兩碗飯。祭品擺好后，四個人一起面朝祭臺三磕頭九鞠躬，然后由一人負責剩下的儀式。他首先來到臨時祭臺旁，用筷子將熟雞蛋的一端敲碎，并挑出一點蛋黃和蛋白撒在祭臺上，再將其他祭品也撒一點在祭臺上。除了酒之外，每撒一次祭品都要換一雙新筷子。這些程序完了之后才將祭品撤下祭臺。土祭臺的祭祀過程也是如此。敲碎熟雞蛋是為了預測寨子里一年的平安情況。人們認為如果雞蛋被敲開的那端飽滿，寨子這一年就會平安；如果雞蛋凹了下去，寨子這一年就不平安。

生祭和熟祭之后，人們將白公雞皮綁在旁邊的一棵樹上，這是取其“公雞保守寨門”之意。白公雞皮是分雞脖子、雞身、雞爪三段來綁的。綁好的白公雞皮頭朝上，尾巴翹起，顯得很是威武。接著，將掛有避邪物的草繩的一端拴在綁有雞爪的樹干上，另一端則要等寨子里所有人都回來后才綁。只有到那時，寨門才算真正立起來了。

立上寨門舉行的祭祀活動與下寨門的差不多。不同的是，上寨門用的是紅公雞，而且沒有土祭臺。

祭祀井神與石虎

二月初三（3月12日）早晨7點半左右，筆者來到大咪古家。大小咪古和他們的四個助手都已經到齊了，另外還多了幾個人。據小咪古介紹，因為箐口有七口水井（其中有四口是政府上個世紀90年代末給村里修建的水泥井）和一只石虎要祭祀，而大小咪古及其助手只能祭祀其中的三口老水井，所以便在寨子里選定了幾個他們放心的老人來幫忙。他們都坐在大咪古家的水泥曬臺上。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4個雞籠裝著祭祀用的雞。這些雞共有17只，有2只是下午祭祀大寨神林用的，其他15只是祭水井和石虎用的。除了祭祀石虎要用到一只大紅公雞外，祭祀水井用的都是一公一母兩只雛雞。

村里“最大”的水井由大咪古和小咪古兩人負責祭祀。說“最大”有點名不副實，因為這口所謂“最大”的水井其實很小。這可能是寨子里最老的一口水井，所以才由大咪古和小咪古共同祭祀。水井在寨子的下方，靠近一棵大樹邊。很有趣的是大樹分叉處長了一大叢虎頭蘭，生長得很旺盛，看上去像搭了一個窩棚。水井旁有一口小池塘，因為池塘挖得太深，把水井的泉眼挖斷了，因而水井現在干涸了。

大咪古和小咪古兩人來到水井邊后，大咪古負責清理井邊的土祭臺，小咪古負責用三塊石頭搭灶臺。灶臺搭好后，便開始燒水。鍋里放幾片樹葉，象征著茶葉。按道理是應該用茶葉的，但由于忘記帶了，便隨便摘取幾片樹葉代替了。如果按照規矩來行事，祭祀活動中用到的水應該用被祭祀水井的水，而現在水井已經干涸了，便只好用別的水井的水了。

祭祀仍然分為生祭和熟祭兩部分。生祭的時候，大咪古在水井的祭臺上放三碗酒、四碗飯（其中一碗飯上放一個生雞蛋）、一碗清水，小咪古負責殺雞。他將雞血滴入祭臺上的清水碗里，并從雞翅膀上扯下五羽雞毛插在祭臺上。兩人三磕頭九鞠躬后，將祭品撤下祭臺，生祭便算完成。

雞也是整只地放入鍋里煮，雞肚子里還放著一個生雞蛋。雞煮熟了之后，熟祭也就開始了。小咪古將雞肉切成塊放入兩個碗里，每碗都有一個雞頭和一只雞腿。這兩碗雞肉擺在土祭臺上，又盛了四碗紅米飯放在祭臺上，然后將四碗酒、一碗姜湯、一個盛放了熟雞蛋的碗，以及五雙筷子一一擺放在土祭臺上。祭品擺放好，兩人面朝祭臺三磕頭九鞠躬。接著，大咪古負責敲碎熟雞蛋來預測一年的平安，其過程和原理跟立寨門的一樣。水井祭祀完，祭獻給井神的雞肉就由他們代為享用了。據小咪古介紹，大咪古在過完“昂瑪突”節后一直到農歷三月初一之間除了吃雞蛋外，禁食其他用油炒的食物。

趁大小咪古休息的時候，筆者跑到磨秋場旁觀察祭祀石虎的活動。祭祀的人告訴筆者，以前寨子里的石虎比較大，因而能夠“壓住”對面的寨子，后來對面寨子的人晚上偷偷過來把原來的石虎敲碎了。現在所祭祀的石虎比原來的要小。祭祀石虎的地點與一口水井挨著，這兩個地方的祭祀交給了咪古請來的三個人負責。如果不是看到他們正在祭祀的話，人們很難相信這里是一個祭祀場，因為非常神圣的祭祀場竟然是在一個蹲坑廁所旁。雜草將祭祀場遮蓋了，祭祀的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它清理干凈。這里的祭祀也分為生祭和熟祭。祭品與祭祀程序跟祭祀水井的一樣。

石虎和水井祭祀完，幫忙的三個人也開始吃飯了。我們來寨子里久了，與寨子里很多人也熟了，三個老人邀請筆者和他們一起用餐。一般而言，像筆者這樣的外人是不能參加祭祀會餐的，但禁不住老人們的一再邀請，也就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了。在吃飯的過程中，一個老人很熱情地給筆者夾菜、舀湯。吃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老人提出，是否可以為他們買一尊大一點的石虎？另外筆者所在調查組的研究基地建在寨子里，也就是哈尼寨子的人了，在入住新房的時候是否可以按哈尼人的規矩舉行“賀新房”的儀式？為了打消筆者的疑慮，他說“賀新房”的時候不一定要請全村人，只要請村子里的咪古、摩批和其他老人就可以了，而且加了一句“不一定要花多少錢”。聽到筆者說回去后一定向負責人轉達他們的這一要求時，他們顯得特別高興。

寨神林中的祭祀活動

寨神平時居住在寨神林里，他們能夠保護整個寨子的平安吉祥。祭祀寨神的活動就是在寨神林中進行的。箐口村有大小兩個寨神林，其中，大寨神林的祭祀活動只有大小咪古及四個助手參加，而小寨神林的祭祀活動則各家各戶都派人參加了。

大寨神林的祭祀活動是二月初三（3月12日）下午舉行的。中午11點左右，各家各戶都把祭祀用的兩個糯米粑粑送來了。但盧姓家族例外，他們送來的是兩包染黃了的糯米飯。這兩個糯米粑粑和兩包糯米飯中，有一個糯米粑粑和一包糯米飯是祭獻給寨神的，剩下的則要留給各家祭獻自家祖先。祭獻給寨神的糯米粑粑和糯米飯由咪古們代收。為了區別，各家在糯米飯和糯米粑粑上都作了記號。

中午12點鐘左右，大小咪古及助手在白龍泉凈身后，開始前往寨神林。咪古的助手邊敲鑼打鼓邊喊：“我們要去寨神林，我們要去寨神林……”村民們聽到喊聲后，咪古們所要經過的路旁晾曬的衣服都被收了起來。這支隊伍里除了有咪古及其助手外，還有兩個背祭祀品的人。到了寨神林邊的時候，咪古的助手接過祭祀品，背祭祀品的人就走了，因為他們不能進入林子里面。筆者也只能遠遠地跟著，站在林邊的土墻上觀看。

進入寨神林后，咪古的助手把一頭捆綁好的大肥豬和一公一母一對雛雞放在一棵樹下。小咪古搬來四張凳子放在神樹下（一棵野棠梨樹）充當寨神的神位，“神雞”則拴在神樹上。在殺豬之前，先進行了生祭。大寨神林的祭臺也分為上下兩層，不過這些祭臺不是永久性的，而是臨時設的。生祭的時候，所用到的祭品有：上祭臺為四碗茶、一碗清水（雞血就滴入里面）；下祭臺為兩碗茶。祭品擺放好后，咪古們面朝寨神神位三磕頭九鞠躬后算生祭完成。

生祭后助手們把豬殺了。跟通常所采用的開水煺毛法不同，祭祀寨神林的豬是用火燒法來褪毛的。熟祭的時候要用到雞肉、豬肝和豬腳。

下午3點鐘左右，熟祭開始。熟祭的時候，上祭臺擺放著四碗茶、四碗酒、四碗姜湯、四碗肉、一碗飯（里面放一個熟雞蛋）；下祭臺除沒有熟雞蛋外，其余祭品都只有上祭臺的一半。大咪古將染色糯米飯和糯米粑粑中的一塊（包）拿出來，拈三小點祭獻寨神，然后放入背簍里。祭獻之后，他們面向寨神神位三磕頭九鞠躬。接著，大咪古敲碎雞蛋來預測一年的平安，其過程跟祭祀水井差不多。大寨神林祭祀后，他們就在林子里吃飯。

小寨神林的祭祀活動是二月初四（3月13日）舉行的。中午2點鐘左右，大咪古家的祭品已經準備好了：豬肉、煎雞蛋各兩碗，魚、魔芋、咸鴨蛋、豆芽菜、煎豆腐、煮熟了的帶殼蠶豆各一碗，一個染色的熟雞蛋、一杯酒。祭品旁邊還放著兩封鞭炮。另外一張篾桌上擺放六個碗，這是給咪古們及其助手祭祀出行及歸來用的。

咪古們用水象征性凈身后，背著東西從二樓的樓梯下到一樓。值得注意的是，從大咪古家的水泥曬臺旁邊的樓梯就可以直接下到地面，平時咪古們進出都是從那個樓梯下到地面的，而每到出發祭祀的時候則一定要從房子內部的樓梯下到地面。大咪古的兒子端著放有六個碗的篾桌也下到了地面。他將六個碗倒上白酒，咪古們每人端一碗，口里念著“還有吃，還有喝”，念完三遍后將酒喝了。

喝完酒后，咪古們開始出發了。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大咪古。他左手捧著“神雞”，右手拿著一包米和一床竹席。后面的人敲鑼打鼓跟隨著，嘴里大聲喊著“我們去寨神林，我們去寨神林……”聽到聲音的村民端著放滿菜肴的篾桌紛紛從家里走出來。在前往寨神林的小路旁，已經有很多村民在等著。待咪古們走上小路后，人們自動地跟在咪古們后面，隊伍顯得很是壯觀。

進入小寨神林后，人們便將各自端來的篾桌放在地上。篾桌是以家族為單位擺放的，同一家族的擺放在一起。與大寨神林不同的是，小寨神林的神樹周圍用大石板圈著，而且神樹下還用幾塊大石板設了永久性的祭臺，因而這棵神樹很容易吸引人們的目光。不過據村民告訴我，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樹，它是旅游開發后選定的。

大咪古將“神雞”拴在神樹上，將竹席在神樹下鋪開，竹席上放四個凳子充當神位，之后把帶來的一包紅米敞開袋口放在竹席上給“神雞”吃。小咪古等人在旁邊做著祭祀的準備工作。其中兩人用石塊搭了兩個灶，上面各架了一口鍋。一口鍋里煮的是頭天留下的豬心、豬肝、豬頭肉和雛雞肉，這是專門用來祭獻寨神的；另一口鍋里煮的是豬脖子肉和豬肺，這是給全村人吃的。柴火就是寨神林里的木柴。按規矩，寨神林里的木柴是不允許私人采用的，但祭祀寨神林是大家的事情，所以寨神林里面的木柴在這個時候也是可以用的。

祭祀小寨神林的時候本來是不準女性進入的，可很多女性游客還是進了寨神林。除此之外，因為一些青壯年村民外出打工，所以擺放著飯菜的篾桌也只好由留在家中的婦女端到寨神林里，然后讓自家的孩子在里面守著。這也可以視為是規矩的彈性表現吧！但是那些進入寨神林的女性游客靠近神樹的時候還是引起了咪古等人的反感。

小寨神林的祭祀也分為生祭和熟祭兩種。生祭的時候，上祭臺放著四碗水（碗底墊著三片當地人叫byuqsuq的樹葉）、一碗染成黃色的糯米飯、一個生雞蛋；下祭臺放著兩碗水，碗底也墊著三片當地人叫byuqsuq的樹葉。咪古等人三跪九磕頭后，生祭就算完成了。

生祭完成后，鍋里的祭品也熟了。這些祭品切碎后一定要拌上蔥花。據咪古告訴筆者，蔥花可以驅除邪惡，從而也就使祭品能單獨為寨神享用。供全村人食用的豬脖子肉和豬肺熟了后也切成小塊丟入鍋里繼續煮。這些肉會由參加聚餐的村民帶回家里，讓每個家庭成員都得到寨神的保佑。村民們吃了這些肉后，全村人就共同享受到了寨神的庇佑，因此讓村民們意識到，他們是作為整體中的一分子存在的。

熟肉切好后，就準備熟祭了。上祭臺擺放著一碗白米飯、四碗紅米飯、四碗肉、四碗酒、五雙筷子；下祭臺擺放著兩碗飯、兩碗肉、兩碗酒、一碗姜湯、兩雙筷子。咪古及其助手面向神樹三磕頭九鞠躬后，開始燃放鞭炮。除了有五十封集體購買的鞭炮外，很多村民家，尤其是去年“昂瑪突”節后出生的新生孩子的家庭也都燃放了鞭炮。頓時，鞭炮齊響，整個寨神林都籠罩在硝煙之中。鞭炮足足響了半個小時。之后，大咪古開始將祭品搬走。

在燃放鞭炮的時候，各家將帶來的染色熟雞蛋剝開后用筷子串起來，到供全村人食用的一口鍋里浸一下，這樣寨神的恩惠就傳給了他們。

男人們在小寨神林用餐的時候，一些婦女手里端著碗站在神林腳下。她們的碗里裝著一點糯米飯和菜（主要是咸雞蛋），有些手里還拿著荊棘。據介紹，寨神林作為寨神的駐地，身體不好的人如果進入寨神林的話，他的魂魄會留在那里。這些婦女希望用這些飯菜使那些魂魄不要留在寨神林里，而是回到自己的家里。荊棘則是用來掃除不祥之物的，以免將那些東西帶到家里。

下午4點半左右，大家都基本吃好了，村民端著篾桌紛紛從寨神林里回家了。而咪古們則留在寨神林里面閑聊著，到了大約6點鐘的時候才從寨神林里回來。回來的時候，大咪古左手抱“神雞”，右手拿著席子和米袋，后面的人則敲鑼打鼓，大家嘴里還喊著“回來，回來”。到了大咪古家的院子的時候，大家并不忙于進屋，這時大咪古的兒子用篾桌端來六碗酒，他們各端起一碗，連續喊了三遍“還有吃，還有喝”后將酒一飲而盡。喝完酒后，咪古們從房子內的樓梯爬到二樓，小寨神林祭祀活動才算最終完成。

家庭性質的祭祀活動

“昂瑪突”節期間，除了上述公祭活動外，各家各戶都舉行家庭性質的祭祀活動。家庭祭祀活動一般由家長主持，而且祭祀過程非常簡單。

二月初三（3月12日）下午5點鐘的時候，咪古們從大寨神林回到了大咪古家。背回來的豬肉放在大咪古家院內的竹席上。豬肉除了留一部分第二天祭祀小寨神林用外，其余的由請來的幫手們平均分配。村里共有160多戶人家出了錢，因此豬身上幾乎各個部位都被分成了160多份。寨子里來分肉的人圍在大咪古家，場面顯得很是壯觀。負責分肉的人則盡量分得公平點。到下午6點鐘左右肉才分完。分肉的時候，每戶村民家都有人來大咪古家拿染色糯米或糯米粑粑。而祭獻給寨神的染色糯米和糯米粑粑則分成了七份，大小咪古和助手每人一份。

各家將分到的豬肉提回自家后就開始祭祀家庭祖先了。這天祭祀祖先神所要用到的祭品有：一碗糯米粑粑與豬肉的混合物、一碗酒、一碗姜湯。當地人主要在房屋的第二層生活，一層有兩個永久性祭臺，一個叫做“大神龕”，在靠近灶臺的地方，這是給正常死亡的祖先安放的；還有一個叫做“小神龕”，在門的左手邊，這是給非正常死亡的祖先安放的。主人先祭祀“大神龕”的祖先，然后才祭祀“小神龕”的祖先。祭祀的程序很簡單，將祭品擺上祭臺后，作三個揖就算祭祀完成。

二月初五（3月14日）是“昂瑪突”節的最后一天。清晨6點左右，寨子里有些人家拿出一碗染色糯米飯（黃色）和一個雞蛋到秧田里祭祀。祭祀地點在秧田入水口處。整個過程非常簡單，面朝秧田拜幾下就行了。至此，“昂瑪突”節期間的所有祭祀活動都完成了。

(題圖：村民們端著放滿菜肴的篾桌進入小寨神林參加祭祀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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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紅河學院人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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