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
這支歌從垴畔飄來的時候
我正走在通向塬上的河谷
柴煙在山灣藍藍地拂動
窯洞溫和得沒有言語
閑碎的野花傍著溪流
親切得令人想哭
坡上的羊吃著無所謂的青草
牧羊人就坐在高高的塬頭
一種相對千年的默契
使這支歌婉轉得美麗
而我只好停在這里
既不能走近又不敢遠離
秦王的劍作了村姑的草鐮
單于的弓彎著父親的木犁
唯有這支歌曲曲折折留下來
溫暖了沉重的眼淚
最親近的事物離得最遠
讓我無法訴說其中的依戀
苜蓿花是藍色的不如說是抑郁的
土紡車是纏綿的不如說是沉重的
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什么的時候
信天游信天游
我才淺淺地涉過你的深水
溺斃于此無疑是幸福的
背靠故鄉的谷垛做一個水鬼
從此守在這里我哪兒也不去了
在遠離人們的地方
三月扶犁九月割谷
我便卓然而立
周所同,超超詩歌的見證人與支持者,原《五臺山》主編,現為《詩刊》社編審。著有詩集《北方的河》、《隨意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