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陽和他的寶貝煙標們

在普通人眼里，小小煙標并不起眼，可在收藏家王建陽的眼里卻不同，每種煙盒都是極具收藏價值的寶貝、寵兒和藝術品。在王建陽租住的斗室見面時，他告訴我已經跟家里分居了，房子是哥哥給的房租，自己的全部家當就是這一屋子的煙標了。這倒是令我多少有點意外。他有一副瘦高的個子和經歷風霜的臉，那一雙眼睛透著心炅有著說不出的神秘和堅強，讓我仿佛讀出了他三十年收藏故事中的酸甜苦辣和那永不言棄的收藏之緣。

大凡熱愛收藏的人都有一顆不落俗套的詩心，在自己摯愛的收藏領域不怕孤獨與寂寥地前行。王建陽就是這樣，為實現自己的夢想，他竭盡全力去探索與發現，并投入最熱切與持久的愛。1981年，王建陽聽說同事有解放前的“大嬰孩”煙標，對于這個從來都沒聽說過的牌子王建陽一聽就興奮地向其索要，同事開玩笑說要他買包煙，當時月工資只有18元的王建陽當真花了一塊兩毛錢買回了兩盒煙。打那，人們都知道在王建陽那兒煙盒能換香煙，來找的人也多起來。

一個人的“煙標”長征

1991年4月，經過兩年之久的醞釀和四個月的準備，王建陽騎著自行車踏上了自費考察全冒煙廠的路途。這一趟，他在外奔波了174天，穿越了18個省(市)，最遠到了海南島，行程兩萬多公里，足跡遍及全國84家煙廠。趕到廈門卷煙廠時，人們不信他是一個人騎車來的，特地跑到大門口瞧有沒有別人陪他。如今說起一路上的千辛萬苦，王建陽的乞討經歷讓他刻骨銘心。那是在毛烏素沙漠，白夫，毒太陽烤得干渴難耐；晚上，冷風嗖嗖，找個背風處一蜷湊合一宿。艱難地行進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荒塬，王建陽兩天沒吃上一頓飯。終于發現一戶人家，像遇見救星。主人拿出熱騰騰的油糕，他一口氣吃下去半壇子。在陜西韓城，18公里的山路他竟騎了四個多小時。在浙江，他一天幾百里地從寧波騎到了杭州。獨自騎行奔波，吃苦受罪數不清，可為了心愛的煙標，王建陽認為什么付出都值得。途中他聽說湖北有家宣恩卷煙廠，可一打聽，由于廠子太小具體地址連當地人說不清楚，王建陽愣是七拐八拐摸到了，得到這個廠的“糊涂”牌煙標的那一刻，他高興得簡直有些忘乎所以。這一“長征”路，雖然王建陽花去了1萬多元，借債了1500元，掉了十多公斤的肉，不僅收獲了萬余張煙標，也由此被人送了個“萬里”的綽號。后來，王建陽又陸陸續續尋訪了七十多家煙廠，共到達過160多家煙廠，創下了一項紀錄，成為“全國訪問煙廠數量最多的人”，就連中國煙草總公司的經理也自嘆不如：“我這么多年去過的煙廠也不如你多啊。”這項記錄恐怕沒有人再打破了，因為過去小廠多，現在經過企業改革兼并，在數量上再也達不到那個數字了。也正是憑著他執著的精神，煙標收集由少成多，從簡到精，從疏淺到專業，成就了一個“煙標收藏家”。

煙標之所以受到人們的青睞，是因為它融美術、攝影、書法和印刷技藝于一體，不僅是中國煙草歷史的見證，同時也是世界煙草文化中一筆寶貴的財富。作為一個潛心于煙標收藏與發現者，王建陽常常陶醉煙標的精神契合之中，陶醉在物與我的交融與印證、闡釋之中，像一個切身的參與者，與其同號同歌，同追求與彷徨，同快意與傷痛。王建陽認為如果僅僅收藏，那算不上一個好的收藏者，你還必須研究它。多年來，王建陽對煙標的研究滲透到各個層面，大到歷史事件，小到文學傳說，遠至他國風土，近到地域文化，以及版式版次、設計風格等等。為此，王建陽的桌上總是擺著一本字典，除了跟藏友書信交流心得體會外，還筆耕不輟，共寫下煙標知識和鑒賞文章十余篇發表于省市報刊上，期待通過自己的研究和發掘，能夠借鑒傳統，取其精華，開發新品，使煙草企業文化與品牌建設進入一個新的領域。

貧富盡在方寸間

煙標，潛移默化地提升著王建陽的欣賞趣味和文化品位。更大收獲是認識了數不清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前進的路上步履更雄健。自從搞了煙標，王建陽變得很忙碌。寫信、拜訪朋友，整理煙標、研究、寫文章……有段時間他夜里12點前沒睡過覺。王建陽也“抱怨”：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他又說他心甘情愿這樣。在身體的勞碌中，他內心體驗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樂。朋友出差，總要到他家坐坐。湖北有位煙廠廠長每回出差不住賓館一準要住到王建陽家的小屋。你來我往，王建陽和朋友的情誼日漸深厚。“狼牙山”煙標王建陽自己只有兩張，可卻把品相好的送給了朋友，自己留下了破的。東北一位煙草公司經理生病住院，王建陽一下子寄去300多張煙標，讓對方高興不已，病也好像輕了。在王建陽的家，朋友的來信整整裝了一麻袋，最多的時候一個月寫了300多封信，手累了，胳膊酸了，但煙標收藏作為一種物質和精神享受給了王建陽以無窮的樂趣和寄托。

在單位，王建陽是大家公認的“窮人”，他把錢都“奉獻”給了煙標。一年到頭，王建陽就穿著單位發的工作服，凡家里能做的就不去買，唯一的一套西服只在重要場合時才舍得穿。為了煙標王建陽卻格外大方。家里光是集煙標用的冊子就花去了4000多元。每月的工資，他都用來搞收藏了，算下來每年差不多也得一萬多元。有位朋友愿用兩套價值26萬元的房子換他的煙標，愛人動心了，問他換不換，王建陽一下子就火了：“就是再翻一番我也不換。”煙標，早已被王建陽視若生命的一部分，“人在煙標在”這是王建陽的一句“誓言”。

因為煙標，王建陽成了“窮人”，過著清貧的日子；因為煙標，王建陽也是“富人”，他享受著生活的快樂。作為一個工薪并不是很高的普通工人，王建陽并不是很富有，上有老下有小。而看到喜愛的煙標，他總是買回來，將香煙給朋友們，留下那個空盒子喜不勝收。自他愛上煙標收藏后，他的工資再沒有給家里交過一分錢，家庭的日常開銷全部靠妻子的工資支撐，孩子的讀書上學也較少關心，開始的時候她們娘倆還能夠理解和支持，但是這三十年堅持下來，家庭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也讓他的心里常懷歉疚，總覺得對不住她們。這也是他搬出來的原因。

王建陽的家就是一個煙標博物館，老式的組合柜和衣櫥里被上百冊編了號的煙標冊子擠占得滿滿當當。煙標收藏已經成了王建陽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甚至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王建陽堅守不得不清貧著的日子，不喝酒不抽煙，閑暇時就和三倆朋友在家中小聚喝茶聊天，談收藏談煙標談人生百態，看著那些充填著各個時期與領域的款款煙標，仿佛周身沐浴在溫馨的陽光里。那年在安徽蒙城卷煙廠，為了得到“水滸”煙標，王建陽一直在廠里的設計室坐著，全然不顧人家的冷落。當他看到一個科室人員把煙標扔到廢紙簍里時，王建陽就到紙簍前撿回了煙標，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弄平揣進包里，像得了稀世珍寶。那套“水滸”煙標如今全國只有兩套，說起這些王建陽都是一臉的陽光。為了得到一件鐘意的煙標，方法可謂五花八門，或撿或集，或買或換，或找親朋好友或求煙草企業，尋找的過程就是收藏的意義所在。聽說濟南卷煙廠有12生肖的煙標，王建陽一連去了七八趟才找到朋友。朋友一下子給了他兩套不同版本的12生肖煙標，那一晚，在破舊的招待所里，捧著心愛的煙標，他興奮得一宿沒睡。迄今，王建陽藏有煙標已近4萬種，復品30余萬張，其中不乏珍品和孤本，有的已成絕版，這讓王建陽自豪，也讓他在中國煙標界名聲赫赫，成為首批入選河北省十三名收藏家之一，每年都代表河北參加全國煙標收藏大會。

煙標把數不盡歲月如剪風塵起伏穿云破霧帶進我們的思想里來，讓我們有理由相信擁有一個向上健康的愛好是幸福的。當年在完成那次國內“長征”后，王建陽還想“周游世界”考察，如今，這個愿望依舊沒有能夠實現。其實，王建陽徜徉在煙標的方寸之間，不是每天都在周游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