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華老字號的法律保護

[摘要] 經歷了百年民族商海沉浮的中華老字號，又一次遭受著來自海外的瘋狂搶注。在現行法律制度下，它們將如何運用法律利器捍衛來之不易的權利和不容歪曲的民族商魂？法律如何在拯救與振興中華老字號的工程中擔負起應負的責任？

[關鍵詞] 中華老字號 法律保護途徑

中華老字號是一個約定俗成的概念，是中國商業特有的稱謂。通常公眾對老字號的人知多集中在信譽良好、產品質量優秀、工藝獨特、世代傳承等方面。但上升到法律保護層面，該如何明確界定“中華老字號”呢？

根據商務部《“中華老字號”認定規范（試行）》和《中華老字號標識使用規范》的規定，第一，中華老字號是指歷史悠久，擁有世代傳承的產品、技藝或服務，具有鮮明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背景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取得廣泛認同，形成良好信譽的企業或品牌。第二，申請認定中華老字號的企業必須滿足下列條件：（1）擁有商標所有權或使用權。（2）品牌創立于1956年前。（3）傳承獨特的產品、技藝或服務。（4）有傳承中華民族傳統的企業文化。（5）有中華民族特色和鮮明的地域文化特征，具有歷史價值和文化價值。（6）具有良好信譽，得到廣泛的社會認同和贊譽。（7）港澳臺地區資本相對控股，經營狀況良好，具有較大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第三，只有通過中華老字號振興發展委員會認證的符合上述條件的企業或品牌才可以使用“中華老字號”標識。非經依法認證任何企業或個人不得擅自使用，即便是原商業主管部門任定的1600多家曾享有老字號稱號的企業如不重新參加認定也在法律的僅用之列。總之，中華老字號已成為一個具有嚴格法律意義的證明商標，必須從法律層面上加強對它的保護。

一、中華老字號法律保護的基礎

1.中華老字號作為特定商品和服務的標識，凝聚了幾代、十幾代甚至幾十代中國人的智力創造和經營成果，其中所包含的無形資產價值是享有同等聲譽的非老字號企業或品牌所無法比擬的。老字號品牌、商譽以及為人們所提供的獨特消費享受，不僅應納入知識產權保護的客體，而且還應為其設計特別的保護機制。唯此，才能有效地保障老字號在市場經濟環境下老樹常青，寶刀不老，才能真正達到對老字號的拯救與振興。

2.老字號作為中華工商業的獨特標識，在歷史的沉浮中經歷了最為曲折與不平凡的磨礪，其經歷已遠遠超出了一般意義上工商業的發展規律，帶有濃厚的歷史印記和民族特色。從這一意義上，老字號已不僅僅是商業品牌的表征，更是民族文化傳承廣大的重要載體。保護與振興老字號不僅是權利人的義務，也是整個民族的責任，首先是法律的責任。

3.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和中國加入WTO，企業品牌特別是老字號的商業價值前所未有的凸現出來。一些擁有馳名品牌的企業，品牌的無形財產價值可占到企業全部資產額的40％左右。另據中國品牌研究所公布的第二屆《中華老字號品牌價值百強榜》，居于首位的茅臺品牌價值145.26億元，且前100位老字號企業的品牌價值均在1億元以上。這樣，在搶占國際市場的大環境下，中華老字號無疑成為人人爭而奪之的“唐僧肉”。（1）國內企業大都知識產權意識淡薄，又往往忽視或不懂得世界經濟市場的“游戲規則”，很容易給尋求不法利益者留下可乘之機；（2）由于國際競爭的加劇，中國企業作為國際市場的生力軍，遲早會對世界市場格局形成一股巨大的沖擊波。為此，許多國外公司開始有組織的為中國企業設置障礙，其中搶注中國企業商標已成為他們計劃中的一件極具威脅性和殺傷力的武器。如王致和在德國被搶注、同仁堂在日本被搶注、，六必居在加拿大、狗不理在澳大利亞、五糧液在韓國……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國內約有15％ 的知名商標在國外被搶注，每年商標搶案件超過100起。由此可見，我國商標已經進入被瘋狂搶注的高潮期。有專家稱，這種態勢將至少持續五年。而按現有案件發生的速度，已涉及被搶注的老字號約占總數的三分之一左右。案件動人心魄，數字觸目驚心。中國老字號在國外屢屢遭搶注的事實和令人堪憂的前景，為法律保護老字號敲響了沉重的警鐘！

最后，公平、誠信不僅是國內一切民商事活動必須遵守的基本準則，也是國際通則。而無視他人智力和經營成果，通過搶注取得他人業已使用的老字號的商標注冊權或通過仿冒搭老字號的便車，獲取不正當利益的，毫無疑問違反了公平、誠信原則。更有甚者，一些搶注者根本不以實際使用為目的，而是妄圖通過注冊進行商標倒賣或以侵犯注冊商標權為由要挾被搶注者高價回購從中牟取暴利。由此，要體現公平、誠信必須對老字號進行必要的法律保護，以樹法律的尊嚴。

二、現行法律框架下老字號的保護途徑

我國現行法律制度并無完備的老字號保護機制，相關的法律規范主要集中于《中華老字號”認定規范（試行）》和《中華老字號標識使用規范》，及散見于《商標法》、《反不正當競爭法》、《民法通則》等法規和法律制度中。基于這些法律、法規的相關規定，結合相關國際法和國內外成功的經驗，老字號企業可通過下列途徑運用法律手段實現自身權益的有效保護：

1.積極獲取商標的國際注冊。這是老字號應對國外搶注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我國已分別于1989年和1995年加入了《馬德里協定》和《馬德里協定書》，成為了該公約的成員國。根據《馬德里協定》的規定，某一商標只要在知識產權國際局獲得注冊，便可成為國際注冊商標，在該協定的成員國普遍生效。這樣，我國企業應積極申請商標的國際注冊，以獲得在《馬德里協定》個成員國的普遍保護，從而大大降低其被國外搶注的機率和在不同國家分別注冊的成本。在非《馬德里協定》成員國家，老字號可以通過國家間的雙邊、多邊協定或對等原則，取得老字號商標的注冊。另外，對于采取使用在先的國家，中國企業要妥善保留商標在該國在先使用的相關資料，以對抗商標搶注行為，維護自身正當的商標權益。

2.密切關注國外商標公告，早提異議。這也是防止老字號在國外被搶注的一個有效辦法。就企業自身，應密切關注國家工商總局發不得《商標公告》，一旦發現國外申請注冊的商標與自身使用的老字號相同或近似，即可提出異議。這樣即可降低為全成本又可防止訴訟風險。另外，鑒于我國企業內部在商標管理機制上的空白與欠缺，政府應牽頭成立相關組織，集中對國外商標公告進行監視，為企業提供全面、及時、到位的商標注冊信息。

3.積極申請中華老字號認證。依據商業部關于中華老字號的認證和使用規范，依法認證是企業獲取中華老字號資格和使用該標識的必要條件。且商務部對老字號重新認定的目的除了便于管理外，更主要的是為對老字號進行政策上的特別保護和資金上的大力扶助提供直接依據。可見，申請認證還是企業能否搭上政府順風船的關鍵。

4.申請獲取注冊商標權。我國商標法對于注冊商標的保護力度遠大于未注冊商標。注冊商標所有人依法享有商標專用權和禁止權。非依法或經權利人許可任何人不得在相同或類似商品或服務上使用與其相同或近似的商標；不得將與該注冊商標相同或近似的文字作為企業的字號在相同或類似的商品或服務上突出使用；不得將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近似的文字注冊為域名，進行相關商業交易。未注冊商標所用人不享有類似的權利，且未注冊商標不能對抗注冊商標。老字號企業應積極申請商標注冊，為老字號扎建法律保護的籬笆，以有效地預防和制止國內搶注及其他不當注冊、使用行為。另外，按老字號認定條件，只有享有注冊商標所有權或使用權的企業才能申請老字號認證。在首批提出申請的老字號企業中，就有一部分因未取得注冊商標權而提前出局。

5.申請認定馳名商標。與普通商標相比，馳名商標普遍代表了良好的商品質量和商業信譽，從而是該類商標的持有人在競爭中容易取得優勢地位，獲取更大的商業利益。正所謂樹大招風，不法經營者不僅對馳名商標進行相同、近似視為利用，還在不同類別的商品上加以利用。為此，商標法對馳名商標采取了更大力度的特殊保護，將商標的禁止權范圍從相同、類似的使用擴大到非相同、非類似的使用。企業如果將符合法定條件的老字號申請認定為馳名商標無疑進一步擴大了法律對其的保護。

此外，企業還可通過構建防御性注冊的方式加強對老字號周邊權益的保護。

三、幾點建議

鑒于老字號自身的特殊性和現行法律保護機制上的缺陷，僅就老字號的法律保保護問題建議如下：

1.將使用看作一種在先性合法權利。按《商標法》第9條：“申請注冊的商標…不得與他人在先取得的合法權利相沖突”。這樣，如果將老字號持有人在先使用作為一種合法權利，納入商標申請的禁止性條件中，那么:（1）在商標申請階段可有效地抑制對老字號的搶注;（2）在異議期，使用在先權利人可以根據所享有的在先合法權利提出異議，有效避免搶注成功;（3）即便搶注行為僥幸通過注冊，取得注冊商標權，權利人可通過提起注冊商標爭議程序，已注冊商標人用不正當手段，侵犯其合法權益為由，主張撤銷該注冊商標。

2.降低老字號取得馳名商標的條件。與普通馳名商標相比，老字號不僅是一種商業現象，也是一種文化現象，集商業與民族文化價值于一身。就商業價值而言，許多老字號尚未達到馳名商標所需的條件；但在文化價值上，卻具有自身獨特的的優勢和強大的商業吸引力。所以，如通過取得馳名商標的方式加大對老字號的特別保護，就應適當降低認定門檻，不能簡單地使用《商標法》第14條關于馳名商標的認定標準，而應與老字號的認定條件相結合，并以后者為主要考慮的因素。另外，可由老字號認定機構或其他相關機構對于已被認定為老字號的企業統一辦理馳名商標的取得事宜，以簡化程序提高效率。

3.給予老字號與馳名商標同等的法律保護。既然商務部認定老字號的目的在于加大對老字號的保護與扶植力度，那么不如將經過認定取得老字號直接賦予與馳名商標同等的保護力度，這樣即可節省因馳名商標認定而造成的國家與企業資源的浪費，又能實現對老字號的特別保護。

四、結語

即便在市場經濟環境下，也不能把老字號看成是一種純粹的商業現象，而應充分認知作為一種民族文化現象的老字號在市場大背景下的困境、機遇與挑戰，在現有的法律制度的基礎上，建立起完備的老字號保護機制，以有效預防、制止乃至制裁損害老字號的行為。

參考文獻：

[1]《中國企業品牌價值從何而來》，《參考消息》2006年10月10日

[2]安青虎：《馳名商標和中國馳名商標的保護制度》，載《中國商標報告》2004年第2卷

[3]孔令仁李德征:《中國老字號》，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