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葦齋札記

“學舌”的妙用

能否使用語言是人和動物的根本區別之一。

但也有例外，如鳥類中的鸚鵡，可以通過人工訓練而學會簡單的人類語言。據《漢書·武帝記》載：“元狩二年，南越獻馴象、能言鳥”。唐·顏師古注曰：“能言鳥，即(能模仿人言的)鸚鵡。”也就是說，二千一百多年前的漢武帝時代，鸚鵡這種“能言鳥”便已從南越一帶進奉到中國。

這種模仿而來的“能言”，被人稱為“學舌”，故有“鸚鵡學舌”這個成語。據《景德傳·燈錄》：“如鸚鵡學人語話，自話不得，由無智慧故。”古人早已指出，鸚鵡不能“白話”，是因為它沒有思想(無智慧)，它的“能言”，僅只“學舌”而已。

由于鸚鵡具有這種學舌、能言的能力，便被人們馴養在籠中，教會它簡單的禮儀語言，以增加觀賞逗樂的情趣。尤其是在送往迎來時，它會對客人乖巧地“說”出“歡迎!您好!”或者“朋友，再見!”令客人驚喜不已，主人亦感到臉上有光。

有一次，我們幾個人在一位朋友家做客，他家的鳥籠中養著一只會說話的鸚鵡，不僅毛色漂亮，而且嗓音清亮，很是誘人。然而卻沒有料到，當一位客人離去前對著籠子向它“瞬瞬”時，鸚鵡卻尖著嗓子叫出一串罵人的話：“滾蛋!滾蛋!滾你媽的蛋!”客人頓時狼狽不堪，主人更是難堪，連忙解釋道：“這家伙，被我那調皮的孫娃子教壞了!”

看來，學舌的鳥兒并無辨別能力，你教它說壞話，它就說壞話，關鍵是人怎樣“教”它。

豈止壞話，據說這種學舌、能言的本領，還被教唆來干壞事呢。我看過一部外國的電視片，講述一只鸚鵡，被一個女小偷訓練得很聰明，可以持信用卡到銀行投卡進箱取錢交給主人；后來訓練鸚鵡入室行竊，偷他人的項鏈、現鈔、存折，從室內叼出來交給躲在花園中的女小偷。有一次行竊時被室主抓獲，它竟然很“仗義”地呼喊躲在窗外的小偷：“快跑!快跑!他們有槍!”看到這兒我不禁捧腹大笑。我有點懷疑這部片子的可信度，它顯然存在著虛構的成分；不過，把這種“能言”、“學舌”的本領夸張到極點，在搞笑中使人們認識教唆邪惡的后果，其中不乏警示作用。

“學舌”的妙用——這是“西”式的。我們再來看看“中”式的。

有一部電視連續劇，描寫慈禧太后垂簾聽政時，權勢登峰造極，威儀無以復加，于是阿諛奉迎者如蠅逐臭趨之若鶩。慈禧最愛聽恭維話奉承話，成天“萬歲”之聲不絕于耳。大太監李蓮英投其所好，特意購得一只毛色斑斕聰明伶俐的鸚鵡，下功夫精心訓練，以至其口舌靈巧。李蓮英瞅準慈禧高興時獻上鸚鵡，慈禧見了喜不自禁。鸚鵡開口便叫“太后萬歲!太后萬歲!”而后每隔一會兒，它便叫一聲“萬壽無疆!”慈禧樂得眉開眼笑贊不絕口，既夸贊能言之鳥也夸贊這位懂事的“奴才”，夸贊他的孝心、苦心、忠心，于是“鳳”顏大悅，賞李蓮英以金銀財帛并加官晉爵。

這個片斷和前面那部外國電視片同樣令人發笑。笑過之后，若進行中、西“能言鳥”妙用之比較，則可以得出結論：中勝于西。無論鸚鵡所派上的用場、它的安全性、“學舌”的效果和作用，尤其是使用鸚鵡的手段、“謀略”與用意，那位外國女小偷遠不如中國古代的這位不男不女的太監。前者所“竊”者，僅止項鏈金錢之類；后者所“竊”者，權力官位也。前者手段低劣，容易原形敗露；后者手法高明，得大利而不露聲色?？磥?，二者似有小巫大巫之區別也。

寫到此，不由得使我記起一段親歷的“當代歷史”，想將它比附譬喻一番?！拔母铩背跗冢鳛椤敖影嗳恕钡牧直胱罹实谋硌荩闶恰墩Z錄》不離手，“萬歲”不離口。這與當年大太監李蓮英的一日三跪九叩、“萬歲”掛在嘴邊豈不是如出一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么?奇怪的是，林彪在天安門城樓揮動紅寶書，像念經一般念叨著“四個偉大”，并領頭高呼“萬歲”、“萬壽無疆”時，廣場上乃至全國上下，竟然一呼百應，千百萬人也盲目機械眾口一詞地跟著叫喊，那情狀不也很像是“鸚鵡學舌”么?鸚鵡最大的特點是不能獨立思考，沒有頭腦；在那個特定的年代，無數的“革命群眾”不也自覺不自覺地被“訓練”成了沒有獨立意識而只會愚忠、學舌的“能言鳥”么?如果這個聯想和比喻能夠成立，那么，林彪“導演”的這場鸚鵡學舌式的愚民運動，其規模，其聲浪、其氣勢，則又遠遠超過那位大太監的作為，因為李蓮英只限于宮廷之中的個人行為，而不能“造勢”，而林彪的“大手筆”，則是在史無前例的造神運動中造成了個人崇拜的“大氣候”。

和那位外國女小偷一樣，林彪和李蓮英的目的都是為了“竊”，李蓮英所欲竊者，財帛官位也；林彪所欲竊者，黨和國家之最高權力也，“篡黨篡國”，早已蓋棺論定。林彪與李蓮英兩相比較，又實在是“今勝于古”。

可悲的是，那個特定年代，你、我、他，我們大家，都曾經一度變成沒有思想的能言鳥，都曾經在一片“萬壽無疆”和“萬歲”聲中盲目機械地鸚鵡學舌。這是值得每個^認真反思的。

好在，我們現在早已不再“學舌”，因為經過十年浩劫的慘痛教訓和思想解放運動的洗禮，我們每一個人都學會了獨立思考；而獨立思考，是人和鸚鵡的根本區別。

道歉

有一次我乘坐出租車，路過一條凹凸不平的舊巷。道路年久失修，加之連日下雨，坑洼里積著一凼一凼的污水。司機只好擇路而行，盡可能避開那些水凼。經過一個交叉路口時，突然，一個楞頭楞腦的小伙子騎車橫穿馬路，險些兒撞在車頭上。司機忙不迭急扳方向盤，車子往右一拐，避免了一場事故?？墒擒囕唴s碾過一個水凼，坑里濺起的泥水正好飛落在一位過路的婦女的褲腿上。這女士一時火起，大罵司機“瞎了眼睛”!這時那騎車的小伙子已回頭看到了這一幕，不僅毫無愧意，反而幸災樂禍地淡然一笑騎車揚長而去。出租車司機卻頗有涵養，連忙熄火停車，走下車來向那位女士賠禮道歉，一個接一個的“對不起”，謙恭而又誠懇。誰知愈是道歉，女士愈是不依，大有逼人賠償“損失”之勢。其實我心里最明白事情的原委和責任，于是下車“解圍”，說明此事本該由那個騎車的莽撞小伙子負責，司機是由于急忙閃避而無意中濺起了泥漿，賠禮道歉也就夠了。那女士好容易才“熄火”，但等我們上車，依然余怒未息，囁嚅著一些憤憤然的話語。我在車上暗想，這事兒還真有點“連環套”的蹊蹺，甲(騎車人)惹的禍，無辜的乙(司機)向另一位無辜的丙(女士)道歉，反惹出麻煩來，最后還得由丁(我)出面調停。假如司機不采取應急措施，那肇事的小伙子豈不咎由自取，非傷即殘，后果不堪設想。假如司機不停車道歉，裝著沒看見而驅車離去，豈不省事許多，少了這場糾葛?

還有一次，我和妻子去郵局辦事。出門時，我只顧埋頭走路，卻沒有看清楚大門口橫著兩道厚厚的推拉玻璃門，冷不丁一頭撞在門上，碰得我額頭上火辣辣一陣劇痛。我本能地捂著頭一聲“哎喲”，這時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從旁邊另一道玻璃門幾乎是同時推門而進，見此狀，他竟以為是他推門時撞了我，于是忙不迭彎腰低頭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老同志，撞得兇不兇?要不要送您去醫院?”這突如其來的戲劇性的“道歉”，反使疼痛中的我既不好意思又頗感滑稽好笑。其實兩道玻璃門一推一拉“涇渭分明”，我的“未敢翻身已碰頭”與他的“漫不經心推門進”毫不相干，何來“對不起?”又何從連連道歉呢?可看他的那副歉疚謙恭狀，以及發自內心的一臉的真誠，又覺得這小伙子著實可愛，以致他的“禮貌”反使我的疼痛頓時減輕了許多。我只好苦笑著連忙聲明：“與你無關，與你無關!”可我愈是這樣那青年就愈是不肯離開，大有“責無旁貸”，執意“賠償損失”之誠意。我只好趕快悻悻離去，看見他仍在身后滿含歉疚地不斷向我拱手致歉。我一路上都覺得此事蹊蹺而滑稽，謂妻曰：世上竟還有這種好人，無過而攬錯，事不關己卻“嚴”于責己，與我上次乘坐出租車看見的那位惡作劇的小青年，其“境界”真有天壤之別呵!

后來在一次朋友聚會時，我把這兩個“道歉”的小故事講給大家聽。朋友們笑過之后，座中一位男士又“補充”了另一則“道歉”的故事：有一次，一輛滿載蔗渣、廢紙的翻斗車欲開往某造紙廠(蔗渣、紙屑可化漿作造紙原料)，駕駛室坐著司機和他的女朋友，其時正在熱戀中。路邊有一老漢揮手攔車，請求捎帶一程。此時司機情緒正好，同時也想在女朋友面前顯示一下“俠肝義膽”助人為樂，于是欣然同意老漢坐進翻斗車廂。司機一路與戀人說說笑笑，早已把老漢搭車之事忘得一干二凈。到了造紙廠，司機剎住車撳動電鈕卸貨，滿滿一車斗的蔗渣、廢紙便隨即翻了個個兒，那搭車的老漢也就一塊兒云里霧里來了個“翻天覆地”，幸好蔗渣廢紙厚實綿軟才使他免于摔傷。此時司機的女朋友下意識地驚叫一聲：“車上那老頭呢?”司機才猛然驚覺下車察看。只見蔗渣堆里一陣蠕動，老漢慢吞吞掙扎著鉆出來，滿頭滿臉全是廢紙、蔗渣。司機對自己的莽撞忘事深感內疚，正欲上前賠禮道歉，老漢卻搶先致歉道：“師傅呵，真對不起，剛才我坐在車上，想換換姿勢伸伸腿，哪知一蹬腳不小心踩翻了你的車廂，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司機和他的女朋友頓時面面相覷，忍俊不禁卻又一時哭笑不得。

大家聽后一陣捧腹。這故事顯然是“編”的，卻很有點黑色幽默的意味兒。

三個“道歉”的故事，相映成趣，可全都是陰差陽錯，角色倒置，弄錯了該道歉的對象。唉，生活中什么怪事都可能發生；惟其如此，生活才談得上豐富多彩。

紅酥手

前不久去浙江紹興，參觀了陸游紀念館和著名的“沈園”。被譽為“越中名園”的沈園，因陸游和唐琬凄側悲惋的愛情故事而名傳后世。陸游年輕時風流倜儻，與美麗多情的唐琬結婚，彼此相愛篤深，琴瑟甚和。但陸母不喜歡這個媳婦，百般挑剔并逼迫二人離婚。陸游迫于封建禮教，只得另娶；唐琬也只好含淚改嫁。如此棒打鴛鴦，演出了一場“孔雀東南飛”的現實悲劇。后來陸游與唐琬在沈園偶然相遇，唐琬囑家僮送去一份酒肴，以示眷戀之情。二人百感交集，苦不堪言。陸游提筆在一堵粉墻上題寫了一首悲痛欲絕的詞，這便是那首傳誦千古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我在沈園的正南墻垣上看到了鐫刻成碑的這首詞，不過早已不是陸游的親筆，而是近代詞學家夏承燾所書。旁邊還刻著近人所書唐琬依原調唱和的《釵頭鳳》，同樣悲惋凄切，蕩氣回腸。據史載唐琬作此詞不久即憂憤成疾而逝。陸游為此哀傷萬分，以致抱恨終生。

對于陸游《釵頭鳳》詞的開頭兩句，“紅酥手，黃滕酒”，我曾經翻查過好幾個陸游詞版本，都一致解釋為“紅酥手，形容女子(即唐琬)的手紅潤細膩”；“黃滕酒，古代一種官釀的酒，因其以黃紙封口，故名”?！斑@兩句寫唐琬把酒送給陸游喝”。看來這樣的解釋是準確無誤，不會產生歧義的。

然而事有蹊蹺，時隔不久，我卻于偶然間看到另一個關于“紅酥手”的“民間版本”。

從浙江回到成都不久，我獨自一人去離家不遠的一家小飯店午餐。剛一坐定，抬頭看見墻壁上貼著一張紅紙，用毛筆書寫的“紅酥手”三個字映入我的眼簾。由于紹興沈園之游記憶猶新，我乍以為是誰將陸游的《釵頭鳳》寫在飯店壁上呢，于是近前細看。原來，“紅酥手”僅是“標題”——這不是一首詞，而是一篇短文；準確地說是一則飯店的“廣告”。我饒有興致地讀下去，卻不禁啞然失笑：

紅酥手——將豬前蹄敬稱為豬手，是對這個部位懷有足夠的尊重，是想把豬視為直立行走的高等動物之美好愿望。因豬對人類甚多好處，豬手爛而不散，韌中帶脆，筋、骨、肉錯綜復雜，與熊掌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本店精選巨大的豬前蹄標準是：紅潤，旯旯旮旮無毛，形呈弓狀，精鹽慢捻，姜汁細勻，武火燒鹵，轉文火煨烤，加乙基麥芽酚增香。如您將這只資格的“紅酥手”用以佐酒，微醺之中，將有何等的情趣呵!

通篇文字還算流暢，且書寫工整，像是有點文化的人寫的。奇則奇在本文的邏輯：豬蹄=豬手，(紅潤酥軟的)鹵豬蹄=紅酥手，這就使人不僅讀之莞爾，而且感覺到很有些幽默意蘊了。

我帶著極大的興趣找到店主人，一位約模五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他便是這篇奇文《紅酥弓三》的作者。他放下正在操“庖廚”的手中活計，和我攀談起來。我詢及此“紅酥手”與彼(陸游詞)“紅酥手”是否有關系，他竟然毫不遲疑地回答我：“當然有關系，我就是從那首詞聯想而來的。”尤其他談及曾在某市文聯工作過，喜愛詩詞，我就不禁刮目相看，“確認”了他對該文的“著作權”。有趣的是，店主人立即向我推介他案板上的幾只“紅酥手”如何色香味俱佳，如何香酥可口云云。我當即意猶未盡地花八元錢買下一只“紅酥手”，帶回家去作為晚上的佐酒之物。

晚間雖沒有“黃滕酒”，卻有自泡的藥酒。當我邊呷著酒邊嚼著又香又酥的美味豬蹄時，又自然地想起那篇廣告奇文，禁不住又一次啞然失笑了。我暗笑這鹵豬蹄名字實在雅得出奇，也暗自佩服店主人的聯想“巧”得出奇。美人的素手與鹵熟的豬蹄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陸游的情詩與飯店的廣告兩種壓根兒不相關的文字，如此美好的詩詞意境與如此粗俗的市井尤物，居然被拉扯到一起而加以“活用”，并且產生令人忍俊不禁的觀賞與閱讀效果。這究竟是古典詩詞的“悲劇”還是商業廣告的“喜劇”?抑或是“古為今用”的諧劇，文字調侃的鬧劇?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飯店的這則廣告是我見到的唯一的“紅酥手”幽默文本。

情人節與讀書節

4月23日，是聯合國命名的“世界讀書日”。在中國，“讀書日”通常又被習慣地稱為“讀書節”。

4月10日，我在一所中學舉辦講座，題目是《文學·讀書·素質》。聽眾有高、初中學生約四百人。一開始，有意將話題“迂回”一下，我于是試探著問學生：2月14日是個什么日子?請舉手回答。未料臺下學生齊刷刷舉起手，異口同聲回答：“情人節!”緊接著是一陣會心的爆場的笑聲。我十分驚訝。沒想到，從十二、三歲到十六、七歲的中學生“娃娃”們，竟然普遍地熟知這個屬于更年長一些的男女青年的“洋節”，我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每當“情人節”來臨，都市的餐館、茶樓、歌廳、舞池統統爆滿，玫瑰花數倍漲價甚至售罄，以及青年男女(亦不乏“準青年”的少男少女)倘徉于街頭，親密約會、互贈鮮花、競相“拍拖”的狂熱場面與親昵鏡頭。不過，情人節居然如此“普及”地“深入”到眾多的在校中學生群體之中，卻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緊接著提問道：就在這個月，四月的下旬，還有一個什么日子，是與我們青少年密切相關的世界日?全場啞然，學生們面面相覷。我提示道：“4月23日，是個什么日子?”全場依舊鴉雀無聲，竟無一人舉手回答。

我只好破題道：4月23日是聯合國命名的“世界讀書日”，是倡導我們讀書的節日。又是異口同聲的長長的一聲“哦一”，全場嘩然。

當我繼續“披露”世界讀書日的來歷和涵義時，學生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聆聽著這個陌生而新鮮的話題。

我說，4月23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那么請問“特殊”在哪里呢?依舊無人回答。我于是提到莎士比亞和塞萬提斯的名字，詢問這兩位大作家的國別和代表作品。對于前者，少數學生能答出：英國；《奧賽羅》、《羅密歐與朱麗葉》。后者，極少數的學生答出了《堂·吉訶德》，卻無人知曉作家的國籍。我于是加以補充：莎士比亞是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戲劇作家，他的代表作還應當提到《威尼斯商人》、《仲夏夜之夢》、《哈姆萊特》和《李爾王》。而塞萬提斯，這位與莎士比亞同時代的歐洲最杰出的現實主義作家，其國籍是西班牙。《堂·吉訶德》無疑是他影響最大的作品，書中的主人公堂·吉訶德，這位騎著瘦馬、手執長矛向風車挑戰的冒險家，成了文學畫廊中對后世影響極大的經典形象。由于這兩位偉大作家恰巧都逝世于同一天，即1616年的4月23日(更巧的是，這一天還是莎士比亞52歲的生日)，所以，為了紀念他們，也為了倡導讀書，聯合國將4月23日命名為“世界讀書日”。

講到這里，學生們才饒有興致而又恍然大悟地舒展出輕松的笑容。這一段算是開場白，我于是引入關于文學、讀書與青少年素質的正題……事后，我久久不能忘懷的是，當我提問“情人節”時學生們竟如此異口同聲地熱烈與雀躍，而當我提問“讀書節”時卻毫無例外地一無所知。木然啞然。正在讀書的中學生普遍知道“情人”的節日而無人知曉“讀書”的節日。算不算本末倒置的某種悲哀?或者說，是不是一種足以引起教育工作者密切關注、甚至引起全社會重視的奇特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