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犯罪制裁機制研究

當前，單位犯罪頻繁發生，對正常的社會秩序和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造成了極大的危害。因此，如何預防和懲治單位犯罪已經成為一個亟待研究和解決的問題。從刑法的角度來說，刑罰制裁是預防和打擊犯罪的最有效手段。只有通過刑罰的適用，才能達到預防犯罪的目的。而要對單位犯罪進行預防，就必須從對于單位犯罪如何適用刑罰這一問題入手，對單位犯罪的制裁機制進行全方位的審視。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十條規定: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實施的危害社會的行為，法律規定為單位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根據這一規定，可以對單位犯罪做如下的定義:所謂單位犯罪，是指由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實施的，危害社會的，依法應當承擔刑事責任并受到刑罰懲罰的行為。具體而言，是指單位的內部成員在執行職務的過程中，根據單位決策機關或者負責人的批準、同意或承認，以單位名義，為單位利益而故意或者過失實施的嚴重危害社會，依照刑法應受到刑罰處罰的行為。

一、法人犯罪理論與制度的產生與發展

法人，原本是為了實現一定的目標而在民法上所擬制的一種人格組織。因此，對于法人的行為的規范，歷來是依照民事法律、行政法律或者相關的行業規范來進行的。刑事法律否認法人能夠獨立的承擔刑事責任，成為犯罪的主體。“法人不可能犯罪”，是古羅馬法的原則。然而，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尤其是伴隨著西方國家工業革命的逐步完成，法人組織在社會運行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越來越顯著，并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對國家的政治、經濟以及社會公眾的日常生活產生深刻的影響。而對這一主體所實施的危害社會的行為，單純的依靠民事、行政法律以及行業規范進行干預的傳統方式已經明顯力不從心。因此，法律界將法人看成是與自然人相當的法律主體，具有一定的犯罪能力與承擔刑事責任的能力。并認為有必要使用刑法的方法來規范法人的行為，使用刑罰這一最為嚴厲的法律制裁手段來對法人所實施的嚴重危害社會的行為進行必要的懲罰與遏制。

一般認為，對法人所實施的犯罪行為追究刑事責任的法律制度首先起源于英國，但也有人認為處罰法人犯罪的制度最先出現在法國。不過，處罰法人犯罪最早形成于歐洲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19世紀初葉，隨著產業革命的發展，一些民間企業受郡、市、鎮等公共團體的委托，承擔起了道路、橋梁、運河的維修、保養以及河道疏通的義務。當這些民間企業如果由于不履行上述義務而給公眾造成危害的，就要追究其不作為的刑事責任。這樣，便產生了追究法人犯罪刑事責任的首批案例。法國于1829年首次對企業法人運輸禁運物資的行為作出有罪的判決;瑞士于1872年和1893年先后兩次頒布有關制裁法人犯罪的法律;英國于1840年首次公布采用兩罰原則處罰企業法人損壞公共道路不予修繕等犯罪的判例，并于1879年和1889年兩次采用制定法的方法限定制裁法人犯罪的范圍和程序原則;1872年的美國加里福尼亞州刑法典和1882年的紐約刑法典都對法人犯罪的兩罰原則作出特別的規定。

1962年，由美國著名學者編著的《模范刑法典》，特別規定了法人犯罪的處罰原則，這通常被視為現代法人犯罪制度成熟的標志。雖然，《模范刑法典》本身并不具備法律效力，但是其內容對美國各州的刑事立法還是起到了相當的影響。而1991年11月1日開始生效的《組織體量刑指南》，更是明確規定了法人犯罪的主體范圍、犯罪類型以及刑罰處罰措施。

然而，在歐洲，法人犯罪理論還頗多爭議。在德國，責任原則被視為刑法追究責任的決定性主觀前提條件。而所謂的責任原則，是以個人的決定自由為邏輯前提的。 同時，責任能力，在德國刑法中則被視為責任判斷中最基礎的第一要素。“必須具備責任能力，才可能對產生行為決意的法律一時欠缺進行非難。只有達到一定的年齡，且沒有患重度的心理障礙者，才具備法秩序要求其在刑法上的責任這一最低限度的自我決定能力。” 不具備責任能力的法人當然不可能具有刑事責任。因此，法人無法作為犯罪主體而存在，刑事法律也無法對相關的法人行為進行制裁，這是德國刑法迄今為止堅持的一般原則。但是，在大陸法系的另一個代表國家——法國，情況則完全不同。19世紀的法國刑法理論認為，法人不得因其經理管理人或者領導人實行的犯罪而受到追訴與懲罰；應當受到追究的，只有法人的代表或法人機關的個人刑事責任。 在1810年《刑法典》并無明確規定的情況下，法院判例作為一項規則提出：“法人不能負刑事責任，甚至不負金錢性質的刑事責任。”“對作為法人的商事公司，不能宣告罰金刑，商事公司僅承擔民事責任。” 然而，1992年頒布的法國《新刑法典》，卻對這一理論進行了徹底的修改，《新刑法典》第121～2條明確規定：“除國家之外，法人依第121～4條至第121～7條所定之區分，且在法律或條例有規定的情況下，對其機關或代表為其利益實行的犯罪負刑事責任。” 并且詳細規定了法人犯罪的刑罰以及相關刑罰制度。

在日本，雖然現行刑法典中沒有處罰法人犯罪的明文規定，但在刑法典之外的特別刑法以及行政刑法中，很早就有了處罰法人犯罪的“兩罰規定”， 在事實上承認了法人犯罪的存在。

二、我國懲罰單位犯罪制度的產生與發展

建國以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我國刑法一直認為只有自然人才能實施犯罪行為，否認法人組織能夠成為犯罪的主體，甚至認為這一問題根本無須討論。但是，隨著我國經濟體制的改革，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由經營企業直接實施的違法犯罪行為不斷發生，單位犯罪已成為一種無法忽視的社會現象，并且形成了日趨嚴重的發展趨勢。由經營性單位從事的走私、偷稅、騙稅、假冒商標、制售偽劣商品、行賄、受賄、破壞市場秩序、詐騙、污染環境、證券犯罪、文物犯罪、騙取護照等出境證件的犯罪等情況在現實生活中不斷出現。這一特殊時期發生的特殊社會問題迫使立法者給出正面的回答。為此，1987年頒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47條第4款明文規定：“企業事業單位、國家機關、社會團體犯走私罪的，由司法機關對其主管人員和直接責任人員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對該單位判處罰金，判處沒收走私貨物、物品、走私工具和違法所得。”可以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一次明確規定了單位犯罪。

自此之后，由全國人大常委會頒布的《關于懲治走私罪的補充規定》、《關于懲治貪污賄賂罪的補充規定》、《關于禁毒的決定》、《關于懲治偷稅、抗稅罪的補充規定》等總共11部特別刑法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鐵路法》，都相繼規定了單位犯罪的具體內容。1997年，八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修訂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更是進一步明確了“單位犯罪”這一稱謂，在刑法總則中設立專條，對單位犯罪的概念以及處罰原則進行了規定。在刑法分則中，則有106個條文，共計120多個罪名涉及單位犯罪， 這類犯罪主要集中于制售偽劣產品、偷稅騙稅、走私、詐騙、行賄受賄、污染環境和非法競爭等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妨害社會管理秩序和瀆職犯罪等方面。修訂后的中國刑法，成為繼1992年《法國刑法典》、《韓國刑法典》之后，世界上較早全面規定單位犯罪的刑法典。

三、單位犯罪的制裁機制

縱觀世界各國的刑法理論、刑事立法以及刑事司法的實踐，對于單位犯罪的處罰方式主要有單罰制和雙罰制以及三罰制等不同的方法。

1.單罰制

單罰制是指法人犯罪的，只對法人予以刑事處罰而不處罰單位的主管人員或者只處罰法人的主管人員而不追究法人的刑事責任，其主要形式有轉嫁制和代罰制兩種。所謂轉嫁制，是依據“仆人有過，主人負責”的原則，將單位中的自然人的罪責轉嫁于單位身上，因而只處罰法人組織本身，而不處罰法人組織中的自然人。轉嫁制的理論依據是所謂的“上級責任原理”。根據這一原理，在法人的業務中，包括法人最下級成員在內的代理人在其職務范圍內的為了法人利益所實施的行為和主觀要素，均毫無例外地歸于法人自身。即便是企業最下層的從業人員的行為，只要能證明該行為是在其職務范圍內所實施的，也能將該行為的效果轉嫁給企業本身，由企業單獨承擔刑事責任。美國的聯邦法院系統在處理法人犯罪的案件時，大多采用轉嫁制追究犯罪法人組織的刑事責任。

所謂代罰制是指以處罰法人中的自然人來代替對法人的處罰，即當單位構成犯罪時，僅處罰其法定代表人而不處罰法人。代罰制是建立在法人不承擔刑事責任的理論基礎之上的。由于法人不能作為一個獨立的犯罪主體而存在，因此只能處罰法人組織中的自然人。代罰制是單位無犯罪能力的理論與控制單位犯罪的客觀必要性在刑事政策上互相協調的一種具體體現，大陸法系的國家許多采用這種方式。如《瑞士刑法》第326條規定：“法人營業之行為犯第323條至325條，處罰為此行為之理事、代理人、董事及清算人。” 以及根據《德國刑法典》第14條（代理行為）規定，法人機構實施的犯罪行為，是由其代理人代為承擔刑事責任。

除了傳統的轉嫁制和代罰制兩種處罰方式以外，單罰制理論上還有連帶處罰方式。這種處罰方式將法人與法人代表看成是一種代理關系，將民事法律中的連帶責任制度引入到對犯罪法人的處罰中來。法人及其代理人之間存在連帶關系。連帶制以轉嫁制為基礎，首先追究法人代表人的刑事責任。當法人的代表人無力繳納罰金時，由法人承擔連帶責任，代為繳納。如果法人單位也無力繳納時，則對法人的代表人處于自由刑以替代。

2.雙罰制

雖然單罰制在實踐中得到了廣泛的運用，但卻有著許多無法避免的弊端。代罰制通過對單位中自然人的處罰來取代對法人的處罰，事實上是否認了法人可以成為犯罪主體，這無疑回避了當前法人犯罪在實踐中大量存在的事實，不利于打擊與預防法人犯罪；而轉嫁制雖然重視了法人的整體功能在犯罪活動中的作用，卻忽視了自然人在犯罪中的作用，忽視了單位的內部工作人員與單位之間的關系，在轉嫁制下，即便是法人最下級的從業人員的行為以及其主觀要素也都要無條件的轉嫁給法人本身，這樣在無形之中擴大了法人應承擔的法律義務，因而也有偏頗之處

雙罰制是指除了處罰單位的代表人之外，對單位本身也要同時予以處罰。之所以采用雙罰制，是基于“同一視原理”。即法人內的一定管理職員的意圖和行為在法律上是和法人自身的意圖和行為是同一的。根據這一原理，法人內的從業人員與法人同樣被視為法律地位相同的犯罪主體，因此，都應承擔刑事責任。如美國1962年的《模范刑法典》，其中規定了法人的代表人實施法人犯罪的，一方面，作為法人成員的代表人要負與以自己的名義或為了自己而實施相同犯罪行為相同的刑事責任；另一方面，對法人要科處罰金。《聯邦量刑指南》第8章導論中規定：組織只能通過其代理人實施行為，以聯邦刑法的規定，組織要對其代理人所犯罪行承擔代理責任。同時，代理人個人對于自己的犯罪行為負責。《法國新刑法典》將法人犯罪中自然人的刑事責任與法人的刑事責任進行了明確的規定，并且規定了各自的刑事責任。刑罰既懲罰犯罪的自然人，也懲罰實施犯罪的法人組織。在日本，大量的行政刑法中對法人犯罪均明確了“兩罰規定”，即“法人代表人及法人或人的代理人及其他從業人員，在法人的業務及財產方面，事實了違反某某條的違法行為時，除處罰該行為人之外，對該法人或人也處以本條所規定的罰金。”通過雙罰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單罰制的弊端。既避免了轉嫁制那種僅僅處罰單位法人，而使法人內部責任人員逃脫更具威懾力的自由刑的處罰的缺陷，又避免了代罰制否定法人的犯罪主體資格所帶來的矛盾沖突。既處罰了實施犯罪行為的單位，又對單位內犯罪行為的具體實施者進行了刑事追究，因此在許多國家的刑法中得以廣泛運用。

3.三罰原則

上世紀50年代以來，西方經濟發達國家集團化企業、股份制公司以及投資與經營相互分離的經濟組織迅速發展，成為當時經濟高速增長的主要力量。在自由主義經濟理論和傳統刑罰理論的框架內，對于這類社會能量極其龐大的大型企業的犯罪活動，固有的兩罰制度的威懾、制約功能明顯減弱。特別是美國、歐洲國家的一部分大規模集團公司，其通過價格協議、捆綁銷售、市場壟斷、股票欺詐、金融投機等違法犯罪所獲得的巨額利潤，遠遠超出了可能被判處的罰金。而且，這類違法犯罪的決策者往往既非實際的投資者，又非犯罪行為的實行人，因而能夠有效地規避法律的制裁。雖然，英國早于1964年制定的《緊急法案》（Emergency Law Act）內取消了法人犯罪罰金刑的上限，法官可以根據犯罪的情節和違法所得的數額進行比較自由的裁量，但單純提高罰金刑的數額依然難以遏制嚴重的法人犯罪。為此，從20世紀60年代中葉起，各工業化國家的刑事立法先后在兩罰制度的基礎上增加了追究法人代表人、經營負責人或營業代理人刑事責任的刑罰制度，逐步形成了比較完善的“三罰原則”。

所謂三罰，即對于法人犯罪，除使用罰金刑等方法處罰法人本身之外，還需要連帶使用通常的刑罰處罰法人代表人和法人犯罪的直接行為人。“三罰原則”的確立和發展，在刑法理論上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即傳統的“意志控制行為、行為與構成要件相互統一”的犯罪成立模式、“行為與結果之間必須存在不可否認的因果聯系”的責任條件以及行為“必須存在明確的罪過形式”的責任歸結原理等重要的理論觀點，都必須在合理的范圍內作出較大修正，尤其是在主觀罪過與客觀行為的相互關系上，也即意志與舉動的相互關系上，必須承認一定程度的分離并不影響責任歸結的原則，否則刑法將面臨無法應對嚴重的法人犯罪的尷尬局面。

對法人犯罪進行必要的制裁，從兩罰發展至三罰，并非處罰對象在數量上的簡單改變，而是刑法理論與實踐的一項重大突破。長期的實踐證明，采用三罰的方法來制裁法人犯罪，較之傳統的兩罰或者單罰制度，能夠更好地實現刑罰預防犯罪的效果。從總結歷史經驗和有利于本國司法實踐的角度分析，對于三罰原則的本質及其功能，應作如下更深入的認識:

(1)三罰原則突破了刑事責任等同于道義責任的傳統理論框架，將法人及其代表人應當承擔的刑事責任歸結為廣泛的社會責任。支持三罰原則的理論通常都認為，任何企業法人從設立之日起，都應向社會全面承擔不違法經營、不損害公共利益的義務，而法人代表人作為法人利益的主導者和主要得利者，更應當無條件地監督法人履行這一義務。在廣泛的義務和責任的范圍內，法人代表人是否存在特定的作為或者不作為，已經不再是承擔責任的主要依據。換句話說，將道義性刑事責任轉化為社會性刑事責任的理論觀點，雖然并不能全面解釋法人犯罪刑事責任的主觀基礎，但畢竟為處罰無具體犯罪行為的法人代表人提供了比較充分的理論依據，這在刑法理論上具有重要的意義。

(2)三罰原則有效地回避了法人無獨立意志、無具體行為能力等傳統理論命題，將法人有機體說和法人組織說有機地結合在一起，認為既然在經濟領域內法人是財產、人員和管理的一種有機聯系，那么法人犯罪就應當被認為是一種特殊的“組合性犯罪”。因此，“為法人牟取利益、由法人機關或其代理人實施的犯罪”，本質上都是共同利益驅使之下的三個方面的共同行為，無須再以共同故意為基礎。在法人犯罪中，法人代表人處于犯罪法人與犯罪行為人之間，發揮著媒介和催化的作用，能將法人機關的意志同犯罪行為直接聯系在一起，無論這種聯系是意志的直接作用還是意志的間接作用，都能反映意志的惡性。所以，三罰原則很好地彌補了傳統兩罰制度的理論缺陷，因為兩罰方法不能明確法人與具體的行為人之間在責任分擔上的相互關系，刑罰與刑罰之間沒有內在的聯系。

(3)三罰原則克服了兩罰制度對非行為人不能處以自由刑的重大弊端，認為在法人犯罪的條件下，刑事責任并非絕對的行為責任，法人代表人對于犯罪的知情、默認、放縱或不予監管等態度，雖然并不具備自然人犯罪的那種典型的罪過形式，但對法人犯罪的發生和發展都有重要的推動作用和催化作用，這種意志的惡性同行為的危害性雖非出之于同一自然人，但仍然能夠保持著相對緊密的聯系。因此，在法人犯罪的特定范圍內，無具體犯罪行為人的法人代表人的特定心理條件，也應當是適用自由刑或者其他刑罰的基礎。對此，以德國學者耶西克(Jescheck)為代表的三罰制度倡導者曾經指出，“如果只能對法人處以罰金，那么無論是法定的罰金額還是按照法人資產額量定的罰金額，都不足以形成足夠的威懾力。因此，必須追加對法人機關及其主要代表人處以自由刑，唯獨如此，才能真正獲得滿意的刑罰效果。”日本《關稅法》第118條則規定，對于構成偷逃關稅罪的法人，除按照兩罰制度加以處罰之外，還可以根據法人非法得利的數額判處全部或部分沒收法人財產的刑罰，這是日本法對法人只能適用罰金刑的一種重要突破。

(4)三罰原則肯定并且發展了古老的“雇主責任制”，將傳統的自然人代罰制同法人代罰制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擴展為嶄新的法人代表人共罰原則。在法人經濟占主導地位的當代社會，這一共罰原則具有明顯的公正性和良好的犯罪抑制功能。比如，70年代初，英國采用三罰方法制裁了一壟斷犯罪，有效地保護了在競爭中處于劣勢的中小型企業。法國1993年刑法為了進一步體現公正的原則，對三罰原則的適用對象進行了又一次擴充，并且首先設立了專門適用于法人犯罪的刑罰方法。根據法國刑法的規定，公司的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及托管清算機構及其組成人員都有可能因為該企業法人的犯罪而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綜上所述，有關單位犯罪的刑事制裁理論經歷了一個相當長的發展階段，對此，不同國家的法律制度以及理論均有不同的認識。我們之所以要研究單位犯罪的刑事責任理論，其目的就在于通過對相關理論的深入解析，充分認識單位犯罪承擔刑事責任的基礎，從而為健全我國的范圍犯罪理論及其制裁機制提供參考與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