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里茨:要經濟增長
得向“左”轉
美國經濟學家、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里茨日前撰文:經濟增長得向“左”轉。
斯蒂格里茨認為:經濟增長不只是增加國內生產總值這么簡單。它必須能夠持續:建立在環境惡化、舉債消費,或者濫用稀缺自然資源的經濟發展,如果沒有進行再投資,是不可持續的。
經濟增長還必須惠及大眾,至少讓多數人從中得益。“涓滴經濟”(trickle-down economics)是行不通的: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實際上可能讓多數人的生活水平比以前更糟。美國近年的經濟增長,就既不能持續也不能惠及公眾。絕大多數美國人現在的生活還不如七年前。
但我們不一定要犧牲平等才能夠換取經濟增長。政府可以通過擴大包含的層面來促進增長。一個國家最有價值的資源是它的人力,因此必須確保每個人都能發揮最大的潛力,也就要讓所有人都有機會獲得教育。
現代經濟還需要冒險。如果能建立起良好的安全網,個人冒險的意愿就會更高。要不然,國民就有可能在面對國外競爭時要求政府保護。然而,社會保障比保護主義更有效率。
未能促進社會團結還有其他代價,特別是消耗在保護財產和監禁罪犯的社會和私人資源。據估計,美國保安行業的就業人數,在幾年內就會超過教育行業。把犯人囚禁在監獄一年的費用,可能超過在哈佛就讀一年所需。美國的人均囚犯是全世界最高之一,把兩百萬美國人關在監獄里的費用應從國內生產總值中扣除,但這筆開支實際上卻被算成了對國內生產總值的貢獻。
斯蒂格里茨指出:左派和右派的一個重要差別,與國家在推動發展所扮演的角色有關。左派了解政府在提供基礎設施、教育、技術開發,甚至是發揮企業家作用方面,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政府奠定了互聯網和現代生物技術革命的基礎。
在十九世紀,獲得美國政府贊助的大學所進行的研究,為農業革命奠定了基礎,再由政府將先進技術推介給不計其數的美國農戶。小企業貸款不僅在新企業創業階段發揮了關鍵作用,在開拓新行業所發揮的作用也不可或缺。
左派現在理解市場,也理解自己能夠,而且應當在市場中發揮的作用。而右派,特別是美國的右派,卻不懂得這個道理。新一代的右派勢力,以布什——切尼政府為例,實際上是老一代企業主義的老調重彈。這些人并不是自由主義者。他們認為國家應該擁有強大的行政權,但這樣的權力卻是用來捍衛既得利益,根本不太在乎市場原則。這樣的實例不勝枚舉,包括為大型企業化農場提供補助和征收關稅以保護鋼鐵業。最近的例子還包括救助陷入危機的貝爾斯登、房利美、和房貸美。夸夸其談和現實情況之間永遠存在著差距:保護主義在里根執政時快速擴張,包括對日本汽車實行所謂的自愿出口限制。
相反的,新一代左派勢力試圖讓市場發揮作用。不受束縛的市場本身并不能很好地運轉——目前的金融災難再次凸顯了這一結論。捍衛市場者有時也承認市場會失靈,甚至造成災難性的結果,但他們聲稱市場的特點是具備“自我糾正”功能。在大蕭條期間,我們聽到類似的說法:政府不需要采取任何行動,因為從長遠來看,市場能讓經濟恢復到全民就業的情況。但正如經濟學家凱恩斯所說,從長遠來看,我們都完蛋了。
市場在關鍵的時候無法自我糾正。即使災難的起因是銀行家的過度貪婪,或證券市場和評級機構對風險的錯誤判斷,也沒有一個國家的政府可以眼睜睜看著國家陷入危機或衰退而坐視不管。可是,如果經濟陷入危機時需要由政府來埋單,政府就必須采取行動確保這樣的情況不會經常出現。
右派解除管制的做法根本是錯誤的,我們現在正在為此付出高昂代價。以所損失的產值來看,單在美國也許就會超過一萬五千億美元。
右派經常把自己的學術源頭追溯到亞當·斯密。但亞當·斯密在確認市場力量的同時,也認識到市場的極限。即便在亞當·斯密生活的年代,企業已經發現,通過合謀抬高價格比生產創新產品更容易增加利潤。因此,制定強大的反托拉斯法律特別重要。
主辦派對輕而易舉,可以讓人們在當時感到心滿意足。促進可持續發展卻相對的困難。今天,與右派相比,左派擁有清楚、一致的目標,不僅提出如何取得更高的經濟增長,也關注社會公正的問題。
(孫德凱)
世界經濟霸權以百年周期
發生變更
據已故著名經濟學家查爾斯·P·金德爾伯格(前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分析,主導世界經濟的霸權中心以一百年為周期發生變更。即,從十五世紀意大利城市國家轉移到西班牙和葡萄牙(十六世紀)、荷蘭(十七世紀)、法國(十八世紀)、英國(十九世紀)、美國(二十世紀)。二十世紀初抓住經濟主導權的美國在一百多年后再次經歷危機,可以說這次危機帶有偶然性,但也有必然性。
有分析指出,金德爾伯格的分析過于偏向西歐,而且只分析了貿易領域這一層面。有“日元先生”之稱的前日本大藏省財務官木神原英資稱,國家的經濟規模,即國內生產總值(GDP)應成為標準,并主張稱:“直到十九世紀為止,中國和印度是世界經濟的中心。”如果以1820年為準,推定全世界各國家GDP,中國和印度兩個國家的比重占44.7%.兩個國家的人口也占世界的55.1%.
左右世界經濟霸權的核心要素是貨幣。在全球經濟逐漸變成區域集團化的情況下,一個國家的貨幣能否起到世界經濟活動的基準貨幣作用變得非常重要。世宗研究所首席研究員金基洙(音)表示:“在世界經濟回歸金本位時代的1870年以后,從英國抓住主導權的那一刻開始,真正的全球經濟主導權才登上歷史舞臺。”
普遍認為,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美國成為了世界經濟霸主。因為歐洲為采購龐大的軍工物質而依賴于美國,從而歐洲的黃金流入了美國。
但抓住主導權的美國在前進的道路上并非一帆風順。從大的方面來說,有過兩次對美國霸權的“挑戰和懲戒”。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法國時任總統戴高樂主張脫離美元的獨資路線,于是美國時任總統尼克松在1971年對擁有很多美元的歐洲采取了“禁止用紙幣換黃金”的強硬措施,從而使歐洲陷入恐慌。
第二次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隨著日本制造業迅速發展,日本的GDP達到美國的三分之二,于是美國通過將美元對日元比價從1比230降至1比120的所謂《廣場協議》(Plaza Agreement)進行牽制。就是說通過讓日元升值,削弱日本的出口競爭力,從而牽制日本的膨脹。
(李仁烈)
安全的也是有效率的
美國學者約翰·法比安·維特在《事故共和國(殘疾的工人貧窮的寡婦與美國法的重構)》一書(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6月出版)的譯本序中稱:適度的工業安全不僅有利于工人,它同樣是有效率的。
約翰·法比安·維特指出:大約在一百年前,美國“耙糞”作家阿普敦·辛克萊爾出版了一部批判小說,內容講述了美國肉類加工企業的生產狀況。在這本名為《叢林》的著作中,辛克萊爾描述了恐怖的工作環境與驚人的職業危險。但在二十世紀之交的美國,工人們卻對這種工作條件習以為常。然而,辛克萊爾的小說卻未能帶來他所期望的工人工作狀況的改善。事實上,辛克萊爾這次揭黑所產生的騷動催生了1906年的《聯邦食品與藥品法》,這部法律的目的并不在于保護工人,而是保護消費者。辛克萊爾后來評論道:“我原本希望敲醒公眾的心靈,卻無意間沖擊了他們的胃口。”但在一個世紀后的工業化國家中,工人的工作狀況看起來非常類似于辛克萊爾時代的美國。直到最近數十年間,我們還可以確信,在1880年至1910年之間,美國經歷了世界歷史上工業國家內最嚴重的工作事故率。盡管缺乏確切的統計數據,東亞經濟體也正在經歷著大致相當的事故率。正如工業化初期的美國,長期看來,當代的工業化國家也必須走上管制工廠安全風險的道路。
約翰·法比安·維特認為:建立工廠安全的有效法律制度的問題正是工業美國法治發展的試金石。從賓夕法尼亞與西弗吉尼亞深入地下的煤礦,到紐約市高樓內的紡織血汗工廠;從匹茲堡市的軋鋼廠,到布法羅市的鐵路,新型的立法如要掃蕩美國工業世界的邊角縫隙,強大的新制度能力是必需的。如果法律確實能夠改變現狀,繁榮和分散的工業經濟就要求法律制度去變革多元工業環境內的無數場所。
事實上,在我看來,關于工作事故這類工業問題的法治建設構成了一項前提條件,正是在這一基礎上,美國與其他主體才著手應對工業化帶來的更為復雜的挑戰,比如環境風險。只是到了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美國才開始面對環境危害,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環境問題提出了關于科學證據與統計因果的難題。當發展中國家開始處理工業化帶來的環境污染問題時,工廠事故可能(正如它們在美國)已經構成了工業經濟的法治制度建設的檢驗標準。
對于新世紀中的工業化國家而言,美國經驗存在著兩重主要教義。首先,美國在二十世紀初年的關鍵理念動力在于,適當的工業安全不僅有利于工人,它同樣是有效率的。過度危險的工作條件拖累了生產,造成了高成本的勞工流失,降低了工人學習新技術的激勵。這就解釋了美國故事中的有些主要參與者并不是理想主義的改革者,而是生意人和管理者,這些人(包括一些女性)認識到,如果沒有工作安全領域內的效率,他們關于更有效率的生產體制的夢想可以說是遙不可及。
美國經驗的第二個教義認為,在經濟工業化的過程中,走向工業風險的降低并非只有唯一正確的道路。正如美國人經常說的,達到目標并不是只有一種方法。今天的美國在這一領域內的制度體系是一個混合體,它包括了工業傷殘的行政賠償、初審律師推動的訴訟,以及一個相對軟弱的監查體制。這一政策制度的混合體制可謂是美國經驗背景下的歷史發展產物,例如,美國的聯邦制、法院的權力與司法審查的實踐,美國公務員的人數不足,以及將權力分配給私人團體而不是公共機構的傳統。歷史條件塑造并引導了美國走向工業安全的政策道路。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中,美國的確在工業安全領域內邁出了巨大的步伐。從1910年建立工作事故的工人賠償體制開始,工作死亡率就開始迅速下降。在一個世紀之前,美國每年有23000位工人在工作中失去生命。而在今天,即便美國經濟已經出現飛躍式的成長,美國的人口數量也有了三倍的增幅,美國工人的年度死亡數量卻維持在5000人左右。
正如美國在一百年前曾經試驗過多種道路,今天的工業化國家也有著各式各樣的途徑去改善工人的工作條件。但無論它們走上哪條道路,發展中國家如何解決工業安全的難題,這很可能會塑造它們在新世紀內的法律體制。
(田磊)
中國脫貧成就掩蓋世界貧困狀況
世界銀行公布數字顯示全球赤貧人口在1981年至2005年期間從19億人下降到14億,反全球化人士認為,全球一些地區的貧困還在惡化,中國在消滅貧困上取得的進步掩蓋了這一情況。
最近,世界銀行就全球發展狀況公布新的報告稱,全球赤貧人口數字在1981年至2005年期間從19億人下降到14億,這些人每天的生活費不足1.25美元。八十年代初期,世界人口中的45%十分貧困,現在這個比例已經下降到了22%。
但是,反全球化人士瓦爾(Peter Wahl)對此卻不以為然,認為單純從數字來解讀世界貧困狀況“未免過于簡單化”。這位參與2000年建立反全球化組織ATTAC的人士在接受德國日報采訪時說,全球一些地區的貧困還在惡化,中國在消滅貧困上取得的進步掩蓋了這一情況。 瓦爾說:“成功主要發生在中國。那里有6億人解脫了赤貧。如果不把中國算在內的話,赤貧的狀況甚至在增加。而且僅僅生活在貧困線之上并不是說生活就有巨大好轉。世界銀行的數字稱,全球的貧困人口還是達到31億人,這沒什么可以美化的。”
中國并不是一個例外,和二十五年前相比,亞洲其他國家挨餓的人也在減少。但瓦爾提醒道,印度的貧困人口數字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在增加。現在,印度每天的生活費不足1.25美元的人數達到4.55億。情況更糟糕的是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區,那里的人幾乎一半生活在貧困線下。
瓦爾反對新經濟自由主義。瓦爾說:“中國和其他地區取得的成就和新經濟自由主義、盲目地自由化、取消規則化和私有化無關。”瓦爾認為,中國和印度實行的是一種特殊的資本主義,是一種政府干預的模式。這和新經濟自由主義有很大的區別。新經濟自由主義相信“市場主導一切”。但全球市場開放只是有選擇性的,并在周密的安排下進行的。
瓦爾認為,雖然大量外資企業在中國投資生產,但是金融領域依然掌控在中國人自己手中,農業領域也是如此。只有中國自己的企業足夠強大時,政府才會允許外國競爭企業參與。中國首先投入內部發展,然后才是國際市場的融入。政府主導著市場,這不同于世界銀行和貨幣基金會十幾年來倡導的模式。
瓦爾雖然反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但他說:“市場比資本主義更古老。它絕對能夠給所有人帶來財富。但只有一個前提:政治框架必須正確,市場必須規范化。一個沒有規范的市場就是一場人與人的對抗,弱勢群體就會失敗。”
(吳士誠)
中國人引發了歐洲文藝復興運動
繼《1421年:中國發現世界》之后,英國航海歷史學家加文·孟席斯又推出了第二部著作《1434年》。他在書中提到:一支首先駛往開羅,后于1434年抵達托斯卡納區的中國探險者的龐大艦隊,帶來了中國的科學、藝術和技術方面的進步引發了意大利的文藝復興運動。中國探險者的龐大艦隊駕駛多桅桿中國式帆船,早在哥倫布之前就抵達了美洲大陸,并領先歐洲探險者數百年時間繪制了世界地圖。這一理論在歷史學家中引起一片嘩然。
所有網站群起而攻之。學者稱之為幻想家。
倫敦大學歷史學教授費利佩·費爾南德斯·阿梅斯托將孟席斯的《1421年:中國發現世界》一書斥責為“與陌生的倉鼠親密接觸”。
但是,盡管學術界對孟席斯的新書發起了猛烈抨擊,可是此書仍然一躍而成為暢銷書。現在全球已售出100萬冊,并在135個國家翻譯成24個版本。
71歲的孟席斯本來可以隱退江湖,至少他的歷史觀已經引起了廣泛注意。但是,他把自己賺來的錢用于更深入的研究,并且又完成了一部備受爭議的續集《1434年》。他在書中宣稱曾經在鄭和的率領下進行全球航海旅行的中國人引發了意大利文藝復興運動,而達·芬奇的創作則直接受到了中國技術繪圖的影響。
孟席斯認為,公元1421年,鄭和第六次率領107人組成的探險艦隊抵達了拉丁美洲、加勒比地區和澳大利亞,比麥哲倫環繞地球航行早一個世紀。
他認為哥倫布、麥哲倫和詹姆斯·庫克出航前都有了地圖,而且是以中國最初繪制的地圖為基礎。
孟席斯說:“歐洲人在文藝復興運動中憑空想出了各種藝術形式的觀點不過是給歷史增添了一些浪漫色彩。對以歐洲為中心的歷史觀進行重新評估,那必然是痛苦的。”
但是,中國人抵達之后就回去了,他們沒有把世界變成殖民地。歷史未受干擾。
(陳耀定)
王鴻生談三個出乎意料的現象
日前《熱風學術》編輯部在上海舉行“文化研究的可能性”研討會,學者王鴻生稱當前看到三個出乎意料的現象。
王鴻生稱:第一個,季羨林老人在1990年代說二十一世紀是中國的世紀,當時我們都不相信,覺得這是一句老人說的瘋話。但今天可能突然就會覺得季老說得很有道理。第二個出乎意料的地方,1998年我走黃河以后,感到當時左右之中都有很多很好的朋友,大家不至于不能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于是,出于一種善意,我想邀請兩方的人坐到一起來,但可惜的是這個愿望沒有實現。現在明白了,我當時確實非常幼稚,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再坐在一起了,因為已經“圖窮匕首現”了。其實對許多基本問題的判斷并不是一個知識的問題,而是一個情感的問題。知識是促進我們反思的,但僅僅有知識的反思也是不夠的,關鍵一點還在于人的基本傾向上,而且這種基本傾向有時候甚至根本無法調和。在這種內在傾向性的形成上,知識只是其中一個因素,其他還有很多因素在構成著我們的選擇、判斷和態度。所以要求知識分子達成某種共識的愿望是很幼稚甚至很迂腐的。第三個意外是,我兒子最近參加工作了,他說新生的小白領現在根本不看《南方周末》,而是看《環球時報》。韓寒說,不隨地吐痰的就是我們這代人。也就是說,他們這代人是守規矩的。過去我們一直對80后不放心,覺得他們沒有經過磨煉,沒有下過鄉也沒有挨過整,嬌生慣養,沒有歷史的陰影和包袱。但是可能正是因為他們沒有我們這樣的歷史包袱,反而顯得更健康,面對問題時,他們憑直覺、憑基本的情感進行判斷,這種判斷更重要的是跟人現實生存處境有關的。日本的青年現在熱衷于閱讀小林多喜二,紛紛重讀《蟹工船》,這種現象我們如果結合今天的現實生活來看并不難理解。如果說知識界的狀況讓人悲觀甚至憤怒的話,反而是這些年輕人開始形成有良知的判斷。我們要注意,這些年輕人的良知和選擇并不是課堂上得來的,這點上我贊成馬克思·韋伯的說法,不要把課堂變成意識形態的宣傳陣地。老師應該盡量保持客觀中立的立場,傳授一些扎實的能夠涵養人心的知識。而對學生而言,幫助他們形成世界觀和意識形態的東西非常多,現實生活是最直接最重要的。
王鴻生認為:我們不要對知識迷信,對現實的判斷不一定就來源于知識,也可以來自于生活。我們讀了幾十年的知識,但現在很多現實生活的根本問題也解釋不了,那么知識有什么用?經過這么多年的學習和思考,我學會了“復雜性”,或曰“曖昧的智慧”,這種智慧要求我能夠看到事情的各個方面。但是有時候現實不允許我們這么曖昧。現實可能只要求我們給出一個短平快的判斷,那么我們根據什么作判斷?人是需要有為之獻身和付出的信仰或精神的,不論左翼還是右翼,只要你真正為自己的理想付出,我都敬重。但問題是現在有這樣信念的人太少了,不愿意付任何代價,你的經驗或者學說還有什么說服力呢?現在可能誰的資源多誰得到的經費多誰就有說服力,但我認為誰為自己實踐自己的信念而付出代價,這樣的說服力更大,可惜的是社會不承認這樣的規則。
(雷華)
從自身的傳統資源中尋找出路
學者劉軍寧日前撰文《中國問題的兩個層面》稱:價值系統的轉型是三千年未有之變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對于這一轉型的必要性,除少數文化原教旨主義者持保留態度外,已在社會上有廣泛的共識。從自由秩序在人類社會中的擴展歷程來看,從中國傳統中演化出自由的傳統并為普世價值及其制度載體在中國的落實提供超驗的正當性是完全可能的。
劉軍寧認為:所謂的中國問題,是在近一百多年中國面對三千年未有之變局中所牽涉到的重大問題。這一變局,對中國意味著整個社會的立體的全面轉型。其中涉及到的兩個主要方面是形而上層面的價值轉型和形而下層面的制度轉型。雖然一百多年已經過去了,中國目前在兩個層面的轉型仍然面臨著重重的障礙。在價值層面,以生命權、財產權、自由權、平等權等基本人權為核心的自由主義普世價值,始終沒有得到本土傳統資源的有力支持。不僅如此,從朝到野都有人拿本土某些傳統來抗拒上述普世價值,以至自由主義普世價值的信念遲遲不能融入中國固有的文化傳統。普世價值的正當性在中國遲遲不能在政治文化和信仰層面確立起來。由于普世價值的正當性確立不起來,在制度政策層面,作為自由主義普世價值的制度載體的憲政民主制度也就難以確立。
劉軍寧稱:自由主義的普世價值及其憲政制度載體是建立在一定的超驗價值基礎之上的。有關超驗價值的形上學是自由主義理論體系和信念體系的一部分。人類共有的自由大傳統更是離不開相關的形上學支撐。易言之,普世價值與憲政制度的最高層面的正當性來自于形上學的超驗價值觀,來自于人們的根本信念,而不僅僅是來自經驗層面的理性論證。在以英美古典自由主義為代表的西方傳統中,超驗價值和共和憲政的正當性都是來自當地的本土超驗價值,那就是猶太教/基督教以及其中被發掘出來的自然法傳統。沒有這種傳統資源,自由主義的普世價值及其制度載體就不可能經久不衰、歷久彌堅。
在中國的思想和政治脈絡中,從近代到當代的中國思想界乃至社會中都大量使用諸如人權、權利、自由權、平等權、生命權、財產權、天賦人權、信仰自由、言論自由、結社自由等被視為普世價值的概念,而無論使用者的初衷是贊成還是反對。這些概念被公認是起源于西方的自由主義價值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中國人來說,這些價值觀念常被看作是西方的舶來之物。盡管如此,其中的一部分還是在字面上被不加論證地寫入了所有時期的中國憲法(甚至包括作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產物的1975年憲法)。然而,這樣一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為什么起源于西方自由主義的價值觀一定要被寫入中國憲法?由于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自由主義的普世價值及其制度載體在傳入中國一百多年之后仍然沒有修成“正果”,以至于我們今天面臨著這樣一種兩難境地:我們現實生活中,甚至所有的憲法都須臾離不開那些“舶來的”自由主義普世價值,我們的自身傳統至今沒有為這些普世價值及其制度載體發放通行證。
在中國,人們對本土傳統資源能否為普世價值及其制度載體提供超驗的支撐一直爭訟不已。今天國人對以儒家思想為代表的傳統的兩極看法,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這一點。然而,不論我們對傳統的態度如何,沒有本土的傳統資源的支援,普世價值及其制度載體就難以從信念和信仰的層面上得到民眾發自內心深處的認同,我們所追求的憲政民主制度就無法在中國落腳、生根。
(古原)
高名潞批評當代藝術之怪現狀
藝術批評家高名潞日前在《新周刊》雜志刊文,批評當代藝術在資本化、產業化、產品化沖擊下的諸多弊端——價值觀上的資本化,美學上的平面化、時尚化、媚俗化,運作上的江湖化,而且危害甚深,凡是有責任感的人都在為此擔憂。
高名潞指出:怪現狀之一是藝術產業化導致個體的消失:在中國,大多數藝術市場經營者(包括收藏家)接受這樣的事實:藝術家已經成為藝術產業的批量生產者,不再是“唯一性”的創造者。藝術家的形象首 先是他的拍賣價格,而不是個性和思想。開幕式、派對等現場吞噬了藝術家,提供給藝術家交流機會,但交流的儀式效果大于實質精神。到處是個展,讓人記住的卻極少。
藝術家個體的消失是看不到的,相反,藝術家可能會認為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被重視,因為他正在或已經成為“明星”。明星不需要真實自我,他的公共魅力是一種“假相”,是借助公共媒體的力量去解讀他的公共形象。一旦成為明星,自我就必須隱藏起來,因為私密總是有“缺陷”的。今天,明星藝術家的私密性價值只保存在簽名上。就像讓·鮑德里亞所說,簽名和藝術品的意義無關,它只和“真品”的概念有關。因為只有給藝術品“驗明正身”,它才具有商業價值。
怪現狀之二是藝術市場充斥“皇帝新衣”和“泡沫大師”:最近有幾個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重點收藏中國當代藝術的收藏家在拍賣場大量拋售收藏,在他們看來,中國藝術現在升值了,但沒有永恒價值。比如,紐約的一位收藏家將其所有收藏一次性拍賣,包括王廣義在1989年“中國現代藝術展”上展出的《毛澤東一號》,大賺了一筆,其用意再明顯不過。這種情況估計近期還會發生。
怪現狀之三是中國藝術家跟風“政治正確性”:“天價大臉”之所以能運作到這一地步,和這些大臉宣稱的“前衛”道德有關。然而,這種道德觀不過是對全球化時代的“政治正確性”的追隨和表演。中國當代藝術家很聰明,知道題材是表現“政治正確性”的最佳途徑。虛偽的標榜到處可見。從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始,任何齜牙咧嘴的光頭、大臉都可以標榜為“怒吼”、“調侃”、“自嘲”,與“玩世不恭”搭上界。據說它們不是一種日常表情,而是一種符號,用以代表某群知識分子的故作“流氓”姿態。
怪現狀之四是最媚俗者最成功:中國當代藝術仍然處于為市場批量生產的高峰期之中,正是這種前所未有的批量化生產造成了中國當代藝術空前的空洞、矯飾和媚俗。光頭、齜牙咧嘴的大臉、粉紅翠綠的性感顏色、艷麗的花朵、男不男女不女的形象(甚至用在毛澤東形象上),是以“大臉”統稱的惡俗時尚的形式特點,它把舊時文人的、毛時代的和西方后現代的所有最低俗的東西盡量拼湊到繪畫、雕塑和攝影中。從中我們可以看到中國人在挪用低級趣味方面的天才。
另一方面,所謂反叛成為流氓文化游走江湖賺取利益的借口,而不是個人尊嚴和人性價值的標準。迄今為止,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的藝術,把某個人或某類人標榜為集體或民族的身份代表。更不要說把那些光頭、咧嘴的大臉、帶著毛像章和雙性面孔的家庭照吹噓為民族或階層的身份符號、一個時代的縮影。庸俗的藝術史解讀把它強加給所有(至少是一部分)中國人是不道德的。這種媚俗、艷俗和惡俗的“藝術”正像皇帝的新衣,只是沒有人愿意揭破這層紙。
(胡蘭)
在小處尋找復興傳統的大道
學者黃紀蘇日前在《綠葉》雜志發表文章稱:中國應該到了用實踐和細節去重建當代文化形態、建立文化上的主體性的階段了。要打破傳統的學術類別和簡單狹隘的研究模式,應該做什么,哪些是精華,哪些是糟粕,得去實踐,沒有實踐只能是空說。實踐一定是落實在細節上面的,這就需要走出書本,走進胡同,走進錄音棚,走進個人博客去感受和思考,去做社會學的調查。要在小處尋找傳統復活的大道,要讓普通人感到親近隨意,在不間不隔不知不覺中跟五千年耳鬢廝磨,發展感情。中國文化的自主性就在隨隨便便、不知不覺中樹立起來了。這樣的努力多了,還怕中華文明不復興嗎?
黃紀蘇舉例說:我們古代非常重詩教。詩教比政治報告可管用多了,人讀著“楊柳岸曉風殘月”“楚國蒼山古,幽州白日寒”成長,內心浸染了中國的聲色氣味,長大了很難不是中國人,很難不是中國心。我記得當年留學海外的時候,看那邊的柳樹老不對勁,找不到“曾舞春風萬千絲”的感覺,那樣你就不會認他鄉為故鄉,你就會懷念父母之邦。“父母之邦”這幾個字連同它的音節音調,當時覺得那么動人心弦。有了這些東西在你嘴邊耳畔腦際,你自然是五千年文明的子孫。當然還會有其他社會影響進來,把人往別處拉,但是有了這個基礎,它拉起來就不那么容易。詩歌的功夫在于濡染,你沒法精確說出你哪件事是受了那首詩的影響,但它的影響肯定在那兒。中華民族幾千年綿延不絕,詩歌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當然,除了詩歌,還有其他連接今古的通道,但詩歌成本低,容易普及。有個朋友去學古琴,幾千塊錢一張琴——還有上萬的。一個人經常撫琴,會影響他的人生觀,他會離狼奔豕突的風塵大道遠些。買得起古琴就買,買不起就讀讀詩,寫寫毛筆字,效果差不多。需要有人研究一下傳統的詩教、樂教之類的具體過程和機制,研究它們在塑造一種人格、一種態度、一種懷抱的過程中如何起作用,這會是一件非常有益的工作。假設有5000萬中國人,在上小學的時候把唐詩三百首背了一半下來,再過20年,這一代人成長起來,跟從小背雅思英語的人肯定是不一樣——我們姑且不說哪種好,但肯定是不一樣的。構成世界最根本的東西是人的內心結構,內心結構就像一個房子,柱子、房梁、檁條、門窗是些什么東西,就決定了你是一個什么人,決定了你這個房子將起什么作用,會對什么人開放,里面會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要利用優良的傳統材料,搭建好中國人的內心結構。當然傳統是流動開放的,我們沒必要抱殘守缺。
(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