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鶴是生活在北美洲的體形最大且最優美的鳥類。成年鳴鶴的身材修長,平均約1.5 米高,兩翼伸展長達2.4 米左右。由于人類的過度獵殺等侵害行為,鳴鶴的數量在20 世紀中葉曾一度急劇下降,最少時只剩15 只。隨后,人們采取措施進行補救,經過立法、保護棲息地、人工喂養等一系列行動,鳴鶴的數量開始有所回升,目前總數大約為400 只,其中有近300 只生活在野外。總的來說,鳴鶴仍屬于瀕危種類。
近年來,有關科學家和動物保護工作者共同致力于對這種瀕危鳥類的保護。按照保護計劃,采取人工喂養的辦法精心孵化并將雛鳥喂養長大,再由偽裝成鳴鶴的工作人員教幼鳥學習飛行,最后由專人駕駛超輕型飛機帶領鳴鶴開始首次遷徙。如果計劃成功實施,這些人工喂養的鳴鶴就可能變身為能夠適應環境變化的野生鳥類。
動物的“銘記”行為
這次實驗的倡導者之一是熱心于動物保護的加拿大雕塑家威廉·里西曼。當里西曼還是孩子時,他就夢想成為一名戰斗機飛行員,但由于視力原因,他的這個夢想未能實現。長大后,里西曼經過努力最終掌握了超輕型飛機的駕駛技能。1988 年,他駕駛超輕型飛機為12只加拿大天鵝導航,引起了鳥類學和航空界專家的關注。1994 年,他和專業攝影師約瑟夫·塔夫合作,駕駛超輕型飛機幫助18 只天鵝完成了從安大略湖(位于北美洲中東部)到弗吉尼亞的首次長途飛行。
由里西曼首創的飛機導航水禽遷徙,其原理基于一種叫做“銘記”的動物行為。
對于“銘記”這個概念,喂養過鴨子和鵝的人會有比較直觀的認識。從心理學角度來看,“銘記”是從動物生命早期即起作用的一種學習技能。所謂“銘記”,就是小鴨和小鵝在破殼而出的時候,往往會把它們第一眼看到的活動物體視為父母而追隨其后。這個概念解釋了為什么在農戶家里時常出現成群的雞鴨搖搖晃晃地追隨主人的情形。
直到20 世紀30 年代,人們才開始清楚地認識到鳥類的這種“銘記”行為。而對“銘記”的形成過程的描述,得益于奧地利科學家康拉德·洛倫茨。早在孩童時代,洛倫茨就對鳥類及鳥類的行為表現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他的自傳中有這樣的描述:“我曾十分渴望變成一只野生的鵝。當我意識到這種想法根本無法實現時,我開始萌生養一只野鵝的愿望,然而這第二個愿望還是不能實現,于是我想到了養一群家鴨。”不久以后,鄰居送給他一只剛出生的雛鴨,這只小鴨子立刻緊跟在洛倫茨的身后。“我簡直高興壞了。”他回憶說。
讀大學時,洛倫茨主修藥學和解剖學,但他仍然沒有間斷對鳥類和其他動物的研究。1935 年,勞倫斯發表了他生平最著名的學術作品。他指出:幼年的鴨和鵝在最初睜眼的時刻,無論看到的是人還是彩色的圓球,都能夠“銘記”。而這種能力強化了幼雛對父母的辨識,緊跟在“家長”的身后,幼雛可以受到相應的保護,因而相對比較安全。
不久以后,洛倫茨和其他幾位科學家開始了全天候的動物行為觀測和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導致這項研究被迫中斷,洛倫茨成為一名軍醫,后被俄國軍隊俘虜,直到1948年才重新回到奧地利,在基金的資助下繼續自己的科研工作。他回憶說,“當時我們的錢主要用于動物的喂養,研究人員沒有薪水。盡管條件艱苦,但大家的熱情很高。因為不擔心餓肚子,大家的干勁也很足。”后來,洛倫茨得到一個在德國設立小型科研站點的機會,最終選擇到德國定居。
在隨后幾十年間,洛倫茨開創了一門全新的科學——動物形態學,專門研究動物的行為。
他先后出版了一系列科普讀物,被譽為“與鵝同行的奇人”。雜志上甚至不時出現洛倫茨和成群小鴨、小鵝一起在水中嬉戲的圖片。顯然,因為“銘記”效應,他在這群小鴨、小鵝的眼中不再是專家,而是“家長”。1973 年,洛倫茨和另外兩位科學家共同分享諾貝爾生理學獎。
拯救行動
這一次,里西曼和老搭檔約瑟夫·塔夫將再次駕駛超輕型飛機,帶領鳴鶴開始首次遷徙。他們將帶領鳴鶴從內塞達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位于威斯康星州中部)出發一路向南,依次飛越威斯康星州、印第安那州和伊利諾斯州的上空,最后抵達佛羅里達州。與前幾次不同的是,為了提高其野外生存能力,這群鳴鶴對人的形象沒有任何“銘記”印象。
在一部保護鳥類的紀錄片中,講述了一只幼年沙丘鶴的故事。這只沙丘鶴因父母被狼殺害變成了孤兒,保護區的人們只得對它進行人工喂養。由于“銘記”效應,它把一位名叫米亞的婦女視為“媽媽”,而米亞對它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然而,人們不曾料到的是,這只幼鳥無法正常成長,由于它的生理與心理發育不一致,它根本不知道要遷徙,成年以后也沒能找到配偶。
生物學家汲取了這個教訓,為了盡可能地減少人對飛鳥的影響,避免因人工養殖而引發幼鳥在行為方面的“銘記”怪癖,他們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從雛鳥破殼而出,直至成長為具備遷徙條件的適齡鳴鶴,工作人員盡可能地避免以人的形象出現在它們的眼前。如果需要靠近幼鳥,工作人員都會用戲服加以偽裝,打扮成鳴鶴的樣子后才接近它們。因此,整個過程幾乎排除了人為的干擾。
為了確保鳴鶴能適應日后的飛機導航,工作人員早在鳴鶴的受精卵被放置在孵卵器中時,就已經開始對其進行“胎教”。他們每天給這些受精卵播放混音(即成年鳴鶴的叫聲與超輕型飛機引擎聲相間)音頻文件。待雛鳥孵化出來后,工作人員便對它們進行特殊訓練,讓它們在一條封閉跑道上跟在飛機身后列隊行進。為了確保訓練效果,工作人員甚至還喬裝成成年鳴鶴,在飛機旁“領跑”。等到雛鳥漸漸長大,工作人員有意識地擴大鶴群的規模,訓練場地也相應擴大。當這些幼鳥羽翼漸豐后,它們被正式放入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緊跟在超輕型飛機的后面開始學習飛行。
考慮到鳴鶴習慣滑翔這種特殊的飛行方式,工作人員在訓練時隨時監測風向。在保護區,風的運動通常在每天日出時分最平穩,適宜小飛機飛行,因而也是訓練的最佳時候。每次練習時,飛行員把小飛機開上跑道,喬裝打扮的飼養員則負責把成群的幼鳥帶到飛機的身后。整個練習過程中,幼鳥若能夠按要求完成訓練,就會得到獎勵。通過這種獎勵,“緊跟小飛機”的信息在幼鳥的認識中得到強化。經過一個夏天的訓練,幼鳥的翅膀逐漸變得有力,能夠勝任長距離的飛行。目前,這項實驗剛施行不久,已經成功遷徙到佛羅里達的鳴鶴也還沒有到配對的年齡,通常它們在3 歲時開始尋覓配偶,到5 歲時才開始真正交配。因此,研究者仍在耐心等待,他們希望這種模式能夠成功。
候鳥的遷徙路徑
盡管我們看不見,但天空中的確存在鳥類專用的“快速通道”。每逢春秋兩季,數以億計的候鳥會從這些“隱形”通道飛過,完成一年一度的長達數千公里的遷徙。以沙丘鶴和鳴鶴為例,它們遷徙的單邊里程在4000 公里以上,而且其飛行路徑幾乎千年不變,完全遵循著先祖開拓的道路。
對于不同種類的鳥類,其遷徙的具體線路通常有細微的差別。以北美洲的鳥類為例,科學家大致觀察到有四條遷徙路徑,分別是:大西洋沿線、密西西比河沿線、中部沿線和太平洋沿線。每逢遷徙時節,各種候鳥大都自北向南沿這四條路線飛行,從加拿大、美國北部地區等繁衍棲息的大本營出發,最后抵達美洲中部和南部地區過冬。據不完全統計,生活于北美地區的鳥類有650 多種,其中約80%習慣沿上述四大路線遷徙,而其余的以鳴鶴為代表的鳥類,則可能因為“另類”的遷徙路線而遭遇季節性的“交通堵塞”。每年一到春天,生活在加拿大西北部的野生鳴鶴便開始召集同伴開始長途遷徙,它們一路向南,大約飛行4000 多公里到達位于美國得克薩斯州的野生動物保護區,全程大約需要花費三周的時間。
這次科學家之所以動用超輕型飛機領航,是因為這個鳴鶴群即將進行的首次遷徙的目的地是美國中西部地區,這段路程對鳴鶴而言可能是艱難而充滿刺激的。但如果與北冰洋燕鷗每年的遷徙旅程相比,只能算是熱身運動。北冰洋燕鷗的飛行總里程在候鳥中排在前列,它們從北冰洋出發飛往大西洋,然后還要折返回北冰洋,全程至少在32000 公里以上。其他海鳥每次遷徙也需要飛行16000 公里以上。
候鳥遷徙時的飛行方式千差萬別。有的候鳥會把行程切分為若干小段,且選擇低空飛行,以便隨時可以著陸休息或覓食。另一些候鳥,比如各種鶴類,則擅長利用上升的氣流或向前的風力進行滑翔。為了得到足夠的助力(浮力和推力)翻越山嶺,有的鶴類甚至可能盡力飛到50000 米的高空。有的鳥類喜歡在白天飛行,更多的鳥類則只在夜間飛行。
近些年,鳥類專家進一步完善了對鳥類的跟蹤研究方法。他們給鳥套上標簽,利用衛星和雷達對其行蹤進行監測,最終揭開了候鳥遷徙的神秘玄機。這項技術幫助研究者加深了對鳥類習性的認識,使他們確切知曉什么時候鳥群會飛向哪里,大概需要花多長時間,等等。對于保護區工作人員而言,這項技術的運用能幫助他們確認鳥類棲息的具體地點,以便及時采取措施對不同鳥類實施保護。
對鳥類的追蹤研究,同時還使大眾有機會了解飛鳥的日常生活,甚至有機會在網絡上開展一系列與鳥相關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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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天鵝愛上天鵝船
在德國,很多人都在關注一只叫做“彼得拉”的雌性黑天鵝的“愛情生活”。2006 年,生活在德國西北部城市明斯特的一個人工湖里的彼得拉突然“愛”上了一只天鵝踏板船,并從此與它形影不離。它們的關系會有什么結果呢?現在,這只黑天鵝的感情生活終于有了新的進展:由于一只白色疣鼻天鵝的“插足”,彼得拉與天鵝船長達一年多的“戀情”告一段落,它的“愛情生活”終于回歸正常。
2006 年5 月,當時還年幼的彼得拉在看到人工湖上的一只“強壯迷人”的白色天鵝踏板船后竟然一見鐘情,從此每天圍著“白天鵝”起舞,為它唱情歌,當有游人劃船靠近天鵝船時,它會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極力驅趕,直到游人遠去。
到了冬天,人工湖的工作人員依照慣例應該把天鵝船停到船庫,但由于彼得拉始終堅守在“戀人”左右,溫度跌到零下也不肯南飛過冬,他們只得破例將它和天鵝船一同順水道引入動物園,在園內溫暖的池塘里過冬。
2007 年3 月,為了測試彼得拉的“愛情”,6 只黑天鵝被引進人工湖,但彼得拉還是一直跟隨在最愛的天鵝船的后面。一年來,它不曾離開過“白天鵝”,只是在它生病時,好心的市民將它移往別處看護了兩天,但病一好它又急急忙忙地飛了回來。
彼得拉與天鵝踏板船“交往”的事經媒體報道后,引起了德國民眾的廣泛關注,有上百萬人前去觀看,它甚至成為明斯特的一大景觀,相關紀念品和有關“錯配戀情”的音樂光盤一度暢銷。
2007 年12 月初,一只羽毛潔白的白天鵝對彼得拉發起了愛情攻勢,而彼得拉不時會離開天鵝船幾個小時,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到某一天,白天鵝降臨人工湖,彼得拉從此便拋棄天鵝船,一心一意地跟從白天鵝了。
對于這場迅速發展起來的新戀情,沒有誰能比明斯特動物園的負責人約爾格·阿德勒更感到震驚了。在過去的兩個冬天里,當黑天鵝和它的天鵝船從公園遷入動物園時,都是阿德勒在照看它們。阿德勒說:“現在看來,這只新寵已經完全俘獲了彼得拉的芳心。”“它們整天在一起,一起游水一起吃食。”他還說:“踏板船從此被拋棄,這讓我心里不太好受。”
黑天鵝為什么會愛上天鵝船?專家的解釋是:或許是因為它當時年齡比較小,對性別和同類分辨不太清楚,所以在第一次看見白天鵝船后,有可能被塑料白天鵝高大的形象所吸引,于是產生了愛慕之情,盡管它們之間不能像通常的動物通過聲音和氣味來感覺對方。
專家進一步解釋說:“其實這種愛戀在動物界也是有先例的,比如貓頭鷹愛上了加油站,雕愛上了足球,駱駝愛上了小轎車,等等。”而現在彼得拉的“移情別戀”也印證了之前專家的預言:彼得拉與天鵝船的“戀情”不會長遠,因為“這只是心理上的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