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電影檢查制度起源初探

[摘要]剖析早期民國電影檢查制度的起源原因和歷史狀況。

[關鍵詞]民國 電影檢查制度

電影“廣泛吸收了文學、戲劇、美術、音樂等各門藝術千百年實踐中積累起來的精華，綜合了各門藝術的特點，實現了時間藝術與空間藝術、視覺藝術與聽覺藝術、再現藝術與表現藝術、造型藝術與表演藝術的綜合，從而有了更加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具有更廣泛的群眾性和巨大的影響力。”從電影誕生之日起，下至為人父母的普通百姓。上至國家的最高統治者。更有各種社會和宗教團體，都對電影作品的影響非常重視，紛紛建立各種電影檢查制度，成立各種專門機構對影片進行把關。本文的主旨便是探討民國電影檢查制度初創之時的社會、文化、政治背景和具體內容。

19世紀末電影在西方誕生不久，就被西方人介紹到中國。在上海徐園又一村，當好奇心極重的上海人于1896年第一次看到電影時。驚訝之情難以言表。認為電影：“人物活動，惟妙惟肖，屬目者皆以為此中有人。呼之欲出也。”很快電影憑借其令人驚奇的魅力和不斷發揮出來的強大的藝術潛能，在上海迅速風行。也同時引起眾多商人的注意，+余年間，不少大城市都有了電影的商業性放映。初到中國的影片多為外國風景片、新聞片、紀錄片，以其陌生化外表和奇觀化策略贏得了眾多觀眾，他們深深感受到了國外電影文化的濃厚氣息，進而培養了對電影藝術和電影文化的理解，對電影持推崇和大加贊許的態度。在《電影周刊》創刊號上，曾留學法國的該刊編輯吳鐵生便發表過論文，分析了電影的優越性及教育作用，指出電影比戲劇更“自由”，并更能“格外真切”地表現事物的特點，還在“發刊詞”上表示：電影足以改良社會習慣，增進人民智識，堪與教育并行，其功效至為顯著。

電影既然被認為能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對電影進行嚴格檢查的主張自然能得到社會普遍的認同。再反觀20世紀初的中國社會正處于劇烈變動的歷史前夜。清末民初政治腐敗、城鄉經濟凋敝，社會秩序動蕩不安。道德水準持續下降。國家權力的失控導致香港、上海、天津等租界地出現了某種類型的“政治真空”，使歐美電影能一無遮攔地傾銷至中國各對外開放的通商口岸?？梢赃@么說，故事片上映的日漸增多與民國檢查呼聲的出現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在越來越多的電影人心目中，20世紀初以來整個社會“世風日下”、“道德日非”的罪魁禍首，不是文學和戲劇，而是比文學和戲劇更“逼真”的電影。這樣的認識，雖然不恰當地夸張了電影的功能以及所謂“不良影片”的影響力，但從當時人的評論中，我們可以感覺到電影在當時所受的高度關注和電影與其它藝術形式相比所特有的處境。

民國電影審查制雛形的形成，最早可以追溯到電影傳入中國不久之后的清朝末年。1911年(清宣統三年)6月，上?！白灾喂表灀P公布了“取締影戲場條例”，凡七條，規定：“開設電光影戲場，需報領執照”：“男女必須分座”：“不得有淫褻之影片”：“停場時刻，至遲以夜間十二點鐘為限”：如違犯，“經查察屬實者，將執照吊銷，分別懲罰”等。這個審查條例嚴格來說，除“淫褻”二字涉及電影內容外。其實應看作對電影院的管制條例，并且條例中的某些條款從今天的道德觀念來看，頗為可笑，其實際意義并未完全體現出來。

民國電影檢查制度創立的條件在民國肇興至20年代時才算逐漸成熟。國產故事片和影院數的增多、電影放映市場的擴大使對電影進行審查，規范市場成為一種客觀需要。民國電影檢查制的開端最早源自地方性的教育組織，1923年成立的江蘇省教育會電影審閱委員會可視為其最早的雛形。該委員會并非行政機構，有沈信卿、賈季英等委員十人。其審閱標準為：“一、確合教育原理能干社會發生良好影響者、該影片得加入曾經江蘇省教育會電影審閱委員會認可字樣、以寓表揚之意。二、通常影片但為營業關系可無流弊者、本會不加可否。三、如確系有害風化曾經本會勸告未能改良者、本會當請官廳干涉?！?/p>

縱觀以上三條標準。可以發現它有以下幾個特點：粗略性，如第三條標準中“有傷風化”四字看似具體的規定，其實卻難以具體操作：模糊性，確合教育原理能于社會發生良好影響者，一句其實只是一個模糊而難以比對的條款：無制約性，“請官廳干涉”五字說明江蘇教育會電影審閱委員會本身并無行政執法權。除此之外，該審查標準與一般電影檢查只重于禁令規定有所不同。它在禁止“壞影片”的同時提倡好影片，其表揚、不加可否和需要禁止的影片各占1/3。江蘇教育會電影審閱委員會陸續審查通過，給以表彰的影片有20多部。其中有明星公司、神州公司、大中華百合公司等大公司出品的影片：也有晨鐘公司、大亞公司、上海公司、民新公司等小制片廠出品的影片。其中明星公司制作的《富人之女》評語為：“此影片描寫富家女子驕奢淫佚無所不至、似足以針砭薄俗、惟藝術方面尚宜精益求精、以蘄完善?！薄犊展忍m》評語為“此片寫紉珠聰明渾厚、到緊要時卻絕不放松真才德兼備之女也、寫蘭蓀亦有至情、其繼娶亦尚中乎禮義、寫柔云之狡惡益足襯紉珠人格之高、前后結構完密、自然能引起觀眾善善惡惡之意。”天一公司制作的《忠孝節義》被評為：“此片事跡簡單而結構頗曲折、可增進社會道德法律觀念?！倍鴩夤局谱鞯摹赌钢摹穭t被評為：“此片注重倫理方面、描寫母子愛無微不至、藝術亦可觀?！睆倪@些標準中可以看出，其標準取舍主要在于教化和藝術兩個層面，而倫理教化顯然又被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本文探討了早期民國電影檢查制度產生的歷史背景、具體內容、實際運作及其社會效果，旨在增進我們對電影作為新興藝術在當時中國的傳播及其引起的社會反響之認識，增進我們對民國社會政治、文化更為全面的了解。鑒于史料收集的不足和作者學識的局限。本文所做的工作只是最初的“填空”，要真正“復原”出早期中國電影檢查史的本來面目，仍舊需要大量細致而扎實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