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救贖，跳出“門”檻

[摘要]在信息爆炸的時代，面對無窮的選擇，是非道德的多義性，人性抉擇的矛盾，作為當今社會之人，如何擺脫這些壓力和桎掊，精神救贖，跳出“門”檻，已成為我們不可忽視的問題。

[關鍵詞]精神分析 電影 門 意識 人性

將精神分析理論運用于對電影的闡釋，始從佛洛依德開始，其后榮格、拉康、麥茨等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這一理論。精神分析理論的對象，是在那些貌似正常、貌似理性、貌似有邏輯的境域視像中運用精神分析的利器，揭示本真的生活，在運用的同時，也豐富了精神分析理論本身。精神分析有其特殊的臨床對象，它針對的病理與癥狀。用電影這一遵循影像邏輯的藝術去反映，更能幫助我們深刻解讀精神疾病，這也是近些年來成為電影不衰的表現內容之一的原因。

與豐富多采的電影相比，用精神分析法對電影進行的解釋非常有限。1939年弗洛伊德去世時，世界各地已制作了許多優秀的無聲片和有聲片，而弗洛伊德本人從未談到過電影。電影可以記錄我們生活的全部，而精神世界只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但在當今隨著人們生活的壓力越來越大，精神疾病成為困擾我們生活重大問題之一時。電影也以其逼真的影像技術參與到其中的討論之中，為我們揭秘人的精神世界展現了虛擬的真實圖像。本文試用精神分析理論從三個方面來創析電影《門》中主人公蔣中天的精神世界。

一、自我意識的混亂

人文主義的基本前提之一是存在一個所謂的穩定的自我，諸如自由意志和自我決定之類品質。弗洛伊德認為人格結構由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組成。本我即原我，是指原始的自己，包含生存所需的基本欲望、沖動和生命力。本我是一切心理能量之源，本我按快樂原則行事，它不理會社會道德、外在的行為規范。它唯一的要求是獲得快樂，避免痛苦，本我的目標乃是求得個體的舒適，生存及繁殖，它是無意識的，不被個體所覺察。自我，其德文原意即是指“自己”。是自己可意識到的執行思考、感覺、判斷或記憶的部分，自我的機能是尋求“本我”沖動得以滿足，而同時保護整個機體不受傷害。它遵循的是“現實原則”，為本我服務。超我，是人格結構中代表理想的部分，它是個體在成長過程中通過內化道德規范，內化社會及文化環境的價值觀念而形成，其機能主要是監督、批判及管束自己的行為。超我的特點是追求完美，所以它與本我一樣是非現實的，超我大部分也是無意識的，超我要求自我按社會可接受的方式去滿足本我。它所遵循的是“道德原則”。“本我”、“超我”不能理性協調好而達到同一，人就會出現自我意識的混亂。產生病態化的人格分裂。

劇中主人公蔣中天便是一種病態化的人格表現，他因為自己強烈的不安全感產生巨大猜忌，最后竟殺死愛人求得“永遠”，達到所謂愛的“永恒”，但因此卻更加恐懼焦慮，以致精神分裂，最后以死解脫。他其中的一個“自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罪行。而其他的“自我”卻在不斷制造假象、幻覺，安撫他說“沒事的”，使他一步步走向一條不歸路。其實在我們生活中每個人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壓力。有這樣或那樣很多矛盾困惑，都可以視為不同人格的自我在抗衡。每個人的參照物都是另一個“自我”，每個人都有很多的面，很多人都不愿意去面對自己的另外一面。從而壓抑控制這些側面。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它們不存在，這種存在也是正常的。蔣中天亦如此。他有很多的不安全感，不安全感最后的導火線來自于文馨的離開，其實在文馨離開以前，他已經有很多病變的存在。這些病變來自于壓力，這些壓力來自于懷才不遇：比我差的人混得比我好心里不平衡。再加之工作的失意、戀人背叛(懷疑)的痛苦，所有的種種壓力在他心理造成了強烈的陰影和猜測，從而發生自我意識的混亂。最后導致精神崩潰。蔣中天知道自己殺死了愛人文馨。并把她砌進了墻里，而另外一個層面的“自我”安慰自己說“你沒有殺死她”，并用藍色的墻紙去裝飾斑駁受損的墻面，嘴里喃喃細語道：“你喜歡藍色……”。一個“我”在給另一個“我”找理由，人在生活里面就是這樣，自己跟自己對話，人格分裂就處在這兒。很可能身體里面有無數個蔣中天存在，每個人幫你出主意，找殺死這個女孩的原因。如果你深刻領會了這個電影的拼圖，就會明白，當我們跨過正常的界限之外，你會面對無數個自己，有一部分是善良的你，而另一些部分卻是非常恐怖的一直在跟你較勁，一直幫你撒謊，一直在安撫你引誘你走向深淵。

按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理論。蔣中天啟用的是自我心理防御機制，心理防御機制是自我的一種防衛功能，很多時候，超我與原我之間，原我與現實之間，經常會有矛盾和；中突，這時人就會感到痛苦和焦慮，這時自我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以某種方式，調整一個沖突雙方的關系，使超我的監察可以接受，同時原我的欲望又可以得到某種形式的滿足，從而緩和焦慮，消除痛苦。這就是自我的心理防御機制，它包括壓抑、否認、投射。退化、隔離、抵消轉化、合理化、補償、升華、幽默、反向形成等各種形式。人類在正常和病態情況下都在不自覺地運用，運用得當。可減輕痛苦，幫助度過心理難關，防止精神崩潰，運用過度就會表現出焦慮、抑郁、人格分裂等病態心理癥狀。

二、潛意識的暗渡——夢的裂變

人的心理活動有些是我們能夠被自己覺察到的，只要集中注意力，就會發覺我們內心不斷有一個個觀念、意象或情感流過。這種能夠被自己意識到的心理活動叫做意識。而一些本能沖動、被壓抑的欲望或生命力卻在不知不覺的潛在境界里發生，因不符合社會道德和本人的理智，無法進入意識被個體所覺察，這種潛伏著的無法被覺察的思想、觀念、欲望等心理活動被稱之為潛意識。下意識乃界于意識與潛意識的層次中間，一些不愉快或痛苦的感覺、意念、回憶常被壓存在下意識這個層次、一般情況下不會被個體所覺察，但當個體的控制能力松懈時比如醉酒、催眠狀態或夢境中，偶爾會暫時出現在意識層次里、讓個體覺察到。

早在電影誕生初始。便有人提出了電影——夢工廠的說法。其中無疑已包含了電影夢的類比。《門》也正是用視覺影像展現了主人公蔣中天的夢。佛洛依德認為。夢的意義是愿望的實現。而構成夢境的基本內容是身體刺激、白日殘余和夢思維。其中“夢思維”是指在夢中以“化妝”的形態出現的童年記憶、創傷場景和愿望。《門》作為一部懸疑電影。沒有過度注重故事的直白性的交待，而是常圍繞蔣中天令人驚悚的夢境，用現實與臆想、過去與現在、真實與虛幻的套拍形式展現了一個情殺故事。每個人內心都有一扇心門，打開這扇門，我們可以看到人的原始欲望與恐懼。蔣中天因為病態的懷疑猜忌和嫉妒殘殺了他的兩個高中同學。為了其所謂永恒的“愛”又將深深眷戀的女友害死，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將中天來說，這是違背其“自我意愿”所為，所以寧愿相信這是“夢”。

夢是他潛意識欲望的投射。夢里，他總隱約聽到文馨的呼叫聲從層層疊疊的門后傳來，但是無論他打開哪扇門，都沒有找到文馨。尖叫依然不絕于耳，他抓狂地東沖西闖，在撞開最后一扇門時，他看到李作文(高中同學)被警察抓出來。文馨哭著撲進他的懷里……文馨是他所有理想和安全感的化身，這種情結如受到“威脅”。蔣中天就會焦慮不安。所以當他從驚愕懊惱的夢中驚醒，便與文罄大吵一架。被惹惱的文馨，所有的耐心，委屈和希望都被擊碎，孩子也在吵鬧中流產了。文馨留下一封信，從蔣中天的生活徹底消失……文馨的出走，加劇了蔣中天不安焦慮的情緒。腦海中時刻縈繞著理不清的疑問：是誰設置了圈套?是誰霸占了文馨?是誰造成了今天的結局?為什么每天夜里都能聽到門外有異響，透過貓眼都能看見滿臉血跡的洪原(高中同學)，可打開門樓道卻安靜如常?蔣中天的意識完全混亂了，他被自己的行徑嚇壞了。他奪門而逃，卻分不清外面是大街還是墳地，是現實還是夢境。

弗洛伊德在釋夢理論中指出，人類的心理活動有著嚴格的因果關系。沒有一件事是偶然的，夢也不例外，絕不是偶然形成的聯想。而是欲望的滿足，在睡眠時，超我的檢查松懈，潛意識中的欲望繞過抵抗，并以偽裝的方式，乘機闖入意識而形成夢。可見夢是對清醒時被壓抑到潛意識中的欲望的一種委婉表達。夢是通向潛意識的一條秘密通道，通過對夢的分析可以窺見人的內部心理，探究其潛意識中的欲望和沖突，蔣中天的夢正是他現實生活的延伸和反映。

三、精神救贖——人性呼喚

從孩提時代起。“超我”就開始發揮作用，所表現的方式是父母的權威。長大以后。所有一切代表權威的形勢，包括宗教在內，都屬于“超我”的部分。人不能聽任來自“本我”的沖動自由發展，但是如果本能與外在環境強加的限制無法協調的話，就會造成精神混亂或精神失常。

弗洛伊德建立的精神分析學說，認為人潛意識中的原欲只是人類最基本的精神動力，是生的本能而超越善與惡的區分。善、惡的區分，是社會性價值評判的范疇，是“超我”的道德法則作用的產物，是在社會性的審查體系中。予以壓抑所造成的結果。潛抑與升華間的平衡固然是文明發展的邏輯程序，但是，亦是人類不滿的總源，人們無法將其去除。只得正面面對精神能量的經濟學分配。佛洛依德對潛意識及原欲的討論。影響了二+世紀的思想走向。也為欲望徹底地找到“合法”的基礎。

“潛抑”是導致“愛欲”放逐“性欲”泛起，甚至是蠱惑“性解放”、“性自由”的始作俑者。按弗洛伊德的說法，潛抑阻止原始沖動進入意識，并把意識感覺到的痛苦、沖動、欲望歸入潛意識。潛抑首先是對俄狄浦斯情結(亂倫欲望)的壓抑，其次將原始本能的攻擊性“升華”成為社會服務的動力：潛抑的外在表現是與快樂原則相對立的現實原則。即對沖動的克制和對社會禁忌的妥協。欲望是一種膨脹，必須要得到一種釋放，否則人的生命將會爆裂。

以驚悚和懸疑為載體，《門》對人性與情感進行了簡單卻不失深刻的刨析和探討。人性是拍攝恐怖電影的最好素材來源，大師希區柯克已有很多這方面的力作。人性善惡之間的轉換和爭斗。亙古以來便為人類認識自己源源不斷地提供著話題。蔣中天的行為不僅僅是善惡之分，更是人性；中突的表象。《門》是對人性惡的一面進行反思的作品，情感是人性最直接的體現。在《門》中，蔣中天對愛的憧憬變成了對愛的霸占，他的問題是所有塵世男女時時刻刻都在面臨著的選擇：如何把猜疑變成信任。把嫉妒變成欣賞。把仇恨變成關愛?《門》讓我們反觀自我情感行為，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可能不是“恨”，而是“愛”——狹隘自私的愛，這種愛到極致令人窒息的情感，會成為枷鎖。解脫的辦法就是如何處理潛抑與升華，處置不好就會帶來傷害，傷害的方式有很多，最極端的便是：死亡。

李少紅——這位第五代獨扛一鼎的實力女干將很好地轉接了原著驚悚懸疑的精髓。在高舉向希區柯克致敬的大旗時，挖掘出深刻的人性思考話題，讓我們在“愛與猜嫉”這對天使與魔鬼的較量中，看到自己內心的無數扇“門”。“門”像橫在我們心靈中間的屏障，隔開了真實和現實之間的空間，時常令我們困惑。在信息爆炸的時代，當我們面對無數的選擇，是非道德的多義性，人性抉擇的矛盾時。作為當今社會之人。如何擺脫這些壓力和桎措，精神救贖，跳出“門”檻。已成為我們不可忽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