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兩會”期間舉辦的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外交部長楊潔篪曾風趣地說:“中文是世界上最容易學的語言之一,否則很難解釋為什么有13億人選擇中文作為他們的母語。”隨后,一位外國記者在提問中說:“很抱歉,我得用英文提問,因為我是屬于為數不多的一些人,覺得中文好像并不是世界上最簡單的語言?!蔽乙詾?,兩人講的都有道理。中文確是世界上最容易學的語言之一,可又不是最簡單的語言。以“職稱”一詞為例,倒過來是“稱職”,但意思卻大不一樣,這就是中文的奧妙。
按說有職稱的應該稱職,不稱職不會獲得相應職稱。話雖如此,事實總有出入。以撰寫論文為例,凡參評高級職稱者,皆在正規刊物發表過數篇文章。但評委一般不追究文章來歷,是正規渠道投稿,還是后門人情,抑或交了版面費;是個人獨立撰寫,還是拼湊網文,抑或寫手代筆。如是后者,盡管取得職稱,恐怕也難稱職。當然,有職稱的不一定稱職,還有其他原因,實難一一盡述。
至于稱職的不一定有職稱,也有諸多原因。比如,沒學歷,沒編制,不懂外語,不夠年頭等等。有“傻根兒”之稱的王寶強,論學歷別說電影學院,連縣文化館的培訓班也沒進過;論形象從里到外透著土氣,哪兒都不像當演員的料。可硬是憑著自己的執著努力,始終挺直腰桿做人、踏踏實實做事、認認真真從藝,成就了他的明星夢,成功出演了《天下無賊》、《暗算》、《士兵突擊》。檔案圈內也不乏這樣沒職稱、卻相當稱職的人,如近來不斷在《北京檔案》發表文章,有“平谷六杰”之稱的李潤波,他雖只有初中學歷,卻以專家身份做客北京師范大學的學術講壇、中央電視臺的“藝術品投資”、鳳凰衛視的“攜手奧運”等欄目。他雖沒讀過檔案專業,但其檔案資料的收集和利用成果,卻令科班出身的檔案人贊嘆,以致平谷區檔案局特為李潤波的書報藏品辟出500平方米的展廳,展出不同歷史時期的老報刊2000余件,賦館名“世紀閱報館”。他雖沒有職稱,卻擔任了全國書報刊收藏委員會主任,且著述頗豐,《故紙遺音——早期報刊收藏》一書,精選其研究文章23篇,銅版精印,圖文并茂。他不僅治學嚴謹,且非常勤奮,有強烈的事業心。今年春節他在家人苦苦勸說下,才于除夕和初一休息了兩天,就投入市委交給平谷區檔案局承辦的一個有關奧運的專題展覽。對照現行檔案職稱評聘的有關要求,已屆天命之年的李潤波,雖至今無緣檔案專業的高級職稱,但他在檔案方面取得的成就,為檔案事業作出的貢獻,卻讓碌碌無為的吾輩感到汗顏。
今年是改革開放三十周年,市場經濟的空前發展無疑帶來了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的繁榮昌盛,也極大促進了檔案事業的突飛猛進。但在肯定大局和主流的同時,也要看到假冒偽劣已滲透到包括檔案部門在內的社會各領域。那些有職稱而不稱職者,盡管不假、不偽,甚至也不能說是冒牌的,但卻難逃一個“劣”字。什么方面“劣”,無非是能力劣——搞不了科研課題,素質劣——寫不出像樣文章,業績劣——做不好本職工作。而最可氣的“劣”,則是態度劣,明明自己不行,還自以為很了不起。動輒擺出自己的職稱嚇人,對張三不服氣,看李四不順眼,怪領導不器重,怨組織不提拔。當然這也和干部任用機制有關,一旦取得某職稱,就可受用終生。這就難免造成一些人先是不擇手段地想方設法搞到職稱,一旦搞到職稱,便萬事大吉,自此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最明顯的是:去年以來,許多檔案局館干部轉入公務員系列后,因不再評聘職稱,不僅撰寫、報送論文的少了,連往昔很熱的學術論文評比也變得有些冷清。這讓人很是擔心,從事的工作崗位沒有變,只是轉入了另一系列,就使某些人的心態和行為發生如此大的變化。長此下去,真不知這些“公務員”是否還能勝任檔案館的工作。
話扯得有點兒遠,話題未免有些沉重。請不要誤會,我從來不反對職稱,只是希望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少些,再少些。因為,他們玷污了職稱的耀眼光環,也就玷污了神圣的檔案事業。其實,職稱是個好東西,君不見諾貝爾獎金獲得者個個都有職稱,剛剛獲得2007年度感動中國十大人物的錢學森也有著教授的頭銜。他們之所以受到人們尊重,首先不是因為他們有職稱,而是因為他們有淵博的學識、豐碩的成果。誠正如全國檔案工作暨表彰先進會議上,國家檔案局楊冬權局長所講:“要在檔案工作中著眼于做人的工作,著重加強隊伍建設,著力提高人的素質?!彼裕覀兗纫赜媚切┯新毞Q且稱職的檔案人,也要重用那些很稱職卻沒有職稱的檔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