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假賬”難于蜀道

“管住一個人，管好一本賬”是國務院國資委主任李榮融一以貫之的觀點。據悉，目前總數不到160家的“央企”，2007年實現利潤近萬億元，如此之巨的家業，誠然需要有一個精明廉潔的“好管家”和有一本對人民負責的“陽光賬本”。在日前召開的全國資產監督管理工作會議上，國企“大管家”李融榮主任又莊嚴承諾：“我準備用三年時間，按照上市公司的規則，把國有企業的賬本全部向社會公開。”

國資委的承諾，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強烈的反響。業界對李榮融主任的說法“不以為然”，公開國企賬本，其實是現代化管理理所當然的題中之意。“大管家”很識時務，把“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的政治理念玩到了極致——“各地國資監管部門每年都要請最好的會計師事務所對國有企業進行財務審計，因為財務不公開，容易埋下貪污腐敗的伏筆；只有公開，才能達到最有效的監管。”按國際慣例，市場經濟發達的地區諸如美國等西方國家，歷來采用透明化“公開賬本”的“陽光方法”。輿論界的主流媒體，對“大管家”的承諾則多有贊揚之聲，“公開賬本是國企最好的‘辯詞’”。“國資委承諾3年之內全部公開國企賬本，證明國資委確實有信心接受公眾的監督，也表明了國資委借助公共監督減少腐敗的決心，值得予以充分的肯定和鼓勵。”坊間老百姓的看法卻很單純，只要國資委能夠證明獲取的巨額利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諸如“央企資產積累”，“上繳政府紅利”，“納入社保基金賬戶”……也就是了。時下，老百姓能看懂國企“賬本”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至于看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那就更像看“天書”了。

《北京青年報》的一篇社評中，多有老百姓能看明白的文字。“我們看到、聽到的，往往是國企高管即將或已經拿到的巨額報酬，是壟斷企業職工數倍甚至十倍于社會平均收入的高工資；是石油巨頭不斷要漲價的消息；是電信企業對雙向收費或高額漫游費的極力辯護……更何況還有不時傳出的國企高管絕不遜于高官巨貪的驚天大案。”概言之，國企的“逐利沖動”和“福利膨脹”，實在是讓老百姓看不過去了。

《中國青年報》“百姓說話”的欄目刊發一篇題為《假賬不做白不做嗎》的文章，引用《新快報》的消息，廣東省國資委主任劉富才說：“我贊成把政府包攬的事交給中介，中介不偏不依，比較專業。但是，目前的中介機構問題太多！誰聘聽誰的。”更有驚人之語：“據劉富才稱，廣東10家國企，就有5家做假賬！”筆者誠惶誠恐地請教一位研究國資管理的專家，問這一國企“半壁江山”做假賬之說屬實否？回答讓人五內如焚——“言輕了。往少了說，‘三分天下有其二’罷。”為什么會這樣呢？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還是那位專家道出了原因：“利益使然。利令智昏。別無它。”“百姓說話”更有透辟的分析：“做假賬的成本，違法被抓確實會身敗名裂、雞飛蛋打，可是這樣的概率實在太小，更何況，做假賬的國企既然十之有五，比例過半，依照法不責眾的規矩，即便查出，多半也能大事化小，能量通天的甚至可以大事化無。”再則，“沒有做假賬的國有企業，是否很干凈，是否可以做到向社會公開賬目，也很難說。”難怪國企“大管家”要用時3年才敢公開賬本，這也就不難理解了。把資產總額近15萬億元的“糊涂賬”，變成一目了然的“明白賬”，確實需要下一番大氣力啊！

這讓我想起朱镕基總理8年前曾為上海國家會計學院題詞——“不做假賬”。并一臉嚴肅凝重地說：“我希望每一位中國的國家會計學院學生，永遠要記住這四個大字。”今天重溫這一樸素而沉重的希望，益發感到振聾發聵。不過，重要的是當今看家的“高官”和管家的“高管”，更要銘記并踐行這一再普通不過的希望。時下多有企業家進“高級黨校”、“儒家學習班”的時髦，竊以為，入學的第一課就應該是學會“不做假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