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周樂的偽股民生活

一

周樂實在忍不住了，走完了幾個區(qū)域之后，他雙腿又酸又麻，口更渴得不得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的票子，在路邊一家士多店要了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站到街邊的一棵大樹下，迫不及待地扭開瓶蓋，仰著頭，把瓶嘴塞進自己的口里，喉結咕咚咕咚地上下幾下，一瓶水就去了一半。他瞇著眼睛朝天上看，狠狠罵道：“真毒的太陽”。

周樂是在去年開始轉行做業(yè)務的，以前他開車。說他開車，其實也就是在街邊騎著摩托車接客拉生意。_天下來，運氣好的話，可以賺個一二百塊，可是隨著街上摩托車接客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為了搶生意，都開始往下壓價了，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去年市政府又下令市區(qū)全面禁摩，這讓周樂直接失業(yè)了，這事讓他感到十分沮喪，他可是有妻兒老小的人，妻子在一家臺資鞋廠上班，整天坐流水線上沒日沒夜地加班，辛辛苦苦下來，一個月也就嫌幾百來塊錢。孩子放在老家讓爺爺奶奶帶著，正上小學一年級。

周樂很后悔當初自己沒有多念點書，過去每當載著那些公司白領們去這個地方那個地方的時候，他就很羨慕，也很慚愧。其實周樂曾經也是一個熱血青年，20歲那年，他也曾壯志凌云報名參加自學考試，想考取一個大專文憑。但辦了準考證，報了兩門課程，到臨考前的幾天，他放棄了。只有初中學歷，而且欠缺學習恒心和毅力的周樂怯啊。最終不了了之。

周樂喝了口水，感覺心里舒暢多了。他找了石階坐了下來，休息一會，掏出手機，看到時間顯示下午2點半了，從上午9點一直開始跑市場到現(xiàn)在，就早上吃了兩個面包，他確實有些餓了。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衣著光鮮的那些人，他在想，他們怎么就那么有錢，就能生活得那樣好?他們的錢是從哪里來的?同樣是人，為什么我生活得如此狼狽?

周樂從去年開始轉行做業(yè)務，已經快一年了。這一年他幾乎每天都在市場轉悠忙活，可就是沒有多大業(yè)績，簽到的單都是萬元以下的小單。一年下來，所賺到的錢，還不如以前用摩托車拉客半年的收入。這樣的境況，讓他在家里經常受到老婆的冷眼和譴責，說他是個沒用的男人，跟他要受一輩子的苦。這天妻子又在旁邊說他。他火了，瞪著眼，吼著對妻子說：“我是沒用，你有用?你有用為什么還要和我一起過日子，為什么不去找個有用的?”妻子委屈得掉眼淚，就甩門而去。半月后在他苦苦哀求下才回來。

這半月里，周樂沒人給他煮飯洗衣。每天在外跑得筋疲力盡回到家，還得自己洗衣做飯。一個人累得夠嗆。常常一個人一坐就是一個小時不動，一根一根地抽著煙，心想自己也的確是沒用，沒有錢，沒有權，沒有堂堂的外表，更沒有文化，一句話，要什么沒什么。也不怪妻子說看不起他，跟妻子結婚七年了，她跟著自己，風里來雨里去，受苦受累，他心里非常清楚。可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自己只有這樣的能力和水平，再催再逼也是沒辦法的事。

周樂把那剩下的半瓶水裝進行李包里，繼續(xù)趕路。他今天的任務是要跑完整個西郊地區(qū)，盡量收集有意向的客戶信息。周樂推銷的是化妝品，主要的消費人群是女性，他每天跟無數(shù)個女人打交道，可是這大熱天，都是淡季。再說有好多的美容院都已經有了固定的供應商，這讓他的推銷陷入了困境。在無數(shù)次的冷眼和拒絕中，周樂受了氣還得笑著跟人家說“對不起，不好意思，打擾了”云云。

周樂再次遇見劉見春純屬意外，但周樂不這么認為。劉見春是周樂開摩托車接客生涯中認識的一個朋友，說是朋友，其實也就是多見了幾次面，比其他人多說了幾句話，跟劉見春喝過幾瓶啤酒。那年周樂常年在一個地方蹲點。所謂蹲點，有點類似守株待兔的意思，在一個地方守著，有客人來，就人開摩托車拉走。劉見春是一家公司的業(yè)務跟單員，常常要出差，于是常常坐周樂的摩托車代步。之所以常坐周樂的車，是因為他覺得周樂的收費比較合理，不像其他車主亂叫價。這樣一來二往，彼此就熟了。但自從周樂轉行做業(yè)務以后，彼此就沒再見過面了。一晃就是幾年光陰過去了。

劉見春比以前胖多了，手里夾著一個公文包，行色匆匆，一副老板模樣。相比之下，周樂又黑又瘦。故人相見，周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劉見春給周樂遞了一根中華煙，周樂本也想遞煙，但想自己口袋里的吉利牌香煙才三塊錢一包，不好意思拿出來了。劉見春早已經離開了以前那家公司，專門從事炒股，聊起來三句不離本行，說這個股不好，那個股可以買，說起來頭頭是道。卻把周樂說得云里霧里，但又心向往之，心想炒股來錢來得這么快，何不去學炒股?于是就問劉見春，這炒股得要多少成本投資?劉見春深吸了一口煙，順著吐出的煙圈說：“不多，幾千塊錢就好。”見周樂有些心動；劉見春見縫插針繼續(xù)說：“學會炒股比你現(xiàn)在絕對好多了，絕對不用這么辛苦，瞧你這樣，曬得又黑又瘦，吃不好睡不好。相信我，樂哥，我不騙你的。”周樂比劉見春大好幾歲，以前劉見春就常常稱他為樂哥，幾年不見，如今劉見春發(fā)了財，還這樣稱呼自己，這讓周樂心里很受用。周樂說：“可是我不懂炒股啊?”劉見春說：“沒事，很簡單的，我教你，改天我?guī)闳ス墒锌纯础Ｈ绻粗辛耍阍儋I，咋樣?”說著，就向周樂遞過來一張名片。

晚上回家，周樂拿出劉見春的名片，對著妻子說：“還認識這個人嗎?”妻子接過名片說：“劉見春，誰啊?”周樂見妻子想不起來，就說：“就是以前那個經常坐我摩托車的那個劉見春啊。那個經常出差的跟單員。”妻子恍然大悟，問道：“他現(xiàn)在還在以前那里做嗎?你是怎么跟他聯(lián)系上的?”周樂眼神放著光說：“早就離開那家公司了，我今天在西郊市場碰見他，人家現(xiàn)在炒股發(fā)了財，穿名牌，抽中華煙，成有錢人了。”妻子一聽：“炒股?”周樂知道妻子憂自己見識更少，就說：“我現(xiàn)在也不是很清楚。改天我跟劉見春去股市上看看。”

整個晚上，周樂一直沉浸在劉見春白天跟他說的話里，心想炒股這么能賺錢，而且來得如此快，我何不也去炒炒股。賺了錢，就不用這么辛苦跑業(yè)務了，也不用再受別人的冷眼了，就可以讓妻兒過上好日子了……周樂越想越樂，越想越渴望早點和劉見春去股市看看，讓劉見春教他炒股。想著想著，周樂仿佛就看見自己穿名牌衣，抽高級煙……轉過頭，看見妻子已鼾然睡著。夜靜如一汪清水，有一輪彎彎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周樂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望著被朦朧的月光照亮的天花板，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靜靜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二

周樂還照常去跑市場，他的目標市場還是在西郊，本來昨天就應該把西郊市場跑完，但是遇見劉見春把計劃打破了，所以今天還得接著跑。但心情有所不同，他腦海在想著炒股發(fā)財?shù)氖拢胫鴦⒁姶鹤蛱斓纳駳鉃t灑樣，覺得自己遇上了貴人，心想一定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跑業(yè)務這么久了，每天受苦受累，還沒有多大成績，他早已厭倦了。如果能讓劉見春教教炒股，以后的日子就會好過多了。

路上電話響了。周樂一看號碼，是家里打來的。他掛斷，走進了一家公用電話亭。接電話的是父親，說女兒芳芳最近病得厲害，發(fā)燒怕冷，全身總是發(fā)抖，整天不說話也不吃飯。周樂急了，問是啥病?父親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前幾天，天氣突然轉冷，受了風寒，昨天帶去看了醫(yī)生，配了些藥，花了一百多塊，現(xiàn)在好是好些了，但依然燒得厲害。”周樂這才松了口氣。父親接著說：“你上次寄回來的幾百塊錢，本來是想去買化肥尿素種地用。可昨天看病就花了一百多。”周樂沒等父親往下說，就忙接過話：“爸，我明天就給家里再寄點錢吧，您在家?guī)е挤歼€要種地確實夠辛苦的，這一點我們知道。”父親說：“你知道就好。現(xiàn)在家里的經濟不好。咱們村里的許多年青人出去，都賺了錢回來，蓋了房子。可咱們家現(xiàn)在住的還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周樂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父親也是恨鐵不成鋼啊。都怪自己沒能力，賺不到錢，讓家人跟著受累。這么些年來。自己混得灰頭土臉的，父親這番話，更讓周樂下大決心去炒股，而且一定要賺到錢，不能再過這樣的窮日子了。

說辦就辦，周樂撥通了劉見春的手機。在美妙的彩鈴音樂之后，就聽見劉見春“喂”的一聲。“你好，我是周樂。”“哦，原來是樂哥啊。”劉見春有點意外，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接到周樂的電話，但他心里很清楚，周樂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的目的，只是他故意不說破，“樂哥，還好吧，現(xiàn)在忙啥呢?”周樂嘆了一口氣：“我還能好到哪里去，受苦的命，天天在外風吹日曬，哪比得上你們。”“樂哥，你太謙虛了。”劉見春笑了笑說。“哦，對了，昨天你跟我說的炒股那事，怎樣啊?我想去看看。”劉見春說：“樂哥原來是為了這事，這樣吧，我現(xiàn)在在外出差，要過幾天才回來。到時我再電話聯(lián)系你，好嗎？”周樂忙說：“沒事沒事，你忙你的，這事不急，等你回來再說。”

周樂是瞞著妻子在存折里面取了3000塊錢，跟著劉見春去證券公司的。

那天周樂接到劉見春的電話，劉見春開門見山說：“樂哥，我現(xiàn)在到廣州了，你上次跟我說炒股的事，我現(xiàn)在有時間，可以帶你去看看。”周樂一聽炒股的事，來了精神，把正在洽談業(yè)務的一家美容院客戶都給甩了，徑直去見劉見春。

股市的人真多，擠在一個大屏幕下，仰著頭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周樂看得云里霧里的，但心想現(xiàn)在炒股的人可真多啊，能不賺錢?劉見春簡單介紹了屏幕上的數(shù)字和證券公司，周樂似懂非懂地聽著。完了劉見春對周樂說：“樂哥，你先慢慢看吧，我過去辦點事，大致情況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周樂就站在屏幕下，看著那些數(shù)字在不斷變化著，越看越糊涂。他想這數(shù)字就是劉見春所說的錢吧。再轉過頭，看到劉見春在跟一個帶眼鏡的中年男子在聊著些什么，也沒在意，只覺得實在是乏味，于是開始把目光游離在各位股民身，看著那些人的執(zhí)著認真樣，他在心里羨慕他們，也慶幸自己即將加入到這賺錢的行列。

劉見春過來時，周樂正站在人群外抽煙。見劉見春過來，忙問：“見春啊，我看了有這么多股，我到底該買哪個呢?”劉見春模棱兩可地說：“現(xiàn)在很多股是今天漲明天又跌了，我也難說。要不這樣吧，樂哥，我現(xiàn)在買的是國安股票，你如果有興趣就跟我買同樣的股吧。”周樂本就心里沒譜，對股票可謂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買啥，來到股市。劉見春就是他的救命稻草，現(xiàn)在見劉見春這樣推薦，當下就決定了。

劉見春把周樂帶到一個柜臺前，幫周樂開了一個戶，買了3000塊的國安股票。

三

這天周樂和往常一樣，早早起床上班。經理找到周樂：“最近有幾家客戶打電話來公司投訴，全部是西郊的，都說你的服務態(tài)度很差。”自從跟著劉見春炒股票以來，周樂的心就已經不在跑業(yè)務上了，有幾次客戶要求送貨，周樂都沒及時把貨送到，而且常常是拖上幾天。周樂自知理虧，只得編個理由應付經理：“這幾天因為我的小舅子出了車禍，所以……”經理說：“那你就不能跟客戶好好解釋，非得把客戶得罪才好嗎?”周樂忙說：“是是，我錯了，這事我知道了，我以后會注意的。”可心里卻在想，等我炒股賺了錢，我才不稀罕這份工作呢!到時哪里還輪到你來教訓我。

周樂每天都在股市轉悠，都在注視著那些數(shù)字，腦海完全被股票占據(jù)了，工作業(yè)務上的事倒成了次要的了。這種狂熱在上周在股市賺了幾百塊錢之后更甚之。股市每天總是有那么多人，都在抬著頭注視著液晶屏幕上的那一行行變幻莫測的數(shù)字。周樂對液晶屏幕的那些數(shù)字也早已不那么陌生了。他看著國安股票這些天一直在漲，心里不禁一陣欣喜。他想等它再漲幾天，就出手賣掉，賺它一筆。心想難怪這么多人來炒股，原來賺錢是如此容易。突然他又覺得他之前買得太少，現(xiàn)在國安股正在上漲，何不再去多買點，以后賣掉就可以賺得更多了。他這樣想著，又去銀行取了本來要寄回家給女兒看病和讀書的2000塊錢，然后把這錢全部買了國安股票。這一切全是瞞著他妻子做的。

當全部血汗錢都換成股票之后，周樂興奮地走出了證券公司，但內心有點緊張，畢竟是全部的積蓄啊!他想明天再過來看下。他在心里幻想著，自己將賺了錢之后的神氣模樣，可以讓父母妻兒都可以過得好一點。想到這他又覺得這錢花得值，他為自己的英明舉動感到自豪……為了犒勞自己的“先見之明”，他特意買了一包經典紅雙喜，他覺得自己以后就得抽這種高級煙，再也不用抽三塊錢一包的吉利牌香煙了。他撕開煙盒，掏出一根，很瀟灑地放到嘴邊，然后點上，再深深地吸了一口……一切都如此陶醉，似乎幸福就在眼前。

四

妻子病倒了，暈倒在車間的流水臺上，這事很突然。醫(yī)生說是勞累過度，而且長期營養(yǎng)不足，身體相當虛弱，必須安心養(yǎng)病，否則后果嚴重。周樂不禁一陣心酸，心想妻子這些年跟著自己的確受苦，沒有吃好的，穿好的，平常總是省吃儉用。大熱天連個冰淇淋都舍不得買吃。他又想到股票的事，股票應該漲得差不多了吧。等把股票賣了，一定要請妻子吃好的，穿好的。

每天打吊針得要一百多塊，妻子心疼錢。幾天下來看病就花了好幾百塊，身上原本的生活費也所剩無幾，迫不得已去銀行取錢，卻發(fā)現(xiàn)銀行存折上幾千塊不翼而飛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一陣眩暈。周樂知道事情再也藏不住了，也不想瞞妻子，于是把自己炒股的事就坦白相告，并且安慰說：“不要急，再等幾天就好，我一定會把更多的錢存進銀行”。妻子對股票一無所知，也不好再問，只希望周樂真能夠把更多的錢存進銀行。畢竟那可是兩人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積攢下的血汗錢啊!還指望那些錢過日子呢!妻子不敢再往下想了。

因為妻子病了，周樂向公司請了事假在家照顧妻子，已經好些天沒去股市了。這些年妻子跟著自己過日子，確實是苦了些。沒有上過一次館子，沒有吃上一頓好的。去年妻子30歲生日，周樂說帶她去“湘味村”吃一頓，都被拒絕了。妻子說：“咱們窮人過生日，不比有錢人，在哪不是吃飯，去那吃飯又貴又吃不飽，還是別去了。”周樂無奈，心想妻子也是為這個家著想，想多省下幾個錢，也就沒再堅持。他深情地看著妻子，內心不禁一陣難受。那天周樂買了雞鴨魚，買了雞蛋，最后還在超市買了兩瓶啤酒。回到家，自己親自下廚，為妻子慶祝生日。妻子匆匆吃完，還趕著回廠加班……如今妻子病了，望著她蒼白的臉，他心中有愧。

這幾天，周樂按照醫(yī)生的建議，給妻子買營養(yǎng)品補血，買好吃的菜，買各種各樣的水果……這些平時在家里難得一見。妻子心里高興，但更加心疼，說：“這些要花許多錢吧，以后別買了，我的病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周樂說：“這些你別管，你現(xiàn)在只管安心養(yǎng)病，想吃什么就跟我說。”說到這，還不忘股票說：“現(xiàn)在我買的國安股票正在猛漲呢，過幾天，等漲到一定程度時，我全部賣出去，好好賺一筆。到時我們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妻子不明白股票到底是個啥東西，也不相信真有錢就那么好賺，心里半信半疑，總放心不下，但見周樂胸有成竹，又不想破壞周樂的熱情，只說：“一切小心點，現(xiàn)在外面騙錢的很多。”

五

周樂再次接到劉見春的電話，是在一個星期后。周樂正準備和一家曾許諾要跟周樂簽10000塊訂單的美容院談業(yè)務。但當周樂興致勃勃走進這家美容院，準備簽單時，客戶卻說：“現(xiàn)在是淡季，客人少，生意不好做，簽單的事，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客戶既然說到這份上，周樂還能有什么辦法呢?可嘴上卻還得笑著說：“沒關系，那就過段時間再說吧，到時我們再合作。”

頂著炎熱的太陽，走得腳酸腿麻，到頭來還得受這些鳥客戶的戲弄，遇到這等喪氣事，周樂出門后狠狠罵道：“娘的，什么東西，一點都不講信用，說話像放屁一樣。”周樂覺得這樣的業(yè)務實在是不好跑，也不想跑了，還不如炒股。事實上他已經有一些日子沒去股市了，他正想去證券市場看一下，看看自己買的國安股票是不是又漲了。一想到這，周樂就來了精神，覺得股票才是自己的人生希望，才是自己可以生活得更好的資本和源泉。他對自己發(fā)誓道：“如果這次股票賺了，馬上把工辭了，和劉見春一樣一心一意炒股票，絕不再來受這種罪。”

在去證券市場的路上，周樂接到劉見春的電話。從褲兜里拿出手機，一看號碼是劉見春，他心里就想，一定是個好事。上次他買股票賺了錢就是劉見春打電話告訴他的。他在心里欣喜她猜測著，按下綠色接聽鍵，那邊就迅速傳來劉見春略顯焦慮急切的聲音：“樂哥，你那國安股票賣出去沒有啊?”周樂心頭一陣竊喜，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劉見春給自己報喜來了。于是高興地回答：“還沒有。我想再等幾天才賣。現(xiàn)在國安股票還一直在漲啊。我干嘛這么快賣掉啊?”劉見春有點不耐煩說：“樂哥，你還蒙在鼓里啊?國安股票現(xiàn)在下跌到最低點了，現(xiàn)在每只股僅賣一塊多了，還在繼續(xù)跌。”周樂還以為劉見春在跟自己開玩笑，說：“見春啊，你樂哥一把年紀了，可經不起折騰啊，你可別開玩笑啊。”劉見春說：“樂哥，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有心情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來股市看看就知道了……”

周樂聽劉見春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大腦頓時像被雷劈了一下，心仿佛掉進了冰窟，涼透了。電話那頭，劉見春還在垂頭喪氣地繼續(xù)說著：“我這次虧大了，我前幾天買了八萬的國安股，現(xiàn)在只成了一堆廢紙了。”劉見春后面還說了些什么，周樂已經聽不進去了，一下子，腦海急速運轉，他想到了妻子的辛苦和省吃儉用，想到了在家務農的父母和小女兒芳芳……他們都在等著自己的錢啊。這下全沒了，可怎么辦呢?他還想到以前為了炒股票被客戶投訴，想到剛剛還發(fā)誓說“不再跑業(yè)務，專心炒股票”……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他腿一軟：“生活啊……”

責編：宋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