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年10月,余站在大河水庫壩頂,遙望泰山,木葉漸脫,仰首西北,秋風漸涼,湖水波動,白鷺翔止。湖邊別墅隨處可見,紅瓦白墻,時隱時現。歲月才幾何,江山已不復識矣。“早生華發,人生如夢”東坡之嘆,吾諧矣!效老杜“章五句”體以嘆之。
大河水庫秋蕭條,寒風吹折楊柳條,點點白鷺水上飄。波映枯樹泰山瘦,獨對山川愁如潮。今日效顰杜陵句,敬酒前賢酹滔滔,歲月幾何垂二毛!又嗟夫子逝如斯,詩書夢圓何迢迢!自嘆自慰逐浪高,自書自娛自逍遙,順其自然隨緣了。遲悟齋中自奮蹄,正是夕陽無限好。
二
前兩年,因工作關系常去泰山后石灣山莊飲宴。山莊景色別致,清靜幽雅。紅杏綴滿枝頭,山雞覓食樹下,百靈花間啼囀,鯉魚池塘躍波。長嘯一聲,松石震蕩,山鳴谷應;一靜俗心,二豁昏目。余常輾轉山徑,留連不欲去也。然凡夫俗子,碌碌公事,何日得閑?嘗憑欄南眺,閉目遐想:有朝一日,尋一山崖,依一山泉,筑一石屋,放一木床,擺一床書,掛一把劍,品一杯茗,彈一曲琴,或有故人來訪,采幾種野菜,烹幾味山禽,飲幾杯老酒,話幾年契闊,吟幾首閑詩,笑幾聲俗物,不亦樂乎?余時,吃茶匐坐,遠離塵囂,敝廬自珍,自得其樂。聽宋玉高唱:“快哉!王者之風也。”
想則想矣,然而今日非昨日,今時非昔時,雖溫飽無慮,卻身無長物。茅廬村居尚屬非分之想;何況別墅精舍哉?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吾居吾廬不思蜀;樂夫天命復奚疑,故土天涯任去留。
三
近讀老杜《八仙歌》頗愛其韻,頗羨其人。想那大唐盛世,酒中八仙,醉臥龍廷,心溺酒泉。高談雄辯,語驚四座;揮筆落紙,墨如云煙。貴妃力士何足論,天子呼來不上船!豪縱氣概,直逼霄漢。自唐以降,又誰能及!其:“天門一長嘯,萬里清風來”,“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之胸襟,后人又何能望其項背!惟“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可與之匹也。
四
學唐詩,作己詩。詩從心出,淚入心流。回憶往事,肝腸寸斷。黃金年華,碌碌于覓食之中,難得半日之閑。如今老矣,雖賦閑,卻腹內空空。半瓢之水,難作大用。仰天長嘆,不勝感慨。雖無衣食之累,勝杜陵野老萬倍。然而,少年逢文革,青年遇挨餓,中年忙工作;跑東北,下海河,赴蒙陰,駐新汶,坎坷境遇十三年,為學之志去矣。雖逢改革開放,再讀山師,參加自考,然而記憶衰退,言不由衷,事倍功半矣。文學夢,書法夢,休矣。想杜陵偏枯右臂,失聽左耳,且搖唇鼓舌,左手秉書,不墜青云之志。何況吾輩也!如今雖老,且雙臂有力,耳聰目明。記憶衰退,將反復習之,讀杜詩,學杜陵,吾志不退也!
五
近日,諸多媒體報道一夜之間殘殺10人不留活口的邱興華,寫詩、寫自傳,智商如何高,380個測試題只答錯一個。極盡吹噓之能事,并刊載其獄中歪詩。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似乎成了“替天行道”的“英雄”。吾以為大可不必,殺人者償命,欠債者還錢,何況十人之中諸多無故者!為此類作秀,有污報刊之版面,有背和諧之大音,有失人民之期望,有違法律之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