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濤
父親只有小學文化,但是,他卻能把歷史和地理知識講得頭頭是道,還寫得一手好字,最讓我佩服的是他自制并自拉二胡,一拉就是20年。
6歲那年,我親眼目睹了父親做二胡的經過。父親先是托人從縣城帶回兩根琴弦,又到土產購銷部買來十幾厘米長的蛇皮和一團尼龍釣魚線。接著,父親先鋸了節碗口粗的毛竹,兩邊去掉竹節,形成空心筒狀,在竹筒側面上下鉆兩個1厘米的圓洞,再插上一段長50厘米、直徑1.5厘米、上方下圓的木柱,父親說這叫琴柱。然后,在琴柱上端上下裝兩個可以轉動的木栓,叫弦柱。兩根釣魚線反復折疊后成50多厘米長的繩狀,系在小指粗的竹節兩端,把竹稍微拉彎,這就是琴把,父親說,琴把一般用馬尾,用釣魚線代替聲音要差些。說這話時,他顯得很無奈。
等到這些事做好后,父親把蛇皮蒙在竹筒的一端,繃緊后用小鐵絲扎牢,把琴柱的下端插在竹筒的洞眼中。然后把尼龍線琴把夾在兩根弦中,弦的一段固定在琴柱的底部,另一端分別繞在兩個弦柱上,弦與蛇皮連接處夾一節1厘米長的高粱稈,一把二胡就做成了。父親逐一調試各部位的音響效果后,拉出的琴音很清脆。望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父親的臉上綻開了笑容。……
父親說他參加過公社組織的《紅燈記》《沙家浜》等戲的演出。當時他還是個樂隊新手,所以每次演出回來后,他就刻苦地練習。從此,他就迷上了二胡。父親還說,千日胡琴百日簫,喇叭笛子對面教。二胡沒有固定的音調和譜位,同一個人用同一把二胡會拉出心態各異、氣象萬千的樂曲來,最主要的是將自己融進去。
我喜歡聽父親拉的琴聲,因為,我從中能感受父親的心情。當他的琴聲拉得高而快時,說明他在釋放著心中的郁悶;當心里高興時,他拉的琴聲節奏緩慢,聲音拉長,嘴巴也跟著一動一動,不知他是想邊拉邊唱還是在默念簡譜?只有父親情緒穩定時,他才把琴藝發揮得淋漓盡致。只見他先把松香涂在琴把上,雙腳平踏在地,琴身放在左邊的大腿上,平時有點駝的背此時也挺得筆直,然后專注地拉出每一個音符。有時,父親還不時地用右腳尖擊地,“深似云遮月,情若蝶戀花。”這句話用在這形容父親的心情是再好不過了。
長時間的練習與無比的喜歡,父親不僅把二胡拉得絕佳,而且還能用它模仿人的簡單語言,甚至能把馬、貓、鸚鵡等動物的叫聲學得惟妙惟肖。現在,鄰近的男女老少閑時總會讓父親拉上幾曲,好多人都是他的知音!
20多年過去了,那把二胡幾經修補,一直陪伴著父親,二胡是父親的摯愛,父親用它譜寫出一曲曲歡快的人生樂章!
(編輯王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