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蟲子”

肖　蕓

婚姻就像果實。成熟過程中總有蟲子在旁，蠢蠢欲動。一轉(zhuǎn)眼，我與老公在一起已經(jīng)六年了。而那條叫“七年之癢”的蟲子也開始行動了。

蟲子出現(xiàn)

結卵：讓我們忙起來，不再—起吃晚餐為了女兒以后的教育費用，為了買房買車。為了各自的父母能夠到城里安度晚年。我報了進修班，無數(shù)個夜晚挑燈面對電腦。終于在一家收入不錯、壓力也大的影視公司找到了一個文案工作，而老公則進入一家IT企業(yè)做主管。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盡量趕回家吃飯，休息日與家中幼女及老母出去游游公園，逛逛商店，爬爬山。直到有一天，為了交策劃我實在趕不及回家吃飯，于是就打電話回家，很內(nèi)疚、很溫柔地對老公說：“對不起，親愛的，我實在趕不及回家吃晚飯了……”又或者是老公，他如果加班不能回家吃飯，也一樣滿懷歉意地打電話給我，以最溫柔的態(tài)度請假。

可慢慢的，電話中的溫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通知式的口吻。再然后，是等到吃飯的時候不見人，在家里的那一個打電話去問，才知道另一個要在外面吃飯，什么時候回來還不知道。

化蟲：讓我們同床睡覺，卻不現(xiàn)交流

“累死了，累死了”，我和老公通常是抱怨著踏進家門，然后將包一扔，倒頭便睡。心里也對女兒可憐兮兮的神情有所感觸，但總是對她說：“等爸爸(媽媽)閑下來了就陪你玩!”而對另一半，因為都忙，便覺得不用解釋什么。有時想聊聊天。可另一半?yún)s不在身邊或者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于是作罷。

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很想與好久沒正經(jīng)聊過天的老公說說話，時間是半夜兩點。我先是趴在他耳邊呼喚，然后又用手推他，他終于動了動身子，嘴里含糊道：“別鬧，我困死了!”我不甘心，撓他的癢癢。

他一下坐了起來，惱火得要命，大聲嚷嚷：“干什么呀，不好好睡覺!”我懇求：“老公，我想跟你聊聊天!”他火冒三丈：“你發(fā)燒啦，誰家深更半夜地聊天?”我小聲嘟嚷：“我們都兩個月沒好好說過話了!”他的語氣稍有袋和：“那你先說吧。”我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公司的同事、鄉(xiāng)下的父母……

自言自語的我在二十分鐘后才發(fā)現(xiàn)，我親愛的老公早已墜入夢鄉(xiāng)。我愣在那里，無法入睡。之后，類似的事情又發(fā)生過幾次，直到我由怨生恨。對著睡夢中的他說：“既然你這樣對我。以后也甭想我開口跟你說話!”

結蛹：彼此不再開口，開始接受外來的溫情

老公開始沒覺出什么。畢竟不是他忙就是我忙，到家往往一個人已經(jīng)睡了，家務和孩子也有精明能干的婆婆管著。基本上。我們?nèi)绻皇切枰撵`或者身體的交流，沒必要非講話不可。

直到有一天早晨，我起床上班，發(fā)現(xiàn)錢包里沒有—塊的零錢了，沒法坐投幣中巴。在以前我會問老公要，但這天早上，我卻向正在上衛(wèi)生間的婆婆要一個硬幣。老公忙說：“我錢包里有啊!”我卻只當沒聽見。

此后，老公還試著主動跟我講了兩次話，可一想起那些一個人說話的夜晚，我的嘴便緊緊閉上了。有了這么幾回，老公自然地不再開口跟我說話。

人最難忍受的就是心靈的寂寞，而在深圳這座節(jié)奏快、壓力大的城市，我們尤其渴望關愛與溫情。我開始與公司里那個一直關心我而且獨自在深圳的已婚男同事關系密切起來。老公因為工作的關系，成天掛在網(wǎng)上。這段日子，他也開始與一個在深圳工作的上海女子頻頻在網(wǎng)上聊天、通電話。

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的存在很偶然。有一個周末，我們都難得地在家。他去樓下買東西，忘在家里的手機響起來，我接通之后。電話里的女聲一聽到我的聲音便立即掛斷。我本能地產(chǎn)生了懷疑。隨后，我看到了手機上無數(shù)條甜言蜜語甚至很露骨的短信。我這才知道，他網(wǎng)戀了，并與那個女人見過面。

羽化即將遠飛：離家出走，開始分居的日子

老公回來時，我一言不發(fā)地將手機扔到他面前。他的臉色變了變。卻始終無話。

第二天一早上班，我?guī)Я藥滋滋鎿Q衣服，住進了公司宿舍。這時候的我，帶著報復的心理，幾乎是很迅速地與那個也住公司宿舍的男同事走得很近。我們一起吃一日三餐，一起散步……

但是，我始終不肯與他有實質(zhì)性的親密行為。在我生命里，老公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希望也是量后一個。可正在網(wǎng)戀中的老公，居然也不打電話問問我究竟去了哪兒。只有婆婆打了很多次電話找我。都被我讓同事用“她不在”擋回去了。

滅蟲，家庭總動員牽掛讓我們重新靠近

在一起時，有時真覺得女兒有點麻煩，而真的幾天見不到孩子時，我對她的牽掛幾乎成了煎熬。晚飯后與男同事一起散步，聽到有孩子在叫“媽媽”，我的心便猛地收緊。

當晚，我離家后第一次打電話回去。婆婆接的電話，問我在干什么。我說在外面出差。老人這才釋然，埋怨我也不跟她說一聲。

女兒接過電話后，我有點哽咽地問她在干什么，她說在畫畫，畫爸爸媽媽帶小朋友去公園玩。我這才想起，我們一家三口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了。我頓時泣不成聲，許久后，才對女兒許諾：“這個周末，媽媽爸爸一定帶你出去玩!”女兒在電話那邊歡呼。

周五下午一下班，我便回了家，老公已經(jīng)在家了。他看到推門而入的我，眼睛一亮，卻仍然倔犟地不出聲。那一晚，我與老公同住臥室，但我睡地鋪。我心里并沒有原諒他，但溫和地向他提及，明天帶女兒一起去逛逛公園，因為太久沒有帶她出去過了，孩子很需要父母一起寵她的感覺，老公沒有反對。

第二天，我們按計劃出游，女兒一手牽一個，快樂得像只出籠小鳥。到公園后，她放開我們的手，在草地上跳躍、奔跑、大叫……我不由看了看老公，他正在看著女兒沉思。

星期天，我們又帶了女兒出去。只是，彼此之間依然不肯多說什么。

牽手，勝利的前奏

星期一上班之前，我告訴婆婆，我又要出差一個星期。我知道房里的老公能聽得見，但他還是沒有做聲。

婆婆很是詫異。她自然心知肚明我上個星期并不是在外出差。其實，我也不想去“出差”了。但也不能就這樣稀里糊涂地原諒了老公，關于他的網(wǎng)戀，至少也要親口對我有個交待。

在“出差”的第三天下午。下班后竟然看到老公在公司門口等我。我們一起吃飯，喝了點兒酒的老公終于坦白地向我說起了他的網(wǎng)戀。他說，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在家里得不到我半點關心。他需要關心，而我卻對他不聞不問。他還說，并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老婆，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可你卻一點兒也沒有這種感覺，否則你怎么狠得下心又去‘出差?”

我含著淚，跟他說起半夜找他聊天，他卻睡著了的失落；一心愛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另有新歡的痛苦。然后，我告訴他，我從來都不想與他真正分開。

晚飯后，我們一起回家，在燈影搖曳的街頭，我們重新牽住了彼此的手。

蟲子不動了

一切都恢復到六年以前的樣子，我們雖然還是很忙，卻擠出時間來聊天。擠出時間回家吃晚飯，擠出時間一家人出去玩。那條蟲子不能有進一步動作。只好暫時蟄伏，似乎謀劃著下一次反撲。

第七年的元旦，女兒興高采烈地牽我們的手出去玩。她天真地問：“前一陣子你們?yōu)槭裁纯偸遣徽f話?”我笑笑：“因為那時候爸爸媽媽不開心!”

“為什么不開心”“因為爸爸媽媽都覺得自己被忘掉了!”“為什么要忘掉呢?”“因為有一條叫‘七年之癢的蟲子在咬人，咬啊咬啊，癢得厲害，就記不得別的了!”

女兒跟明手快，指著路邊樹葉上的一條蟲子說：“就最這條嗎?”我說：“是啊是啊!”她摘下那片葉子，嘴里說：“把你扔遠遠的，看你還咬人!”

蟲子恰好被甩到了水池中，翻騰著沉下去，終于不動了。

(摘自《女人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