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語言符號的任意性和象似性是語言學界長期爭論的一個問題,爭論的焦點集中在語言符號的任意性是否存在,以及它與象似性的矛盾關系如何界定,本文從語言事實和語言理論兩個方面論證了二者之間的關系,指出了語言符號既有任意性,又有象似性,二者都是可以論證的,同時存在,互相補充,而并非非此即彼的。
關鍵詞:語言符號;任意性;象似性;相互關系
1 語言符號的任意性:
1.1 語言符號的絕對任意性及其評價
語言符號的任意性學說是索緒爾創建結構主義的理論支柱,是全面理解索緒爾思想理論體系的關鍵。索緒爾本人把任意性原則看作是語言符號的兩個頭等重要的特征之一。索緒爾關于語言符號任意性最正面肯定的論述就是他提出的“任意性第一個原則”即語言符號的“絕對任意性”原則,他是這樣描述任意性的:“語言符號是任意性的,……,它是不可論證的,即對現實中跟它沒有任何自然聯系的所指來說是任意的。”[1:p104] :索緒爾的任意性是指一個符號內部能指和所指之間的關系的。他舉證說,法語中的s-o-r 與他所指的對象 “sister” 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而不同的語言又可以用不同的符號指代同一個人或物,如法語用b-o-f 指代“ox”,而漢語卻有 “牛”來指代。一種嗅覺很靈敏的哺乳動物為什么在漢語中叫狗,在英語中叫做dog,在法語中叫做chine,在德語中叫做hund,正如莎士比亞所說的那樣:“玫瑰即使叫別的名字也是一樣的香”。這些都是無從解釋的,即任意的。
1.2 語言符號的相對任意性及其評價
此外,索緒爾還提出了語言符號的相對任意性原則,他指出:符號任意性的基本原則并不妨礙我們在每種語言中把根本任意的,即不能論證的,同相對任意的區別開來。只有一部分符號是絕對任意的;別的符號中卻有一種現象可以使我們看到任意性雖不能取消,卻有程度的差別:符號可能是相對地可以論證的。索緒爾提出符號的相對任意性之后舉例說:“例如法語的vingt(二十)是不能論證的,而dix-neuf(十九)卻不是在同等程度上不能論證,因為它會使人想起它賴以構成的要素和其他跟它有關的要素,例如dix(十)+ neuf(九),dix-neuf(十九),vingt-neuf(二十九),dix-huit(十八),soixante-dix(七十)等等。分開來看,dix (十)和neuf(九)跟vingt一樣,但是dix-neuf(十九)卻有相對的論證性”索緒爾關于符號相對任意性的觀點使他的整個任意性理論顯得極為窘迫。根據其相對任意性理論,那些根據語言系統的某種生成模式而得到的符號是相對可以論證的,即具有相對非任意性。根據這一原則來考察語言,我們就會發現,語言中有大量的符號是以某種方式可以論證的,即相對非任意的。在語言中,自由詞根從數目上說是無窮的。近年來,尤其是在皮爾斯的象似性理論提出來之后,語言學界關于語言符號到底是任意性的還是象似性的又一次掀起來了爭論的熱潮。下面首先來看一下相關的象似性理論。
2 語言符號的象似性
2.1 皮爾斯的象似性觀點
皮爾斯根據符號和它們對象之間的關系,把符號分為三類:象似符(icon), 標志符(index)和象征符(symbol)。象似符主要通過表征物和對象的相似之處來代表一個事物,比如在紙上用鉛筆畫一條線來代表一條幾何直線;標志符是通過表征物與對象之間的存在關系來代表事物,其中表征物要受到對象的某種影響,比如土塊上有一個彈孔,這是開過槍的標志,一個人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是他腿腳有缺陷的標志;象征符是通過一個法則或者規約的作用表示對象的符號,比如龍象征著中華民族,紅燈代表停止,綠燈代表通行。
2.2 海曼的象似觀
海曼(Haiman)提出語言中存在兩種象似性,即同構(isomorphism)和理據(motivation)。同構原則是指語言形式和語言意義之間存在一一對應關系。這意味著形式相同表示意義相同,形式不同表示意義不同。博林格指出,語言的自然狀態是一個意義對應一個形式,形式不同總伴隨著意義不同。
2.3 國內主要相關學者的象似觀
沈家煊指出,語言的象似性是相對于任意性而言的,它是指語言符號的所指和能指之間的一種自然關系,兩者的結合是可以論證的,是有理有據的!語言結構的象似性就是語言結構直接映照人的概念結構,而不是僅僅一般地體現概念結構!王寅給出的定義是:語言符號象似性是指語言符號在音、形或結構形式上與其所指之間存在映照性相似的現象![2:P40]
3 任意性與象似性之間的關系
3.1 象似性對任意性的挑戰
3.1.1 范疇與句法德象似性
索緒爾所謂的理據性,簡單地說就是在選擇這一語言符號時“是否有根據”。如,在討論聲詞和感嘆詞是否具有任意性時,所謂的理據性指的是語言符號與其所指之間有無內在的自然聯系。而當他在論述復合符號的可證性時,理據性指的又是語言的內部規則。理據性的范圍如此擴展后,恐怕威脅語言符號的任意性的論斷就很多了。法國保爾·羅瓦雅爾(Port Royal)理性主義學派認為語言范疇與概念范疇一致,如名詞指物質,動詞指行為、動作,形容詞指方式等;句子結構與思維結構一致。
3.1.2 象形字
象形文字正好是和象聲詞相對,前者訴諸視覺符號,后者訴諸聽覺符號來建立能指和所指的關系。而這種關系的可論證性正是對語言符號任意性的挑戰。漢字是世界公認的象形文字,大多都是建立在與外部世界有自然聯系的理據上的。如會意字休和坐等,都能看出漢字的意義與外部世界的聯系來。
3.1.3 新詞的象似性
從我們對所知的語言現象的觀察和分析看,語言中的詞匯是有理據的。首先,從命名說起。在中國,起名字多是有根據的。例如,有個叫李川的人,他說,由于他已經有兩個哥哥,于是,父親說,他排行第三,把“三”豎起來,就叫“李川”吧。可見,起名字時是有所根據的,只是他人不容易看出。再看語言中新增加的詞匯。如現在流行的“硅谷”一詞。美國的科學家們將高科技轉化為產品,使斯坦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的周邊地帶成為高科技中心,為美國創造了極大的經濟效益。其主要科技產品是使用了一種硅片(silicon)。
3.2 象似性的相對性
目前,學者們對于漢語中的可論證性主要是從詞源學的角度展開的,有人稱之為理據性。它主要表現在人們給事物命名時,總是根據這種事物本身多種屬性中的某一種,在該民族的語言系統中找尋所能表達的符號。比如,“ 桌,卓也”。桌子就是比較高的那種東西,“卓”就是這種事物的特征和人們命名的根據。“電冰箱”就是以電為能源、有冷凍作用、形狀長長方方的像個箱子的東西。“電”、“冰”“箱”就是特性和命名根據。或者,人們命名時根據客觀事物之間的聯系,采取與它屬性相似的名稱如,“分”本來是一分為二,所以有“ 半”義;平,就是“正”,不偏不倚給以評論,就是“ 評”。這些語言現象在世界各種語言中都是大量存在的。但是這種理據性解釋的只是二者之間的一種可能聯系而非必然聯系。就是說,這只是解釋“ 電冰箱”的命名可能與“電”、“冰”、“箱”有關,而為什么不選“ 冰”的近義詞“冷”、“凍”,為什么不用外形更接近的“ 柜”,則不能解釋。可見,在可選擇的范圍內,理據性也帶有相當大的任意性。
結論:我們認為無論是在符號的能指與所指之間還是在符號之間的相互結合中,都存在一定的可論證性和任意性,并且,這種可論證性和任意性都是相對的,既受到某些限制,又在這個限制之內相對任意。這兩個方面是既對立又統一,相輔相成的。他們在某些層面上既相互排斥,又彼此共存。我們不能因為任意性的比例高而否定可論證性的存在,也不能因為可論證性的比例高而得出任意性原則已經過時的結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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