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老子“小國寡民”思想背后的民生思考

在“大國政治”、“大國外交”這樣的詞語充斥著各種媒體的今天，“小國寡民”——這一被老子所推崇的國家架構模式，似乎距離我們愈來愈遠。其實，小國寡民思想中包含了老子對和平生活的向往，對引發戰爭原因的人性反思以及對消滅人類戰爭和改善百姓生活狀況的大膽設想，老子對民生問題的高度關注構成了其建構小國寡民思想的深層動機，老子對民生問題的思考將為我們構建和諧社會提供有益的啟示。

一、“小國寡民”思想的基本內容

老子在《道德經》第八十章對小國寡民思想作了如下界定：“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美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這段話的意思是：使國家變小，使人民稀少。即使有各種器具，卻并不使用；使人民重視死亡，不向遠方遷徙；雖有船和車輛，卻不必每次坐它；雖有武器裝備，卻沒有地方去布陣打仗；使人民再回到遠古結繩記事的自然狀態中。國家治理得好了，人民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安適，過得快樂。國與國之間互相望得見，雞犬叫聲都可以聽得見，人民從生到死，也不互相往來。

我們從以上內容中可以讀到小國寡民思想所包含的三層含義：

1.老子渴望和平，反對戰爭。老子生活的時代是我國的春秋時代，正值中國從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轉變的時期，諸侯割據，周王朝已名存實亡。諸侯間的連年戰亂使老子深刻地體會到戰爭給人民生活造成的巨大傷害，因此，他堅決地站到了支持和平，反對戰爭的一邊，“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于郊。”這句話的意思是：天下合乎太平的時候，軍馬退下來運糞肥田。天下不太平的時候，連懷胎的母馬也要送上戰場，在郊野戰場產下馬駒。

2.老子把戰爭的原因歸于人性的貪欲。作為周王朝守藏室官史的老子，通過對各類歷史和現實的資料的研究，總結出導致諸侯間戰爭不斷的基本原因是人性的貪欲。因此反對貪欲，成了老子小國寡民思想的一個重要內容，“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意思是最大的禍害是不知足，最大的過失是貪得的欲望。

3.老子認為消滅戰爭的最好辦法是倡導樸素少欲，這樣才能回歸到一種安定恬淡、平等和諧的理想社會。因為“禍莫大于不知足”，所以“少私寡欲，見素抱樸，絕學無憂”意思是保持純潔樸實的本性，減少私欲雜念，拋棄圣智禮法的浮文，才能免于憂患。這樣的社會便成了老子首選的理想制度。老子相信，惟有回到少私寡欲，樸素純真的原始時代，百姓方可獲得和平安寧的幸福生活。

那么，推動老子建構這一國家架構模式的根本動機是什么？

二、老子建構“小國寡民”思想的基本動機

我們可以從老子建構小國寡民這一國家架構模式的思想中發現他對民生問題的高度關注。

1.老子生活在春秋時期，各諸侯國之間為爭奪土地和霸權進行連年的戰爭，導致生靈涂炭，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為此，老子提出：在他的理想國中，“雖有甲兵無所陳之。”希望建立一種沒有戰爭的理想社會。因此，維護社會和平，從而改善民生狀況成了老子建構小國寡民這一理想國家制度的根本動機。

2.老子認為戰爭的原因在于人性的貪欲，“五色令人目盲……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意思是繽紛的色彩，使人眼花繚亂……稀有的物品，使人行為不軌。正是基于對人性的這種思考，他把“不上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不亂。”意思是不推崇有才德的人，使老百姓不互相爭奪；不珍愛難得的財物，使老百姓不去偷竊；不顯耀足以引起貪心的事物，使民心不被迷亂。作為他理想國中重要的施政措施，以此消除人心中的貪念，回歸“結繩用之”的時代，這些主張構成了老子改善民生狀況的重要內容。

3.在老子的視野里，和平安寧、平等和諧的農業社會，是最適合百姓生存的一種社會制度，“絕圣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意思是拋棄聰明智巧，人民可以得到百倍好處；拋棄仁義，人民可以恢復孝慈天性；拋棄巧詐和貨利，盜賊也就沒有了。他認為只有這樣的社會才能做到使百姓“甘美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

三、研究小國寡民思想的現實意義

我們透過老子所構建的理想國可以看到老子對當時百姓不幸生活深切同情。換言之，對民生問題的高度關注構成了老子建構小國寡民思想的基本動機。老子的理想國為我們勾畫了一幅和平寧靜、古樸自然的社會美景，這一美景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一點我們從陶淵明對世外桃源“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描述中不難窺到它的影子。當然，我們很難想象老子所建構的小國寡民社會會成為今人的社會理想。然而，這并不意味著老子小國寡民的思想毫無現實意義。相反，在全球化時代的今天，被老子所關注的民生問題受到了中國政府的高度重視。

中共十七次代表大會報告中指出：“社會建設與人民幸福安康息息相關。必須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努力使全體人民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推動建設和諧社會。”老子透過小國寡民思想所反映出的對民生問題的思考，為我們構建和諧社會帶來了十分有益的啟示。

首先，從老子建構小國寡民思想動機看，小國寡民思想讓我們體會到“惟有和平，才有發展”的道理。老子為我們指出了和平與解決民生問題之間的密切關系：和平的環境構成了解決民生問題必不可少的前提，中國的發展需要和平。

其次，從老子對戰爭原因的解讀看，小國寡民思想讓我們明白了“貪婪為萬惡之源”的道理。“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意思是金玉堆滿堂室，沒有誰能守住它。富貴了又驕奢，就給自己留下災禍。老子用樸素的語言，向我們講述著宇宙間最深刻的道理，使我們在重新審視生命意義的同時，實現了精神境界上的超越，從而為和諧社會的構建奠定了思想基礎。

最后，從老子所推出的消除戰爭的辦法中，小國寡民思想讓我們看到了社會制度與民生狀況之間的密切關系，了悟“制度催生幸福”的道理。“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透過區區四句話，老子向我們講述了“政治清明，人民淳樸。政治嚴苛，人民狡黠”的道理。老子用他所特有的全面而辯證的思維，為我們構建和諧的社會制度提供了有益的啟示。

（作者單位：攀枝花學院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