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兒子對我說:“爸爸,我明天春游,能陪我去超市買些吃的嗎?”我想了想,便答應了。
兒子的表現讓我感到非常高興,因為看起來,他已經改正了自己的不良行為。
以前,我對兒子的零花錢控制得比較緊。因為我覺得,孩子上學之后,讀書是第一要務,至于想買什么東西,我們會替他安排好一切的,根本用不著他操心。但是,兒子后來的一次“偷竊”行為,證明我想得太簡單了。
那一次,兒子的班主任金老師打來電話,讓我去一趟學校。放下電話,我的心直打鼓,不知兒子惹了什么禍。打同學了,還是偷同學的東西了?各種猜測在我頭腦中一個個地冒出來,轉眼又一個個地被我否定。當我忐忑不安地來到老師辦公室時,兒子正站在金老師面前,滿臉通紅,眼淚直在眼圈里打轉兒,驚恐之狀就像是獵槍下的小兔子。見我到了,金老師就讓兒子跟我說說他究竟做了什么事。兒子看了看我,支支吾吾地說了起來。
原來,兒子下午上學前趁我和他媽媽不注意,從我的口袋里偷偷拿了100元錢。課間,他叫上幾個同學,陪他去校門外的商店里買了一把玩具手槍。之后,按照事前的約定,兒子把剩下的錢分給了這幾個同學。大概是因為錢分配得不均,有同學就跑去向金老師打了“小報告”。于是,兒子的“英雄事跡”就被曝光了。兒子所在的學校對于學生亂花錢的問題,是非常重視的,何況兒子還偷拿了家長的錢。于是,金老師立刻給我打了電話。聽完事情的經過,我的氣不打一處來。這就是我一向嚴格要求的兒子嗎?當時真想沖過去給兒子幾下。好在金老師見我臉色不對,趕忙揮了揮手,讓我接著聽兒子說說拿錢的理由,我才勉強壓住了火。
兒子說,他非常想要一把玩具手槍,可當他向我要錢的時候,被我斷然拒絕。此后,他不敢再向我說這件事,怕我打他。可是,玩具手槍終究是男孩子最喜愛的玩具,小小年紀的他實在抵不住誘惑,便趁我和他媽媽睡午覺時,悄悄從我口袋里拿了100元錢。
兒子的真心表白,讓我冷靜了下來,我馬上意識到,他的錯誤是由于我平時教育的缺失造成的。說得夸張點兒,他的錯誤是由我一手“導演”的。當初兒子向我提出買玩具手槍的想法時,我絲毫沒有認真聽兒子說說理由的意識,只是覺得家長在孩子面前永遠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于是就想當然地拒絕了,根本沒有考慮兒子的感受,這才使得兒子“鋌而走險”。
更為重要的是,我平時根本沒有認識到,孩子也需要一定的“經濟自主權”,只覺得有我們家長隨時“伺候”孩子,他根本不用再花錢。殊不知,我們平日里為孩子購買的,只是孩子需要的東西,而孩子應該擁有必要的零花錢,去購買一些他喜歡的東西。看來,我的教育方法該有所改變了。
回到家后,兒子主動作了檢討,并寫了保證。而我只是向他說明以后遇到這種事應該怎么辦,并沒有懲罰他,也囑咐妻子不要再提及此事。這么做不僅是因為我認為兒子出現這種情況我也有責任,也是覺得每個孩子都會犯錯誤,甚至可以說犯錯誤是孩子成長的標志。所以只要孩子能認識錯誤、改正錯誤,就是好的,沒有必要抓住不放,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從那以后,我每天給兒子一元錢,讓他自己零用,節余歸他所有,超支不補。至于花錢數目比較大的,則要向我申請并要說清理由,絕對不允許私下拿錢。對于這樣的“經濟政策”,兒子感覺很好。慢慢地,他學會了記賬,也學會了統籌安排。這讓我很高興。
這次,兒子要出去春游,想給自己買些好吃的。因為這是學校活動,屬于“公務開支”,而且數目較大,所以他就向我開了口。
我陪兒子來到超市。里面的孩子很多,大人都呆在一邊,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任孩子在食品的海洋里隨意“捕撈”。我想,他們一定也是帶孩子來買春游時吃的零食的。據新聞說,這幾天天氣晴朗,很多學校都計劃出游。
我很清楚孩子們的心理——春游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次吃零食比賽。有什么辦法呢?孩子們天性嘴饞,可平時受到的約束很多,尤其是吃零食,學校在“政策”上堅決杜絕。只有在舉行春游這樣的活動時,學校的禁令才會放開一道口子,而家長也會盡量滿足孩子們的愿望。所以,面對這難得的機會,孩子們總是顯得很興奮,盡量給自己買足夠的零食。
兒子拿了一個購物籃,我跟在他后面。他一會兒左看看,一會兒右看看,卻沒有購物。我曉得他怕我批評他,說他買的東西多。那次拿錢事件對他的影響很大,抑或說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現在他很少向我要什么東西。看著那些“小購物狂”的“瘋狂行為”,我突然覺得兒子其實很懂事,而我平時是不是對他要求得過于嚴格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我快走了兩步,對兒子說:“今天我把購物的‘權力’下放給你,你自己隨便買吧!”兒子想了想,很快在一個食品架前停了下來,麻利地拿了幾樣,然后就對我說:“爸爸,我們走吧。”?
我望了望購物籃,又看了看兒子,笑著問:“真的夠了?”兒子認真地點點頭。我對他說:“今天我可是真的下放權力,以后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兒子笑著對我說:“真的夠了,買多了也吃不了。”
我不再勉強兒子,拉著他的手快速地走向收銀臺,只覺得我要抓緊幸福。
責任編輯 蒙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