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水果出路：最大果園變最大加工廠

90%的荔枝鮮食吃掉，90%的芒果鮮食吃掉，70%的香蕉鮮食吃掉……由于我國的熱帶水果以鮮食為主，價格受市場波動影響很大，始終跳不出“豐產歉收”、“果賤傷農”的怪圈。專家認為，只有發展深加工，由“最大果園”變身“最大加工廠”，才能增強水果產業競爭力，從根本上破解千百萬農民的增收難題。

鮮食幾成熱帶水果“華山一條道”

世界上熱帶作物種植面積五億多公頃，主要分布在亞洲、南美洲、非洲和大洋洲，亞洲出產的熱帶水果超過了50%，主要的熱帶水果有香蕉、芒果、菠蘿、荔枝、龍眼、木瓜、椰子、西番蓮、番石榴等，其中香蕉、芒果、菠蘿、木瓜的產量比例均超過全球總產量的1%。

中國的熱帶水果主要分布在廣東、廣西、海南、云南、福建、湖南南部及四川、貴州南端的河谷地區，共267個縣(市)。在上述四大熱帶水果中，中國香蕉產量位于全球第三位，菠蘿第三位，芒果第八位；此外，中國的荔枝產量超過全球的65%，也是全國種植面積最大的熱帶水果；其他龍眼、木瓜、椰子、西番蓮、番石榴等，中國也是主要的產地。

與龐大的產量相比，中國熱帶水果加工率很低。以有“果王”之稱的荔枝為例，年產量在130萬噸至150萬噸之間，但每年加工量不超過10萬噸，除了少量銷往北方等地，約70%在產地被“吃掉”。荔枝“一日色變，二日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后，色香味盡去”，每年的4月至8月是荔枝成熟期，正逢高溫多雨季節，由于保鮮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波及果農銷售的價格。記者在有“黑葉荔之鄉”的廣西欽州市新棠鎮看到，今年由于柴油價格飆升，鮮果運輸受到影響，價格波動不定。當地果農說，類似情況近年來反復出現，有時收摘期遇上連日暴雨，有時請不到摘果的勞動力，有時租不到車輛，去年甚至因一時間紙箱缺貨，使得收購價格忽起忽落，看著果實累累，對增收心里卻一點底也沒有。

熱帶水果加工滯后，一是企業數量多，規模小，大量為缺乏科技含量和規模效益的家庭作坊式加工；二是簡單加工為主，產品單一，缺乏市場競爭力，大部分水果加工仍然是罐頭、果脯、干果等“幾十年一貫制”，近年來一些企業雖然陸續開發汁、酒、醬等產品，但市場開拓有限。

多種因素制約熱帶水果加工

中國飲料工業協會常務副理事長兼秘書長趙亞利說，中國的水果加工屬于起步階段，熱帶水果作為小果種，加工比例比大宗的蘋果、柑橘更低。她認為制約加工的一個主要原因是“適合加工”的熱帶水果較少，由于多年來熱帶水果栽植上主要考慮鮮食市場，強調“人無我有”，發展特色水果，甚至推行“一鎮一品”、“一村一品”，在原料上與工業化加工存在矛盾，“加工在原料上要求規模化，沒有規模，成本就降不下來。”

趙亞利同時認為，影響熱帶水果加工另一個原因是熱帶水果品種繁多，果型、性狀的多樣化，使得機械化加工較為困難，科研機構對加工設備的研發不夠，缺乏機械化和自動化，工業化加工自然無從談起。

實際上，熱帶水果的深加工近年來越來越受到關注。華南農業大學教授、國家公益性農業行業科研專項荔枝首席專家陳厚彬說，在不少熱帶水果已經有較大產量規模的情況下，國家應將水果業的扶持重點應由原先的重視種植轉到重視加工上，解決熱帶水果的根本出路。

陳厚彬以荔枝為例說明熱帶水果加工所具備的基礎：盡管荔枝栽種的品種達20多個，但約2/3屬于黑葉、懷枝兩類，比較適合于作果汁加工；二是約2/3的荔枝產地集中在粵西的茂名、湛江和毗鄰的桂東南欽州、玉林方圓約300平方公里范圍；三是約2/3的荔枝在6月中旬到7月下旬集中成熟收摘，品種、產地、產期這三個2/3，為工業化加工創造了條件。

北海“果香園”是廣西最大的濃縮汁加工企業。董事長黃辛說，最根本的制約因素是各地政府對加工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多年來，政府對水果業著眼在兩塊，一是種植，調整種植結構，幫助農民致富，培育“種果大戶”，營造“千畝果場”、“萬畝果場”，涌現了各種各樣的“水果之鄉”；二是銷售，從提供信息服務、興建專業市場、打造水果品牌、成立合作組織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較少考慮到產業化最關鍵的環節——加工。

黃辛說，一些政府部門機械地將扶持農業限定在種植和流通上，將加工割裂開來，劃到“工業”范疇，導致加工企業處于農業部門和經委部門的空白地帶，兩頭政策享受不到。水果深加工企業投入大，需要周轉的流動資金多，這種自生自滅的狀態很難做強做大。他舉例說，廣西為促進荔枝銷售，對出口20噸一個貨柜的鮮果補貼5000元，但對于消化同樣數量鮮果的加工企業，卻沒有任何補貼；又例如白糖、糧食都有專項資金用于農產品的收購，但水果加工卻沒有這樣的配套收購資金，一些加工企業有時面對價賤如泥的水果，本來可以增加生產，因囊中羞澀只好放棄。

唱好熱帶水果加工“重頭戲”

近年來，由于“綠色、天然”概念的盛行，果汁飲料消費持續增長，已成為飲品市場的主力，專家預計未來5年內每年果汁消費增幅在10%以上，而我國目前人均果汁消費量不到1公斤，僅及世界平均水平的1/10，發達國家的1/40，具有極大的增長空間。

日前在北海市召開的中國飲料工業協會2008年峰會，與會的國內外飲料界巨頭、果品加工機械制造商、科研專家參觀了北海市“果香園”。這個企業以濃縮汁為主，近年來開發了20多種熱帶水果產品，其中菠蘿濃縮汁出口占了全國60%以上，去年起荔枝濃縮汁實現批量出口，成為全球最大的荔枝濃縮汁生產企業。全球排名第二的調味品采購企業德國“威爾德”公司副總裁乘專機專程前來考察。“果香園”董事長黃辛說，熱帶水果普遍口感獨特、香味濃郁，作為果汁原料具有天然優勢，將品種繁多的熱帶水果變成五花八門的果汁飲料，對于消費市場無疑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熱帶水果加工的一個成功范例是菠蘿。這種水果有“罐頭之王”的美稱，全國有超過百家加工企業，其中年加工罐頭能力萬噸以上約10家，生產濃縮汁千噸以上5家。由于加工的發達，鮮菠蘿近年來保持了較穩定的種植面積和價格。

參加“2008年峰會”的一些專家認為，與鮮果銷售脆弱的抗風險能力相比，加工作為另一條出路，由于消化量大，一旦鮮果滯銷，加工企業的保價收購能促使價格穩定，成為市場價格的穩定器，果農有了這樣的“定心丸”，就有了與果販討價還價的資本；此外，每種水果都有25%以上的次果劣果，不能作為鮮果銷售，卻能妨礙做汁、粉、酒等產品的原料，實現保值和增值，直接增加了農民收入。

專家認為，熱帶水果產區普遍屬于南方丘陵山區，山多地少，不屬于糧食主產區，水果種植是當地農業經濟的重點，對于農民來說增收致富的意義不亞于糧食、甘蔗、蔬菜等重要作物。實事求是、因地制宜制訂扶持發展水果業的政策，變“產銷一體化”為“產銷加工一體化”，水果產業就能跳出“果賤傷農”、“豐產歉收”的怪圈，成為山區農業經濟的支柱和農民的“錢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