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互動媒體的渴望遠比我們通常所想像的更強烈,更持久。
多年前我娶了一位女孩為妻,她小時候看電視時曾清楚地聽到弗朗西斯小姐叫她的名字,以為她就是對自己說話。弗朗西斯小姐是一位甜美但略顯稚氣的女主持人,她主持的“叮當學校”是具有教育意義的兒童節目,從20世紀50年代就開始播映。一天,弗朗西斯小姐說:“早上好,咪咪。”由于咪咪是我前妻孩童時代的昵稱,所以她感到一陣狂喜,因為居然有人在電視上叫自己的名字。當然,后來,她才意識到弗朗西斯小姐一直在她腦海揮之不去——在那個年代,有成百上千,或許成千上萬的人都叫作咪咪。這是對大家的愛稱,并不是真正的互動。但是,它卻成了一直持續到她成年時代不滅的記憶。
也是在20世紀50年代,我同樣對早期的準互動媒體著迷。一個叫作“WinkyDink and You”的卡通節目有著不同一般的新花樣,因而迅速成為我和同學們的最愛。卡通劇集刻畫的主角面臨危險的敵人,并陷入各種各樣的困境。此時,他會聯系你(另外一個主角)尋求幫助。其中最關鍵的交互技術包括特殊的蠟筆,以及非常重要的一種適合自家電視屏幕大小的綠色透明塑料板。利用塑料板及特殊蠟筆,你被邀請提出“百戰天龍”似的解決辦法,以應付Winky Dink面臨的任何危險。該劇的創作者們懂得參與的樂趣,因此他們總是讓自己的主人公不斷陷于危險之中。
Winky Dink工具包已重新發行,可從Amazon.com購買。我立即為自己訂購了Winky Dink工具包。但由于是在那個落后的20世紀50年代,許多東西還需要郵購,因此我忍受了好幾周時間的煎熬才收到郵包。與此同時,由于我如此急切地想進行互動,以致做出了危險的即興“表演”。我居然直接在電視屏幕上畫了一座橋,讓Winky Dink跨過不可穿越的深淵,逃脫后面追趕他的壞蛋。當得知許多數以千計沖動的孩子居然做著和我同樣的事情時,我一點也不驚訝。我想,少數人和我一樣做了善后清理工作:我用除斑劑除掉了畫在電視屏幕上的畫。不管除斑劑上的有毒化學品對電視屏幕有著多么糟糕的影響并可能使之永久損壞,這讓我免不了挨一頓父母的責罵——奇怪的是,他們在我試圖解釋互動的誘惑多么讓人無法抵擋時居然無動于衷。
現在,我對互動已習以為常,它似乎完全引不起我的注意。事實上,在某些領域,它似乎走得更遠。媒體所期望達到的是大家都能身臨其境地成為這種大型表演的一部分,看直播體育賽事的球迷“互動”于是應運而生。在波士頓棒球圣地Fenway Park球場的巨大顯示屏上,球迷可在進球的間隙看到自己的大幅畫面顯示在上面。在很多比賽之前作為安排好的1小時儀式,“紅襪子”球隊選出的球迷走上球場(通常最后,一些可愛的孩子最終會尖叫“開打”!)。盡管并非所有人,但肯定多數人都相信,我們在那兒不只是為了觀看,而是參與。一些球迷會狂熱地高叫“打敗揚基隊的加里·謝菲爾德!”
幾年前,我和家人去看大蘋果馬戲團。很有趣。那年的天才小丑和雜技明星貝洛·洛克跳出表演場,恰好決定坐在我旁邊。不過,由于那兒并沒有一個真正的座位,為了騰出空間,他只好采用“暴力”方式來搶我的座位。最后,我用盡力氣將他推回去。“好!”他低聲說,“再來一次!”于是我又推了他一下。“現在,”他繼續說,“站起來,就像你真的瘋了。”于是我就按他所說的那樣做了。貝洛·洛克裝作害怕的樣子,重新跑回表演場。
在貝洛真正來湊熱鬧之前,我就不知不覺地發現馬戲團聚光燈那涼嗖嗖的光線灑落在我身上。我感覺很不錯,很讓人興奮。我絲毫沒有想到即將發生什么,但我想我當然不會拒絕任何意外的驚喜。這種感覺有點像回到了觀看Winky Dink的那個年代,那時互動還是一種新生事物——一種全新的、令人驚喜的東西,還沒有為聲名所累。
(黃邦艷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