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插銷和各種電源接口的線路從座機上撇下來,換到筆記本上,關上臺燈,只留顯示器的暗黃色熒屏燈光給這黑色的空間,足以照亮思緒的最深沉處。
而現在。開始寫作。
我是晚上快八點的時候回家的。吃完飯一個人打開MP4聽昨天晚上下載的(穴/洼)田ミナ鋼琴專輯《チ一ソシト》。面向窗子,沿著屋外繁華的街景。搜尋霓虹深處的點點滴滴。回想一個鐘頭之前的一幕幕。想著想著。不禁地失了神。
我最喜歡夜色拉上之后。華燈盛放。一點點微醺的時光,和一點點膝朧的月色。交相輝映出整個深沉的空曠。而心情,有了更自由的空間去填補,填滿白天的遺憾——愛抑或恨。常常想起已故的大文豪巴老的一篇散文作品,是描寫巴黎的夜景的。我時常去想象那種我幻想中理應是最經典的畫面。我在電影里搜尋一些零散的證據。以前有部片子叫《姨媽的后現代生活》。在整部片子從荒誕的戲劇性開頭慢慢走向平淡而悲劇性結局的時候,那個斯琴高娃主演的后現代姨媽終于逃不過宿命的悲哀,選擇離開小資的上海返回逃離多年的東北,這個時候。有一組很長的空鏡頭:出租車行駛在夜上海。每—個燈火通明的角落和店鋪,照亮這座金融都市。而出租車急速的步伐。是在向一座繁華都市做彌留之際的短暫告別。這時久石讓的二胡聲配合鋼琴響起。一切都鋪張得只剩一聲接一聲的嘆息。去年我在北京的時候。臨走那天晚上也是這樣。建行的大雷哥和嫂子開車把我從北二條送往五環外的首都機場。一路上也是高大的建筑和如火的霓虹,帶著些異樣的情緒。路過一道道路標。轎車蜿蜒在高速公路上。也是在悄然作別一座一度陌生的城市。我嘗試過從北二條的中科院文獻情報中心徒步走到中關村的海龍。那完完全全是照著前方的霓虹一路走下去,沒有公交車。也不去顧及身邊擦間而過的行人,只是那么堅決地走著,直到在霓虹最聚集的路段駐足找到北京銀行旁邊的家樂福超市。然后竟然又追尋著夜色深處如火的霓虹,從海龍徒步返回北二條。這一路走下來,我后來猜想,足足有從山東路到大紡那么遠吧。
我大概是霓虹派生出的,否則我怎會如此貪戀這夜晚的霓虹?
我常在晚間出入一座座商店。百年城、新東安、八佰伴,大連、北京、上海,每一座城市的夜晚都不一樣,而與你邂逅的街角。有沒有一處能夠留守至今。
我憑記憶在生活,而今晚你讓我重新擁有一個完美的霓虹之夜。在夜色里糾結的暖昧,真的讓人想起許多許多。夜色,混沌地使人近似于忘卻的程度,而又被這漫天閃爍的霓虹照亮了臉頰。那些差點被忽略的事情躍然于更為縹緲的宇宙深處。一首鋼琴曲是在做心靈的解讀嗎?我寧愿從前的都未發生過,從今晚開始,我們做戀人,相愛相守。然而霓虹真的恐怕只停留一夜。而下個夜晚,你說。我們或許都已蒼老。也正在這時,另一個關于對承諾質疑的聲音振痛我的神經,讓我猶豫。遲遲難以作答。然而這時候已然顧及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從來就沒有什么公平,而我辜負的,始終是說不清的往事。
在夜色深處如火的霓虹燈下。那些漂亮的路牌廣告上。有我們天真的微笑。像城市里一座微小的路標,記載著誰曾走過這水泥的路面。當我們還是孩子,我們在彼此的生活中一閃而過。那些記得清的事情,都成了如今成熟之后糾結的原罪。它們是年幼時過錯的指認。刺痛我們被麻木的神經,驚醒了迷醉中的追問:我們為什么錯過了這么多年?誰是誰的過客?誰都不是誰的過客。而我們如今后悔的。只是記憶太美。我半年前就在想,如果是這世界上未曾謀面的兩個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糾葛的。
黑暗中摸索的一個擁抱或一個吻,在被霓虹照亮之前,永遠是暗淡的。在短信里。我告訴你,一個記憶就是全部了。而我又想,這記憶會不會又成為下個輪回憂郁的濫觴。我索性把我全部的情感放在今晚的街巷,無論如何,都要彼此幸福。
40歲。我幼稚地給了一個了結的最后期限。而我覺得用不上那么久,你覺得呢?
夜色深處如火的霓虹。飄飄蕩蕩地在空氣中延伸。安靜的建筑見證一對牽手的影子在他們跟前走來走去。而你又成了文字的主題。在詩行難以抻長的長度以外。我把近5個小時的思緒編織進來。
當緣分再次拉近,我絕不放手。你忘了,今晚如火的霓虹燈下。我們連下輩子的婚姻都私定了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