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節(jié),云南的元陽梯田都會吸引大批“色友”(攝影人之戲稱)前往。朋友洋蔥已經(jīng)有好幾個春節(jié)呆在元陽了。在他的多番引誘下,我和老野、小Y終于下了決心,坐上老野那輛心愛的切諾基,在清晨的霞光中離開珠海,向著云南方向進發(fā)。
梯田太迷人。我們差點翻落懸崖
穿過云南省那條長長的個舊仙人洞隧道后,我們的車就仿佛開入了一條迷霧長廊,整個哀牢山脈籠罩在漫天的濃霧中,前方數(shù)十米的車子不開霧燈就無法辨認。
海拔越來越高,山風吹過。層疊的梯田開始若隱若現(xiàn)。從車窗往外看,撩起面紗的梯田清亮亮的,恍若墜入凡間的仙子。我們紛紛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轉(zhuǎn)向車窗外,包括老野。絲毫沒有留意前方那輛大貨車在狹窄的山道上一路漏下油污。
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角,車子忽地一下打滑,“嘎”的一聲向內(nèi)急甩,車身劇烈地擺動了一下。我冒了一身冷汗,回過神來,伸頭看看腳下時隱時現(xiàn)的懸崖峭壁,媽呀!要是翻下去…定了定神。洋蔥扯起嗓門大罵老野:“拜托你開車看前面好不好!梯田待會有得你看呢!你再這樣我們就把安全帶都解開算了,起碼跳車都跳得快些!”老野看來也嚇壞了,乖乖地開車,連嘴都不敢回。
下午四點多到了元陽老縣城新街鎮(zhèn)。小鎮(zhèn)被漫天的濃霧掩蓋得只剩下一條狹窄的街道,空氣中濕漉漉的仿佛擰得出水來。看來日落是不可能看到了,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八公里外的箐口碰碰運氣。箐口是距離新街鎮(zhèn)最近的一個觀景點,除了大片梯田,那兒還可以看到典型的哈尼村寨——蘑菇房。
到達箐口,只見路邊早已站滿架著長槍短炮的“色友”。放眼一看,哇!那些設(shè)備:騎士、哈蘇、林哈夫、萊卡……清一色的貴族,最不濟的也是尼康、佳能。我下意識地把手里的那臺“小傻瓜”藏進口袋里,不好意思再拿出來。
霧很大,梯田的光影在飄浮不定的云霧中悄悄游移。從高處望下去,偶爾可以看見蘑菇房可愛的身影,星星點點流露出童話般的拙樸稚趣。
朝陽下面。無邊梯田頓成山野間的史詩
多依樹是元陽拍攝日出的最佳地點,我們決定當晚就近在勝村住宿,以方便明日一早的拍攝。
去勝村的路上有一段聞名遐邇的石子路:一粒粒石子牢牢地嵌入地面,尖尖的棱角大大咧咧地仰面朝天。老野哭喪著臉把愛車駛上路面,小心翼翼地繞著道,可還是怎么都繞不開那些尖石子。小Y取笑他:“別拍日出了吧?等咱們?nèi)サ脚轮荒芘娜章淞恕>湍氵@老牛拉破車的速度!”話音未落,車窗外居然響起“哞哞”的聲響,真的有頭老牛拉著一架破板車晃悠悠地跟了上來!板車上坐著的哈尼族小男孩笑嘻嘻地望著我們,不一會兒竟然晃到我們車前頭去了…我們面面相覷,既而轟地大笑起來。
次日黎明,多依樹伸手不見五指,周遭卻一片喧嘩,一批一批的“色友”相繼而至,在山頭路面搶占有利地形。山風凜冽,我捂緊羽絨衣,也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靜靜等待。
東方漸白,霞光一點一點地濡紅了天際,看著天邊那抹最紅艷的光影越來越熾烈,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上。終于,太陽在剎那間穿破了云層。“耶穌光啊!”山頭傳來一陣驚呼,我騰地站了起來,只見霞光透過云層射下一束束金色的光影,在群山間渲染出神圣的氣息,云霧像拉開帷幕似的,霎時間喚醒了沉睡的大地。我驚呆了!直至此刻我才真正領(lǐng)略到元陽梯田的壯美,千壑萬嶺的梯田仿佛直上云霄的天梯在眼前無盡蔓延,一丘丘形態(tài)各異的梯田變幻著瑰麗的光影和線條,如金蛇舞動般大氣磅礴地在群山間奔騰跳躍。僅只一眼我就被震懾住了,那是一種史詩般的恢宏氣勢!春秋時期就在這里耕耘的哈尼人,該用怎樣的執(zhí)著與艱辛才能開墾出這樣的人間奇跡!
多依樹出來,我以為這種震撼在元陽的梯田之旅已是無以替代,直至午后我踏上老虎嘴觀景臺—那一瞬間,我無法再言語,只能坐在角落傻傻看著:眼前的梯田更為壯觀,廣闊的天空無邊無際籠罩大地,大地上延綿起伏著的梯田沒有盡頭,水光倒映藍天白云,天地間一片澄明。
靜默中我看見了那匹著名的由梯田曲線勾勒出的駿馬,在山巔揚鬃長嘶。
后來的日子,我又去過很多其他地方同樣很美的梯田,可是能在記憶深處刻下“震撼”二字的,只有元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