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跌得阿媽都認不得了”,與經濟衰退的潛在危機相比,聯儲根本也頂不住華爾街的巨大的壓力
3月10日,是美國次貸危機一周年。當日,花旗暴跌,美林暴跌,大摩暴跌,高盛暴跌,貝爾斯登“信貸歸零”,凱雷資本“全倉清盤”。華爾街一片愁云籠罩。次貸的威力漸近向西方金融市場的核心價值逼近……美元危矣!
是啊,美元危矣。次貸危機發展到今天,商品市場的繁華背后,隱含著的美元危機并未結束——當原油過110,黃金過1000,日元過了100∶1,人民幣過了7.10∶1,所有的重要交易品只有一個信念,“你可以跑不贏劉翔,但你必須跑贏美元!”
美元危矣。想當初,美國經濟上升,如同火箭;到如今,美元一頭栽下,卻沒帶“降落傘”。
在華爾街,當花旗的股價跌穿“賬面資產”的時候,業界開始同聲疾呼:任何可能出問題的地方都出了問題。開始時出現在次級抵押貸款上的問題,已經蔓延到抵押債券,危及了市政及抵押擔保保險公司和再保險公司,并可能危及規模數萬億美元的信貸違約掉期市場。
美元危矣。幾乎所有投資銀行的流動資產均成為“負資產”,本來立場“中立”的對沖基金,已經加入空頭的行列。有資產擔保的商業票據市場陷入停頓,商業銀行將信用貸款轉至資產負債表外,但仍然掩蓋不了巨大的損失。
這些都還不夠——當所有的金融類股票統統腰斬之后,華爾街金融體系最核心的“銀行間借貸市場”被迫“關閉”,各家銀行不得不保護自己的資源,不再理會市場,包括金融同業以及長貸資源。
對此,美聯儲終于再也坐不住了,除了發布聲明,向一級交易商“出借”2000億美元國債,“將聯合其他幾個國家央行協同注資,增加市場的流動性”,并且繼續“多管齊下”。3月18日,美聯儲除為高盛收購貝爾斯登提供“擔保”之外,并將美元利率再次降低了75個基點。
為什么出借國債能夠增加流動性?通常,美聯儲是依靠國債來調節資金的供給,所以每當美聯儲拋出國債,就相當于回收了現金(回收流動性);反之,美聯儲也可以回購國債,即可大量釋放現金(釋放流動性)。目前,兩年期美國國債的收益率比聯邦基金利率還低1% 。
此前的華爾街,現券其實并不少,但大多都在空頭手中,這是非常危險的。本次美聯儲借出國債現券,屬于國債期貨交易的一種,其實質就是低價回收市場中的現券,同時將其借給其他券商(本次是轉給了一級交易商),以便令相關機構增加對現券的“承接盤”,從而拯救市場。
同樣的道理,降息對于債市現券也有強勁的擠壓作用,迫使資金進場,最低限度也能令機構緩解保證金交易的巨大壓力,不至于全線“暴倉”。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宴席”。在我看來,拯救華爾街可能只需“一招”,但絕非繼續給市場注入“流動性”,而是采取更為強硬的態度,解決好美元的“問題”——只有繼續收縮以美元為本幣的投資品市場,遏制過量的美元債券通過各種對沖交易繼續回流美國本土,從而進一步地壓低美元的交易價格。
雖然美元持續走軟的起因常常被歸咎于美國內外經濟失衡,但是其直接的推動力,卻是美國無法緊縮過于巨大的投資品。在本輪經濟周期中,因為貸款發放過度,投資品市場在美國經濟過熱的時候,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放空者”的角色——大量不負責任的信貸產品,導致銀行流動性的虛假繁榮,導致華爾街的金融資產投資成交居高不下,因此,投資品市場,最終成為美元資產價格不斷“泡沫化”的導火索。
可以說,次貸危機已經持續一年,如果美聯儲能夠“頂住”的話,持續困擾華爾街的“次貸風暴”已經非常接近于化解;但美元“跌得阿媽都認不得了”,與經濟衰退的潛在危機相比,美聯儲根本頂不住華爾街的巨大的壓力——自商品市場失控之后,交易商已經很少“在意”美國的資本市場,大家更為關注的,是以美元計價的“固定資產投資”的持續低迷。
顯然,美聯儲只有五根手指,卻遇到了“第六只跳蚤”;這就是美元的跌勢加劇。因為,有一個重要的市場動向是,多年以來始終存在的“外匯占款”的“大幅增長”,似乎在各國央行,甚至包括我國央行所公布的報告之中,突然“失蹤”了。
當然,自去年12月開始,我國央行已經允許商業銀行以“外匯”對沖“銀行準備金率上調”,并且鼓勵商業銀行“以外匯余額”邀付“準備金”。這是一種特殊的、跨幣種的、有針對性的“信貸緊縮”,也因此導致了人民幣本幣的升值加速。
嚴格地說,美元是美國的最重要“品牌”,美元大幅走低,損失最大的,最終還是美國本身。當美元轉入空頭市場,市場也只能“放空”美元;如果說去年和今年美元跌幅的深度成為近百年來最大的兩年,那么,金融市場接近崩潰的距離,就是最小的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