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顧問:白翠英 那仁滿都拉
編劇:鄭竹青 馬躍宗
文學統籌:鄭金
人物表:(以出場為序)
男女朗誦演員
沙木騰(王府管家,男,40歲左右,一個狠毒的管家)
溫吐拉呼王爺(王府王爺,男,40歲左右,科爾沁草原一個部落的首領)
那仁(女,中年,其木格的母親)
哈騰(溫吐拉呼夫人)
白鬃馬(本劇主要演員——馬匹)
巴日吉(本劇主要演員——獵犬)
菊青馬(本劇主要演員——馬匹)
其木格(女,18歲,本劇主人公之一,年輕,美貌,馴狗奴)
烏云琪琪格(女,年輕的女奴隸)
吉瑪(溫吐拉呼的女兒)
僧格(布仁王府的管家,狠毒殘暴)
巴特爾(男,馴馬手,年輕英俊,本劇主人公之一,與其木格配戲)
娜丹(女奴)
布仁(布仁王府的繼承人——小王爺,16—18歲)
二姐(神烏,本劇主要演員)
大姐(神鳥,本劇主要演員)
三妹(神鳥,本劇主要演員)
杜吉婭(50歲左右,小布仁的母親,心毒,手狠)
云丹(戈根廟的喇嘛)
甘珠爾(男,老者,祭祀主持人)
小拉西(男,18歲,牧民)
斯琴(女,30歲,牧民)
醉馬草(女,30歲,巫神)
希木德(巴特爾的父親)
月美容(女巫)群眾
電影文學劇本《安代》
主題歌:安代
安代喲,安代,
抬起頭來喲,
挺起胸,
堂堂正正站立喲
(男)頂天立地的蒙古漢子,
(女)頂天立地的蒙古女人。
安代,安代,
把你的頭發甩起來,
把你的脖子動起來,
把你的靴子踏起來,
把你的神彩舞起來,
把你的歌兒唱起來,
把富饒的科爾沁草原抱起來。
安代喲,安代,
抬起頭來喲,
挺起胸,
堂堂正正站立喲
安代,安代,
把你的紅綢舞起來,
把你的雙肩抖起來,
把你的腰肢扭起來,
把你的歌兒唱起來,
把神圣的科爾沁藍天托起來。
安代,安代,
堂堂正正站立喲
(男)頂天立地的蒙古漢子,
(女)頂天立地的蒙古姑娘。
把你的胸膛挺起來,
把你的腳步邁起來,
把你的雙腳踏起來,
跳吧,舞吧,踏吧,
一個節拍跳四下,
跳它四百八十下:
一個節拍踏八下,
踏它八百八十下,
把美麗的科爾沁大地踏出新天下。
序幕
科爾沁草原庫倫溝,九千九百九十九條溝,橫的、縱的、曲的、直的,溝連著溝,溝套著溝,溝上有溝,溝下有溝。溝底高樓大廈,溝底樓廈前路旁流水濤濤,溝溝頂地平坦如鏡。勾魂的歌,撼天的曲,鋪天蓋地的安代舞人,那舞姿如癡如醉。場面之大,舞人之多,其景壯美,其勢恢宏。
濤濤流水,兩位英俊男女,立在溝頂平地面對濤濤之水,眼望九千九百九十九條溝,朗誦著渾浩的解說詞:
安代,詮釋成為抬起頭來。這是蒙古民族做人的形象,鑄造成像成吉思汗那樣的人。
安代舞,它是蒙古民族之魂。那神奇的震憾力,粗獷而優美的舞姿,使人動魄,如醉如狂。
安代舞,蒙古民族日常生活里離不開的精神。
安代舞,是蒙古民族團隊的象征,戰斗的象征,又是愛情的象征。
安代舞,是蒙古民族永恒的人生主旋律。
安代舞,被列入中國民間舞蹈的第一大舞,它源于內蒙古科爾沁草原的庫倫,因而,國家命名科爾沁草原為安代之鄉。
字幕:故事發生在那遙遠的年代,內蒙古相傳承接至今。
從實景拍攝漸漸淡化成安代廣場,以完美的現代化舞蹈。表現其木格與巴特爾的大婚完成場景,意為安代的繼承、發展。
陽光明媚。一座安代廣場。蒼遠、古老、悠久、縱深極強的現代化建筑,充滿勃勃生機。綠草如茵,鮮花怒放,各式各樣的雕塑布滿廣場各個角落,尤其是聳立著的大鳶鳥凌空展翅,勒勒車轱轆為主體的勒勒車特別顯目。廣場正中間,前方巨大的視屏上有金光閃閃的《安代風情》四個大字,熠熠升輝。
幾組不規則的燈光點面不均地照射在廣場。
這里正在上演歌舞劇《安代風情》,廣場四周圍滿觀眾。
這時候的安代廣場,馬頭琴悠悠的旋律在回蕩。音樂氣氛凝重、渾厚、動魄悠遠。
千萬觀眾癡戀、執迷、熱情、激昂。
廣場大屏幕前出現女高音歌唱家,歌唱主題歌。
1,夏日。科爾沁草原。
紅陽高照。彎彎曲曲的草原路。彎彎曲曲的小河。
巍巍罕山披上翠綠云霞。
天空蔚藍,白云如錦。馬群如濤,牛群像海,羊群似云,遠處河流編織成五彩的錦帶。
群馬奔騰,牧歌飄來。
牧馬人揮舞套馬桿子追逐一匹烈馬。
馬群狂奔掠過鏡頭。
這時,草原上充滿一片流光異彩。
在草原的盡頭,蠕動一黑影,與熱情奔放美如畫的草原形成反差。
鏡頭慢慢推近,一點黑影是輛勒勒車。老牛拉破車。看清楚,一個滿臉紅光,體壯的蒙古漢子,低頭弓腰,鞭打著老牛。老牛一步一步慢慢騰騰走過鏡頭,慢慢騰騰地朝遠處走去。
勒勒車后跟著一匹叫“白鬃馬”的駿馬和一條叫“巴日吉”的獵犬。
晃動的車廂里,一件老羊皮襖裹著一個姑娘。
車上躺著的姑娘,她緊閉著眼睛,面色蒼白。但美麗誘人。
姑娘無言無語,蒙古漢子也無言無語。
畫外有“啊”字歌。
原上,一隊馬隊在馳騁。這是王府馬隊。
車、人、馬、犬沿著彎彎曲曲的草原路行進。
藍天里。一只大鳶鳥在飛翔。
勒勒車毫無奔頭朝草原深處行進。
“啊”字歌繼續。
蒙古漢子抬起頭,望著空中飛翔的大鳶。
2,沙嶺。日。
勒勒車駛入一片沙海。
大鳶鳥凄涼的尖叫。
隨著一聲聲大鳶鳥的尖叫,一陣風沙掠過勒勒車。
大鳶的影子遮蓋整個勒勒車。
蒙古漢子驚然舉目。
空中出現虎視眈眈的大鳶鳥,翅膀的扇動掀起風沙彌漫,正向勒勒車俯沖下來。
人、牛、馬、犬朝大鳶鳥發出驚恐的叫聲。
大鳶鳥振翅掠過勒勒車。
一路上追殺過來的王府馬隊出現在沙梁上。
蒙古漢子頓時感到大禍臨頭,恐懼地雙目看看頭頂上空的大鳶鳥,拼命地拉著老牛向前跑去。勒勒車急馳。突然,勒勒車失掉平衡,車軸斷了,車轱轆被拋出很遠,落在沙土地上騰起一股沙塵。車翻,車上的姑娘被翻在沙草地上。
大鳶鳥尖叫。
王府馬隊。
蒙古漢子驚神生動。
姑娘從草地爬起來,絕望地發出尖叫。
大鳶鳥從空中俯沖下來。
沙梁上的王府馬隊嚎叫著追殺過來。
一股巨大的風沙裹住了勒勒車。
王府馬隊與蒙古漢子和姑娘近在咫尺。
大鳶烏展翅從勒勒車旁騰空,發出聲聲尖叫。
眼看蒙古漢子與姑娘就要被王府馬隊落馬擒捉時,大鳶鳥又一次俯沖下來,馬兒驚叫,人兒落馬。
大鳶鳥騰空。這時,藍天中又出現兩只碩大無比的大鳶鳥。
這兩只碩大無比的大鳶鳥的叫聲震撼環宇。它那巨大的翅膀扇動起巨大的飛沙走石。傾時,三只大鳶鳥的翅膀卷起黃沙漫天,一切都變成昏天暗地。
一片黃色沙暴。
還是一片黃色的沙暴。
誰也看不清黃色的沙塵里三只大鳶鳥的飛翔動作,誰也看不清楚蒙古漢子和姑娘的命運如何。當鏡頭搖起時,風沙消失。只看到藍天深處,三只大鳶鳥展翅高飛。
黃沙草地上只有殘壞的勒勒車,遠馳的王府馬隊。
草地上,勒勒車轱轆如同塑雕畫被陽光幅射著,萬道金光染紅整個世界。
3,王府。目。
威嚴而陰森的王府如同怪獸臥在科爾沁草原上。
天空電光閃來閃去,響起震碎人心的雷聲。烏云翻滾,像張牙舞爪的魔鬼,張著黑洞洞的大口直向人間撲來。
那仁腆著大肚子,從磨房里走出來,仰臉,望望沉重超負荷的天空,腳步,急匆匆地奔向牛氈房。
大管家沙木騰站在牛氈房門前,手里晃悠著蟒鞭,虎視眈眈地瞅著那仁走進牛氈房門里。
4,牛氈房。日。
那仁步入牛氈房,從女伴手中接過來奶桶,走向一頭奶牛。那仁來到奶牛身邊,把奶桶放進牛肚子底下,單腿跪地,擠著牛奶。擠擠停停,停停擠擠,懷胎的大肚子使那仁擠牛奶艱難無比。汗水從那仁面頰上流下來,如雨如流。那仁好不容易擠完牛奶,站起身,喘著粗氣。她把奶桶拎出來,走向另一頭奶牛。奶牛一抬腿,她往后一閃躲,被地上的亂草絆倒。奶桶倒地,奶水流淌滿地。此刻,她覺得肚子一陣疼痛,急忙從地爬起。又是疼痛產生,接著,劇烈的疼痛,腹部好似有只手握著刀子,邊往下剜肉邊強硬地往下撕著,疼痛難忍,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那仁知道是要生孩子,強忍著產前的陣痛,掙扎著趄趄趔趔地往牛氈房外面跑去。
她跑出來,直奔后院。
5,院側門旁。天空滾雷聲。
那仁剛剛跑到后院側門口,被追趕上來的大管家沙木騰攔腰擋住。她不顧大管家的吼叫謾罵,不顧大管家的鞭打,一個勁地向門外沖去。
大管家像個兇神似的堵在門口上,把那仁踹了兩腳。
那仁啊叫了一聲“老佛爺”便跪臥在地上。
幾個女奴隸身背沉重的貨物出現在門外面。
大管家獰笑著從門口走開,手提著蟒鞭,站在那仁身邊。
女奴隸們魚貫地走進門。
那仁揚起痛苦的眸子瞅著同伴們,嘴角在抽搐著呻吟著:救救我……
身背沉重貨物的奴隸們只能張目望著,心驚膽顫,涌著憐憫痛楚的波濤,腳步卻不敢往前挪動一步,被大管家沙木騰的鞭打叫罵,加快腳步離開了那仁。
這時候,那仁的老額吉(媽媽)從外面奔了過來,把她扶起來,朝身后一年輕的女奴說:琪琪格,過來幫把手,把那仁拖到大門外面去。她要生孩子。
沙木騰猙獰著把鞭子落在那仁身上。老額吉急忙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那仁。
溫吐拉呼王爺牽著三條狼狗來了,兇殘地望著那仁。
狼狗朝那仁狂畎著。
沙木騰媚笑著對溫吐拉呼王爺說:啟稟王爺,毛寶勒(下濺的奴隸)那仁產羔子,沽污了天地。
溫吐拉呼王爺殘暴地:好一個毛寶勒,吃了豹子膽敢在王府里養羔子。管家,按照府規剝光那仁身上的衣袍,用黑蟒鞭打,要血祭天祭地。
那仁悲慘的朝蒼天大叫道:天哪。老佛爺叫我走出院門吧……便昏了過去。
老額吉跪在溫吐拉呼王爺腳下苦苦乞求:求佛爺開恩哪……
沙木騰大聲喊道:來人哪!把那仁拖出去!打!
閃電刺眼,響雷震耳,黑云壓頂。
畫外音:溫吐拉呼王爺是科爾沁草原上的一個殘忍的暴君,給女奴隸訂了三十條府規,其中有條:女奴隸生孩子不得生在王府里,如有違者,輕則罰刑,刺成罪字成為世襲奴隸;重則處死,剝掉人皮用血肉祭天地。
兩個王府的家丁(看家兵)聞聲跑了過來,抓起那仁拖去。
三條狼狗瘋狂地張著血盆的大口,狂吠著掙扎著撲向被拖走的那仁,看那瘋狂勁是要吞吃那仁的整個血肉。
沙木騰看著要從溫吐拉呼王爺手中掙脫而紅了眼的三條狼狗,一種府規上沒有的王法從心底泄出,對溫吐拉呼王爺似笑非笑似陰非陽地說:啟稟王爺,不如把那仁賜給狼狗祭天祭地,你看它們迫切要求得多瘋狂呀!
溫吐拉呼王爺猙猙一視手中牽著的狼狗,高聲道:好!喂狼狗!說著把狼狗放開。
兩個家丁聽見溫吐拉呼王爺的吩咐,將那仁扔棄在地上。
那仁的身子剛剛落地,三條狼狗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血盆的大口落到那仁身上。
女奴們慘叫。
老額吉一陣揪掉心肝的悲痛昏死過去。
溫吐拉呼王爺、大管家沙木騰、兩個家丁都痛快得仰臉大笑。
6,空中。同時間。
兩只大鳶在空中出現,鏡頭推近,兩只大鳶鳥化作美麗公主,雙雙腳踩在云頭。云霧里,兩姊妹拂袖。拂袖間化作閃電。
一道強烈的電光從頭頂劃過,一聲劈開天地的霹靂響起,隨之而來,傾盆大雨從云頭上潑下來,仿佛九霄的洪水一下子都注入人間,將生靈們卷進深淵消失生命,仿佛蒼天也在鳴人世間的不平,為那仁慘遭肉刑而痛哭,淚水;甬流。
那仁驚懼萬分的情感仰望天空
7,葡萄架下。雨中。
三條狼狗掙搶著叼著那仁,拖進院庭西側的一架果實累累的葡萄架下。
溫吐拉呼王爺和大管家沙木騰悠揚自得地跑進回廊里避雨。
那仁清楚的看見三條狼狗在叼著自己的衣袍,拖著自己放在葡萄架下。她猛地掙扎著坐了起來,把頭巾扯了下來,朝狼狗搖了三下,一雙怒火的眼睛盯視著狼狗,嚴厲地喊了一聲:諾顏。(這是那仁馴狗時發出的信號,有官人或大人的意思。)三條狼狗立刻露出被馴服的神態,晃著尾巴,坐在那仁身旁,用舌頭舔著那仁的衣袍、手背、甚至是臉蛋。
那仁滿臉是難以抑制的千情萬感,流露出對狼狗的愜意。
嬰兒哇哇落地的哭聲。這個小生命生產在媽媽的褲子里面。呱呱的哭聲是她唱起的優美快樂的生辰歌謠,引起那仁顫抖的心歡快的共鳴,掩飾不住的喜悅象洶涌澎湃的河水一樣奔流。
三條狼狗聽見嬰兒的哭聲感到莫明其妙,圍著那仁來回的轉著,汪汪的叫著,好像詢問那仁:小姐在哪里呀!我們怎么沒有見著呢?
那仁解開腰帶把女嬰從褲子里面托出來,又用頭巾裹了起來。
狼狗歡天喜地地要用舌頭舐舐嬰兒身上的血,卻被那仁用馴語喝退了。
三條狼狗退到葡萄架外邊去,蹲坐在地上,企望著那仁施舍點什么東西。只有老天賜給的雨水,淋得三條狼狗成了落湯狗。
那仁喊了一聲:回房去,譜顏。
三條狼狗乖乖地離開了葡萄架,離開了那仁,跑向大院的門里。
8,佛堂內。日。
老額吉跪在溫吐拉呼王爺面前苦苦求饒:求佛爺,看在那仁又給府上生個小奴的面上,留她一條命吧!留下狼不叼狗不吃的小家奴一條命吧!我的活佛溫吐拉呼,福星高照,王爺吉祥!
溫吐拉呼王爺從豹皮椅上慢慢騰騰地立起身來,把嘴巴往下一撇,輕輕地哼了一聲。
站在王爺身旁的哈騰(夫人)叼出一聲:王爺恩賜給罪人那仁,快滾吧!
老額吉俯身在地連連叩頭:謝活佛開天恩哪!恩賜那仁母女再生之靈1
9,那仁臉上燙上了罪字。從此,那仁一家便是王府上是帶罪字的世襲馴狗奴。
10,初夜。狗房內。
這是一間口袋房子,在科爾沁草原上特有的一種住房。內室里住著三條狼狗,中間住著十五條獵犬,外室住著那仁母女。
那仁輕輕地把其木格放在草鋪地上,就去服侍狼狗。
那仁拿過羊毛氈子給狼狗墊在炕上。
三條狼狗服從的趴在羊氈子上。
那仁吹滅了墻上的奶油燈。
其木格哭了。
一條母狗聽見其木格的哭聲,從羊氈上爬起來,來到其木格身邊,親昵的用前腿戲逗,其木格不哭了,笑了起來。
那仁走過來。母狗立起,瞅著那仁。
那仁微微一笑,抱起其木格。
其木格有天生的一張俊俏一笑兩個酒窩的漂亮臉蛋。她甜蜜地吮吸著母親的乳汁,甜甜的,甜甜的,微笑著睡覺了。
那仁瞅著女兒俏麗的臉龐,心情快活,臉上含著笑,嘴里唱著催眠曲,小心把其木格放在草鋪地上,可是剛剛放下,其木格又哭了。那仁急忙把女兒攬進懷里疼愛地輕輕地拍著,橫溢著奔瀉的感情唱著動聽的歌一
睡吧,睡吧,可憐的小馬駒,
小馬駒呀可憐,可憐真可憐,
背上鞍帶轡還有皮鞭在抽打,
快快睡吧,明天還要起程趕路,
奔走千里萬里,可憐的小馬駒。
睡吧,睡吧,可憐的小寶寶,
小寶寶呀可憐,可憐真可憐
身無衣無糧羊兒還能吃水草,
快快睡吧,
得不到炒米不怕啊,
明天阿媽為你挖哈來海(野菜),
天上飛來一只雄鷹,我的呼根(姑娘)
你就是草原上的雄鷹,
飛過草原飛過高山不怕暴雨狂風,
飛到太陽升起的地方,
我的呼根,睡吧,睡吧!
其木格聽著那仁阿媽的歌,甜蜜的酣睡了。
那仁把女兒放在草鋪地上,拖著疲倦的身子,走出狗房門。
11,駒房內。日。
其木格不哭不叫,在草鋪地上爬來爬去,和小狗崽們玩耍。
12,春日。王府門外。
字幕:十八年后。
字幕隱去時,只見溫吐拉乎王爺被眾人擁簇著走出府門。
溫吐拉呼王爺手提砂槍,腰系火藥鐵砂壺,選出十名男奴隸,喚出九條獵犬,拉出來白鬃馬,到草場上開開心。
他腳踏在一個老奴隸的身背上正要上馬時,發現其木格躲在墻角里啃一塊羊骨頭,溫吐拉呼仿佛覺得這個小奴隸啃的不是羊骨頭而是在啃自己的心肝。霎那間,心房點燃了惱火,一腳踢開腳下趴在地上的老奴隸,兇神般朝其木格惡熬地喊:其木格,給我過來!
其木格,給我過來。
其木格瞪瞪眼睛,看看溫吐拉呼大吼大叫的樣子像條笨狗熊,真逗,童心開放了,哈哈大笑起來。
溫吐拉呼走到其木格跟前,窮兇極惡的一腳踢倒其木格,左腳踩住她的肩膀,右腳高高的揚起來,看樣子一腳踹下去非踹得其木格血肉橫飛不可。
其木格猛地從地上躍起身來,把溫吐拉呼頂翻。
溫吐拉呼摔個狗吃屎,在地上打了個驢滾才爬起來。
其木格飛快地朝府門里跑去。
大管家沙木騰出現在其木格前面,兇狠地抓住了她的頭發,舉起蟒鞭就抽打起來。
那仁跑了出來,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女兒,像當年老額吉護住自己身子骨一樣緊緊地摟住其木格的身軀,寧讓自己身子骨挨上皮鞭的抽打。
其木格仰起血跡斑斑的臉,瞪著倔強的眼睛對那仁說:
阿媽。躲開。讓大管家打,看他敢打死我。
周圍的男女奴隸們一齊跪在地上給其木格求情。
溫吐拉呼氣喘吁吁地走過來,伸手抓住沙木騰的鞭子,兩眼死死地盯住像薩日朗花一樣的其木格的臉龐,三角眼賊溜溜打量著其木格,抿著嘴唇好似剛剛吃一口鮮味一樣,淫蕩地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仁,還不快去推碾子。他又指著跪在地上的幾個男女奴隸說,你們還跪著干什么7還不趕快干活去!
奴隸們“諾”了一聲便從地上爬起來都走了。
那仁拉住其木格的手要走開,
溫吐拉呼喝住了:
其木格給我留下!
王爺……
溫吐拉呼:馬不馴不能騎,人不教不成器。我溫吐拉呼王爺會管教其木格的,使她懂得做奴隸的規矩。
那仁只得把其木格留下來,愴然淚下,一步一回頭,望著站在溫吐拉呼身邊的女兒,走進了府門里。
她立在門里偷看著其木格。
其木格怒視著溫吐拉呼。
溫吐拉呼上前揪住其木格的耳朵,淫蕩的眼睛盯視著其木格俊俏的臉,突然,發出一陣狂笑,露出內心的欲望。
其木格猛地一甩腦袋,甩掉了溫吐拉呼沽著大煙土氣味的臘黃的手,氣昂昂地跑開。
溫吐拉呼得意神情看著其木格跑進了府門。
那仁張著笑臉望著自己的女兒。
其木格從那仁身邊跑過。
13,原上。日
駝背的那仁,仰起燙嵌著罪字的刻著縱橫皺紋的臉,抬起枯黃干瘦的手揉揉眼睛,仰望天空,操起搭在牛背上的鞭子,駕一喔轟趕著老黃牛。
老黃牛身上落著一鞭又一鞭,哞!揚起脖子沖天叫了一聲,加快了腳步,小跑起來。
那仁趕著一輛裝滿了牛糞的勒勒車,慢慢騰騰的在草原上向前行進著。
草原的深處,是雪白的羊群,像撤在綿緞上的珍珠:近處,馬群似潮水般奔騰而來,馬兒自由地追逐著。
牧馬人揮動著手里的套馬桿子在起伏的草海里忽隱忽現。
從蒙古包里冒出的煙,像無數根乳白的支柱,直插進云層里支撐著無垠的天。
勒勒車向前行駛著。
那仁不停的鞭打著老黃牛,任憑怎么吆喝,老黃牛還是邁著四平八穩的腳步向前進。
其木格美麗得象朵花兒,昂著頭,身子緊貼在白鬃馬身背上,任馬兒在草原上騁馳,乘騎掠過羊群,從馬群中間穿過,一直飛奔而去。
獵狗巴日吉跟隨著乘騎。
牧馬人驚嘆著望著從馬群中飛過的漂亮姑娘。
乘騎一直飛奔上一道沙梁。
白鬃馬奔跑上沙梁,豎起鬃毛,剪起雙耳。咴咴嘶鳴。
其木格在坐騎上居高臨下眺望遠方,發現曠闊的草原上有勒勒車的影子。認定是自己的那仁阿媽,打了一聲呼哨,笑著對獵狗說:奔兒嘍,巴甘吉,看,阿媽回來了,快去接呀l
獵犬巴日吉對其木格晃著尾巴,汪汪地吠了幾聲,意思說:我已看見了那仁,快去接呀,看誰跑在前頭。巴日吉飛似的跑下沙梁,直奔勒勒車。
其木格策馬奔下沙梁,與獵犬巴日吉追逐在草原上。
藍瑩瑩的天空連一段羊毛般的云也沒有,西邊的太陽發著橘紅色的光彩。草灘上,潔白碩大的野芍藥花盛開,一片片金針花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粉紅色的喇叭花與淺黃色的烏拉貴花相映竟放,而點綴在草叢花叢間的大紅薩日朗花,似仙人手中吹奏的神奇小喇叭,靈巧的花瓣向外卷著,俏模俏樣,十分嬌嬈。草原上是一片無際的綿紗綢緞,微風吹來逐起層層細浪,那一簇簇盛開的花朵點頭哈腰。神奇快樂的草原啊!
其木格快樂的騁馳在草原上。
微風吹過來歡快的馬蹄踏踏聲。
那仁張著昏花的老眼望了過去,心頭頓覺一陣喜悅,笑瞇瞇的大聲喊:其木格!其木格。
坐騎快如飛。
獵狗巴日吉似箭一樣追逐著白鬃馬。
其木格抓住白鬃馬的銀鬃,快馬又加鞭,大聲喊著:阿媽!朝那仁馳來。
坐騎跑到勒勒車跟前。
其木格從馬背上跳到勒勒車上,歡喜地摟住那仁的脖子,親昵地:額吉民(親愛的媽媽),我好想你啊!
那仁溫柔地撫摸著其木格的頭發,吻著她的前額,緊緊地摟住她,充滿感情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
其木格豐滿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緊緊地靠在那仁身懷里,像喝了馬奶酒一樣陶醉在母愛之中。
老黃牛掉過頭來瞅瞅那仁母女倆,似乎也陶醉了,腳步停了下來。
其木格:阿媽,讓我來趕。
其木格從那仁手中接過鞭子,駕——喔!吆喝著轟趕著老黃牛。
老黃牛加快了腳步。
獵狗巴日吉一會兒在勒勒車前前后后跑著,一會兒又在勒勒車左左右右地撒著歡,表示熱烈歡迎那仁的歸來。
那仁驚愕地瞅著車旁的白鬃馬,臉上籠罩上一層陰影,憂郁的嘆了一口氣,說:其木格,你又惹禍了。
其木格快活地說:阿媽,大小姐吉瑪要出嫁了,布仁王爺來娶親,喜氣滿門的時候,我騎白鬃馬來接你,惹不來皮鞭的抽打。
那仁對天祈禱:求寶爾漢(佛爺)保佑我其木格平安無事!求寶爾漢保佑我其木格平安無事!
其木格咯咯地笑了:阿媽,我其木格不祈求老天佛爺,只會騎白鬃馬來接阿媽。
勒勒車向前駛行著。草地上的花兒,草兒,任車輪軋,任牛蹄兒踐。
14,王府。日。
客廳里,懸燈結彩,鼓樂聲聲。
(如果采王府景地可參考:在科爾沁草原上現存的古代一座完整的古老奈曼王府。王府全部建筑規劃較大,成方形大院,院內擁有上百間房屋,四周為夯土板筑梯形圍墻,四角設角樓,正門一座,木雕花墩與矗立門前的一對近二米高的石雕獅子相陪襯,顯得更加莊嚴肅穆。大院內庭臺榭回廊式四合建筑,前廊后廈都是大紅明柱,丹青彩繪,雕梁畫棟,龍頭燕尾。內宮院正面是富麗堂煌的兩扇珠紅大門、門鑲金釘、軋鐵角,門懸兩片垂珠門,珠子上方木雕四季花卉,中間木雕蝙蝠,口銜金線,象征著福在眼前。門上亮子繪有福祿壽三個字,宮院是彩繪清新的五間正殿和東’西各三間的配殿,清一色的一排屋脊的青磚瓦房,獸頭瓦當,葉脈紋滴水。檐下均為丹青彩繪。正殿格扇門上畫八仙慶壽;四殿的兩側繪山水、青竹、菊花,中間繪張衡、屈原、孔子、李時珍四大杰出人物,東殿兩翼為山水花草,中間繪的是《紅樓夢》中的人物。臺榭回廊內聳立著五十二根珠紅明柱,木雕彩繪,龍頭燕口,花墩卡口,配以丹青,襯托宮院中的蒼松翠柏,顯得王府宮院內古香古氣,清靜幽雅,過宮院便是大院庭,右側二米多遠有大屋脊青磚瓦房三間,矗立于半米高的臺階上,磨磚對縫,工藝細膩精巧,香煙繚繞,肅穆莊嚴,是王府的家廟佛堂,供奉高大的釋加牟尼貼金佛像,兩側陳列銅鑄三世佛和觀音菩薩,正中供奉先祖像。通過大院庭的兩側角門便是四棟數十間的土屋。)
王府內彩禮堆滿了各個角落。
溫吐拉呼王爺貪得無厭地捋著八字胡,看著彩禮喜得眉飛色舞。
15,初夜。狗房外。
其木格和那仁阿媽回到王府。
喧鬧的對歌聲傳來。
其木格和那仁阿媽把勒勒車上的干牛糞卸完,拴好老黃牛。
其木格攙扶著阿媽朝狗房走去。
烏云琪琪格出現在門口:嗚嗚地哭起來:其木格,王爺叫你。
其木格疑惑地問:這么晚了,他叫我干什么?
快去吧!其木格。
其木格走到烏云琪琪格跟前,抓住她的手:出了什么事情?快說呀。
烏云琪琪格泣訴道:溫吐拉呼把我們姐妹陪嫁給布仁王爺。
其木格松開烏云琪琪格的手,臉上掛上幾分剛毅,說:哭啥j不就是拿我們姑娘當陪嫁品嘛!烏云琪琪格大姐,你先回去,待我吃完晚飯,再去見王爺也不遲。
烏云琪琪格掩著淚面轉身走開了。
16,狗房內。油燈初燃。
其木格目送女伴走了,從墻上的柜里取出碗筷和耳鍋,在那仁阿媽面前盤腿坐在地上,給阿媽盛了一碗菜粥,說:阿媽,吃飯。蒼天還沒有塌下來,快馬在草地馳騁,我其木格不就是陪嫁女,有什么值得傷心的。阿媽,餓一天了快吃吧!
那仁心里好像被蛇蝎咬了一口似的疼痛難忍,淚水立刻從眼窩里流出來。
一縷月光從窗口射進屋來,照在放在墻角的石滾子身上。娶親奪沙恩的歌《姑娘的歌》隨風飄入屋內,聽那優美的歌聲也打動不了那仁母女倆傷感的心。那仁看見墻角里的石滾子,心在絞痛,哭得更悲切。晚飯一口也沒有進肚,忍悲吞淚,默默地給女兒梳妝盤起辮子,說:其木格,我的孩子,這都是阿媽的罪過。
其木格倔強地甩開辮子,滿臉是剛毅奔放和希望美好的交錯神情,像發連珠炮似的說:阿媽,你就會哭,哭,眼淚還不如草葉上的露水有用,有志氣的雄鷹應當向高處飛翔,有腿力的駿馬馳騁天下。我其木格愿意從溫吐拉呼的火坑里走出。
那仁咬住嘴唇,把悲痛壓在心底,半晌才說出來話兒:孩子,天下烏鴉一般黑,布仁王爺更毒狠,求佛爺保佑我其木格吉祥。孩子,替阿媽贖罪去吧。
其木格沖了阿媽一句話:罪!罪!我其木格長了十八歲根本就沒有罪。陪大小姐吉瑪出嫁,我其木格是人!說罷,站起身來,邊朝屋外走去,邊把辮子盤了起來。其木格剛剛邁出房門又轉身,一頭撲進那仁身懷里,淚水簌簌地掉下來:阿媽,你別傷心流淚,蒼鷹飛得再高,影子還在地上,駿馬馳騁千里,蹄印留在草原,只要高山不彎腰,我其木格會回來看望阿媽的。
那仁說;其木格,走吧!阿媽的淚水不白流,雄鷹飛得再高,影子也離不開山頂,駿馬跑得再快,四蹄也離不開草地,其木格啊!你是阿媽的心頭的肉呀!
其木格走了。剛走到門口,風吹亂了其木格的頭發,吹到其木格悲憤憂傷的臉上。她感到渾身透涼,打了個冷顫。
那仁站在房門口,眼見著女兒苗條的身影走向燈火通明、歌聲陣陣喧鬧的客廳。她回身撲在石滾子上放聲痛哭起來。
17,原上。日。
遠處,在茫茫的草原上行進著一支娶親的隊伍。近處,河水波濤浪滾。
那仁孤單單地佇立在西拉木倫河河岸邊的柳樹下,一雙深深塌陷的淚眼朝遠方張望,望著在娶親隊伍里的其木格的身影。風拂著帶罪宇的臉,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吹亂了她的心,無聲地流淌著淚水。直到女兒身影消逝在荒涼的原野深處,她才抱住柳樹痛哭起來,淚水如雨。
獵狗巴吉日悲觀地看著遠去的其木格。
18,原上。日。
獵狗巴日吉奔跑的身影。
娶親的長隊,一路上唱著一支古老的蒙古族娶親歌謠,緩慢地向目的地行進著。途中,娶親的人們舉行著十分有趣的搶帽子活動。吉瑪的親友千方百計搶來布仁的帽子,扔到地上,讓新郎下馬去撿,以影響行速,男方親友又互相掩護。于是,一路上駿馬奔馳,互相追逐,你呼我應,嬉鬧逗趣,這具有草原婚禮的氣氛多美呀!
其木格和烏云琪琪格的心碎了,淚流干了,話兒說盡了,盡管娶親的男女方搶帽子十分逗趣,她們只是木然的并列坐在包房車里面,活像兩尊泥塑。
其木格突然聽見獵犬巴日吉的吠叫聲,張起又驚又喜的大眼睛朝四周搜索。看到了,看到了獵犬巴日吉,從原野深處朝娶親隊伍奔來,漸漸地追了上來,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其木格笑著捅捅烏云琪琪格:阿尼亞(大姐)你看,誰來啦?
烏云琪琪格迷惑地反問:誰?有誰能來送我們。
其木格快活地:巴日吉,是巴日吉來送我們!隨之,她喊道,巴日吉!奔兒嘍。
獵犬巴日吉聽著其木格的喊聲,立刻停住腳步,站了起來,兩只前爪子在空中晃動幾下,朝其木格吠了幾聲,表示聽見了親昵的喊聲。繼之,它放開四蹄歡喜著奔跑過來。
獵犬巴日吉奔跑到包房車旁,縱身躍上了車,和其木格撤起歡來,親昵著舔著其木格的手和臉。
奔兒嘍!烏云琪琪格熱情地叫著獵犬巴日吉。
獵犬巴日吉歡喜著晃著尾巴用爪子抓著她的衣袍。
巴日吉,奔兒嘍!其木格親昵地叫著愛撫地摩挲著獵犬的身毛。
其木格對獵犬巴日吉親熱了一陣之后,傷心地噙著淚花對她說:回去吧!巴日吉,我其木格陪嫁走了,你和那仁阿媽在一起生活吧!她強忍著別離的難過心情把獵犬巴日吉推下車。
獵犬巴日吉被其木格推下車,傷心地蹲在路旁,眼里流下了淚水,默默地站了起來,昂著頭,默默的凝視隨著娶親隊伍遠走的其木格。她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默默地望了很久很久,心里攪騰著悲痛。無聲地撲簌簌流淌著淚水,感到與其木格難舍難分,不再默默的望著,向前邁出追趕的腳步,跟蹤著娶親的隊伍。
19,布仁王府。日。
這座王府跟溫吐拉呼王府一模一樣。王府到處是披紅掛綠,一派喜氣洋洋。那些歌手們一等娶親的人們進王府,就唱起《拜親歌》。
其木格和烏云琪琪格從車上下來朝王府走去。其木格第一眼望見蹲在王府大門前的石獅,心往下一沉。
畫外音:(那仁阿媽的話)天下烏鴉一般黑,布仁王爺心比毒蝎更毒狠。響起呼呼的撕肉鞭聲、女人男人的慘叫聲、石磨的轉動聲、劈柴聲、狗吠人吼。
其木格一走進布仁王府的大門就聽見里里外外鞭炮炸響。喇嘛們拖著長音長調唱喜歌,歌聲像念經一樣,眾賓客忽高忽低的唱和著。
其木格看到的是,王公貴族們玩瑪瑙鼻煙壺玩得得意,進進出出,像老山羊一樣揚頭低頭相互寒喧祝賀。有些客賓們喝得七扭八歪,還捧著大碗一個勁地往嘴里灌老白干。
進了王府的門,其木格雙眼飽覽了王府的風光,引來心中愴然感受。一首飄來的直透心底的歌,如泣如訴。當其木格穿過內宮大院,回廊臺榭,步入后庭四棟數十間的土屋大院內,發現風依舊,深宮院落依舊,如歌的昨夜星辰昨夜泣淚又復返回來,其木格自然地觸景生情,睹物思人,浮想聯翩,如像又回到溫吐拉呼王府又好像剛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其木格坐在柳樹下的大石頭上想了很久……
內宮大院內喜樂無比、歡歌無比、酒氣飛揚無比、佳肴香味無比,而后庭四棟土屋內悲愴無比。
20,碾房里。日。
布仁王府大管家僧格把陪嫁的姑娘趕到碾房里,鞭笞著威逼著她們跟石碾子拜天地。
其木格推開僧格握皮鞭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管家老爺,我們姑娘們是陪嫁大小姐吉瑪的,不是用銀元買來的奴隸,大小姐跟王爺拜了天地,我們跟石碾子結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用得上你的皮鞭教訓嗎?
僧格不覺心頭一驚,渾身一顫,打量了其木格的臉蛋、胸脯、腰肢,幾乎驚呆了,冷笑著:好利害的一匹駿溜溜的野馬。
其木格轉身對烏云琪琪格說:姐妹們,我們自己來和石碾子結親!說罷,其木格跪在石碾子跟前,朝石碾子叩了頭,拜了藍天拜了大地。
烏云琪琪格等姐妹們也和石碾子拜了天地。
這時,披紅掛綠的布仁王爺立在門口,手里玩著瑪瑙鼻煙壺,一雙鼠目死死地盯住如花似玉的其木格,聞聞鼻煙壺,咂咂嘴巴,指著其木格問:你叫什么來著?
其木格:問我嗎?
布仁:是的,問的就是你。
其木格:我叫其木格。
布仁笑道:百聞不如一見,果真這般模樣,美如天仙呀。其木格,你已和石碾子成了親的奴仆,就到我房里伺候福晉(太太)吉瑪吧!
僧格膽大包天的糾正王爺:稟王爺,她是服侍獵狗的奴才。
布仁不能如愿以償,還得顧王爺的尊嚴,不滿意的口吻說:還叫他服侍獵狗吧,隨時聽從吉瑪的使用。
僧格。還得推五斗米。
布仁:免了吧!隨時聽從吉瑪的使用。老夫人吩咐過,按府規安排陪嫁女的生活。
僧格不悅。他的眼睛舍不得離開其木格的臉蛋兒,為了自己的尊嚴,充其量高叫道:陪嫁女奴其木格,按照布仁王府府規,每天推米五斗,馴服王爺的獵狗,隨時聽從吉瑪福晉使喚。
其木格:諾。
布仁心里怪癢癢的,干眨巴著眼晴望著其木格:
僧格:陪嫁女奴烏云琪琪格,按布仁王府府規,每天清掃王府內外兩院,服待獵犬起居。
21原上。日。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
雨后的草原,花兒,草兒,隨著風兒在歡聲笑語,翩翩作舞。整個大草原洗過一樣鮮綠鮮綠,綠的象塊偌大的翡翠。一片片白雪似的羊群宛如碧海掀起的浪花。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只有云雀在唱歌。
其木格覺得分外愉快舒怡,草原上盛開的每朵花都向她微笑,每一滴露珠都閃現著美好。
其木格騎著一匹菊青馬(也是陪嫁的),領著五只獵狗在草灘上狩獵馴練。
草棵子里,一只野兔剪起雙耳,聽著隨時發來的危險信息。它發現了其木格,拼命地竄出草棵子逃跑了。
其木格呼哨一聲令下,五只獵狗朝逃跑的野兔飛快地追捕上去。
草灘上,五只獵狗追捕著飛箭一樣逃竄的野兔。
其木格帶領獵狗追上了,隨之五只獵狗也追上。
野兔狡猾地和獵狗兜圈子,左兜右兜,右轉左繞,使五只獵狗無法捉住。
其木格在坐騎上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用布魯棒(打獵用的工具)打死兔子,一不小心把獵狗碰傷那可就罪該萬死了,她略思一下,把布魯棒插入腰中,從背上解下堅硬的弓,拾上利箭,拉滿了弓弦。其木格呼哨一長一短,五只獵狗立刻圍住野兔,張著大嘴,喘著粗氣,坐在草地上望著雙腿立地窺視逃跑的野兔。
野兔一跳八尺遠,逃出獵狗的包圍圈。
其木格策馬追上去,正欲放箭,突然間,從一堆枯草叢中竄出一只金黃色的獵犬來,風馳電掣般追捕野兔。
其木格驚怔,一眼認出來是獵犬巴日吉,心里覺得熱乎乎的,急忙收弓箭,把弓箭搭在背上,喜笑堆上臉頰。
巴日吉!
獵犬巴日吉追上了野兔。野兔又要耍出它的伎倆,與獵犬巴日吉兜圈子,機智而又老練的獵犬巴日吉停住了腳步,等待野兔兜回來,正好送到嘴邊。獵犬巴日吉巧妙地把野兔捉住,狠狠地咬了野兔耳底一口,鮮血流了出來。野兔在草地上滾了兩下,又被獵犬巴日吉叼在嘴里。
其木格欣喜若狂地喊了起來:巴日吉,巴日吉,奔兒嘍!
獵犬巴日吉叼著野兔跑到坐騎身邊,手舞又足蹈,親昵地熱烈地與其木格撤著歡。
王府的五只獵狗發現自己家族中闖來一個陌生的伙伴,出于野性的妒嫉不約而同的一齊發動主攻戰,狂吠著瘋狂地撲向獵犬巴日吉,團團圍住它,發動致命的進攻——撕咬起來,形成了你死我活的白刃戰。
其木格急了,高喊一聲:奔兒嘍,巴日吉,快上馬。
獵犬巴日吉叼起死兔縱身飛躍上了菊青馬馬背上。
其木格親熱地把它摟進懷里,策馬飛奔,如箭一樣在草原上馳騁。她回頭呼喚著五只獵狗。
五只獵狗聽見其木格呼哨的長音,狂吠著追趕坐騎。
片刻,其木格勒住馬韁繩,坐騎停住了腳步,把死兔從獵犬巴日吉嘴里拿下來,向遠處拋去。
五只獵狗毫無反應,蹲在草地上死死盯住其木格身懷里的獵犬巴日吉。
其木格又策馬飛馳,在坐騎上俯身從草地上揀起死兔,撥馬回馳,繞了一個大圈子跑到五只獵狗身邊。她俯身拎著死兔引導著五只獵狗,策馬小跑,五只獵狗追捕著。其木格又俯著身拎著野兔往遠處拋去。五只獵狗也看見死兔落地,猛捕猛追上去。
五只獵狗剛剛追到獵物時,坐騎如閃電般飛馳而到,其木格從馬背上俯身把死兔揀起來,又將死兔使勁地拋出很遠。
一只獵狗追捕死兔,追到了,咬住了死兔。四只獵狗同時圍了上來。
其木格見此情景急忙吹起呼哨,獵狗馴從地叼著死兔跑回坐騎身旁,把死兔放在草地上,
其木格高興地笑了笑,欣然翻身下馬,把獵犬巴日吉放在馬背上,又輕輕地拍了它兩下。
獵犬巴日吉趴在馬背上,望著如臨大敵的五只獵狗。
其木格盤腿席坐在草地上,從腰間取下牛角刀,把死兔分尸,斷成了六段,每只獵狗分得一份。
五只獵狗叼著滴著鮮血的兔肉各自找地方美食去了。
其木格把剩下的一份兔肉放在自己面前草地上,大聲說:巴日吉,奔兒嘍,下來吃兔肉,這是你的功勞,分得一大份。
獵犬巴日吉從馬背上跳下來,坐在其木格身邊,既不吃兔肉又不親昵其木格,眼汪汪地看著她,一臉委屈的神態。
其木格用草擦掉手上的兔血,見之獵犬巴日吉的神態不覺一怔,憂傷情感油然而生,撫摸著獵犬巴日吉的身毛,說:巴日吉,怪我其木格沒有問你是怎么來到布仁王爺領地的,是那仁阿媽放你出找我的?
獵犬巴日吉流下眼淚,晃了晃尾巴。
其木格:是自己掙脫溫吐拉呼的繩索跑出來的?
獵犬巴日吉狺狺了幾聲,舔了舔其木格的手背,表示著內心世界。
其木格激動得熱淚盈眶,把獵犬巴日吉抱進身懷里,撫摸著身毛親切地:巴日吉呀巴日吉,你真是我其木格最忠誠的朋友啊!那天娶親時,我不該把你攆下來,原諒我吧!
獵犬巴日吉晃著尾巴,舔著其木格的手,舔著其木格的臉蛋,多么親愛無間。
其木格看看獵犬巴日吉渾身的黃毛又焦又黑憐憫地說:巴日吉,我走了,你也來到布仁王爺的領地,一個多月來吃了不少苦頭,沒有吃好也沒有睡好,今天有兔肉,吃吧!從今往后,我們不會分開。
其木格把獵犬巴日吉放到草地上。獵犬巴日吉趴在草地上啃吃兔肉。其木格看著獵犬巴日吉香甜地吃兔肉,情感愜意。
五只獵狗吃完兔肉,一個接一個回到其木格身邊,瞪著敵意的雙眼瞅著獵犬巴日吉。其木格站起身來,晃悠著手中的馬鞭,溫和地說:你們聽著,這是巴日吉奔兒嘍,是我最忠誠的朋友l從今以后你們就住在一起了,都是朋友嘛,是一家子,今后在一起過日月。
其木格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馬兒奔走了,她回頭望望獵狗,把手指往嘴里一銜,打起長長的一聲呼哨。獵狗們聽見呼哨,向其木格奔來,在坐騎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跟隨著。獵犬巴日吉緊緊跟隨在坐騎身邊,時時刻刻警惕著伙伴的襲擊。
廣垠的草原,微風吹拂著青綠青綠的牧草,似海似浪。其木格領著獵狗們在原野上漫游,心里喜洋洋樂盈盈的像薩日朗花在怒放,仿佛她是自由自在的人,一只、兩只大鳶鳥在碧空里展翅奮力翱翔。
其木格朝雄鷹望去,發現草原深處有道閃電,再仔細一看,是一個牧馬人策馬飛馳,用套馬桿子追逐著一匹白馬。
白馬如閃電刺目。
馬群像澎湃著的浪花涌在綠色的草地上。那匹白鬃烈馬瘋狂地鉆進馬群中間,前蹬后踢,亂咬亂竄。牧馬人的套馬桿子剛一伸過來,它就烈性大發作,豎起前蹄咴咴嘶叫。隨之,似一道閃電沖出馬群,飛馳在大草原上。
憨直、純厚、彪悍的牧馬人巴特爾,光著身子,大汗淋漓,騎著一匹奧日根毛里(專門用來騎著套馬的快馬)似風一樣疾馳,緊追不舍地追著白鬃馬,憑著一手馴馬的好本領也無法套住白鬃馬。白鬃馬奔馳在草灘上,不讓人接近它,難以馴服。
馬頭琴聲,歌兒從天際邊晌起。
其木格放松馬韁繩,任馬白行,傾聽著琴與歌:
沉沉黑夜能黎明,
茫茫草原有盡頭,
受苦難的科爾沁兒女,
何時才能見到光明?
災難深重的蒙古族奴隸啊,
何時才能劈斷鎖鏈?
何時才能抬起頭來?
五只獵狗在草地上戲嬉著跟隨坐騎在行進,唯獨獵犬巴日吉朝白鬃馬狂奔而去。其木格一驚,喜上眉梢。不一會兒,白鬃馬從其木格身邊奔馳掠過,是獵犬巴日吉帶領白鬃馬奔馳而來的。其木格一見白鬃馬悲喜交加,在溫吐拉呼王爺魔掌下白鬃馬和獵犬巴日吉是其木格感情飽滿的同路者,也是剛陪嫁到溫吐拉呼王府的。
牧馬人巴特爾全身披著如雨的汗水,騎著奧日根毛里從其木格身邊掠過。
其木格用深沉的眸子打量著牧馬人自語道:這不是馴馬手巴特爾嘛!
22,[閃回]。傍晚。碾房內。
大管家僧格走進土屋,見碾子上坐著忙里偷閑的其木格,白日做夢想行野性發泄情欲。
其木格操起腳下的耳鍋,把一鍋剛剛打來的牛奶潑得僧格全身,撕打反抗,咬傷了他的手腕。
女伴們聞聲而來,沖走了僧格的美夢。
大管家僧格惱羞成怒指著地上的耳鍋和撤滿一地的牛奶,叫道:好一個毛寶勒(下濺的奴隸)敢把牛奶潑到地上,還不快收起來。說著舉起皮鞭就抽打其木格。
其木格咬著牙,忍受鞭打的痛苦,不叫出聲來。皮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背部,撕裂她的衣袍,撕裂她的皮膚。疼痛擰著她的心肺。
幾個女伴跪在地:管家老爺,開恩吧。
其木格緊閉著嘴,咬著嘴唇,嘴角流出鮮血,狠狠地瞪著毫無人性的僧格。
僧格停下皮鞭子,溫聲柔氣地說:其木格,你就順從吧!
其木格倔強勁越來越強烈,忍住鞭傷的疼痛,大聲說:我其木格是跟大小姐吉瑪陪嫁布仁王爺的,你大管家憑什么無理,憑什么這樣打我,找吉瑪給評評理。說罷,朝吉瑪居住的內官奔去。
僧格不禁戰顫起來。
23,內宮。日。
其木格跑進內宮,跪在吉瑪面前哭訴:大小姐,大管家僧格打我,還想侮辱我!
布仁王爺放下大煙槍,說:豈有此理!
吉瑪一見其木格背部肉體網狀傷痕流著血,輕蔑地說:先回房去吧!王爺會找大管家說說的。
24,狗房內。傍晚。
其木格身背的鞭傷刺痛,萬般難忍,口渴得喉間燃成火。
牧馬人巴特爾一聲不吭地把熱牛奶送到屋里。他默默深情地看看其木格,悲憤的痛苦的淚水含眶,又默默地走開了。
其木格端牛奶碗,喝了牛奶,多香多甜呀!
巴特爾又轉回來,把一個布包放在其木格面前,輕聲說:阿媽說,這藥能治鞭傷。說完話就走開了。
25,[現實]原上。日。
馬頭琴奏起《萬馬奔騰》曲。
巴特爾驅趕著馬群奔馳在草原上。鏡頭多次轉化,將馬群奔騰壯觀攝入鏡頭。
與白鬃馬廝搏的巴特爾。
其木格抬頭望望白鬃馬,一股熱血涌上心頭,一股力量勃然而動,提韁策馬朝白鬃馬奔過去,瞬間,其木格的坐騎便和白鬃馬并轡前進。其木格從坐騎上縱身飛躍起來,懸空降落在白鬃馬身背上,雙手狠狠地抓住銀鬃。
白鬃馬狂奔。
其木格穩坐在白鬃馬身背上。
牧馬人巴特爾驚奇。
白鬃馬撒野似的狂奔在草原上。狂奔過后,前蹄蹬天,縱身騰空懸立,接著又后蹄蹶起,縱身倒立,妄想把身背上的其木格甩掉。任憑白鬃馬多施伎倆,其木格卻穩坐泰山。白鬃馬烈性的手段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還是沒有把身背上的人甩掉,便施展最后的絕招,飛快地奔馳起來。突然問,它停住四蹄,將身子臥倒在草地上,就地十八滾,騰然從地上躍起,揚蹄飛奔。其木格早已料到它會使用這一絕招的。當它欲臥之刻,其木格神速地從它背上飛躍下來,穩穩當當的站立在白鬃馬身邊。白鬃馬又揚蹄飛奔時,說時遲,那時快,其木格一個箭步跑上去,雙手抓住銀鬃,飛身而躍起,平平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白鬃馬像閃電一樣飛奔。其木格緊緊貼身附在馬背上,伸手拍著馬頸。發出馴號:白顏拉力,白顏拉力!
白鬃馬發出長長的嘶鳴,隨后放下四蹄,安靜下來,渾身是汗水,打著響鼻,它停住四蹄,把腦袋掉過來舔著其木格的手背。其木格下馬,疼愛地擦掉白鬃馬身上的汗水。
獵犬巴日吉在白鬃馬身前身后撒著歡。
巴特爾從心里敬佩這個漂亮的姑,娘,騎著奧日根毛里跑了過來。
天空飄來歌聲:
你是空中的大鵬,高高飛翔,
你是草原的山丹,鮮艷無比,
白鬃馬一見牧馬人巴特爾像小孩子見到陌生人一樣,昂首嘶鳴聲聲,四蹄要生風奔跑。其木格緊握它鬃毛,溫柔地叫著:白顏拉力。白鬃馬繞著巴特爾兜了一圈。其木格懷著深情而又激憤的心情撫摸著白鬃馬的銀白鬃毛:白顏拉力,來到布仁王爺領地委屈了你!
白鬃馬打著響鼻,安份地望著牧馬人。
牧馬人巴特爾從奧日根毛里身上跳下來,走到白鬃馬跟前,往下擦掉它身上的汗水。
其木格說:這馬愛耍烈性,它和我一起陪嫁到布仁王府的,巴特爾,你就喚它‘白顏拉力’好了。
巴特爾熱情地叫著:白顏拉力!
白鬃馬昂首著長鳴,回答牧馬人的情意。
其木格長長的呼哨一聲。菊青馬、五只獵狗聞聲跑到其木格身邊。她拉起菊青坐騎的韁繩,輕聲地叫了一聲:巴特爾。話兒剛落音,她出于少女的本能臉上飛出彩霞,含羞地扭過臉去。
巴特爾憨厚地深情地叫了一聲:其木格!
沉默。
沉默,愛的萌發前的沉默。
巴特爾從草叢中采擷數枝薩日朗花,深情的雙哞凝視著像花一樣的其木格姑娘,心怦怦直跳,不敢再瞅她一眼,羞澀地低下頭,一只手把花束遞到其木格面前,說:王爺限令五天內馴服白鬃馬,白顏拉力原來是匹溜溜轉的好走馬。今天有了其木格姑娘的指點,我沒有哈達獻給你,只好送你草原上最圣潔的薩日朗花!
其木格接過薩日朗花束,含情脈脈的瞅著巴特爾:我應該感謝你才對。那天,我挨打,是你送熱牛奶和草藥給我,至今我心里還想著。她的一對亮晶晶、水汪汪的眸子凝視著巴特爾,愛的氣息撲在臉上,心里仿佛裹著一股熱辣辣的火焰要進發出,感到雙頰發燙,渾身灼熱,似乎是他把身體貼近了她一樣,喃喃道:我喜歡你!
巴特爾心里有些緊張,這一句充滿著感情的話叫他喝了馬奶酒,感到渾身滾熱,一種渴望從情感中升華。他抬起頭,看見令人癡醉的其木格姑娘緋紅的臉頰,胸脯豐滿高聳顯露一起一伏,更顯得漂亮動人,她那少女特有的嬌羞神態,巴特爾理智的心態,又一時忘了該如何是好,只是雙手搓揉著,話兒說不出口來。
其木格低語道:巴特爾,你真好i她說聲話兒,悄悄地走開了。
巴特爾火熱沸騰的心間終于進發出一句話兒:其木格,我喜歡你!告訴我
巴特爾從心底想和其木格述說情話兒,望著牽馬走遠的其木格姑娘,一著急又把該說的話忘掉了,留在心田這美好的時刻,留在心田火熱情絲,望著其木格手中的薩日朗花,用它來傾吐了對她的愛,他甜蜜地笑了。
其木格低著頭,牽著馬,漫步在草灘上,巴特爾的形象在心田追逐。她甜蜜地笑了,幻想著愛早日得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26,狗房內。初夜。
夕陽的光芒在與黑夜交替中消失了。小房屋里顯得更昏暗,吐拉嘎(火撐子)亮著火光給整個房間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其木格目不轉晴地望著吐拉嘎,吃著炒米,心里回味著白天在草灘上和巴特爾邂逅的情景。烏云琪琪格往吐拉嘎爐里添著干牛糞。跳動燃燒著的爐火映紅了兩個姑娘的臉頰,是兩朵綻然開放的紅花,紅撲撲的,鮮艷艷的。
其木格滿心喜悅:阿尼亞(大姐)你猜,今天我在敖包山下相識了誰?
烏云琪琪格沉吟地回答:誰?天上星星地上奴隸,有誰能猜出你的心事。
其木格歡快地摟住烏云琪琪格的脖子,臉上飛彩,沖著她的耳朵低聲說:馴馬手巴特爾!
烏云琪琪格驚喜道:巴特爾!
這時,奶茶耳鍋開沸了。烏云琪琪格急忙用長勺攪茶,臉色一沉,神情涂上一層灰色,不言又不語,心情非常沉重。
其木格不解地問:大姐,你不喜歡他?
烏云琪琪格憂郁地回答:我們是和石碾子結親的人!
其木格咯咯地笑起來:烏云琪琪格,我喜歡巴特爾,我就大膽地愛他!王爺有王法允許我們姑娘私通男奴隸的。
烏云琪琪格氣憤地說:便宜了布仁王爺,想白白的得到一名小奴隸。
其木格幻想著說:我求王爺和吉瑪放我走!
烏云琪琪格說:你覺得自從入王府,王爺只教你馴狗和服侍吉瑪就是對你好啊!心到佛知,他們才不會放你走呢!
其木格說:昨天,王爺當著我的面還說呢,只要聽他的話,什么要求都答應我。
烏云琪琪格不語,陷入沉默中。
烏云琪琪格把奶茶耳鍋從吐拉嘎爐上端下來,放在墻角的地上,回身把窗戶打開,望著夜空的繁星明月。兩個姑娘依偎在窗前,悄悄的談著心里話。
烏云琪琪格說;王爺真能放你走該多好啊!
其木格說:我想是能的。
烏云琪琪格說:王爺真能讓我們嫁人出走?
其木格:王爺親口對我說的,陪嫁女和他們終身奴隸不一樣。
烏云琪琪格高興得抱住其木格:真的?
其木格說:不會錯。王爺親口說的。那還能哄騙我呀!
烏云琪琪格說:我希望著早一天走出王府。
其木格:我想巴特爾了。
烏云琪琪格:死丫頭,為什么想得這么厲害。
其木格唱出心底歌:我愛上了馴馬手巴特爾,時刻在想著他!
烏云琪琪格指著馬廄說:看!那是誰?
27,月光下,馬廄前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把一團銀白的白毛丟在栓馬樁子旁,轉身飄然地離去。是那么熟悉的影子,其木格看清了是巴特爾和白鬃馬。親切地說:
是他,巴特爾!
接著,其木格心里樂陶陶的又唱出一支歌,大聲喊道:巴特爾!
黑暗處,巴特爾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28,碾房里。昏暗昏暗。
飛揚的粉塵,從墻上的小窗口往外飛去,柳條鋪成的屋頂天柵,掛滿了塵埃與蜘蛛網。
其木格推著碾子,一圈又一圈地轉著,雪白的米從里面碾壓到外面。她汗流浹背,又累又饑,覺得整個身子骨都發酥軟,再也支撐不住了,趴在碾桿上休息一會兒。
巴特爾偷偷地來了。他悄悄地走入碾房,看見其木格趴在碾桿上,輕聲地說:其木格,你累了。我來推碾子。
其木格聽到這熟悉的語聲,仰起臉來瞅瞅巴特爾,眼眶里汪了一汪淚水,一語未說。
巴特爾把長袍抖開,掏出炒米放在簸箕里,親熱地說:吃吧!剛剛炒完的炒米。
其木格心里熱乎乎地:巴特爾,你真好,往外拿炒米可要防備管家呀!
巴特爾:你放心,我會加備小心的。
巴特爾看著其木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嵌在誘人俊俏的臉龐上,借著月光凝視著她那充滿著嬌美的修長身軀,感到透過薄薄的衣袍她那暖熱而又豐腴的肌膚貼到自己胸脯上,帶來了陶醉。她這雙晶瑩的眸子,巴特爾見過多少次,沉思時像明朗的藍天,悲傷時像幽靜的深潭,剛毅時像沉甸甸的鋼鐵,快樂時像發光明月,憤怒時像利箭。這是震撼靈魂的觸感,使他越發的愛這個陪嫁來王府的奴隸姑娘。其木格被巴特爾看得臉紅,心里怦怦直蹦,嬌嗔地扭過身子,深深的埋下頭吃著炒米。巴特爾也從醉鄉里蘇醒,也怪不好意思的,轉過身,抓起碾桿子推起碾子來。
其木格捧著一把炒米大口大口的嚼著吃,香甜暖心間,如水柔情的大眼睛里閃出的光芒,裹著深深的巨浪般的愛潮,臉色緋紅,不時地啟目偷看巴特一眼,想說的心里話兒又埋八心底,情悠悠。
巴特爾推起碾子來似乎毫不費力氣,是那樣輕快。腳步,飛快像旋風一樣繞著碾盤在轉。
其木格吃完炒米,拿起簸箕跟在巴特爾身后面,把碾成的米收拾起來,其木格說:巴特爾,我給你唱歌好不?
巴特爾掉過頭來,笑道:好啊!我聽著。
其木格想了想,唱了一支愛的歌:
騎白馬的那木海扎布,
一直朝這兒跑過來了;
聰明俊俏的李金財,
從屋檐下迎過來了!
騎青馬的那木海扎布,
快馬加鞭地跑過來了;
溫柔多情的李金財,
從院子里迎出來了。
兩人邊推碾子碾著米邊悄悄的歌唱著,不知不覺把五斗米推完了。
巴特爾舍不得過早的離開其木格,坐在碾盤上說:來,坐會兒吧!其木格。
其木格抹把額頭上的汗珠,把簸箕放在風米車上,坐在巴特爾身邊。巴特爾立刻感到有個火爐來暖著自己的肌膚,聞到女人身上特有的那股馨香味,心房間翻江倒海著那股激情,一會兒升在浪尖上,一會兒又跌進浪谷里,雖然多少天來的接觸,在草灘和她戲嬉,幫她干活,和她說說話兒,但兩人的心都怦怦直跳,那種溫柔的拘謹形成一條不深不淺的溝溝。今晚她那釋放著愛的分子的身上貼進自己身軀,像觸電似的電波立刻導致周身發顫抖,雙手慢慢地抬起來,再也不去想什么,鼓起勇氣,一把將她緊緊摟入懷中,摸撫著她那柔軟溫情的母性處女地,囁嚅著說:其木格,我愛你!……說話的語聲都有些發顫了。
其木格把頭深深地埋進他的胸脯上,眼眶上的睫毛撲閃著,被他撫摸得心頭火燒火燎的,嬌嗔地說:巴特爾,你娶我吧!布仁王府有規矩,允許男女奴隸私通。
29,狗房內。夜。
夜深時,其木格快樂著回到住處。烏云琪琪格見其木格滿臉彩霞,心里有樂事,情不自禁的神態,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問:蜜蜂喜歡鮮花,其木格今天為哈這樣樂陶陶呀?
其木格把衣袍大襟一抖開,里面兜著炒米,亮在烏云琪琪格的眼前,快活地說:巴特爾送來的炒米,這是給你的。
烏云琪琪格捧起一捧炒米,興奮地:教我猜對了,巴特爾到碾房,送炒米,推碾子,還在碾房里說情談愛。
其木格把衣襟里的炒米倒進一個泥碗里,笑盈盈地摟住烏云琪琪格的脖子,附耳告訴剛剛發生在碾房的愛情故事,引起烏云琪琪格笑起來,捶打著她的身背,說:你這個瘋姑娘!
傳來腳步聲,驚起狗吠聲聲。
烏云琪琪格急忙用手捂住其木格的嘴,捂住了她要歡唱的歌。烏云琪琪格往窗外面看看,急忙把窗戶關好,側過身子低聲對其木格說:大管家巡查來啦!
烏云琪琪格從墻角端起奶茶耳鍋。
這時,破碎的窗子露出雙賊溜溜的眼睛。
烏云琪琪格大聲說:其木格,我去送奶茶喂狼狗,你把毛氈子給獵狗鋪上。說著端著奶茶耳鍋往外走去,在房門口迎面碰上大管家僧格,忙給他請安。
僧格晃悠著手中的皮鞭子步入房門,揚鞭朝烏云琪琪格抽了一鞭,叫道:夜深了,狼狗還沒有喝奶茶。還不抓緊送去,還站在這想死啊!
烏云琪琪格忍著鞭痛,急步走出房門。
其木格從地上撿起毛氈欲走。
僧格高聲喝道:站住!
僧格立在門口,餓狼一樣鼓起發藍光的蛤蟆眼往其木格胸脯上盯視。她那高高凸起的母性處女地真值得一愛,真夠味道。僧格把涎水往肚里一咽,蛤蟆眼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尋找自己要獵到的刺激東西,回過頭看看烏云琪琪格走遠的身影,嘻笑著往其木格面前挪動腳步:其木格,過來呀!本管家有話對你說。
其木格懼怕得膽顫心驚,一步又一步往后退縮:諾!管家老爺,我聽著你的吩咐。
僧格一副獸性大發作的欲望神態,一步一步逼近其木格:其木格姑娘,你稟報王爺說我如何,不會把我怎么著。放明白點,叫我親愛一回,我管家不會虧待你這個奴隸的。
其木格往后退去,驚懼萬狀,退到墻角處再也無退路了。
僧格:自從你進王府那天起,我一直愛著你這漂亮的臉蛋。我若愛上哪個女奴,誰敢說聲不字,唯獨你這匹剛上籠頭的小騍馬不聽使用。今晚上,你乖乖的把衣袍脫光凈,服了我這一回吧!
獵犬巴日吉出現在一旁,兩眼發紅,注視著房內發生的一切,躍躍欲試之勢,匍匐前進,一步一步逼近僧格,如果他膽敢侵犯主人一個手指頭就要沖上去,用鮮血和生命來悍衛自己的忠誠朋友。它朝僧格身背后步步逼近,呲著牙,一臉慍怒。
其木格,吉瑪福晉(太太)有話,叫你去寢宮服侍王爺。吉瑪貼身奴仆娜丹出現在門口,大聲朝其木格說。
其木格驚喜,癱軟在墻角,飲泣:娜丹,你來……她懼驚得話說不出來。
獵犬巴日吉慍怒神態消失了,晃著尾巴,立在其木格面前。
其木格抱起獵犬巴日吉哭泣起來。
娜丹敦促著其木格:吉瑪叫你服待王爺,快去吧!不然的話,王爺會發脾氣的。
僧格渾身散發著一股酸臭味道,露出狡黠的神情問娜丹:這么晚了王爺還叫其木格做啥?
娜丹:諾!回稟管家老爺的話,王爺的腳疼病犯了,吉瑪福晉(太太)在后宮聽戲,吩咐其木格服侍王爺。她走上前,拉起其木格的手:其木格,走啊!
僧格嘴角在抽搐,臉上的肌肉在痙攣,心里難受得像刀割掉心頭肉一樣,到嘴的一塊肥肉被掠走,眼巴巴瞅著娜丹拉走其木格,咂了咂嘴巴,覺得不是滋味,轉身走開,臨出門把皮鞭狠狠地抽打著屋門板上,發泄著內心世界的失落感。
獵犬巴日吉立在門口久久地望著僧格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處。
30,院內。初夜。
其木格惶惶不安和娜丹走過大院側腳門,穿行臺榭回廊,走進內宮院落,直奔布仁王爺寢宮。兩人來到寢宮門前,其木格往后退了兩步,說:娜丹,我好怕呀!
娜丹冷靜地:其木格,小王爺布仁要糟踏你時,往左面屋子里跑,我在哪!
其木格點點頭。
娜丹又說:莫慌!記住我的話兒。
其木格聽了娜丹的話心里有了底,和她一道走進寢宮,站立在門里面。
31,王爺寢宮。夜。
宮內燈火生輝。
娜丹說:啟稟王爺,其木格姑娘來啦!
布仁王爺手里玩著瑪瑙鼻煙壺,站在雄虎壁畫前,聽娜丹的話,忙把身子轉過來,餓狼似的眼睛立刻落在其木格身上。
其木格感到心頭一顫。
娜丹說:稟王爺,還有什么吩咐娜丹嗎?
布仁一揚手:回房去吧!
娜丹給布仁請安,退了下去。
其木格警覺起來,立在門口里,萬一他發野轉身能推門而走。
布仁心花怒放,嘻笑立刻掛上臉,往前邁了一步,溫聲柔調地:其木格,怎么才來?
其木格站在那里,沒有答話。
布仁:怎么,你哭過?想什么來著,想那仁阿媽,還是想……
其木格還是不語。她剛毅地把掛在臉上的淚珠擦掉。
布仁:告訴我,你想誰?
其木格把衣袍拉了拉,把腰帶緊了又緊,像尊嚴肅的雕像立在布仁面前。
布仁:其木格,我漂亮的小羊羔,怎么不回王爺的話。你不想什么來著,本王爺可想你呀!
布仁上前一把抓住其木格的手:吉瑪不在屋,其木格,今天依了本王爺,我明天放你走,準你和牧馬人巴特爾成親。
其木格憤怒了,甩掉布仁的手,憤怒的雙目盯視著布仁:你騙人!你騙人!
布仁笑了兩聲:我騙你,還愛不夠,怎么能騙呢!你是陪嫁的姑娘,應該是我王爺的,你可以隨隨便便在王府里出出進進,哪個角落都可以去逛逛,有哪個奴隸敢這樣,不就是你跟吉瑪一樣可愛嗎!
其木格:你是狼!
布仁大笑幾聲:其木格說我是狼,我是王爺!我是奴隸的主子!有哪個奴隸敢不聽我的。你這個可愛的小羊羔說我是條狼,是因為我愛你,就認可是條狼。這回該享用一下狼的味道,我的腳疼病又犯了,醫生說把腳放在姑娘身背上才能睡覺,你給我趴在地上吧!
其木格倔強地站立著。
布仁滿臉上掛著淫情:你不愿意做墊腳石,來,倒進我懷里,快把衣袍脫得光光的,和王爺睡上一覺吧!
其木格往門旁退了兩步。這時,布仁嘻皮笑臉地動手拉扯其木格,嘴里連連地說:其木格,聽話,和我睡上一覺,明天我就放你走,讓你和巴特爾在東甸子上安家。來嘛,快點。
其木格心里明白,布仁使出鬼花招,想沾污她這顆純潔的少女心,其木格嚴厲地說;王爺,你應該尊重些。
其木格競被布仁拉到炕沿邊。
其術格怒火中燒,忍無可忍,一口唾液啐到布仁的臉上。
布仁沒有惱怒,反而變本加利地伸出雙臂把她摟進懷里:乖乖,快把衣袍脫掉吧,叫我親親你。
其木格憑著全身的氣力把布仁推搡在炕上,轉身朝左面屋子跑去。
布仁狗蹄朝天仰臥在炕上。
突然,早已停腳在門外的大管家僧格,飛快地走入寢宮,攔腰擋住其木格的去路,呲著牙:好呀!你不順從王爺,敬酒不吃吃罰酒。
布仁從炕上爬起來,吼道:給我綁起來,扒光衣袍。
僧格:諾!來人哪!
兩個家丁(看家兵)跑進屋來。
僧格冷冷一笑:給王爺捆住其木格的手腳,扒光衣袍,架到王爺面前。
兩個家丁上前抓住其木格。
娜丹攙扶著吉瑪回房來了。
吉瑪一踏入寢宮的門檻,看見其木格掙扎反抗著家丁的捆綁,心里的怒氣直往上沖:好呀!在我房里折騰什么?
其木格一見吉瑪回來,一頭撲跪在她腳下,泣叫道:大小姐,快救救我!
吉瑪十分不悅:大管家,王爺要和其木格睡覺,得經我福晉(太太)的允許,用得上你動手腳,還不給我退下。
僧格扯著老臉:諾!
僧格自討無味,拉拉兩個家丁的衣襟,一道退了出去。
布仁就勢仰在炕上,尖叫:哎喲!我的腳疼死人嘍!他又雙手抱住一只腳,還是在叫,其木格,快給我趴在地上,放在身背上就不疼了喲!
死鬼,我允許其木格當著娜丹的面服侍你,為啥把娜丹打發走?想的怪便宜!吉瑪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把手中的大煙槍摔在布仁身上,怪聲怪氣地說。吉瑪妒嫉大火越燒越旺,跳下炕,一把抓住其木格的衣袍,叫道:在我眼皮底下服侍王爺,再有一點挑逗王爺發情,我把你漂亮的臉蛋撕碎!
僧格和兩個家丁站在門外面,聽見房內布仁王爺大喊大叫:我的腳疼啊,疼死我啦!
吉瑪說:快給我趴在地上,叫王爺把腳放在身背上。其木格,我吉瑪的話聽見了沒有?
其木格忍聲吞氣地趴在地上,讓布仁把腳踏在身背上。
吉瑪吩咐娜丹:娜丹,這里沒有你的事,回房去歇著吧!
娜丹深深地看了其木格一眼,回了吉瑪的話,請了安,轉身,含著淚水回房去了。
吉瑪操起布仁身旁的大煙槍,把嘴一撇,尖聲道,其木格,你聽著,陪我嫁給布仁王爺,必須聽我的話,否則,我扒你的皮,往后房里沒有我在,不允許你多留一分鐘。今晚上我教訓I你,看你有沒有記性。(見其木格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冷笑一聲)今晚上不準動彈一下,把我吉瑪服侍樂嘍,馬上打發你回房歇著,倘若動彈一下,我鞭打你五十大鞭。
其木格趴跪在地上,看著地毯上的花紋。眼前立刻浮出溫吐拉呼,立刻浮出那仁阿媽咬住嘴唇,悲憤地說:孩子,天下烏鴉一般黑,布仁王爺比蛇蝎更毒狠。
我其木格是人!
她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吉瑪嚎叫:跪下!
其木格怒火沖天,岸然挺立在吉瑪面前:大小姐,我其木格陪你嫁給布仁王爺,是人!我其木格是人啊!
布仁坐了起來,氣瘋了:來人啊!
兩個家丁快步進來。
吉瑪:快,把她按跪下。
兩個家丁抓住其木格的左右肩膀,用力往地上按。
其木格反抗著。
吉瑪犯了大煙癮,打了個呵欠,滿眼流下淚水,渾身散了架子,難忍難受,再也沒有精神頭處置其木格,一揮手:王爺處置她吧!說著一頭栽倒在炕上,抽起大煙來。
布仁:你們把鏡子和水碗放在她頭頂上,罰她頂水碗,頂到天明,碗里的水撒出一滴水就打一鞭子。叫你不服從我!
兩個家丁把一面鏡子和滿滿一碗水放在其木格頭頂上,緊緊地握住皮鞭,瞪著發藍光的眼睛盯視著鏡子上面的水碗。
布仁冷笑一聲:其木格,你順從也罷,強行也好,布仁王府我是王爺,牧場上的羔羊,愿意什么時候宰就什么時候啃骨肉。
其木格的心要炸了!她猛的用力一甩腦袋,把頭頂上的鏡子和水碗一起翻在地上。
鏡子和水碗嘩啦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布仁吼道:其木格,好啊!敢反抗本王爺,打!
兩個家丁揚起皮鞭就抽打起,急雨般的鞭子落在她身上。
其木格剛毅地說:打吧!你們打呀!打不死就站著。
吉瑪抽著大煙土,精神頭上來了,心情也怡快了,腦袋也清醒了:王爺,其木格的秉性我知道,不能強硬著,留著以后再用喲!我們快點睡覺吧!別叫這喪門狗給攪活得不快活。
布仁只好服從吉瑪的溫情話,無力氣地對家丁說:送回房里去吧。
兩個家丁立刻把其木格架了門去。
娜丹急忙出來,收拾摔碎在地的碎鏡子和水碗。
僧格拉住一個家丁的袖口,低聲說:關在碾房里去。你們二位到我房里喝酒。
32,碾房。夜。
其木格像尊石塑坐在碾盤上,身上被打得道道皮開肉綻的鞭痕,鮮血滴淌在衣袍上,風從窗口吹進來,吹起粘滿血漬的頭發,掀動著她的破碎衣袍,濕露露的風像無數只冷冰冰的手撫摸著她那悲恨的臉,撫摸著血津津的肌體。她眼前呈現一片:碾房里,點著牛油燈,半明不亮的燃燒著,把整個碾房映照得昏昏暗暗,房內寂寞無比。其木格想起來牧馬人巴特爾,站起身,走到小窗口,透過小窗口往外張望,尋覓著她那充滿著溫暖的身軀,只見陰沉沉空蕩蕩的夜空,滿目凄冷,憂憤的孤獨緊緊縛住心頭,咬住嘴唇,好似一張開口滿腹的恨、滿腹的血淚仇,滿腹的怒火,一進噴瀉出來。她從窗口回到碾盤旁,把簸箕墊在碾盤上,坐在上面,悵惘地望著小窗口,企盼著露出一線光明希望,她盼著盼著,雙眼合上了。
33,[夢鏡。]
其木格仿佛又回到溫吐拉呼王府,一頭栽進那仁阿媽的懷里悲痛的哭訴:阿媽。我其木格好苦啊!她感到眼前的阿媽變化了,變成了一個彪悍的漢子,是牧馬人巴特爾。他沿著西拉木倫河河灘奔跑來,歡快的笑著,手里揮舞著一束鮮花,自己站在淺水灘里,把辮子往腦后一甩,甩出一串清脆的笑聲,看著朝自己跑來的巴特爾,自己也迎著跑過去。突然,巴特爾不見了。一回身,又看見巴特爾隱身在柳樹毛子里,撩開柳絲偷看著,柳絲一晃動,不見了巴特爾。自己朝柳樹毛子跑來,尋找著愛人巴特爾。巴特爾從身背笑著摟住自己。自己也依偎在巴特爾身懷里,感到溫暖。巴特爾把一副玉石手鐲帶在自己手腕上說:阿媽叫我給你帶上。阿媽說:當年阿爸就是這樣繪阿媽帶上的。自己羞紅了臉,低下頭悄悄地說:我做你的妻子,帶我走吧,走出這座人間地獄的布仁王府。你帶我逃出王府,到大草原上去唱歌!巴特爾拉起自己的手就跑,跑,剛剛從草灘上跑上大路。大路口,蹲著一個石獅子,突然活動起來,是布仁王爺,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驚嚇得大喊大叫。巴特爾操起鐵棍朝猛獸頭頂砸去,哐當一聲……其木格驚醒了,滿臉是汗水。
34,[現實。]
是什么聲音驚走了其木格眼前的一切情景,是僧格站在門外把門打開。
其木格驚醒后,揉揉惺忪的眼睛,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仿佛石獅子還在眼前,定神仔細觀看。啊!天亮了,雞叫了。她感到身上有些輕松,身上的鞭傷也不像刀剜的那樣疼痛。但是,有一種似狼行走的響聲進入她的耳膜。剎那間,這種腳步聲消失了。接著,房門慢慢地被它推開,又聽見清晰的腳步。她看到了一條黑影映在地上。其木格驚呆了,腦里一片空白,沒有一點思想,黑影就竄了上來。
其木格驚叫一聲,黑影一下子撲到她身上,撕下她的腰帶,本來單薄的衣袍早已破碎,叫它一撕扯馬上露出赤裸裸的胴體。黑影把其木格摟抱住放在地上,壓在身底下,把一團衣袍布強制塞住她的嘴,隨后用腳把她的大腿分開,強取這個純潔少女的心。
其木格兇猛的把黑影一推。黑影從身上卟通一聲摔在地上。她掙脫黑影的手的壓迫,躍起身來,把堵在嘴上的布團撕下來。驚叫道:來人哪!……推開房門,朝外面跑去。
35,碾房門前的院子里。晨光初落。
巴特爾早早起來準備去遛馬,剛把白鬃馬從馬廄里拉出來,驀地聽見碾房里有呼救聲,警覺的把馬韁繩一丟,操起杵子奔了過去。
其木格用破衣掩體,慌慌張張,驚懼萬倍地從碾房里逃跑出來。黑影追了上來,巴特爾冷丁出現與黑影相撞滿懷,使黑影跌了個狗啃屎。巴特爾看清楚黑影是誰?原來是大管家僧格,裸露著身體,混身上下沒有一條布絲,摔在泥濘的地上,滿臉滿身都是黑呼呼的泥巴。巴特爾舉著杵子怔住了。
僧格驚惶地叫道:巴特爾,別打,是我僧格管家!
巴特爾氣憤地把杵子擲在地上,掉頭朝馬廄走去。
僧格從地上爬了起來,像只癩皮夾尾巴狗一樣狼狽地穿上衣服,跑出碾房,一步一回頭地看著手持桿子的巴特爾。
同時內,其木格從碾房門跑出來,與曾格擦身而過。
36,狗房內。晨光已投入屋內。
其木格有氣無力地跑進狗房,一頭栽倒在草鋪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獵犬巴日吉被驚醒,眨巴眨巴眼睛,看見其木格痛楚深重的樣子,心里一陣酸痛,上前來用爪子撫摸著其木格的手背,還輕輕地吠了兩聲好似慰藉。其木格深情地把獵犬摟進懷里。
獵犬巴日吉乖乖地趴在她身懷里,用爪子往臉上去撫,似乎是在給她擦眼淚。
里屋的炕上,酣睡的烏云琪琪格被哭聲驚醒,問了一聲:其木格嗎?不見答語,只聽有哭聲,慌忙起來。
這時,窗外有急促的腳步聲。獵犬巴日吉豎起兩耳,呼的躍起身,甩掉其木格的手臂,向前一竄俯臥在地上,時刻準備著襲擊來犯的敵人。
其木格倔強地擦干淚水,圓睜雙目,看見有人掠過窗下,她跳了起來,摸起一把砍柴刀,閃躲在門后。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手中的砍柴刀握得有力,沉住氣,高高地舉起砍柴刀,待來人一踏進房門就一刀砍死他。來人不是僧格,是巴特爾!
巴特爾從窗口經過時看見其木格摸起砍柴刀,笑了笑,站在門外面,把手中的衣袍掂量一下,心里明白她防衛作戰的舉動,輕聲叫道:其木格,是我,巴特爾!我來給你送衣袍!
獵犬巴日吉首先撒歡地迎接巴特爾。
其木格聽出來是親人巴特爾的語聲,看到了熟悉的身軀,驚喜悲戚交融在一起,叫聲巴特爾,手一松,柴刀落地。
巴特爾跨進門來。她撲進巴特爾懷里委曲的痛泣,淚水像斷了線的瑪尼珠(佛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流進巴特爾的心上。
烏云琪琪格立在屋里門口……
37,藍天中百靈鳥在飛翔高歌。
高空里飛翔羞兩只大鳶鳥,飛翔、盤旋。
一片巨大的白云飄過來。兩只大鳶烏鉆入白云里,立刻化作兩位美麗的公主,腳踏云端隨云飄飄。
二姐手指草原興奮道:大姐,你看啊!
大姐:那是牧馬人巴特爾和女奴其木格,我們姊妹倆遵循王母的教導解救被壓迫無自由的奴隸。
二姐:怎么個解救法。
大姐:我倆勸說布仁王府的老夫人杜吉婭放走其木格和巴特爾,叫他們在草原上安家生活。
二姐:那,我們姊妹快快去吧。
大姐、二姐立刻化成兩只大鳶鳥從云端上飛翔了。
38原上。日。
馬駒來回蹦跳嬉戲著,河水涌著細浪情怠地沖洗著長滿柳樹的河岸,流向遠方。
巴特爾狂喜地抓住白鬃馬的韁繩,來一個鷂子翻身翻到坐騎身背上,未等坐穩便抖擻韁繩,策馬飛奔,朝其木格身影奔去。
其木格騎著菊青馬,領著獵狗們在草地上兜風。
其木格!
巴特爾快活地喊聲飄蕩在草原上空。
其木格驚喜張望,只見白鬃馬如閃電在奔跑。巴特爾揮鞭策馬。白鬃寫四蹄生風,追到其木格眼前。
愛情,古老而又文明的蒙古族有著對她的傳遞方式,按著自己民族的傳統習俗去發展。其木格青春了,懂得愛的奧秘,把采擷到的花朵插在發辮上,對巴特爾的愛嵌在臉上,刻在心坎上,愛在草原上飛馳,情在兩人快馬追逐之間,當巴特爾的坐騎剛剛接近菊青馬,她揮鞭策動菊青馬奔馳。愛在兩匹飛馬之間傳遞著追逐著,追的是情,是愛。追情,其木格的心早都融合在巴特爾的心上。疾蹄的兩匹坐騎飛奔得距離越來越拉短了,近了,更近了。白鬃馬與菊青馬并頭馳進,咴咴地叫著,慢慢地放慢了蹄踏。
巴特爾望著其木格,其木格望著巴特爾,都開心地笑了。
其木格臉上再也看不到奴隸生活的憂郁,閃爍著青春的光輝,傳情的眸子往巴特爾身上挑,說:巴特爾,追上啦?
巴特爾:你讓我追上的!
其木格把發辮的花朵摘下來,深情地看看,隨后擲向巴特爾。巴特爾伸手接住帶著愛與情的花朵,深深地聞個夠味。
其木格調皮的神情打了一聲呼哨,甩在快馬后面的獵狗們聽見哨聲跟了上來。其木格大聲喊:巴日吉,奔兒嘍,快點跑!
獵犬巴日吉首當其沖跑在五只獵狗的前面,追到坐騎跟前,撤著歡在其木格吠叫著。
其木格策馬馳行,巴特爾緊緊跟著菊青馬。當白鬃馬剛剛要超越菊青馬時,其木格飛身而起,懸空而降,騎在白鬃馬身背上,雙臂緊緊地摟住巴特爾的身腰,歡心地笑起來。
白鬃馬冷丁的覺得背上沉甸甸的,傾時,野性發作,長鳴一聲,后蹄著地,前蹄登天。巴特爾抓住它的鬃毛,好險呀,兩人被馬甩下來!白鬃馬風馳電般奔跑起來,其木格大聲喚道:白顏拉力!叭,叭!巴特爾揚起鞭子,鞭子一連三下打在白鬃馬耳根底。
白鬃馬立刻四蹄落地,溫馴地站立下來,紋絲不動,昂著頭,剪著耳,隨時聽從主人的令下。
其木格非常痛快:山峰永遠不會倒,河水永遠往東流,我其木格和巴特爾一輩子騎一匹走馬。
科爾沁草原的姑娘對愛情是慷慨的,的確,這話不假,科爾沁姑娘勇于暴露自己的愛慕之心,其木格對待愛情便是如此,初見巴特爾,從心眼里往外喜歡,甘愿和他在一起。盡情的談吐著愛,盡情的發揮著情。愛情,在奴隸的水深火熱之中形成了。她把壓在心底的純真的愛毫無拘束地捧獻給巴特爾,指著泛著銀光的河水說:巴特爾,告訴我,你能像日夜奔流的河水一樣愛我嗎?
巴特爾掏出肺腑之語:雪山的白雪是那樣純潔,草原的薩日朗是那樣美麗。心愛的其木格姑娘,看看我的眼睛吧!它會告訴你。
巴特爾回首,其木格雙手捧住他的面頰,和深邃的晶亮的大眼晴凝視著說:巴特爾,你的眼睛,心靈上的僉鑰匙,一個心眼愛著我!我愛你呀!
其木格說著快樂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把巴特爾從馬背上拽下來,如饑似渴地說:來喲,快快用金鑰匙把我愛你的包房門打開吧!
巴特爾感到渾身躁動,望著她那一對晶瑩的眸子透出渴望的愛與情,心頭猛的一動,嘴唇翕動著,想說什么話兒也沒有釋放出來,感情的烈馬突然激動得騰飛,一把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瞬間,他感到胸前緊緊擠壓著兩個柔軟的綿毛團子,令他迷醉,一只手自然地伸過去,插入她的衣袍內,捂住一起一伏的柔軟的母性處女地。她浸醉在巴特爾身懷里,巴特爾把她輕輕地抱了起來,朝充滿著陽光充滿著溫暖充滿著柔情的深草叢處走去。白鬃馬、菊青馬、獵狗見之都視而不理,有的低頭吃草,有的趴在地上曬太陽,有的跑到遠處去覓求歡樂。
39,藍天中。飛翔著兩只大鳶鳥。
草地上車轱轆如同塑雕畫被陽光輻射著。
40,王府。日。
兩只大鳶鳥飛到王府上空,俯沖下來,輕輕地落在王府的高屋頂上,又輕輕地飛落院內,化作兩位仙女,輕輕飄飄有如一團霧裹著仙女身影直奔杜吉婭住室。
41,杜吉婭住窒。日。
燃香煙霧燎繞。
杜吉婭正在上香敬佛。
杜吉婭虔誠地手捻拂珠,口念經文。
大姐、二姐走到杜吉婭面前微微一笑。
這微微一笑使杜吉婭一抖,睜眼看見二位仙女,急忙叩首,口中念的什么經也聽不懂,她再抬頭看卻不見二仙女,驚目四處尋覓,忽聽屋中響起大姐的語聲:佛主示意你,王爺日久天長迷戀女奴其木格,王爺本是好色之人,如不加管教,不務正業,荒廢學業,敗壞家風,家財遭橫劫,待到六月初二把女奴送到草原上安家。
杜吉婭萬倍驚悟。
42,王府門前。日。
布仁與僧格拉馬從府門里出來,剛剛要上馬,吉瑪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嘶聲叫道:王爺,王爺,老太太發怒了叫你去,快呀!
布仁大驚,翻身下馬:叫我做啥?
吉瑪:老太太從來沒發這么大火,王爺快去吧!
布仁把韁繩甩給僧格:又是你做鬼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急三火四朝門里走去。
僧格怔驚了。
43,王府內杜吉婭住宅。日。
布仁王爺跪在阿媽杜吉婭面前。
杜吉婭怒氣地:你相中上女奴其木格,有這碼子事嗎?
布仁:沒有。
杜吉婭:女奴是府上的財富,對你王爺來講,相中了什么還得經母親我的同意使用嗎。你呀,從小放蕩慣了,嘴巴倒很緊,從心底告訴阿媽。其木格值得你這個王爺占有嗎?
布仁:值得呀,她太美啦!
杜吉婭:剛才還說沒有,這又承認了,這樣,按蒙族規矩辦,你要占有她,那要看天意佛心賜給的。祭敖包的日子快到了,看您的運氣吧!
布仁:聽從阿媽的旨意。
杜吉婭:還有,我決定把你王爺身邊的女人統統放在草原上生活。
布仁大驚:為什么?
杜吉婭:這是天意佛心。祭敖包回來話,我要親自安排這些女人的去處。
布仁:阿媽……
杜吉婭:我的話你王爺要聽!去吧!
44,初夏。早晨。
蒙古民族每逢農歷六月初二,是祭敖包的日子。
敖包山,四周落座著許多蒙古氈包。
蒙古人以各種行路方式,不分男女老少,不分地位高低,拖兒帶女,扶老攜幼。沐浴著如煙的晨霧,從四面八方向敖包涌來。
敖包山上,由石頭壘起的大小三堆敖包。敖包上插滿著新折來的柳枝,包前一桿三米多高的桿子,桿子頂塑刻著挑形裝飾。桿子東西南北各豎立一根約二米高的木桿,木桿中間用繩子相連,上面掛著五色神旗。主敖包的東西南北各有二堆石堆,正北方亦有石堆五座。每個石堆都插滿新柳枝,樹上掛著五色小旗。
蒙古民族祭敖包,人潮涌動。
藍天中,百靈鳥在飛翔高歌。
其木格騎著駿馬,歡喜地朝跳舞的人群奔來。
巴吉日追隨著坐騎后面。
其木格和伙伴們來到跳舞的人群旁,翻身下馬。她拉著烏云琪琪格進入舞群,歡愉地跳起舞,亮出甜美的歌喉。
45,藍天中的大鳶鳥。
巍巍罕山,山項上落下三只大鳶鳥,昂著頭俯視草原祭敖包的人們。
三只大鳶烏輕輕的扇動雙翅,瞬間,化成三個美麗的公主。
那只碩大無比的大鳶烏是大姐扎蘭都貴,中間的就是我們曾見過的那只大鳶鳥,她就是二姐烏森海洛爾。最小的一只則是一貫陰險毒辣,嫉火滿腔,預制安代病毒的三妹烏云塔娜。
三妹歡聲:大姐二姐,我們奉王母的旨意,今日巡視科爾沁草原,正是六月初二,趕上蒙古人祭敖包奉神靈,看他們多開心呀,我們也去跳蒙古舞吧!
大姐:去跳舞,三妹可是行家,今日可開心啦。
二姐與大姐耳語:我還沒有看見他呀……
大姐:他會來的。
二姐咯咯地笑了。
三妹嫉火升騰:他,他是誰?
二姐:無可奉告。
大姐:姐妹們,我們去跳舞。
三妹生氣了:我不去。
大姐:你心里想跳蒙古舞,王母說你是安代人,今日怎么又不跳安代舞啦?
三妹忸妮地:二姐,她……
大姐:好妹妹,二姐的事,你會知道的。
三妹心頭另打算,巧妙地點點頭。
二姐為首大姐及三妹一同向奔山下跑去。
三姐妹如同天仙飄然落入草原上。
46敖包山上。日。
草原上,涌現出萬馬奔騰。
畫外:馬頭琴奏起(萬馬奔騰)樂曲。
祭敖包的人們,不遜烈馬群的奔騰。
馬群在牧馬人巴特爾和他的好友小拉西驅趕下,猶如五顏六色的潮水向敖包處涌來。
巴特爾仰起臉望著跳蒙古舞的人們。
三姐妹正在翩翩起舞。
當巴特爾掠過她們面前時,大姐扯了二妹衣襟一下,手指點。
二姐興奮地望去,心潮澎湃。
然而,巴特爾卻沒有發現她,臉龐只有渴望的情感。
三妹卻發現了大姐、二姐的情感動作,她停下舞步,心懷鬼胎,其身心發作霧狀的情感飄進而至巴特爾。
一隊銀車驍馬奔向敖包。
布仁王爺,毒心涌動。在瘸腿管家僧格的陪同下,帶著家丁,車拉供品,耀武揚威地催馬前行。
敖包的四周草地上皆是車馬和祭祀者。他們或在新搭起的蒙古包,或在臨時架起的灶鍋,篝火烤肉……總之。一片歡歌笑語。
王府的車隊停在一棵柳樹下。
西南方的一口滿金套高煮肉的大鍋煮著肉粥。
敖包前,在幾個長者的指揮下,祭祀各項準備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主敖包的東南方擺放一張供桌。供桌上立著佛像,酥油燈燃燃,香爐香氣繚繞,熟全羊及其它供品。
幾個身著大紅袈裟的喇嘛跟隨著老喇嘛云丹在高頌經文。
牧馬人巴特爾和小拉西乘騎向敖包馳來,停蹄,翻身下馬。
現時站在敖包旁沙嶺上的三位鳶公主的目光一齊掃視巴特爾的英姿。
二姐喜目欣賞著巴特爾。
三妹見巴特爾,從那眼神和嘴角上看得出來,一種邪念涌上心頭。心里獨白:原來,二姐早有偷閑下凡與牧馬人相好,看我怎樣教訓他們。
三妹動了動身軀。
布仁王爺已經到了主敖包前。他的出現使主持祭祀活動的甘珠爾誠惶誠恐。他帶幾個巴音、臺吉小步跑到布仁面前忙施大禮。
甘珠爾:尊貴的王爺,您的到來,像科爾沁草原飛來的雄鷹,更是遼闊的科爾沁草原上馳騁千里的駿馬。您的到來,為科爾沁草原帶來陽光雨露,為草原帶來吉祥昌盛。
布仁嘴角只是咧咧,鄙視了甘珠爾一眼。
布仁心邪,眼里掃視著祭祀人群的姑娘們。突然發現了蒙古舞群里的其木格。
三姐妹看見布仁丑態。
三妹興奮,二姐恨,大姐怒。
大姐一拂袖,三姐妹面目皆非。
布仁步入祭祀人群中直奔跳舞的姑娘們。
甘珠爾嘻笑著跑到前面去為布仁帶路,有意在姑娘堆里擠來擠去。
姑娘們如同回避瘟神一樣四處散去。
王府的銀車里坐著老王爺的夫人杜吉婭,當她掀開車簾一眼看見輕浮好色的兒子布仁的丑態,長嘆了一聲,淚珠兒從眼角滴下。獨白:老王爺呀,老王爺,自從您升天轉世,留下的千頃地一棵獨苗呀,他不爭氣,整天與色狗情馬為伍,尋花問柳,老王爺呀……
布仁的視線落在其木格身上,眼里如仙女,心里陣陣騷動,火燒身心。
僧格:王爺,您今天要掄著紅色經符,其木格就是您的人啦!其木格。
布仁伸手去捏其木格的臉蛋。
其木格象被黃蜂蜇了一下。她拉起烏云琪琪格逃避,恐懼地跑開。
布仁緊追不舍。
其木格速逃。
其木格逃跑,一下子撞在王爺銀車上。
杜吉婭怪叫,定神一視,驚目里看見其木格面貌如花,身材苗條。
其木格驚恐。
杜吉婭一笑:誰家的?
吉瑪在老太太身邊說:隨我陪嫁的姑娘其木格。
杜吉婭:真如天仙呀!怪不王爺整天神魂顛倒。
吉瑪:老太太您允許王爺掄經符嗎,天意佛心能把這個陪嫁女掄到手嗎?
杜吉婭:那就看看王爺的運氣。
其木格和烏云琪琪格不敢抬頭。
布仁也狼狽樣立在杜吉婭面前。
其木格驚羞交加,拉著烏云琪琪格走開。
布仁欲追。
杜吉婭一聲喝道:站住!今日是什么日子?
布仁停住腳步,囁囁不語。
其木格從巴特爾身邊跑過。
巴特爾歡愉的盯視著其木格。
巴特爾雙目盯視著其木格的悲情,心里在想什么?
小拉西:巴特爾哥,今年能搶掄到老喇嘛拋的經符嗎?去年,我們就晚來一步,真可惜啊!
巴特爾:你看,其木格又被人欺侮了。今年一定掄到經符,這是佛的旨意。
小拉西:掄到經符,天意佛心給予的權利。那就是說巴特爾哥的大婚日已到啦!
巴特爾:少廢話,快上敖包山。
說罷,兩人沖上敖包。
烏云琪琪格給其木格擦淚:拋經符的時刻已到,其木格,我們快去呀!
其木格微微一笑,收起悲恨情感。
烏云琪琪格:快看呀!巴特爾!
其木格張目望去,巴特爾已加入人群中。
其木格拉起烏云琪琪格直奔敖包山。
山上。
吉時已到。甘珠爾宣布祭祀開始。
早已等侯在供桌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開始祭祀佛像,獻哈達及帶來的祭品。
烏云琪琪格和其木格上供。烏云琪琪格與其木格寸步不離。
人人獻哈達,家家敬佛上供品。
布仁攙扶著杜吉婭及管家拜佛上供品。
祭祀人群中,巴特爾和小拉西拜完佛敬完哈達隨人流而去。
巴特爾和小拉西站在人群中。
布仁在人流中那雙貪婪的眼睛盯視著其木格。
藍天中,三只大鳶在盤飛。
公祭敖包,眾牧民在甘珠爾的指揮下,先向敖包三叩首,然后又向喇嘛們叩拜。喇嘛們則以摸頂或用手中的經卷擊頭祝福。接著在云丹的帶領下,打開酒盅,用中指蘸酒向天地佛各彈三下。爾后眾人跟隨云丹手捧奶制品,吹起牛角號,從左到右圍著大小敖包轉上三圈。正當布仁剛轉到小敖包時,正當人們虔誠的祭祀時,突然一陣風沙裹著陰風撲面而來,伴隨著大鳶鳥的嗚叫聲。
云頭上,大姐與二姐阻撓著三妹的行為。
大姐:三妹,不能這樣做。
二姐:回去我向母親告你的狀。
三妹:我不怕!
敖包前,立坐在法臺上的云丹老喇嘛心頭一振,猛睜慧眼舉目望去,仿佛看到三姐妹的形象。他迎風而立,佛珠撥動,閉目念詞,隨手從寬大的袈裟中掏取降魔驅邪的法器敖其爾向飛來的大鳶鳥投去。
法器發出一道靈光,直逼大鳶烏三姐妹。
祭祀人們驚愕跪地拜神。
法器直逼云端,隨著幾聲凄泣聲,三妹的身影由近遠去。
風沙即逝。
祭祀的人們從惡夢中驚醒,齊目仰望藍天。
甘珠爾:喇嘛爺云丹,是什么陰風掠走我們的祭時迷住我們的眼睛呀?
云丹:溫叭呢叭噠嗎哄。(佛語)
甘珠爾:您是說,天堂大鳶鳥來我草原,科爾沁草原是福是禍難以預測呀!
布仁扶著母親在陰險地笑。
杜吉婭怒道:該死的,這也值得你笑?
布仁噫了一聲。
甘珠爾:那可怎么辦?
云丹:求佛祖保佑吧!
巴特爾拉住其木格的手:求佛祖保佑,我和其木格死死在一起,活活在一起,馳騁在科爾沁大草原上,我們有力量在佛祖保佑下戰勝傷害我們的魔鬼。
其木格偎在巴特爾身懷里。
祭祀活動最富有的神奇色彩的一幕開始了。
巴特爾:其木格,快去,拋經符啦!
祭祀的人們沸騰了。
主持喇嘛云丹站立在高處向空中拋經符。
五色的經符隨風飄散在空中,散落在草原的各個角落。
祭祀的人們有的搶到白色(白色象征財富),定神一看,歡笑無比。
有的搶到綠色(綠色象征草原生機),定神一看,歡呼擁抱雀躍。
有的搶到黑色(黑色象征牛、羊、馬),定神一看,歡欣鼓舞,放歌放舞。
有的搶到黃色(黃色象征壽命),定神一看,把老人高高舉起,吉祥祝福。
有的搶到紅色(紅色象征婚姻),定神一看,男女青年歡心,手拉手,鉆出人群。
巴特爾搶到了紅色,小拉西、那仁、其木格快樂無比,擁簇在一起。
其木格快樂地手舞足蹈。
云丹大喇嘛繼續拋撒五色經符。
云間,五色經符似天女撒花飄飄落落。
搶經符的人們沸騰著。
經符飄飄落落。一股風沙驟起,大鳶鳥的叫聲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飄落的五色經符突然變成了綠色,清一色的綠色猶如翠綠的草原上綠草一樣的隨風搖曳。
祭祀的人們幾乎同時跪下來拜敬天神,落在手邊的綠色經符都不敢拿在手。
布仁剛微微抬頭偷視,眼里被沙子粒擊上,痛叫一聲,忙捂眼睛叩首,口中念著什么經聽不懂。
老杜吉婭更是俯首跪拜……
巴特爾與其木格俯地的雙目偷視著,喜歡無比。巴特爾把手中的紅色經符遞給其木格。其木格伸手接過來,百感交集。
這時,天空中傳來如同敲響大鐘的一樣的大鳶鳥的語聲:抬起頭來!
抬起頭來的語聲響徹云霄,久久不散。
風息沙停,天空萬里無云。
祭祀的人們齊刷刷地拾起頭,興奮起來,拾起地上的綠色經符,歡呼雀躍起來。
一張紅色的經符落在布仁腳邊。
粗壯、纖細、枯黃的三只手同時搶到這張紅色經符。
六目相視,有企盼,有快樂,有幸福,有狠毒,三種目光擰在一起。
紅色經符被撕碎。
布仁怒目,咒道:該死的奴才,紅色經符是我的。
小拉西與烏云琪琪格:王爺吉祥,這經符是佛指導我們的。
布仁氣憤地把手中的一塊經符拋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道:管家,給我打死他們!
被布仁拋掉的經符片子突然從地上飛起,與小拉西與烏云琪琪格手中的經符合并在一起。
管家鞭笞小拉西與烏云琪琪格。
杜吉婭怒道:住手!作孽呀!你和王爺這樣做惡,佛爺會斬斷你的魔手!
布仁:阿媽,請息怒,兒子本意想要回紅色經符。
杜吉婭:天意佛心,這紅色經符就不是你的,(側身對烏云琪琪格和小拉西)你們走吧!吉祥幸福。
小拉西與烏云琪琪格拜謝杜吉婭起身開心地走了。
吉瑪對杜吉婭說:老佛爺,烏云琪琪格是陪嫁女呀!
杜吉婭:老祖家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改變,天意佛心讓烏云琪琪格走出王府。
布仁投來毒狠的一目。
巴特爾拉著其木格的手歡愉地跑進跳舞的人群里,雙雙跳起舞來。
云丹走來。
云丹指著其木格身影問管家:那個女奴是誰?
僧格:王府的女奴其木格。
云丹:好美,好漂亮!那,她身邊的小伙子又誰?
僧格:王府的馴馬手巴特爾。
云丹:王府的馴馬手,好漂亮的女奴……王爺,您喜歡其木格要看天意佛心了。(念佛語)
布仁陰險的欲望,摔身朝跳舞人群走來。
舞之美,歌如潮。
云丹與甘珠爾轉身回寺門。
云丹:今日佛緣告訴我,搶到紅色經符的男女年輕人天意不作美呀!
甘珠爾:如果天意把災難撤落人間,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只有幫助人們化解災難啊!
47,跳舞人群旁,巴特爾和其木格還有那對拿到紅色經符的烏云琪琪格和小拉西非常高興地拿出經符,歡快地將兩張紅色經符展示在手心上。
天意佛心,這兩張紅色經符是云丹大喇嘛拋給本王爺的,拿來!
隨著僧格的語聲,兩只枯黃的手伸過來,搶走了兩張紅色經符。
烏云琪琪格、小拉西、其木格、巴特爾驚恐了。
小拉西:王爺,佛祖天意將經符賜給巴特爾和其木格,你憑什么搶走紅色經符?草原上有句話,癩皮狗非想吃肥羊肉。
布仁一臉訕笑,雙目盯視著其木格,將手中的經符舉起來:好天生的一對呀!科爾沁草原大無邊,駿馬跑不完,本王爺的草地,牛羊馬群,男奴女奴盡是本王爺的財產。
僧格:大膽的馴馬手巴特爾,還不把女奴其木格還給王爺!
布仁一揮手假裝正經:慢,今天是祭敖包的好日子,又趕上本王爺的心情特別好,遵照老祖宗的話,本王爺要和你這個馴馬手比試一下騎馬術,我敗陣,這美女奴隸賜給你享有,我勝了,這美女奴隸仍舊是我王爺的財產,怎么樣?
巴特爾看了其木格一眼,堅定地:草原大有邊,高山高有頂,我這個馴馬手為了愛情,寧可跑斷馬腿,天意佛心,我必勝,你的馬也得累斷氣,敗在我手下。
布仁:奴才,好大膽,狂言出口,那就讓佛睜開眼看看誰勝誰敗吧!
其木格把乘騎牽過來交給巴特爾。
僧格把馬拉過來交給布仁。
巴特爾和布仁翻身上馬。
其木格一拍馬背,巴特爾的乘騎快蹄起跑。
布仁也不示弱,策馬奔馳。
其木格、烏云琪琪格、小拉西,眾人喝彩。
兩匹駿騎,你追我趕,馳騁在大草原上。
兩匹坐騎兩股風。
兩匹快馬掀起兩股塵煙滾滾。
你追我趕,驚心動魄。
祭祀的人們都用驚目盼眼看著布仁與巴特爾。
巴特爾坐騎如閃電超過布仁坐騎。
其木格企盼雙目。烏云琪琪格的渴望之神。小拉西愉快之感。
男女年輕人的祝福之情。
兩匹駿馬呼嘯著奔馳,掠過小河,騰起沙召的沙塵,馳過草灘,踏飛草屑,涉過水泡激起萬朵水花,奔馳著。
布仁快騎把巴特爾快馬超過去,一往直前。
布仁臉上露出奸笑。
其木格等人失望了。
巴特爾快騎急加鞭緊迫不舍。
草蓬蓬。
布仁的坐騎直奔而來。
蓬蓬草叢,坐騎難行馳,放慢速度。
巴特爾的坐騎如草上飛,似跳躍像展翅,蹄踏蓬草頂上一掠而過。
巴特爾的千里馬把布仁拋得無影無蹤。
布仁敗落得失魂,狠狠地鞭著馬。馬兒任鞭笞不動蹄兒。
巴特爾策馬回來,藐視地:草原上的雄鷹,再狡猾的狐貍也能捕住,你的馬跑死也追不上我的千里駒。
布仁氣極敗壞地從腿靴里拔出刀,舉起朝巴特爾擲去。
巴特爾看在眼里,一鞭策下,快馬飛馳。
尖刀追逐著巴特爾,巴特爾在馬背回身一鞭,尖刀落在蹄下。
巴特爾策馬回馳到其木格身邊。
眾人叫好。眾擁起巴特爾和其木格,兩人快樂無比。
片刻,布仁狼狽地騎馬回來。
這一切情景,站在人群中的杜吉婭看在眼里,心頭不愉。
馬頭琴響起來,有歌聲傳來:
草原上有只癩皮狗……
48,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祭祀的人們回歸路上。
一路歌,一路舞。
巴特爾和其木格雙雙在坐騎上,被眾人擁簇下自豪幸福的行進。
一路歌,一路舞,一路牛、馬、羊群。
行進的祭祀人們,擁簇著一對年輕人,突發起搶帽子活動。這頂帽子上貼著紅色經符,這頂帽子在紅陽下似團火。在夕陽中搶帽子大戰拉開了。
激烈地爭奪,人喊馬嘶,馬蹬相撞發出叮當的響聲恰似一首交響曲。
眾人掙奪的難解難分,帶紅色經符的帽子在空中飛來飛去。
在雙方混戰中,一貫心術不正的布仁借機順勢將其木格的頭布捋下來。
其木格發覺,策馬追布仁。
布仁嘻嘻浪笑。
巴特爾策馬奔到其木格快馬旁,提醒其木格:其木格,不要理這個無癩王爺。
但,其木格的駿馬擦肩而過。
巴特爾追上去,橫馬攔住其木格:草原的烏鴉有誰去愛它,其木格,罷了,任他發瘋吧!你看,經符的帽子被誰奪去啦!
其木格怒目一瞪,還是加入了搶帽子人流中。
沙丘旁的草原上,爭奪帽子的人們涌過來。
沙丘下一洼水泡子。
帽子飛來落在沙丘坡上,一下子滾到水泡子里面。
只見巴特爾、其木格、布仁快馬奔下沙坡。
狡猾的布仁勒住馬韁,停蹄了。
但,其木格和巴特爾沖進水泡子,跌落在帽子旁。
然而,布仁的馬停蹄,由于沙坡滑馬有貫力,布仁還是抖落下馬,順坡滾進水泡子里。
巴特爾和其木格雙雙抓住帽子,歡快地在水泡子站起來。
布仁也狼狽地從水泡子站起來。
眾人發出哈哈大笑。
僧格忙從水中拉出如落湯雞似的布仁。
眾人擁簇上岸的巴特爾與其木格。
路上。巴特爾對其木格說:王爺把你的頭巾捋去,心里在做鬼,已經對你不懷好意。
其木格:怕啥!一個窮奴隸怕他干啥!
巴特爾:咱倆得到經符,又搶到了帶經符的帽子,這是佛爺賜給你我的緣份。
其木格:佛緣人緣,天災人禍,你我的婚姻大事難以成呀!
巴特爾:啥話?你說的是哈話呀!
其木格:你看,王爺。
巴特爾回首一下,王府的銀車旁,騎駿馬的布仁還在嫉火中燒。
巴特爾摘下脖子上的香袋把經符裝進袋里,莊重地把香袋遞給其木格。
其木格高高地舉起香袋,鄭重地表達婚姻大事。
眾人歡唱,歡舞。
其木格將手中的帽子帶在巴特爾的頭上。
巴特爾在馬背上輕輕地吻吻其木格的手背,策馬而行。
布仁惡毒之情。
坐在車里的杜吉婭忙收回探視的雙目,落下車窗簾子。
巴特爾和其木格并轡而馳。
歌起:
震動那山峰的,
是千里馬的四蹄喲,
攪動人心的。
(男)是哥哥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女)是妹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49,落日余暉的罕山頂上。只有美麗動人的大鳶鳥三妹在窺視巴特爾和其木格的一舉一動。
突然,大姐化出,二姐隨之化出,強行架起三妹化作大鳶鳥飛去。
50,天堂。云飄霧繞。
那位大鳶鳥三妹正在掙脫被鎖住的鎖鏈。
守護神昏昏入睡了。
三妹邪念中燒,鎖鏈被她掙脫掉,化作大鳶烏飛去。
51,王府。晚。
王府內一片朦朧。
低沉而沙啞的頌經聲飄在王府里。
布仁揮動著其木格的紅頭巾醉意濃濃,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杜吉婭迎面走來,怒氣地摑了布仁一耳光。
布仁捂住發燒的臉驚目望著阿媽的怒容。
杜吉婭一把掠下布仁手里的頭巾,厲聲地:誰的紅頭巾?
僧格出現了:尊貴的老佛爺!你手里的紅頭巾,是女奴其木格贈送的。
杜吉婭威嚴地:少廢話!快把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送回房,好好伺候。
僧格:諾。
杜吉婭怒氣未消地手拿紅頭巾走開。
布仁見阿媽走進府門,啪的一聲,一掌打在僧格臉上:你這個瘸狗,敢把捋下的其木格頭布的事說給老佛爺,看我怎么收拾你!
僧格: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52,王府陰森。
夜空中傳來幾聲大鳶鳥的叫聲。
飛來的三妹歷歷在目。
一股風吹來,王府的大門自然地慢慢洞開。
飄飄的風,風裹著三妹渺渺身影隨風飄入府門里。
府門又自然地關閉。
53,王府前廳,燈火如晝。
杜吉婭面沉如冷水,一面叼著長長的煙袋,一面翻看著其木格的紅頭巾。
布仁心懷叵測的樣子斜坐在椅子上。
僧格垂手侍立一旁。
杜吉婭深深吸了一口煙:誰的主意,掠奪女奴的紅頭巾?
僧格忙說:祭敖包時,女奴其木格拋給王爺的。
杜吉婭:胡言亂語。我在問王爺呢,誰叫你亂多嘴,僧格,紿我掌嘴。
僧格噫一聲,自己打自己嘴: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布仁:是我的主意咋啦!這個美麗的女奴其木格,我還燒過香敬過佛呢,佛說,女奴統統是我王爺的。我不管阿媽有啥心意,拍什么桌子嚇唬啥耗子,兒子床上該有個女人玩玩。
杜吉婭把紅頭擲給僧格:去!把紅頭巾還給女奴。女奴到死也是女奴,本王府決不允許女奴為福晉。布仁。你死了這條心吧!
杜吉婭邊說邊捻佛珠。
布仁起身從僧格手中掠過紅頭巾:阿媽,我看中了其木格。阿媽,您忘了老王爺常說一句話‘不見兔子不放鷹嗎’?你兒子就看中了這個漂亮的女奴其木格。
杜吉婭:溫吐拉呼的大小姐抵不上這個女奴嗎?
布仁:她做福晉,不如其木格美,如今,吉瑪又有重病臥床不起,十天八天的就要命歸西天了。
杜吉婭:你說,這紅頭巾是搶的還是其木格送的?
布仁:僧格,你如實對阿媽講。
僧格:祭祀那天,在小河旁,其木格偷偷地拋給王爺,她拋后還格格的笑啦,笑聲象鈴響,清徹,甜美,像風一樣飄飄灑灑地跑開了,小王爺要迫去愛她,被奴才攔住了。
杜吉婭:說話當真?
布仁:阿媽,兒子哪時教唆管家說瞎話。
杜吉婭;那好吧!管家,把紅頭巾還給其木格,再告訴老那仁,選吉日把其木格娶進王府做王爺的福晉。我愿意把府規改一改,允許女奴嫁給王爺。
僧格故做反態:她可是奴隸?
杜吉婭:老奴隸的兒女還是奴隸,進了王府仍然是奴隸,只是伺候王爺的奴隸,奴隸再美也是奴隸。從六月初二祭敖包那天開始,我已經把王府里的女奴打發回草原上安家。
僧格:諾。
布仁:只要阿媽允許我把其木格放在兒子身邊,對待她象小狗一樣玩耍她,我會開心的。我會讀好書的像阿爸一樣治理科爾沁草原。
杜吉婭微微一笑,但又沉下臉:老祖宗的規矩,必須把其木格攆除王府,你到草原去找她,再選吉日娶她來,那就要你的本事啦!管家!
僧格:諾。
杜吉婭:備車,我去溫吐拉呼王府。
僧格:諾!
布仁疑惑不解:阿媽,為什么要去溫吐拉呼王府?
杜吉婭:請王爺做主,放其木格的阿媽來我布仁王府,為你的婚事先安排條件。
布仁嘻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