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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序、選目、解說及注釋商榷——評中華書局版《中國文學作品選注》(第一卷)

2008-04-29 00:00:00姚小鷗
文藝研究 2008年4期

中國古代文學作品的選注本,是古代文學課程的必備教材,為大學中文系學生所必讀,還往往為其他院系相關專業選用,讀者既多,影響極大#65377;

1949年以后,該類書籍在中國大陸影響最廣泛者,當屬朱東潤主編#65380;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1962年編輯發行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①#65377;由于這部書出版已久,尋求替代的議論時時可以聽到,2000年以來,一些有影響的出版社先后推出若干種新的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注本,2007年中華書局出版的袁行霈先生主編《中國文學作品選注》(以下簡稱為《選注》)即為其中的一種#65377;據該書《前言》介紹,它擬與袁先生主編的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發行的《中國文學史》配套使用#65377;由于這部《中國文學史》系“面向21世紀課程教材”,發行量很大,從長遠看來,與其配套的書也將對中國大陸古代文學課程的教學產生重大影響,值得引起人們的關注#65377;全面評價這部書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問題,亦非筆者學力所及,下面謹就涉及先秦兩漢文學的該書第一卷(該卷為趙逵夫#65380;劉躍進主編)談談筆者初步閱讀之后的一些看法#65377;

從目錄來看,《選注》的編排體例與《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差異很大#65377;《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將先秦部分劃為“詩歌”#65380;“散文”#65380;“辭賦和古代神話”三大塊#65377;秦漢部分也劃為三大塊,分別是“辭賦”#65380;“詩歌”和“散文”#65377;縱覽該書全編,可以發現其他各部分也大致如此切塊劃分,系結合年代和文體分類,再依據文體的發展分別加入“詞”#65380;“小說”#65380;“戲曲”#65380;“散曲”之類#65377;依據一個大的原則,再根據各時代文學發展的具體情況稍作調整#65377;《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先秦部分的“詩歌”實際上只包括《詩經》一種,因為該書依據歷史上的傳統看法將“楚辭”視為“辭賦”#65377;而秦漢時期的“詩歌”則包括“樂府民歌”與有主名和無主名的多種體裁的其他詩歌#65377;總之,該書有一個能夠一以貫之的分類方法#65377;反觀《選注》,看不出明確的編排思想#65377;下面就該書第一卷對此進行具體分析#65377;

第一卷分為兩編,第一編為《先秦文學》,第二編為《秦漢文學》#65377;依照順序,我們首先看一看第一編《先秦文學》的情況#65377;

從目錄來看,該編所列順序為:“甲骨卜辭”#65380;“商代銘文”#65380;“詩經”#65380;“尚書”#65380;“左傳”#65380;“國語”#65380;“戰國策”#65380;“老子”#65380;“論語”#65380;“墨子”#65380;“孟子”#65380;“莊子”#65380;“荀子”#65380;“韓非子”#65380;“榜枻越人”#65380;“屈原”#65380;“宋玉”#65380;“荊軻”#65377;如果說是以年代劃分,“老子”和“論語”遠在“戰國策”之前,“榜枻越人”也遠在“荀子”和“韓非子”之前(這里假定其年代無疑),甚至早于“論語”和“孟子”#65380;“莊子”等,但卻分別排列于其后#65377;人們很難看出上述目錄編排的標準是什么,更不容易從作品的編排看出文學發展的脈絡#65377;

從編目方式考察,朱東潤先生在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時,大概也曾為繁紛復雜的中國古代文學作品的編排很動過一番腦筋#65377;比如,書中將“辭賦和古代神話”編在一起,將《淮南子》中的三則神話作為附錄,就是煞費苦心的一例#65377;現存中國古代神話數量較少,在文學史上的分量也不太重,單獨列為一類,顯得單薄,故作為特例,與辭賦編在一起#65377;至于《淮南子》所記錄的三則神話,雖然肯定有較早的來源,但由于記錄這些神話的文獻不成書于先秦時期,故作此慎重的處理#65377;作為對比的是《選注》完全忽略了中國古代神話這一重要的內容,是令人遺憾的#65377;同樣令人遺憾的是該書漏收了荀子的《賦篇》和《成相篇》#65377;

荀子的《賦篇》是已知在歷史上最早自名為“賦”的文學作品,在賦體文學史上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65377;《文心雕龍·詮賦》在談到賦體文學形成的歷史時說:“于是荀況禮智,宋玉風釣,爰錫名號,與詩畫境,六義附庸,蔚成大國,述客主以首引,極聲貌以窮文,斯蓋別詩之原始,命賦之厥初也#65377;”①在這里,劉勰將荀子賦與宋玉賦一起,列為賦(狹義的賦)的形成之祖,《文心雕龍》的這一評價成為賦學史上的共識②#65377;

至于荀子《成相篇》的去取問題,也很值得一談#65377;我們知道,“成相”在漢代被認為是屬于賦的一個類種,《漢書·藝文志·詩賦略》“雜賦類”著錄有“《成相雜辭》十一篇”③#65377;唐代人所編寫的類書《藝文類聚》中,還留存淮南王《成相篇》的些許殘簡#65377;這些都可以證明“成相”這種文體在漢代曾一度有比較廣泛的流傳#65377;“成相”這種文體在秦漢間的流行還可以得到出土文獻的證明#65377;1975年12月,在湖北省云夢縣睡虎地11號墓出土了大量的秦代竹簡,經整理,編為《睡虎地秦墓竹簡》一書,其中編為第八種的《為吏之道》,含有與《荀子·成相篇》句式相類的一組韻文,當是久已亡佚的曾流行于秦漢間的《成相雜辭》的一種,《睡虎地秦簡》的整理者對此作過肯定的判斷④#65377;

“成相”這種文體的原始形態雖然沒有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但它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影響不容忽視#65377;除了作為早期賦作的一種樣式在學術史上的意義以外,在中國藝術史上還不時可以看到它的流變和影響#65377;綜合各方面的因素來看,盡管“成相”這種文體在后代沒有直接的傳承,但它在中國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有許多專家對它作過深入的研究⑤#65377;由此可見,朱東潤當年將荀子的《成相篇》和《賦篇》收入《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確屬有見,而《選注》的這一遺漏不能不說是選目編排上的明顯缺憾#65377;

《選注》在選目編排上的不妥,還表現在“甲骨卜辭”和“商代銘文”的收錄與編排上#65377;

將出土文獻編入相關作品選教材,過去已有先例#65377;朱東潤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編第一冊就收錄有敦煌文獻中無名氏所作《菩薩蠻》(枕前發盡千般愿)#65380;《望江南》(莫攀我)#65380;《鵲踏枝》(叵耐靈鵲多瞞語)等三闋①#65377;先師華鐘彥教授20世紀50年代初在東北師范大學歷史系任教時曾將《大盂鼎》和《虢季子白盤》編入《中國歷史文選》②#65377;至于將先秦時期的出土文獻編入中國文學作品選教材,在以往是少見的,《選注》這樣做,應該說是一個有益的探索,但就目前所見到的情況來看,這一探索是不成功的#65377;

首先,《選注》的目錄編排似乎主要是以年代先后為序#65377;但將“甲骨卜辭”等列于《尚書》之前,則與這一編排原則發生了沖突#65377;因為該編所收《尚書·盤庚》篇的年代遠在“甲骨卜辭”#65380;“商代銘文”之前#65377;

《選注》于《盤庚》篇的解題中引用《書序》和《史記·殷本紀》考辨其年代說:

《書序》云:“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民咨胥怨#65377;作《盤庚》三篇#65377;”本文主體部分為盤庚的三次訓誥,史官記述中加上了有關背景的文字#65377;流傳中有些詞語易以后代訓誥語,文字上也有所潤色與修飾#65377;《史記·殷本紀》云:“百姓思盤庚,乃作《盤庚》三篇#65377;”則以為是盤庚死后殷人追記#65377;③

我國很早就建立了史官制度,所謂:“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舉必書,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65377;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為《春秋》,言為《尚書》,帝王靡不同之#65377;”④出土文獻也證明,殷周時代已有完備的史官制度⑤#65377;所以上引《盤庚》作年的兩說中,當以《書序》所言為是#65377;至于《史記·殷本紀》作于盤庚死后之說,由于上述引文缺失關鍵內容而意義含糊不明#65377;按《殷本紀》說:“帝盤庚崩,弟小辛立,是為帝小辛#65377;帝小辛立,殷復衰#65377;百姓思盤庚,乃作《盤庚》三篇#65377;帝小辛崩,弟小乙立,是為帝小乙#65377;”⑥可見《史記》認為,《盤庚》篇作于帝小乙之前,帝小乙是商王盤庚的弟弟#65380;商王武丁的父親#65377;由以上分析,可以知道《盤庚》篇當作于盤庚時期,至少也作于商王武丁的父親#65380;盤庚的弟弟小乙之前#65377;其作年大大早于該編所收錄的卜辭所謂“癸巳卜”#65377;為了便于分析說明這一問題及其他相關問題,我們首先將“癸巳卜”全文依照該編迻錄如下:

癸巳卜

癸巳卜,,貞:旬亡(禍)#65377;王(占)曰:(有)(祟)!其(有)來(艱)#65377;乞(迄)至五日丁酉,允(有)來(艱)自西,沚戛告曰:土方正(征)于我東啚(鄙),(災)二邑;方亦牧我西啚(鄙)田#65377;

對甲骨卜辭有一定知識的人都知道,現在人們能夠見到的商代甲骨刻辭,其產生的年代上限為商王武丁時期,下限到帝辛時期⑦#65377;根據卜辭所載卜人的稱謂可以知道該編收錄的所謂“癸巳卜”為武丁時期刻辭(卜人亦稱貞人,我們采用的是陳夢家等學者的習用稱謂)⑧,而且該卜辭不產生于武丁早期#65377;

閱讀該卜辭可以看到,該卜辭的卜人為“”,卜辭中有“王曰”字樣#65377;“”為甲骨分期斷代學上的“賓組卜辭”卜人之一,其生活年代當在商王武丁時期#65377;根據各種跡象,相關卜辭產生于商王武丁壯年以后,而非其少年時期#65377;甲骨學專家指出,“蓋占卜以據兆推斷吉兇為難,這不僅要有系統的專業知識,而且還要有豐富的閱歷#65377;小字類卜辭沒有‘王占曰’,暗示當時商王武丁尚年少,還沒有據兆推斷吉兇的能力#65377;典型賓組只有‘王占曰’,沒有其他卜人的‘某占曰’,表明商王已屬成年,閱歷豐富,獨攬了解釋卜兆以定吉兇的大權”①#65377;該卜辭既產生于盤庚再次傳位的弟弟小乙的兒子武丁即位多年以后#65377;依理推算,它的產生要比《尚書·盤庚》篇晚數十年#65377;

“癸巳卜”這一卜辭的命名#65380;文字隸定#65380;解說和注釋中也存在疑問#65377;

首先說命名問題#65377;甲骨學界對甲骨卜辭的稱舉一般來說是稱其所著錄的序列號,比如被命名為《癸巳卜》的這條卜辭,注釋者說明采自“《卜辭通纂》第五一二片”,而《卜辭通纂》說明其為“《菁》一”,即《殷虛書契菁華》的第一片#65377;退一步說,假如真有特殊情況需要特別命名,也不能以前辭中的干支來命名甲骨卜辭#65377;

為了說明這一點,需要先介紹一下卜辭的結構#65377;關于卜辭的結構,陳夢家先生在《殷虛卜辭綜述》中有扼要的解說,他說:“一篇完整的卜辭可以包含四部分”#65377;他引《菁華》(即《殷虛卜辭菁華》)2為例:

(1)癸巳卜殻貞(2)旬亡禍(3)王曰其來(4)乞至五日丁酉,允有來自西沚告曰土方于我東啚田

陳夢家先生通過分析上述文獻材料說明卜辭的結構:“(1)是所謂‘前辭’,記卜之日及卜人的名字;(2)是命辭,即命龜之辭;(3)是‘占辭’,即因兆而定吉兇;(4)是‘驗辭’,即既卜之后記錄應驗的事實#65377;”

文章的題目是用于標明其內容的簡要文字,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則命名可以說是失敗的#65377;由于商人是每日必卜,甚至一日數卜,所以“前辭”特別是其中記日的干支不能用于說明相關卜辭的內容及其他文獻特征#65377;由于“××卜×貞”之類的“前辭”數量太大,重復率太高,所以姚孝遂先生在主編《殷虛甲骨刻辭類纂》的時候,只好將其中的大部分舍去②#65377;

正如陳夢家指出的,“命辭即命龜之辭”#65377;用通俗的話來說,“命辭”內容為所疑之事項#65377;古人疑不能決,則以卜筮決之,即《左傳》所言“卜以決疑”#65377;(《左傳·桓十一年》斗廉語)卜辭所貞問往往是禍之有無,事之吉兇,本辭系貞問旬內是否有禍#65377;

“占辭”乃“因兆而定吉兇”#65377;上面陳夢家所引卜辭為《菁華》2,所謂《癸巳卜》為《菁華》1,為同一日同一人卜同一事#65377;因事關重大,故由卜人殻卜后,王親自因兆而定吉兇,判為“有祟”#65377;《癸巳卜》的《解題》說:

此條卜辭記錄商王朝和方國之間的戰爭#65377;癸巳這一天由卜官進行龜卜,顯示一旬內無禍#65377;商王又親自進行占卜,卻顯示有禍祟,敵方將自西來犯商#65377;不久,果然土方侵犯商之東境,并攻占二邑,方也來犯商之西境之田#65377;此辭記事首尾完整,事件跌宕起伏,頗具故事性#65377;

其注解③說:

王:商王,即武丁#65377;:筮占#65377;筮占結果與龜卜結果不同#65377;按,《左傳·僖公四年》引卜人云“筮短龜長”,可見斯時以龜卜為重,當龜卜與筮占相矛盾時,常從龜卜#65377;故此次筮占雖不吉利,商王仍然出獵#65377;

注釋者將該卜辭“命辭”部分的卜問事項說成是卜問的結果,繼而將龜卜中因兆而占斷的程序說成是“筮占”,又加上了“故此次筮占結果雖不吉利,商王仍然出獵”之類的內容,從而得出所謂“事件跌宕起伏,頗具故事性”這一論斷,平添了說解的文學性#65377;參照卜辭的結構分析其內容,可知上述說解是有誤的#65377;

上述用錯誤的解說以求增加卜辭內容文學性的作法,并非完全出于偶然,從根本上來說,是由于對中國早期散文發展歷史的誤解和對卜辭文獻性質的錯誤認識#65377;

多年以來,在中國文學史教材的撰寫中,一直存在著一種錯誤的理論,認為甲骨卜辭是先秦“記敘散文的雛形”①或“先秦敘事散文的萌芽”②#65377;對中國散文史的這一錯誤認識有兩個理論支撐點,其一,認為卜辭是中國歷史上年代最早的有關散文的文獻材料;其二,認為卜辭可以算作文學作品#65377;

我們前面已經指出,現存已知的甲骨卜辭在年代上皆晚于《尚書》中的《盤庚》等篇#65377;關于第二點,我們在這里轉述先師楊公驥先生在《中國文學·第一分冊》中關于卜辭非文學作品的論證,并稍加補充#65377;

楊公驥先生指出:“卜辭是卜問吉兇時的‘命龜之辭’,既非史書更非文學#65377;”關于這一點,楊先生在《中國文學》的正文中曾再三申述,還在相關章節中用近千字的注釋作了詳細論證#65377;楊先生強調指出,語言是文學的重要因素,而卜辭所使用的不是經過人們加工潤色的文學語言,甚至連普通的日常語言也不是,卜辭使用的是一種程式化的簡略的語言形式,和文學不搭邊③#65377;

對于甲骨卜辭特殊簡略文辭的性質,我們曾用出土的書寫于竹簡之上的戰國卜辭與之相比較#65377;我們采用的《包山楚簡》中的卜辭是:

①東周之客無珵歸胙于栽郢之歲,夏欒之月,乙丑之日,苛嘉以長惻為左尹貞#65377;②出內(入)侍王自夏欒之月以庚集歲之夏欒之月,盡集歲躬身尚有咎#65377;占之,恒貞吉,少(小)有憂于躬身,且外有不順,以其故說之#65377;舉禱楚先老僮#65380;祝融#65380;鬻熊各一牂,斯攻解于不辜#65377;③苛嘉占之曰:吉#65377;

這條卜辭中的數字符號系仿照陳夢家的辦法所加#65377;文字盡量采用通行字體,“鬻熊”等字采用李學勤釋文#65377;

第一部分是所謂“前辭”,它記載了占卜的時間,即“東周之客無珵歸胙于栽郢之歲,夏欒之月,乙丑之日”,說明了占卜的執行者即卜人名“苛嘉”#65377;值得注意的是,它還說明卜問的主體是“左尹”#65377;第二部分命辭帶有禱告辭的性質,除了說明要卜問左尹的身體狀況以外,還祝告說卜問主體已經向楚人的多位祖先禱告,并分別向各位祖先貢獻了一只牂羊作為犧牲,其文辭的繁復較甲骨文不可同日而語#65377;第三部分為占辭,記錄占卜的結果#65377;這條卜辭的占辭比較簡單,《包山楚簡》中其他卜辭的占辭比它要復雜些#65377;比如208號簡所記載的占辭為“五生占之曰:吉#65377;三歲無咎,將有大喜,邦知之#65377;”這些卜辭沒有“驗辭”,因為它所記錄的這些占卜主要是為了預測病人即卜問主體的未來病況發展,兼向祖靈祝告,沒有甲骨卜辭留檔的性質#65377;楚簡卜辭中的文辭較甲骨卜辭要豐贍得多#65377;這主要是由于兩者的載體不同④,故對所使用的語言產生重大影響#65377;

比較《包山楚簡》可知,卜辭是一種宗教性的應用文體,甲骨卜辭采用的是這種文體的簡略形式,在文學性方面與《尚書》中的有關篇章是無法比擬的,所以將甲骨卜辭作為中國散文的萌芽極為不當#65377;

該編有關“商代銘文”的選編注釋存在與“甲骨卜辭”相似的問題,這里不再論述#65377;

下面我們談談《選注》中《詩經》部分存在的問題#65377;

《詩經》是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極為重要的內容,在整個中國文化史上也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歷來受到人們的重視#65377;近代以來,對《詩經》的研究是中國文學史研究的重頭戲#65377;20世紀80年代以來,《詩經》研究又出現了許多重要的成果,這些在《選注》中沒有得到體現,致使《選注》的《詩經》部分在選目#65380;說解與注釋中出現許多不應該有的偏差和錯誤#65377;

首先看選目的情況#65377;該書《詩經》部分共選編作品16篇#65377;其中《國風》13篇,《小雅》1篇,《大雅》2篇,《周頌》#65380;《魯頌》和《商頌》無一中選#65377;從作品的分布來看,是不恰當的#65377;現將各書《詩經》選編情況對比統計如下:

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作品選注》

總數:16篇

《國風》13篇 占81.25%

《小雅》1篇占6.25%

《大雅》2篇占12.5%

《頌》無

朱東潤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

總數:25篇

《國風》16篇 占64%

《小雅》5篇占20%

《大雅》2篇占8%

《周頌》2篇占8%

袁世碩主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①

總數:23篇

《國風》15篇 約占65.21%

《小雅》5篇約占21.73%

《大雅》1篇約占4.3%

《周頌》2篇約占8.7%

余冠英《詩經選》②

總數:106篇

《國風》78篇 約占73.5%

《小雅》23篇約占21.7%

《大雅》3篇約占2.8%

《周頌》2篇約占1.9%

從以上統計可以看出,《選注》中大#65380;小《雅》總共僅選三篇,三《頌》連一篇也未選,其所選《國風》篇目的比例則大大超過其他同類書籍,甚至超過一些普及性質的《詩經》選本,這樣的篇目選編是不恰當的#65377;應該指出的是,如此不當的選目是受到古代文學界長期流行的錯誤理論影響的結果,實質是出于對《詩經》性質的錯誤認識,就本書而言,這種認識尤其體現在對《詩經·國風》作者身份的錯誤解說#65377;

在該編《詩經》部分的“作者介紹”中,注釋者稱:“《國風》絕大多數為民歌,其作者以下層勞動人民為主#65377;”這一論斷,是對《詩經》文化性質的嚴重誤讀#65377;

《詩經》是中國文化史上的核心經典文獻#65377;劉勰《文心雕龍·宗經》篇說:“三極彝訓,其書言經#65377;經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鴻教也#65377;”關于《詩經》,《宗經》篇指出:“《詩》主言志,詁訓同《書》;摛《風》裁‘興’,藻辭譎喻;溫柔在誦,故最附深衷矣#65377;”①《文心雕龍》對《詩經》經典性歷史地位進行的總結#65377;并非出于劉勰個人的偏好,而是反映了先秦兩漢以來歷代學者所建立的文化思想和學術傳統#65377;

在孔子以前的一個很長的歷史時期里,“詩”在社會生活中已經具有不容動搖的權威地位和影響#65377;從《左傳》#65380;《國語》#65380;《周禮》等可靠的先秦文獻中,我們可以知道,早在《詩經》這部書形成的時代,即西周到春秋中期,在教育貴族子弟的“國學”里,“詩”已經是基本的學習內容#65377;《詩經》中相關篇章的創作,以及《詩經》這部書的編輯,都是在周禮的規范下進行的②#65377;《詩經·國風》中的作品,就人們所能判斷者而言,都是周代貴族國人的創作#65377;所謂“禮不下庶人”(《禮記·曲禮上》),在先秦時期,“下層勞動人民”既沒有接受教育的權利,也絕對不會有創作如此高水平詩歌作品的能力#65377;

早在20世紀30年代,朱東潤先生就撰寫了《國風出于民間質疑》等文章,討論《詩經》的文化性質及其作者#65377;朱東潤指出,“觀諸《國語》,知詩之為物,自出于公卿諸大夫列士之間,蓋當時在列者以上始知有詩,其不在列者,則百工諫,庶人傳語,未嘗言詩也”③#65377;朱東潤還指出,以民間小調與《詩經》相比附是很不恰當的#65377;他說:能稱為民歌者,“即與三千年前《詩》篇之比興合觀,其性質縱有類似,論其工拙文野之別,則又相去遠甚”④#65377;

朱東潤通過縝密的考證,從理論上否定了《國風》的作者為所謂“下層勞動人民”的錯誤說法#65377;可惜的是,幾十年來,這一正確觀點在文學史教材中并未得到采用#65377;在相關教科書中,占據主流地位的學術觀念包含著“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形成的對《詩經》等文化經典相當程度的曲解#65377;

“五四”新文化運動作為一個社會文化運動,產生在中國社會發生重要變革的特定歷史時期#65377;其主流思潮的產生有其必然性與合理性#65377;但與歷史上的任何政治與文化運動一樣,并非它的一切政治與文化主張都具有“進步性”和真理性#65377;“五四”新文化運動一些代表人物有關《詩經》等文化經典的否定性言論就表現了當時知識分子的文化狂熱與政治幼稚#65377;包括胡適在內的“五四”主將們事后對此是有所反思的,但由于各種原因,長期以來,他們當年那些偏激的見解非但沒有受到應有的檢討,反而作為學術界的經典理論被奉為圭臬,豈非怪事?

正如朱東潤在《國風出于民間質疑》等文章中所指出的,近代以來所謂《國風》出于民間的說法,遠則可以追溯到朱熹的《詩集傳》,近則以方玉潤《詩經原始》為據#65377;《詩經原始》的學術價值被不恰當地抬高,就是一個具體的表現#65377;

認真分析起來,朱熹對于《國風》的看法與方玉潤是有區別的#65377;《詩集傳序》說:“凡《詩》之所謂“風”者,多出于里巷歌謠之作,所謂男女相與歌詠,各言其情者也#65377;”其釋《國風》云:“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者,民俗歌謠之詩也#65377;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65377;”⑤“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云云,說明朱熹承認禮樂文化對于包括《國風》在內的《詩經》創作和使用的規范意義#65377;換言之,朱熹承認《國風》的創作是在占據當時統治地位的統治階級的思想指導下進行的#65377;

《風》#65380;《雅》#65380;《頌》文體有所不同,但皆有高度的文學價值#65377;《小雅》中如《鹿鳴》之和諧順暢,《節南山》之憂憤深廣,竟不得入選編者之法眼!二十多年前,筆者負笈隨華鐘彥教授學習《詩經》,碩士學位論文題目為《論詩經大小雅的文學價值》①,對上述問題即有所認識#65377;不意四分之一個世紀之后,有關專家竟還停留在如此認識水平上,真令人感慨萬千!同樣令人深思的是《選注》有關三《頌》的處理#65377;

三《頌》是《詩經》的重要組成部分,它集中體現了《詩經》的禮樂文化經典本質,不讀三《頌》就不可能對《詩經》有真正的了解#65377;多年來,各種選本對于《詩經》中的《頌》詩雖然重視不夠,但都沒有將其完全排斥,至少要選一兩篇《周頌》的詩篇#65377;2002年中華書局出版的王秀梅譯注的《詩經》選本則《周頌》#65380;《魯頌》#65380;《商頌》各選其一#65377;《選注》卻將這一重要內容完全棄之不用#65377;這種學術倒退的理論遠源是“五四”以來流行的對《詩經》的錯誤認識,近因則是由于選注者不能汲取學術界的相關成果#65377;

半個多世紀以來,由于政治上的原因,對《頌》詩評價很低#65377;選本所取主要是郭沫若等人重視的所謂農事詩如《載芟》#65380;《良耜》#65380;《豐年》之類#65377;下面我們以《周頌·小毖》為例,簡要說明《周頌》詩歌亦有抒情之佳作,遑論其他方面的文學價值#65377;《小毖》篇幅簡短,全文如下:

予其懲而毖后患#65377;莫予荓蜂,自求辛螫#65377;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65377;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65377;

該篇是周成王在先祖神靈前訴說自己內心憂悶的詩篇,詩人嘆息身處困境而乏輔助之人#65377;末句尤為點睛之筆:蓼為草名,生長在水邊,植株長且細,鳥集其上,必隨風飄搖#65377;成王以鳥兒棲居蓼草弱枝比喻自己處在風雨飄搖的困境中,詩篇文字洗練,情感真摯,信為三百篇中之上品#65377;《小毖》而外,《周頌》中,如《武》之氣魄宏大,《振鷺》之雍容斯文,《閔予小子》抒情之婉轉,《載芟》敘事之詳明,都值得關注#65377;《魯頌》中之《泮水》#65380;《有》,《商頌》中之《玄鳥》#65380;《長發》,亦皆有可觀#65377;《頌》詩中非無可采,需識之者也#65377;

《選注》先秦編篇目編排的一些問題,在秦漢編也頗有存在#65377;先說作者和作品的年代問題#65377;

該編首列“秦始皇時民歌”,次列“呂不韋”《察今》#65377;按呂不韋死于秦始皇十二年,作為《呂氏春秋》中之一篇,《察今》必作于其前#65377;“秦始皇時民歌”乃詠嘆筑長城之苦#65377;《史記·蒙恬列傳》:“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將三十萬眾北逐戎狄,收河南#65377;筑長城,因地形,用制險塞,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余里#65377;”秦并天下在秦始皇二十六年,筑長城必在其后(《秦始皇本紀》將筑長城系于秦始皇三十三年)②#65377;依理當先有筑長城事,后有該民歌,故可知上述兩篇作品的年代倒置#65377;列于其四的是鄒陽《于獄中上書自明》,列于其五的是賈誼《鳥賦》和《過秦論》#65377;賈誼的這兩篇作品雖無明確系年,但據其本傳,可推知《鳥賦》作于漢文帝前元十年即公元前170年之前的數年間,《過秦論》則作于《鳥賦》前至少三年,其時為文帝即位之初#65377;鄒陽上書梁王則在景帝時③,景帝公元前156年即位#65377;由是可知,賈誼和鄒陽二人的創作年代相差很遠,其編排倒置#65377;

將系于“漢武帝劉徹”的《秋風辭》和《柏梁詩》及李延年《北方有佳人》排列在枚乘《七發》之后,同樣不符合以年代為序排列的原則#65377;如果說是編排時考慮到有關文體的因素#65377;可是在編排賈誼的賦與散文,班固的賦#65380;史傳文與詩,張衡的賦與詩時,卻將它們同時系于各該作者的名下,似乎又以作者而不以文體作為編排的原則了#65377;可能這又是另外的一種變通處理辦法#65377;與其有這么多的變通,不如干脆仿照朱東潤先生的老辦法,以年代結合文體切塊來劃分,不是要簡明得多嗎?

《選注》秦漢編較先秦編出現了一些新的問題,如作品的作者歸屬和性質認定等#65377;目錄中將《呂氏春秋》中的《察今》篇系“呂不韋”名下#65380;《淮南子》中的“魯陽揮戈止日”系“劉安”名下#65380;《柏梁詩》系漢武帝名下#65377;在有關解題中,注釋者已言明《呂氏春秋》與《淮南子》為相關門客所著,《柏梁詩》武帝僅作首句,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做這種既不合傳統亦與事實不符的編排呢?

秦漢編也有所擬題目不當的問題#65377;在《于獄中上書自明》的“題解”中,注釋者說:“《文選》#65380;《古文辭類纂》以及《古文觀止》都曾選錄,可見它在文學史上的地位#65377;”按該文最早著錄于《史記》,《史記》本傳曰“乃從獄中上書曰”云云,未標題目#65377;若從《文選》#65380;《古文辭類纂》以及《古文觀止》中選擇題目皆可為讀者接受#65377;《文選》刊載題目為《獄中上書自明》,《古文辭類纂》和《古文觀止》刊載題目為《獄中上梁王書》(或加作者名為《鄒陽獄中上梁王書》),《選注》在《文選》的《獄中上書自明》這一題目前添加“于”字,不合古書常例#65377;至于《魯陽揮戈止日》的題目,亦不妥當,篇中言“魯陽揮戈”而“日為之反三舍”,何僅“止日”?故該篇當名《魯陽揮戈反日》或《魯陽揮戈回日》才是#65377;注釋者將其視為神話,也是不妥當的#65377;

張衡《四愁詩》的“題解”說:“盡管以前有不少詩用了七言句式,但像這樣通篇都是完整的七言句式,確實是張衡的首創#65377;”按《四愁詩》每章首句第四字為“兮”字,與《楚辭·國殤》的句式相同,《國殤》可算“通篇都是完整的七言句式”?再說,該編注釋者認為系于漢武帝名下的“柏梁詩”“應以唐前著錄為準”,肯定其為現存最早的七言詩#65377;從傳世及新出土的漢代銅鏡銘文來看,漢代有完整的不夾帶“兮”字的七言詩是毋庸置疑的#65377;張衡《四愁詩》的文學價值及影響固然不小,但其意義不在首創“通篇完整的七言句式”,有意拔高,并不能為其增色#65377;

“漢武帝劉徹”的“作者簡介”中說:“《漢書·藝文志》“詩賦略”著錄‘上所自造賦二篇’,有學者認為就是《漢書》所載的《李夫人歌》和《文選》所載的《秋風辭》#65377;”按:“上所自造賦二篇”在《漢書·藝文志》“詩賦略”著錄于“屈原賦之屬”,《李夫人歌》和《秋風辭》屬于漢人所謂“歌詩”#65377;《漢書·藝文志》“詩賦略”將其單列一類,包含與《秋風辭》相類的一些歌詩,如“《高祖歌詩》二篇”#65380;“《李夫人及幸貴人歌詩》三篇”#65380;“《出行巡狩及游歌詩》十篇”等#65377;有學者“認為‘上所自造賦二篇’就是《李夫人歌》#65380;《秋風辭》”云云,顯然是錯誤的觀點,不當采納#65377;

該編對有關作品的性質有望文生義的解說#65377;如“漢樂府”《江南》的“解題”說“相和歌本來就是一人唱多人和的”,即為突出的一例#65377;按《宋書·樂志》:“但歌四曲,出自漢世,無弦節,作伎,最先一人唱,三人和#65377;”又說:“相和,漢舊歌也#65377;絲竹更相和,執節者歌#65377;”可見“一人唱多人和的”樂府歌詩不是相和歌,而是“但歌”#65377;“相和歌”取義為“絲竹更相和”,即以管弦樂器伴奏的歌唱#65377;對于文學史專家來說,這類錯誤是不該發生的#65377;

《選注》將一部分漢代詩歌編在一起,題為“漢樂府”,這比動輒言“樂府民歌”而言有些許進步#65377;不過,仍不如采用漢人舊名,稱之為“樂府歌詩”為正#65377;一事物的稱謂反映人們對其基本性質的認識,“樂府歌詩”這一稱謂反映了這類詩歌的歷史文化本質#65377;由于注釋者理論層面認識的欠缺,在相關內容的解說方面,出現了不少問題#65377;“漢樂府”的“作者簡介”說:

樂府,本意是指音樂機構#65377;秦代即設立樂府官署,但并沒有建立采集民間歌謠制度,多演唱前代流傳下來的舊曲#65377;真正意義上的樂府詩歌是從漢代開始的,特別是漢武帝在定郊祀之禮的基礎上,又由樂府機關采集各地民間歌謠,在宮中合樂演唱#65377;后來人們把這些歌辭稱為“樂府”#65377;宋代郭茂倩《樂府詩集》是收錄樂府詩最多的詩歌總集,并按其功用分為十二類#65377;每類前先列古詞,其次是魏晉以迄唐代文人的擬樂府#65377;所謂“古詞”大約有四十多首,多數是漢代的作品,所以叫漢樂府#65377;

上述引文中的主要問題首先是:

(一)“樂府,本意是指音樂機構”的說法是一種流行多年的錯誤觀點,已經為我們所糾正①#65377;作為西漢官署的“樂府”,其性質是“禮樂機構”而非“音樂機構”#65377;一字之差,有本質的區別#65377;

(二)說秦代的樂府“多演唱前代流傳下來的舊曲”,僅《宋書·樂志》有片言只語涉及此事,證據不足#65377;結合傳世文獻和出土相關文物來看,這一說法是十分可疑的#65377;

(三)“漢武帝定郊祀之禮”與“由樂府機關采集各地民間歌謠,在宮中合樂演唱”并無內在關聯#65377;且后人稱為“樂府”的漢代歌詩,并不一定只是來自在“宮中”演唱的曲目,有些還可能出自豪家與市井#65377;

(四)說《樂府詩集》所分十二類,“每類前先列古詞”,是極不準確的說法#65377;因為《樂府詩集》所分十二類中只有少數類別收有“古辭”,大部分類別并無“古辭”一說,何能稱為“每類”?且古辭不一定叫“漢樂府”,比如“橫吹曲辭”所收《木蘭詩二首》,署為“古辭”,但人們都知道其不當屬于“漢樂府”之列#65377;而沒有列入“古辭”的,未必不是漢人所作歌詩#65377;比如我們在后面還要談到的《十五從軍征》#65377;

順便說一下,《樂府詩集》所署“古辭”不作“古詞”,寫作“古詞”是不對的#65377;說“所謂‘古詞’大約有四十多首”,也與事實出入很大#65377;

該書秦漢編中列入“古詩”的四篇作品中,有兩篇《樂府詩集》曾予收錄#65377;《十五從軍征》在《樂府詩集》中屬《橫吹曲辭·梁鼓角橫吹曲》;《古詩無名人為焦仲卿妻作》,《樂府詩集》屬《雜曲歌辭》(注釋者稱“列在古雜曲歌辭中”,衍一“古”字)#65377;上引“作者簡介”的意思,似乎是依《樂府詩集》所收為準,既然如此,將這兩篇作品列入“古詩”而不算是“樂府”,為何沒有一個交待?

縱觀《選注》第一卷,幾乎每一個部分都存在大大小小的問題#65377;

如《尚書》的“作者簡介”介紹《尚書》的篇目時說:“……經秦火,有多篇亡佚,現存五十八篇”,絲毫未提《尚書》的今#65380;古文之別#65377;《盤庚》篇的“題解”說其“流傳中有些詞語易以后代訓誥語”#65377;按《盤庚》本身即為訓誥,有哪些“詞語易以后代訓誥語”的?注釋者如何知道是在“流傳”中才“易以后代訓誥語”的?

《老子》的“作者簡介”說:“《韓非子》中《解老》#65380;《喻老》為所見流傳最早的注本#65377;”《解老》#65380;《喻老》這兩篇文章怎么會變成是《老子》注本?

至于屈原的“作者簡介”,對屈原的人生作了詳盡的編年史式的敘述,可惜多是臆說#65377;

《越人歌》的“題解”竟稱其“用壯語可以通讀”,真不知道為何采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怪論#65377;

鄒陽的“作者簡介”說“《史記》卷八十二#65380;《漢書》卷五十有傳”#65377;實際上鄒陽傳在《史記》卷八十三#65380;《漢書》卷五十一#65377;這可能是注釋者使用電子文本輔助寫作而致#65377;

《史記·李將軍列傳》的“題解”說,這篇文章“對漢代皇帝及其佞臣殘害李廣及其家族的罪行表現出極大的憤慨,對漢代的用人制度進行了有力的抨擊”云云,皆是無根之談#65377;據《李廣列傳》記載,李廣“以良家子從軍”,位至九卿,“為二千石四十余年”#65377;曾任未央衛尉(皇宮警備司令)#65380;郎中令(皇帝的侍從武官長)和封疆大吏,國家有事,則委以重任#65377;在李廣身上所體現的用人制度應該受到抨擊嗎?太史公在《李廣列傳》中又有哪句話抨擊過“漢代的用人制度”?“皇帝及其佞臣”又在何時何地殘害過李廣?李廣悲劇的產生有復雜的社會歷史背景,筆者曾撰有《什么是“李廣難封”的真正原因》一篇小文試作分析,讀者可以參看②#65377;

上面我們針對《選注》編排與解說方面存在的問題進行了一些批評#65377;然而這本書既為作品選注,選編者的著力與批評者的重點皆應當在作品的注釋方面#65377;由于這本書注釋錯誤太多,第一卷中我們所選看部分內容的錯誤就達數百處之多,僅《詩經》注釋錯誤就有數十處,很難在一篇文章中逐一指明,只好將重點放在那些涉及較重大理論問題的方面,比如體例編排,甲骨卜辭與中國散文的起源,《詩經》與“樂府”的文化性質等,對于具體注釋中的錯誤只能略作舉例式的說明#65377;

《詩經》部分的注釋,幾乎篇篇有錯,往往一篇多處出現錯誤#65377;《七月》的錯誤多達十幾處,像《關雎》這樣的短篇,注釋錯誤也有五處之多#65377;這些錯誤的產生,首先是注釋者沒有讀通古書舊注,其次是沒有汲取當代學人的研究成果#65377;以《關雎》篇為例,如果認真讀過筆者發表在《文藝研究》上的小文《<詩經·關雎>篇與<關雎序>》①,至少可以減少四個錯誤注釋#65377;注《七月》篇時,如果注釋者讀過筆者的小文《田畯農神考》,該篇注⑨#65380;注⑩和注紒紜矠的錯誤就不會發生#65377;順便指出,小文《田畯農神考》是筆者讀碩士一年級“《詩經》研究課”的作業,經董治安先生推薦,1986年發表于《古典文學論叢》第四輯(該論叢在上世紀80年代是一種有影響的連續出版物)②,后又作為附錄收入2000年出版的拙著《詩經三頌與先秦禮樂文化》,文章內容經多位學術造詣高深的先生不棄,先后引用#65377;不久前又有一位先生不謀而合,以雷同的內容撰寫文章發表,并為《人大復印資料》轉載#65377;其傳播不可謂不廣#65377;注釋者不屑采納,非由筆者藏拙之故#65377;當然,把古書舊注讀通,是注書者首先必備的基本功#65377;《詩經》部分的注釋者看來在這方面是有欠缺的,許多錯誤非常離奇,一條注釋竟然能出現好幾個錯誤!如《大雅·緜》注③說:

古公亶父:文王的祖父#65377;因遷岐以為豳公,故稱古公#65377;亶父為名或字(“父”為古男子之稱)#65377;武王建周以后追尊為太王#65377;

按這條注釋的問題是:

(一)據《大雅·公劉》及《史記·殷本紀》,周人先祖遷豳者為古公亶父的九世祖公劉#65377;從其稱謂來看,公劉應當是第一位豳公,《史記·殷本紀》敘述周人歷史時用了“公劉卒,子慶節立,國于豳”這樣的語句,似乎太史公意指首位豳公當系公劉之子慶節#65377;無論如何,稱豳公者必“國于豳”#65377;古公亶父遷岐,岐下有周原,故周人從此改國號為周#65377;如何能“因遷岐以為豳公”?真是難以理解#65377;至于《毛傳》說“古公,豳公也”,并非說亶父遷周后成為豳公,而是用其遷周以前的爵稱#65377;所以《正義》解釋說:“以在豳為公,故號豳公#65377;”

(二)亶父稱古公者,非由于其為豳公,而是后人對先人的一種稱呼#65377;孔穎達《正義》:“謂之古公,言其年世久古,后世稱前世為古公,猶云先王#65380;先公也#65377;”這一通達的解釋,為何不采用?

(三)說“亶父為名或字”似為有據,其實是讀古注未得要領#65377;《毛傳》說:“亶父,字#65377;或殷以名言,質也#65377;”孔穎達《正義》指出毛公首先肯定“亶父”為“字”,為名是“異說”#65380;“或說”,并指出:“鄭意定以為字,不從或說也#65377;”即使注中并存兩說,也當有主有次,“字”居前“名”居后才是,何故顛倒?言“‘父’為古男子之稱”則似是而非#65377;“父”在古代通作“父親”#65380;“父輩”解#65377;在古人的稱謂制度中,作為美稱加在成年男子“字”的后部,又寫作“甫”,并非一般的“古男子之稱”#65377;

(四)說亶父在“武王建周以后追尊為太王”,按“周”非武王所建,武王的功績在克商而使周為天下共主#65377;

《選注》秦漢部分的注釋說解,在風格上較先秦部分平實,然而注釋錯誤之多與之伯仲#65377;李斯《諫逐客書》“拔三川之地”,其注紒紜矠說:“三川,指韓國境內的黃河#65380;洛水#65380;伊水#65377;”按三川系地名,秦代為三川郡,漢為河南郡,位于今天河南省洛陽市一帶,乃秦國向中原進取的要沖咽喉之地,非指河流#65377;注紒紥矠引《禮記》以“亂世之音”#65380;“亡國之音”釋《鄭》#65380;《衛》#65380;《桑間》,不類#65377;因為這里李斯所強調的是“快意當前,適觀而已”,怎么能作這種負面的解釋?注紓紝矠釋“河海不擇細流”句的“擇”字為“挑選”,其實此“擇”字乃“釋”字之借#65377;注紓紥矠釋“損民以益仇”句,說是“損害民眾而有利于敵人#65377;”其實此句意思是“減少本國人民數量而增加敵人的國力”#65377;因為民眾是基本國力的組成,故向國君進此言#65377;《嶧山刻石》注屹說秦始皇“采上古‘帝’號稱曰‘皇帝’”#65377;按《史記·秦始皇帝本紀》載,秦王令群臣議名號,最后“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65377;也就是說以上古“皇”和“帝”的合稱作為秦王的新稱謂,該條注釋引文不全,致使文意大變#65377;注亦與此誤同#65377;注逸釋“武義直方”,說“武義,即武事#65377;直方,公正端方”#65377;按“直方”即“大地”,典出《周易·坤卦·六二》#65377;注紒紟矠釋“分土建邦”,說:“邦指古代諸侯的封國,后來泛指國家#65377;這句是說東周列國紛紛擴充地盤爭雄天下#65377;”按“分土建邦”指周代封建制的實行,此句意以與秦的郡縣制比較#65377;注紒紡矠釋“以開爭理”,說是“挑起爭端”#65377;按“以”訓“因”,此句當與上句聯系起來,釋為因此(封建諸侯)而開了爭戰的端由#65377;注紓紛矠釋“壹家天下”為“以天下為一家,即統一天下的意思#65377;”按“壹”即同一#65380;劃一,與六國時之紛紛無主相對,“家”當釋為國家,即《詩》所恒言之“邦家”#65377;簡言之,本句可釋為“天下整合為只有一個國家政權”#65377;凡此種種,不再枚舉#65377;

《中國文學作品選注》的主編系海內名家,是我們尊重的學術前輩,第一卷的注釋者也多是學術界的老朋友,出版社又在國內具有權威地位#65377;對這樣的一本書進行直白的批評,確實令人感到為難#65377;然而學術乃天下公器,教科書又關系莘莘學子的學業前程,故不能不勉為其難,撰為此文,若蒙采納若干,則幸甚焉#65377;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

責任編輯 元亮

①該書現在的出版發行單位為上海古籍出版社,通行的2002年新1版是據1979年7月修訂版印行的#65377;

①周振甫:《文心雕龍注釋》,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80頁#65377;

②參見姜書閣《先秦辭賦原論》,齊魯書社1983年版;《漢賦通義》,齊魯書社1989年版#65377;

③班固:《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1753頁#65377;

④睡虎地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78年版#65377;

⑤參見姚小鷗《成相雜辭考》,載《文藝研究》2000年第1期#65377;

①朱東潤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編第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40—441頁#65377;

②華鐘彥選注《中國歷史文選》,東北師范大學教務處1953年版#65377;

③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作品選注》第一卷,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38頁#65377;

④《漢書》,第1715頁#65377;

⑤參見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中華書局1988年版,第517—520頁#65377;

⑥司馬遷:《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版,第102頁#65377;

⑦⑧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中華書局1988年版,第29—35頁,第174—176頁#65377;

①李學勤#65380;彭裕商:《殷墟甲骨分期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86頁#65377;

②姚孝遂:《殷虛甲骨刻辭類纂》,中華書局1989年版,第4頁#65377;

①游國恩等主編《中國文學史》第一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版,第44頁#65377;

②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第一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88頁#65377;

③楊公驥:《中國文學》第一分冊,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22—142頁#65377;

④姚小鷗:《<招魂>賦體文學說》,載《文藝研究》2006年第7期#65377;

①袁世碩主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版#65377;

②余冠英注譯《詩經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版#65377;

①周振甫注《文心雕龍注釋》,第18頁#65377;

②姚小鷗:《詩經三頌與先秦禮樂文化》,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0年版,第3-5頁

③④朱東潤:《詩三百篇探故》,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5頁,第4頁#65377;

⑤朱熹:《詩集傳》,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65377;

①姚小鷗:《論詩經大小雅的文學價值》,河南大學1985年6月碩士學位論文#65377;

②參見《蒙恬列傳》,《史記》,第2567頁;《秦始皇本紀》,《史記》,第253頁#65377;

③《屈原賈生列傳》,《史記》第2503頁;《魯仲連鄒陽列傳》,《史記》,第2469頁#65377;

①參見姚小鷗#65380;谷紅麗《梁啟超與20世紀樂府文學史的建構》,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2007年《樂府與歌詩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姚小鷗《樂府文學的義界》(待刊)#65377;

②姚小鷗:《什么是“李廣難封”的真正原因》,載《東北師范大學學報》1991年第1期#65377;

①姚小鷗:《<詩經·關雎>篇與<關雎序>》,載《文藝研究》2001年第6期#65377;

②姚小鷗:《田畯農神考》,載《古典文學論叢》第四輯,齊魯書社1986年版#65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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