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 柯勇
執行 柯勇 宣誠 大志
“北京不眠夜”
國 清
時間:2008年8月8日晚
地點:星光現場
奧運前夕,北京的夜晚格外熱鬧,整個北京都是一個狂歡的PARTY,無緣進入鳥巢見證現場,卻有幸在場外的各種主題PARTY中來一同與大家慶賀這一時刻。各色人群,集結星光現場,這個以“080808”為主題的派隊中,盡情舞動,為這一時刻揮灑身體熱情。只有音樂,每個人都是今晚的主角,把2008,china,Beijing都裝扮在服裝上,或者皮膚上,煞是惹眼。
“紅色北京”
柯 勇
如果說上屆雅典奧運會主色調是“橄欖綠”,那么2008北京奧運會處處都是“中國紅”!






“我是喬治,不是‘餃子’”
王軼臣
時間:2008年8月5日
地點:北京
George Sapounidis(喬治·塞邦尼迪斯)
希臘裔加拿大人,51歲,未婚。
統計學博士,就職于加拿大統計部門同時是希臘歌唱表演藝術家。希臘奧運會火炬手,可口可樂公司的北京奧運會火炬手。
“你說英文,我說中文,因為我那個太有才了”,在20D8年一個奧運論壇上初識喬治,一句“太有才了”給在場的所有中國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這位51歲的希臘裔加拿大人能說一口中國話,但與眾不同的是,他只能識別漢語拼音,卻不識漢字,因為喬治只在渥太華社區的大學里上過一些中文課。認識的漢字不多,但他的漢語拼音學得很扎實。
喬治是畢業于多倫多大學的統計學博士,任職于加拿大統計局。雖然他的工作成天與數字打交道,但他卻有自己獨特的愛好一音樂。喬治是加拿大“喬治主席”樂隊主唱,能熟練使用希臘語、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和漢語進行交流和表演。因此曾獲得加拿大議會和加拿大文化遺產部授予的“音樂世界大使”的稱號。喬治熱愛中國音樂,尤其對中國民歌情有獨鐘,他認為中國民歌的旋律曲調具有特色,而歌詞又非常優美,就像一首感情豐富并極具想象力的詩篇。喬治不僅可以演唱包括《達坂城的姑娘》、《草原之夜》和《康定情歌》等近五十首歌曲,并創作了《北京胡同歌》、《我也愛你中國》等中文歌曲。喬治還發行了一張中文和希臘文民歌唱片《從雅典唱到北京》,收錄了近年來翻唱和創作的21首歌曲。
熱愛音樂的喬治同時與奧運有著不解之緣,他希望自己的歌聲能成為溝通希臘與中國文化的橋梁?!皧W林匹克運動發源于希臘,現在來到了北京。我是希臘的后裔,現在唱中國歌曲,這是一種連接和融合,在我的理念里,奧運代表著希望、友誼、和平。”2001年7月1 3日,在那歷史性的一天,北京贏得了2008年第29屆奧運會舉辦權。巧合的是,這一天正是喬治的生日。喬治自2003年參加奧林匹克文化節以來,每年都會用自己的歌聲來弘揚奧運精神,宣傳奧運文化。作為中國奧林匹克文化大使,他還經常來到北京的社區中教授居民們學習奧運英文歌曲。2004年雅典奧運會,喬治更是擔任了火炬手,并作為志愿者身體力行地服務于中國體育代表團。自2005年開始,喬治又成為中國人民大學人文奧運中心的一名研究員,并多次到中國人民大學為學生們做“如何成為奧運志愿者”的培訓。
“2008年去參與北京奧運會,是我最大的夢想。這個夢,我已經做了5年?!?007年9月,喬治正式成為可口可樂公司的北京奧運會火炬手,很快又成為北京奧運會的賽會志愿者,終于圓了他的“北京奧運夢”。
“我是喬治,不是‘餃子’”,不論和喬治有多熟,面對中國人,他總是這么風趣地進行自我介紹?!拔沂羌幽么笏囆g家喬治不是‘憨豆’,也并非‘憨豆’的哥哥”,由于喬治長得酷似喜劇明星憨豆先生,所以這句話也經常成為他的常用開場白。他熱情張揚的性格使得有喬治的地方就有笑聲,作為希臘歌唱表演藝術家的他,也總是不忘在各類場合高歌一曲,迎來陣陣掌聲。而在北京奧運會期間,喬治定將成為一位極其特殊的奧運人,因為他的三重身份:火炬手、志愿者以及中國奧林匹克文化大使。
“我會是未來的卡帕”
王軼臣
時間:2008年8月4日
地點:北京奧運場館周邊
“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走得還不夠近”
侯宇
26歲,貴州貴陽人,日本上智大學新聞學碩士研究生,日本共同社兼職攝影記者。
“Work as an Ant,Live as a Butterfly(像螞蟻般辛勤地工作,如蝴蝶般享受生活)”這是筆者從侯宇博客中摘錄出的一句話,雖然來自虛擬的網絡,但這卻是這位年輕的攝影記者最真切的人生宣言。
26歲出頭的貴陽小伙侯宇,在高三那年偶然獲得留學日本的機會。在日本學習兩年日語后進入位于東京的上智大學學習新聞,之后又通過學校的考核繼續留在該校攻讀新聞學碩士學位。雖然還有一學期才碩士畢業,侯宇已經有著豐富的工作實習經歷了。為了交付高額的學習生活費用,減輕父母的負擔,侯宇本科時就進八日本共同社中文網兼職攝影記者。不久,他又在中國新聞社東京分社拿到了一個攝影記者的兼職工作。這兩個舞臺,使得原本就熱愛新聞攝影的侯宇如魚得水,同時還減輕他的經濟負擔?!拔視俏磥淼目ㄅ痢保钣畹睦硐胧钱斠幻窨ㄅ聊菢觾炐愕膽鸬赜浾?,而這完全是因為出于對新聞、對攝影的一種執著。“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走得還不夠近”,每當和侯宇談到攝影,他也總要提到卡帕的這句名言。而侯宇博客的名字便是“Road to Warphotographer(通往戰地記者之路)”。
難能可貴的是,侯宇身上除了有種對于自我理想的不懈努力之精神,更不乏對祖國、社會的責任感。作為留日學生,為了促進中日兩國老百姓之間的互相了解和民間交流,他和他的同學等3人發起過一次東京到京都的“東海道53次”自行車千里行活動。這次活動引起了中日媒體的廣泛關注。
這次回國,侯宇是帶著自己在日本就已經制定好了拍攝計劃來的,北京奧運會期間他的拍攝任務之一是一組記錄四川籍大學生奧運志愿者的圖片故事。為了拍到最真實的圖片,侯宇通過朋友介紹直接和中國人民大學的學生志愿者吃住在了一起?!拔蚁Mㄟ^自己的照片為北京奧運加油,同時為地震中受害的災民做一點貢獻。”雖然遠在日本,但侯宇和其他留日的中國留學生都很關心汶川地震和北京奧運會,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讓日本的中國籍留學生和日本大學生了解更加真實的北京奧運會和堅強擔綱的中國大學生。
“我給印度乘客唱《流浪者》”
馬 超
時間:2008年8月9日
地點:北京大街小巷
余波
41歲,北京三元出租公司司機,著名的士歌手,簽約藝人,創作歌曲《我們是的哥》、《堵車別堵心》。
在開出租之前我在西單菜市場賣肉,我喜歡售貨員站柜臺那種感覺,當時那個菜市場是全國十大菜市場之一,干了幾年之后我去參加北京市的業務比賽,我是西城區第一名,在市里“切肉一刀準”比賽是第三名,當時單位獎勵了200塊錢,而我的工資只有幾十塊錢。當時我已經非常熱愛唱歌了,當時我參加了北京市首屆“群星杯”卡拉OK大賽,拿了第一名,后來認識我媳婦后一起參加了“東芝杯”卡拉OK大賽,“先鋒杯”卡拉OK大賽等。
《我們是的哥》這首歌出來之后,很多媒體采訪了我。上過幾次北京電視臺。運營的時候,有很多乘客上車后認出我來了,10個里面有6個會認出我來:還有向我要簽名的,那天我剛從電視臺出來,一位私家車車主就過來問我有沒有這首歌的盤,當時我車上剛好有一張,就給他了;可能有同行覺得我現在是名人了,不一樣了,其實我還跟以前一樣,也有不認識路需要問路的時候。
我女兒不是特別喜歡我的歌,她更喜歡周杰倫,但我上節目的時候她都會看,她不會在學校去張揚,有時候同學跟她說了,她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簽約之前只是為了平時工作能夠更快樂一些,做個票友玩玩;簽約之后,我母親就對我說,以后唱的每一首歌要對得起你的聽眾,對得起的士司機,我父親以前沒有在唱歌上支持過我,可是當他得知我出歌之后,從他的私房錢里拿出1000塊來支持我,這么多年來給的最多的一次。
開出租最大的樂趣在于我哪兒都能去,而且是掙著錢去的,去年的一天我在路上拍了張照片,北京和天津之間高速路在分鐘寺合攏的一剎那我拍的,名字叫“一線天”,那是我親眼看著它一點點合攏的;第二個樂趣是我的歌能被許多乘客聽到。
我最喜歡的男歌手是王杰,因為他的外號叫浪子,我以前的網名也叫浪子,我常常感覺是在大街上四處流浪,王杰的歌我都會唱,特別是《一場游戲一場夢》,但我沒有把我的音樂事業當做一場夢,所以我當時跟唱片公司談條件的時候就提出了,要在兩年之內出一張個人專輯。
我的夢想是能夠有一天,在全國的音像店擺一張的士司機的唱片,我還是接著開我的出租車;我夢想我能夠坐一回飛機,我夢想能夠騎著馬到大山深處轉一圈,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個叫《應聲阿哥》的電影,一個小孩對著山那邊喊話,山那邊傳來回聲,可是他不知道,我夢想有一天也能去大山里喊出我心中的話。
我曾經拉到過一位印度容人,我給他唱了一首印度電影《流浪者》里的主題曲,他沒想到一個中國的士司機會唱這首歌,跟我說了好半天。




“我的青春都灑在這兒了”
馬 超
時間:2008年8月6日
地點:北京地鐵13號線望京西站
荀玉榮
47歲
北京地鐵13號線望京西站票款員
北京地鐵1971年開始運營,我是1983年來地鐵系統工作的,當時我只有22歲,現在已經47歲了,當時高中畢業,父親從合作社退休,我接他的班,后來就調過來了。80年代地鐵員工的制服就跟警察穿衣服樣子一樣,我們一出去,別人都說“女雷子”來了,橄欖綠那種,以前可以穿出去,現在不讓了。
第一次到地鐵里上班,在二號線和平門站,當時就是覺得特好奇,跟宮殿似的那種感覺,70年代的時候還沒有2號線,只有1號線到北京站,北京站到軍事博物館,那時候1毛錢一張票,我上班的時候地鐵2號線還沒開通,和平門站當時是屬于1號線,北京就一條線。
我就干了一年地鐵服務員,之后幾乎地鐵里所有崗位的工作都干過,干過行車值班員、值班站長,現在又干票款員,基本都干全了。當時女孩子都愿意到地鐵上班,待遇比較好,而且是三班倒,到地鐵沒多長時間我就結婚了,也是為了孩子,倒班方便一點,能照顧家。和平門之后把我調到了崇文門,再到了朝陽門、東四十條,直到現在的13號線。
剛開始來覺得特別枯燥,當時地鐵服務員接車,那個時候還不是用手勢,舉一小牌,等車門關上以后,在空中劃一圈來告訴司機,時間長了就習慣了。那時候的乘客比現在好,沒有那么強的維權意識,不像現在有一點服務不周到,或者話語的口氣不對,就特事兒。那時候大家主要是坐公交,我剛來的時候地鐵主要是備戰用的,大家乘地鐵更多是為觀光。
我對北京地鐵太有感情了,22歲就來了,整個青春都灑在這里了。老希望地鐵好,真是那種感覺,我一點都不后悔?,F在我姑娘也來了,她現在在新開的地鐵10號線工作,她現在是中控員。她是大專畢業,現在也學著大本呢,去年10月份過來的,她特喜歡這個工作,可能我多少有些影響,首先她珍惜這份工作,現在這么多大學生在家待業。
歷次兩會,北京市一些大的活動,我們也都會特別強調。奧運期間我們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如果你在站內擱一包,我們會立刻就警惕起來,安全意識和服務意識都比以前加強了。奧運期間每個人都特小心,包括跟乘客說話的時候。
從80年代到現在,“矯情”的乘客越來越多了,人家覺得花錢了,就應該享受你的服務,他問你什么,你就應該都知道什么?,F在地鐵有些東西不讓帶,寵物、電視不讓帶,有時候你不讓他帶,他真的就罵你,真跟你那什么……
“我們確實趕不上前輩們了”
吳 洋
時間:2008年8月16日下午
地點:中國京劇院
第一次救場,第一次演大戲,第一次在國家大劇院的舞臺上當主角——王璐沒有想到自己京劇武生演員生涯的這么多重要的第一次,竟同時在2008年7月27日,中國京劇院的奧運大戲《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開幕鑼鼓聲中成為了過去時。
盡管這個1981年出生的湖南小伙子既是乒乓球愛好者,又是游泳健將,但卻沒有時間去現場觀看一場比賽——奧運會期間他幾乎每天都要在院里排練,參加中國京劇院奧運季的小劇場演出,并為進入即將開戰的“第六屆全國青年京劇演員電視大賽”復賽做最后的準備。
王璐
27歲
京劇演員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這出戲是我們中國京劇院為迎奧運量身打造的,既有現代化的元素,也保留著京劇的傳統韻味。以前京劇也有《三打》,為什么今天要重排,我想就是要加進一些現代的元素來吸引更多的年輕人,擴大市場。比如這出戲就加入了很多聲光電效的配合,而老版本沒有這些,它更突出演員本身的功力。據我觀察,來國家大劇院看這出戲的觀眾和預期的基本一致,以年輕人和外國人居多。
其實現在的外國觀眾對京劇的理解比從前深入了很多,他們不再只對武打和那些熱鬧的場面感興趣了。在中國戲曲學院念書的時候,我曾經隨校出訪北歐三國,帶去的演出劇目《趙氏孤兒》和《霸王別姬》都是大文戲,很受當地人歡迎。很多觀眾為了看一出戲,從一個城市追到到另一個城市。
不過外國觀眾跟中國觀眾也有很大的不同。在中國看戲,只要是懂戲的觀眾,想叫好的時候他馬上就叫出來,不管是什么時候。而國外觀眾認為這樣不尊重演員,他們愿意把整出戲看完,最后報以熱烈的掌聲。我記得謝幕最長的一次是在挪威,演完《霸王別姬》后,謝幕謝了長達5分鐘,幕落了又起,落了又起。
排練《三打》的時候,我就想要是這出戲也能讓觀眾這么喜歡就好了。沒想到在正式演出的時候卻出了狀況。
這出戲有三場,因為戲份比較重,有兩個演員飾演孫悟空這個角色,我演中間“智激美猴王”這一場。排練期間,另一個演孫悟空的演員受傷了,但他一直堅持帶傷訓練,一直到7月26號在國家大劇院的第一場正式演出。那一晚的演出結束后,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不允許他繼續第二天的演出了。
當晚我們團長給我打電話說明天你演整出吧。
我就說了一個字,行。
然而接下來的24小時真是焦頭爛額。因為之前排練在沒有我的戲的時候,我都在旁邊做準備,所以對于他的戲份基本不了解,連詞都不熟。只能趕緊把光盤借來,對著電視一遍一遍學,但是京劇這門表演藝術有很多處理方法和細節都是根據演員本身的特點設計的,適合另一個演員的不一定適合你。
到第二天上午,我基本能把場面調度的問題解決了,但詞還是對不上。下午4點,團里在國家大劇院給我安排了一場響排,就是不換戲服,但是有樂隊老師配合你。當時有一定壓力,因為平時都是演折子戲,40分鐘左右的,這次救場是我第一次演整出戲,要演兩個多小時,而且是我還不怎么熟練、甚至不怎么會的戲。但是我們戲曲界有句話,叫做“救場如救火”,到了這個時候,即使不會,也要硬著頭皮上。
我記得特別清楚,臨上場前我在后臺照鏡子,整理服裝,我們院長兩只大手“啪”就打在我肩膀上了,把我捏了兩下,然后說“穩住,沒問題”——就這么一句話,當時給我鼓勵挺大的。
整場演出下來,我一直提心吊膽。臺詞基本是看著字幕機對付下來的,技術方面過關了,可還有體能要求,在三個部分的演出中,都安排了不少翻越摔打的動作,原本由兩個演員負責演出,尚不能應付自如,現在一人承擔,我也不免有些擔心。但是還好,這一晚上,總算沒出什么差錯。
這個經歷太難忘了,就像張團長在我上臺前對我說的:一個成功的演員就是這么成長起來的。必須經歷各種各樣的場合,這次救場就是對你的考驗,將來也會成為你的經驗。
有很多人問過我,京劇在中國是不是沒落了,沒有前途了。我想京劇的式微也是一個多方面的問題,不能一概而論。
一方面,我們演員的水平確實趕不上前輩們了,比如電影《霸王別姬》里,戲班里的演員頭上都是頂一碗水來完成跑圓場的訓練的,跑完水不能灑出來,現在我們的練習已經不那樣了,老戲班的東西現在很多都廢棄了,以前練功老師真打,現在誰敢打啊,第二天家長就來找老師來了。以前的這種訓練方式在我們看來很殘忍,也不那么人道,但是訓練出來的演員的基本功確實比我們這一代要扎實很多。





另一方面,以前沒有別的娛樂方式,只有看戲,所以這個行業自然很興盛,現在娛樂方式太多了,京劇的市場自然就沒有那么大了。演員水平、市場沖擊等多個方面的原因加在一起,導致一部分懂戲的觀眾就不那么愛看了。
我相信每個京劇演員都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京劇還有出路嗎?我為什么要從事京劇呢?這個職業今后有發展嗎?直到現在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還沒有找到答案。但作為一個京劇演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投入到每一個角色、每一場演出中去。像前輩們學習,把演出視作一種生命狀態。
“我絕對是前門改造的受益者”
馬 超
時間:2008年8月3日
地點:北京南三環劉家窯
2008年8月7日,前門大街正式向游人開放,之前浩浩蕩蕩的前門改造工程正式告一段落,人們紛紛在“鐺鐺車”前留影,而對于在這里生活了半個世紀的老閻恐怕再也回不去了,這也算是對于奧運會的一份貢獻吧。
閻連和
51歲,北京原住民,玩鴿人,在前門生活整整了50年,奧運來臨,于去年搬遷至南三環的劉家窯附近。
我是1957年3月10日生,住大耳朵胡同,北屋生、北屋長,北屋娶的媳婦。
你甭看現在前門修得那么豪華,它為什么開街不開市,開不了,它租金太貴了。你看前門大街那些戶外廣告,弄些小古樓的照片擱在那里,照出那人來全穿著牛仔褲,這是北京啊!你哪怕弄個氈皮帽也成啊!
前門那塊兒很早就特破了,雖然我在前門住了50年,但是現在我一點都不懷念那里,那里的街坊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熟了,都是“房頂開門,六親不認”,以前的人都沒有壞心的,現在都是“進門認識媳婦,下床認識鞋”,從我記事時候起就開始了文化大革命,所以我對那里的人一點好印象都沒有,為什么現在一提小腳偵緝隊,街道積極分子,大家都感覺特別可恨,她們真的毀人啊,一直延續到了90年代初還有,好在現在沒有了。文化大革命離現在也有40年了,那里的房子也跟人一樣,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
不管干什么工作,必須先學會了做人,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愛跟老年人打交道,居家過日子,過的都是苦日子,老人們能教給你這些,你要跟那些吃喝嫖賭的人學啊,是學不出好來的。住房子只要寬敞就成,看我現在置的這處房子,每次有客人來我就帶著他參觀,兩個客廳,我心里真是很驕傲的,我有牛逼的資本啊,你看我以前住的那個爛地方,前門二條一處不到25平米的小房子,木制結構的。上面一有個動靜,下面都聽得一清二楚。
到現在已經離開前門整整一年了,我現在的房子屬于三室兩廳,132平米,當時買的是8000一平米,一共120萬啊,現在12000一平米都已經拿不下來了,那個時候房子一天一個價,所以當時我在這里先把房子都買好了,才在拆遷合同上簽的字。
前門拆遷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說,哪個開發商這么大的賊膽啊,這里刨去奸商就是刁民,公房改私房,歸了你了,還給你錢,給少了還不成。我以前的一個街坊叫黑子,是一個農民,他就老想不通為什么房子歸你了還要給你錢,在他眼里房子都是國家給的,給你多少你都得接受,他這也是一種小農思想。
北京這些天肯定不會下雨了,下也要奧運會之后,奧運會跟我有什么關系呀,我一點也不關心,每天我都要去潘家園轉轉,看有沒有好東西可收的,我也要生活啊,那叫“刨食”,不能耽擱的。但我絕對是前門拆遷的受益者,不然也住不了這么大的房子,我當時特地買了一層的,在陽臺上蓋了鴿子住的地方,外面的草地也利用上了。
“一張創可貼的幸福生活”
宣 誠
時間:2008年8月13日
地點:南鑼鼓巷
Dominic北京創可貼創意店老板
中文名:江森海
來自:英國
北京生活:16年
我18歲就離開了英國,現在到北京已經16年了,已經完全習慣了這里的生活。5年前,我搬到了南鑼鼓巷的胡同里住,那時候整個胡同里也只有兩家小飯館,特別安靜,很有老北京的感覺。但是現在各種創意店、飯館、酒吧,什么店都有。而又不像后海人那么多,一般來這邊的人相對素質都高一些,都是些文化人,文藝青年之類的,而且在這邊開店的人也比較好玩,比較有創造力。
現在因為奧運會,這條街的人突然多起來,來創可貼買東西的客人都要排隊,甚至有一天晚上12點還有客人敲門要買東西,是特意過來的?,F在的北京就像每天有一個盛大的Party,很多人每天在馬路上都在笑,整個北京的氣氛也特別好。南鑼鼓巷也是,而且南鑼鼓巷也是代表了很大部分的北京的:北京的創造力、生活、發展、歷史,應該說南鑼鼓巷是個挺完美的地方,生活在這里的人挺幸福的。
我喜歡胡同,喜歡大雜院的感覺,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我的鄰居也都是老百姓,現在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平時一般我也不離開這個巷子,店和家都在這邊,沒事兒就騎自行車在胡同里轉悠轉悠,或者四處拍拍照片,我喜歡一切有舊北京記憶的東西,創可貼里售賣的也是這些東西,很多北京人喜歡。老外也喜歡,前幾天,一個英國奧運代表團的人,講說他們的團員在網站看好了各種樣式和號碼,讓他過來一次代買。
我從沒想過自己不在北京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一直想離開英國。以前上學愛發呆,我的一個老師曾說Dominic是個特別好的人,他其實每天是在教室里,但他又不在教室里。你知道嗎,就是我在這兒但我不在這兒。從我到北京到現在,生活一直都挺好的,我和我老婆是在這里認識的,我的三個孩子都是在這兒出生的,我的創可貼店也是在這里開始的,北京給我帶來太多的好的東西。北京就是我家,我現在生活在英國和北京的時間一半一半。
就像現在,我光腳站在院子里,喝茶,聽雨、抽中南海、聊天,這就是我的生活。沒事還可以到鼓樓東大街的Mao Live House看樂隊演出,我比較喜歡Pk14和反光鏡,反光鏡樂隊的主唱是我特好的朋友,我們的孩子同歲,1996年就認識,他們樂隊表演有時也穿創可貼的T恤。我不想過一個老外的日子,就想像個本地人一樣生活,家里用的日常物品也都是在胡同的小超市里買,可不是么,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我最近剛在后海煙袋斜街開了新店,因為奧運會也接受了許多國外媒體的采訪,像西班牙,意大利、澳大利亞、美國、BBC挺多的。有許多朋友在印尼、墨西哥也看到了有人穿創可貼,看到那么多人在喜歡中國的文化、歷史和特色的東西,作為一個老外也覺得是件特別高興的事。
我在這里生活16年了,看得到北京一點點的變化,我知道它的好。因為我老婆在BOB工作的關系,我們全家參加了奧運開幕式彩排,說實話,從沒看過這么好的表演。后來開幕式那天我在南鑼鼓巷的酒吧里看,最后很多人在哭,旁邊有個女孩子突然就給了我一個擁抱,之后大家一起胡同里看煙火,就像個節日。
“Danny和Marlo的混搭一家”
宣 誠
時間:2008年8月1日
地點:酒仙橋
DannyMarlo(北京第一隸埃塞俄比亞餐廳的主人)
Danny來自:埃塞俄比亞
Marlo來自:美國
“我們一家五口,就像是奧運的五個環”
Danny
1983年,我離開埃塞俄比亞來到了美國,之后在美國工作,開酒吧、咖啡館和餐廳。因為是夜行動物,熱愛繁鬧的夜生活,并且之前也在一些Pub里工作過,后來19歲的時候,我有了自己的第一家酒吧。因為我比較喜歡Reggae、Blues,Jazz,Africa Funk等形式的音樂,所以我們的Pub里也會請來這些不同風格的樂隊做表演,每晚差不多會聚集400多人一起狂歡。
三年前我第一次來到北京探望一個朋友,北京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城市,這里有印度菜,法國菜,日本菜,越南菜,泰國菜、意大利菜等,卻沒有一家埃塞俄比亞餐廳?;氐矫绹?,我跟老婆Marlo講,想要來到北京開一家純正的埃塞俄比亞餐廳。
我們都喜歡北京,首先是我們喜歡這里的人和這里不同的文化。Marlo是個藝術家和藝術老師,本身就喜歡這種不同文化交融的東西,而我們的三個孩子在北京也可以讀到很好的國際學校,得到不同文化的熏陶。在這里他們是健康而安全的,可以讓孩子放心地到樓下玩,或是到鄰居家玩,我們有個很好的中國阿姨,孩子在家中也很放心,我們也有時間去做自己的事情。
北京第一次舉辦奧運會,而我們這一年在北京開了自己的第一家埃塞俄比亞餐廳,當這兩個第一次重合在一起,是個巧合也一種記憶。想到會有許多埃塞俄比亞的運動員來到北京,并且看到這里有自己國家的餐廳,會是件感覺很親近的事情。
曾有個埃塞俄比亞的記者在我們這里用過餐,回去幫我們做了報道,當時很多埃塞俄比亞的人們都覺得非常開心,因為埃塞俄比亞是個很小的國家,大家感覺我們的文化,食物、舞蹈被中國人所接受和分享,內心十分歡騰。
我們喜歡不同文化交融的感覺,喜歡看到不同的人聚在一起。我們在美國有一個Pub是唯一一個可以把不同年齡、不同身份,不同興趣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我和Marlo有很多默契,是天生的搭檔,我們一樣喜歡Reggae音樂,一樣喜歡有不同文化撞擊所產生的效果,像我們的這家埃塞俄比亞餐廳,餐廳設計是Marlo,而食品和用具是我來負責。
我們從2001年開始,就搭檔做事,喜歡把一件事情當成兩個人的創作來享受。我們還希望把一支優秀的埃塞俄比亞樂隊帶過來表演,希望讓埃塞俄比亞的文化融入到中國。對于我們來說,去另一個地方是因為完全不同的文化和人,是自己的一種情結。我們相信任何事都是可能的,并享受生活的移動,而北京則會帶給我們不一樣的人生經歷。就像現在我們一家五口,就像是奧運的五個環,十分和諧地交融在一起,有一種平靜的幸福。
“我們買很多日常用品都是Made In china,就常會想Where is China”
Marlo
我們之前從沒想過來北京工作或是生活,在美國的時候,我們買很多日常用品都是Made In China,就常會想Where Is China。后來當我們決定要來中國的時候,許多美國的朋友都認為我們瘋了,“你們要去中國?你們根本不了解那里的文化和語言,也不認識任何人。”
但我和Danny屬于認定了一個事就會去做,一樣喜歡嘗試,我們也可以去隨時去其他任何地方。但來到北京,我們要面對的每件事都是個挑戰,我們喜歡挑戰的感覺,因為我們信任對方和兩個人的能力,我們是很好的搭檔。
在北京,看到許多東西都是一堆放在一起售賣,覺得很新鮮,同時又有生活的踏實感覺。像現在,每天在家里,打開窗就可以看到天空,你會覺得很安全、很平和。
北京是個包容的城市,我們帶了一些新鮮的東西給北京:埃塞俄比亞文化、咖啡典禮,舞蹈和菜品,本身就是個很好的文化交流。我現在在一個國際學校教孩子們陶瓷藝術,跟在美國的時候沒什么大的不同,只是這里教的多是中國孩子。當然,現在面臨的主要還是語言問題,每個中國人講普通話都不太一樣,你會看到很多人從不同的城市來北京,但是美國人一般是生長在哪里就生活在哪里,這有很大不同。
“微觀奧運”
顧鴻飛
漫步北京街頭,奧運氣氛越來越濃了。隨意一瞥,阿迪的巨幅海報映入眼簾,鄭智、隋菲菲、中國女排……那一個個鮮活的面孔在眼前跳躍。我刻意將視線轉移,轉移到他們身后排山倒海似的黑白圖像上,慢慢尋找,試圖找出一個清晰的面孔,然而要做到這一點,的確很難,能夠進入瞳孔的圖像只是無數人的雙手。
他們是誰?他們叫什么?我不得而知!那一個個模糊的面孔僅僅是一個符號,一個廣告元素,一個群眾演員。他們不需要太多的信息,只要在準確地點、準確時間出現就可以了。
對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小人物。
然而,正是這些千千萬萬的小人物,構成了整個奧運體系最龐大的基礎保障,他們默默無聞,隨處可見。奧運中的北京街頭,我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要去的地方;可以在最困難的時候獲得幫助;可以在每一個角落享受微笑……這些都是因為有了他們。轉過頭去,我可能會漸漸淡忘,更不會記住他們的名字,但其給予的幫助卻讓我倍感溫暖。
于是,我決定用鏡頭對準他們,讓一個個模糊的面龐清晰起來。






“看不見的奧運”
馬 超
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盲人演員紀行
時間:2008年8月7日下午
地點:中國殘疾人藝術團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只有聲音的世界。奧運會對于他們來說,是每天雷打不動的排練,是《茉莉花》、《夜深沉》、《帕米爾的春天》、《重返蘇蓮托》、《剪羊毛》、《喀秋莎》,是賀瑋、段喧、宋世雄的解說詞,如果要評選本屆奧運會最佳體育主持人,他們最有發言權!
他們合唱歌曲《嬰兒降臨》,“他會把淚水化作歡笑,仇恨化為仁愛,戰爭化為和平,四海之內皆兄弟”,他們出演世界首部由84名殘疾孩子出演的電影藝術片《我的夢》。
“因為奧運會,我們可以帶導盲犬了”
如果沒有殘奧會的帶動作用,我們的導盲犬連公共場所都不讓進,由于殘奧運在中國召開,這些都解決了。
我們都屬于盲人聲器樂隊,音樂統籌是金元輝,我相當于是聲器樂隊的隊長吧。金元輝整個身心都鉆到音樂里了,編曲配器都是他來做,我輔助他做一些工作。元輝可能沒我嗓門大。我們以前叫做“風情組合”,2004年成立的,一開始只有4個人,現在一共有23個人了?!帮L情”是由于我們到哪個國家都會演奏那個國家的樂曲,于是就叫了這個名字。我們演出的節目一般都叫做“風情組曲”。8月10到13號我們在中國劇院有三場大型演出,我們和舞蹈隊共同來承擔,各占百分之五十。
我是2004年來到這里的,那一年我從中國音樂學院畢業,也算是擇業吧。當時金元輝的父親在團里工作,就推薦我過來試試。開始我很猶豫,一個演出團體是不是適合我,叔叔也很熱情,跟領導推薦了我,后來就正式錄取我作為正式演員了,相當于是一個職業。關鍵是有舞臺實踐了,而且可以跟一些關系不錯的小朋友們在一起,其中最小的不到11歲,最大的也就是27歲,年齡跨度挺大的,在一起呆著挺有意思的。
我是天津人,今年27歲,我們樂隊備戰奧運其實很早已經開始了,從今年年初開始,由于奧運會的演出是比較敏感的,牽扯到一些機密,所以我們現在都是在備戰狀態,誰最后來出場,現在還是個未知數,但是我們肯定會參加開閉幕式的演出。全國各地的殘疾人很多,我們能參與到的可能也就是少數幾個節目,就像電影有AB角,我們在練,別的團也在練,最后誰上,這個不一定,估計要到9月初才能確定,而演出是在9月6號。理論上講,殘奧會開閉幕式你會見到我們的節目,但是具體上什么,哪個上就不好說了,導演組給我們布置的任務就是這樣的,明明白白跟我們講,你們練的內容其他組也在練,具體誰上還不一定。
我是個體育迷,這屆奧運會終于不用熬夜看比賽了,舉辦奧運會是一個國家國力的體現,也能帶動北京各方面的提高,至少對于我們盲人來講,因為奧運會,我們可以帶導盲犬了。如果沒有殘奧會的帶動作用,我們的導盲犬連公共場所都不讓進,商場、地鐵、餐廳啊,它在這邊是不能上戶口的,由于殘奧運在中國召開,這些都解決了。前幾天我們參加藝術團的記者招待會就帶著導盲犬去了,這次聽說導盲犬還可能上殘奧會的頒獎儀式和一些大型活動。
大連導盲犬訓練基地這次向我們殘疾人藝術團捐贈了兩只導盲犬,其中一只是我們團的小演員王賓申請的,另外一只是歸屬于我的。我選擇的是拉布拉多,它現在還很小,需要一段時間的訓練,而王賓的這只金毛是剛剛訓練好的。
說實話,我不太懂殘奧會的比賽項目,像輪椅籃球啊,可能只是聽說過,如果有機會也想接觸一些,如果有人能給我講解一下就好了。如果讓我選擇,我更愿意去看奧運會的比賽項目。奧運會我比較喜歡球類,足球比賽中國隊水平比較低,而且一些球星都沒來,如果是歐洲杯、世界杯,我會一晚上不睡覺地看,相比來說我更喜歡奧運籃球比賽,聽說“夢八”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