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殖民地時期黑人宗教文化初探

［摘 要］北美殖民地時期，成千上萬的黑人被從非洲販賣到英屬北美13個殖民地，他們最后都變成了非洲裔美國人，這些黑人和他們的后代在大洋彼岸的新世界中創造了獨特的美國黑人文化。宗教是其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美國黑人宗教世系根源于傳統的非洲文化。本文主要論述北美殖民地時期美國黑人宗教信仰問題，殖民地時期黑人的宗教生活一方面源于非洲傳統宗教，另一方面源于新大陸歐洲白人基督教文明。

［關鍵詞］非洲 傳統宗教 黑人奴隸 大覺醒運動

［中圖分類號］K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10－0052－02

一、北美殖民地時期黑人的非洲傳統宗教文化

(一)非洲傳統宗教文化的特征與表現

在北美殖民地早期的移民浪潮中，黑人不是出于自愿來到新大陸的，罪惡的奴隸貿易使他們遠離非洲的家園，這一旅程充滿了艱辛與苦難。然而面對新環境，非洲黑人所表現出來的創造精神和適應能力是驚人的。正像W·E·B·Du Bois所說：“非洲總是給予我們一些新鮮的東西或者是極古老的靈魂轉世之類的東西。在其內部，出現了一種自衛文明。在世界上興起的幾乎每一個帝國，不管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都在非洲大陸上碰到了某些大危機。”

“黑人宗教的歷史包括基督教在內不是開端于新英格蘭和弗吉尼亞的虔誠白人的奴隸中，或者是南卡羅來納和佐治亞州的種植園中，而是發端于非洲，包括古埃及人的宗教，古埃及宗教對早期的基督教有強大的影響，應該被認為是起源于尼羅河谷地的非洲傳統宗教中最卓越的。”非洲人在沒有接觸歐洲殖民者之前就是一個信奉宗教的、古老的民族。非洲傳統宗教基本上是一神論的、實際又是多神教的、不同種類的，有許多不同形式和不同語言的表達。它是對上帝和多神的崇拜，這些神涉及原始祖先、部落歷史、以及種族群體和文明的建立者等內容并存在于非洲大陸的所有地方。

非洲不同部族的信仰存在著明顯的差異，但對“神”的理解、基本信條、以及宗教儀式采取的形式卻是大致相同的。一般說來，這些宗教沒有神圣的經文、惟一的建立者、主要的廟宇或避難所、先知學校、教會組織或僧侶制度等。它們是以家庭和部落為中心的，他們的存在論是與日常存在的全部相聯系的并對其有影響的注重實效的、社會生態學的以及以人類為中心的。非洲傳統宗教認為神、自然現象、祖先之間存在著內在的聯系，它的主要興趣不是哲學的，而是實用的，即它們如何影響人類的生活。

(二)非洲傳統宗教文化的延續

從17世紀晚期開始，奴隸人口迅速增長，從1690年的大約1.5萬人增長到1730年的8萬人，1760年時已達32.5萬人。屆時他們已占殖民地人口的五分之一，1730年之后的幾十年是殖民地時期非洲奴隸流入最多的時期，平均一年約5000人。1700年到1750年間，超過35萬非洲奴隸進入美洲殖民地。早期來到北美殖民地的奴隸多數為男性，而且數量少，往往是單一的個體，由于奴隸來自非洲的不同地區，在殖民地的生活條件亦不相同，這種文化多樣性使得奴隸無法在現實生活中尋求慰藉，他們的宗教生活主要是非洲傳統的宗教，“非洲的眾神在被奴役的非洲人的記憶中跨越了大西洋。”非洲人給新大陸帶來了一種任何不幸和肉體虐待都無法摧毀的復合宗教遺產，人們往往向自己的情感深處尋求解脫。奴隸的信仰把非洲文化與新的環境聯系起來，美洲奴隸一定程度地繼承了其非洲傳統，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從而為非裔美洲文化奠定了基礎。

二、黑人奴隸對基督教文明的適應

(一)黑人奴隸基督教信仰的發展演變

1.北美殖民地的宗教環境

北美殖民地有許多教派，在北部的新英格蘭地區和中部各殖民地，長老會占有統治地位，羅德島的浸禮派教徒居于優勢。在南部的弗吉尼亞、南北卡羅萊納和馬里蘭，英國圣公會占有統治地位。在弗吉尼亞和南北卡羅萊納則有一些教友派和浸禮派教徒。在賓夕法尼亞、特拉華和新澤西，新教徒占多數。可以說北美殖民地是一個宗教社會，宗教是各殖民地人民生活中的大事。在這樣一個宗教氛圍濃烈的環境下，黑人奴隸漸漸對基督教文明有了最初的接觸。

在殖民地化最早的幾十年中，歐洲殖民者完全忽略了黑人的精神生活，這也正是非洲傳統宗教活動得以在早期黑人奴隸精神生活中存在下來的原因。在北美殖民地時代，很多沒有受過教育的奴隸對圣經或者基督教是一無所知的，皈依基督教的無論是自由黑人還是奴隸都非常少。這種情況的產生一方面是因為白人認為向奴隸傳播基督教是與黑人奴隸被運送到美國來的目的相違背，由于白人不愿意向黑人傳播福音，所以很少有人皈依基督教。另一方面，在奴隸制盛行的南部，白人害怕黑人皈依者獲得法律的權利，或者從圣經中領悟出自由的精神，對白人統治秩序會造成一定的威脅。然而，黑人奴隸的宗教發展趨勢卻朝著與白人所期望的相反方向發展。

2.殖民地時期黑人奴隸的基督教化

到18世紀初，英國的殖民地已經有了些黑人基督教徒，其中大多數和他們的主人一起在宗教集會中做禮拜，或者，如果他們是自由黑人，就和白人鄰居一起參加宗教活動。塞繆爾·戴維斯(1723——1761)是弗吉尼亞第一位非英國國教教會的領袖，他在弗吉尼亞巡回傳教期間對黑人特別感興趣。他寫的很多贊美詩都是為非洲裔美國人而作。1757年他寫到：“我最近所取得的微小成就主要是在黑人和紳士中間。事實上，上帝一直存在于黑人中間。我已經為150位成年人受洗，在最后的圣禮中，我很高興看到有60張黑人的面孔。”奴隸制在殖民地逐漸地確立，殖民地立法機構采取措施確保受洗者不會在任何法律意義上獲得自由與解放。法律規定皈依基督教不會改變奴隸的身份，這就使得白人奴隸主允許黑人奴隸轉向基督教。傳教士和牧師在圣經中找到了適合于向黑人奴隸傳播的宗教教義，它就是強調對奴隸主的順從與尊敬，宗教成為了奴隸主維持統治秩序的有利工具。一位牧師對奴隸的布道詞中這樣說：“可憐的人!當你懶惰、忽視了主人的生意；當你偷竊、浪費、損害他們的任何物品時；當你驕傲、放肆無禮時；當你說謊欺騙他們時；或者當你頑固陰沉的時候，不做你的工作時，我想你很少認為或不會考慮你對主人所犯的過錯就是你違背上帝的罪過，上帝指派主人與女主人管理你們，期盼著你能為他們做事就像為上帝一樣。”奴隸對命運的屈服、對奴隸主的忠順轉變成為“上帝”的福音。

(三)大覺醒運動及其對黑人宗教皈依的影響

18世紀大覺醒運動為非洲裔美國人的宗教做出了重要貢獻。1720年至1760年間的大覺醒運動不是一場統一的運動而是一系列宗教奮興運動。這場運動首先發生在新澤西，新教教會的荷蘭牧師西奧多·弗里林海森通過充滿感情地宣講“被拯救”的必要打動了會眾。1730年代，大覺醒運動從新澤西蔓延至其他的殖民地，馬薩諸塞產生了最偉大的領袖——喬納森·愛德華茲，他是美洲殖民地第一位重要的哲學家。1739年，英國國教牧師喬治·懷特菲爾德首次游歷了美洲殖民地，他在大型集會前用洪亮的嗓音做了激情澎湃的戶外布道，他7次沿著美洲海岸線做巡回講演，使無數的靈魂“飛向耶穌基督”。

福音派的教義強調個人重生，使用音樂和身體動作，并激發強烈的情感體驗。個人參與的一個重要形式是“勸誡”，即不論老少、男女、黑人還是白人都要自發地講述皈依的體驗。這種做法打破了專業牧師的壟斷，對普通人的口頭文化給予從未有過的重視，他們的即興流露與上流社會刻板的書面文化形成了鮮明對照。在宗教復興強化的這個時代里，宗教狂熱吸引了很多未受教育的奴隸，很多奴隸因此皈依了基督教，同時，大覺醒運動下產生了大量未受正規教育的、沒有特殊任命狀的世俗傳教士，不過直到美國革命的爆發，黑人牧師才得到教會的許可擔任牧師。黑人奴隸通過跳舞、喊叫、有節奏的擊掌和唱歌等形式來表達他們的宗教感情。在大覺醒運動下，18世紀產生了最早的黑人教會，盡管它的形成為各種社會偏見和法律的劣勢所困擾。

三、結語

北美殖民地時期，黑人奴隸的宗教文化既包含著非洲傳統宗教因素，又有對殖民地基督教的吸收，黑人在對兩者的接受過程中不自覺地將非洲傳統宗教與基督教相結合，創造了獨具特色的黑人文化。這一時期的萌芽為美國獨立戰爭后黑人基督教歷史的形成與發展奠定了基礎，黑人基督教信仰在此基礎上得以傳播與延續并為黑人奴隸的解放做出了重要貢獻。

［參考文獻］

［1］Mark A.Noll：A History of Christianity in the United State and Canada，Michigan：Wm.B Eerdmans Publishing CO.，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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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Jon Butler and Harry S.Stout，Religion in American History：A Reader，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

［4］〔美〕喬安妮·格蘭特，郭瀛等譯：《美國黑人斗爭史——1619年至今的歷史、文獻與分析》，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版。

［5］〔美〕約翰·霍普·富蘭克林，張冰姿等譯：《美國黑人史》，北京商務印書館1988年版。

［6］〔美〕加里·納什等，劉德斌譯：《美國人民：創建一個國家和一種社會》，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7］〔美〕丹尼爾·布爾斯廷，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譯：《美國人建國歷程》，北京三聯書店1993年版。

［8］王霄飛：《美國黑人文化中的非洲因素》，《長白學刊》200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