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民國時期湖南南北分立的原因和影響

［摘 要］民國時期的湖南省曾出現了長達十年的南北分立局面。南北勢力互相征伐和維持現狀的交錯進行成為那一時期湖南省的主要政治特點，這種局面對民國那一段時期的政治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對湖南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更是影響深遠。

［關鍵詞］民國 湖南 南北分立 經過 原因 影響

［中圖分類號］K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10－0055－02

湖南省從民國六年(1917年)護法軍與北洋軍之間爆發南北戰爭開始，到民國十六年(1927年)北伐軍驅逐吳佩孚勢力，一統湘政為止，經歷了長達十年的南北分立局面。在此期間，湖南省南北雙方勢力都試圖消滅對方，實現湘政統一，但是由于內外的原因，雙方始終無法真正實現這一目的。互相征伐和維持現狀的交錯進行成為湖南省這一時期在政治上的主要特色，這種局面對民國那一時期的政治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對湖南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更是影響深遠。

一、民國時期湖南南北分立的經過

袁世凱在鎮壓南方國民黨人的“二次革命”之后，為了加強對新統治區的控制，對南方“反叛”省份進行了大規模的人事調整，用自己的親信取代原來的國民黨籍都督。在湖南，他派出了曾率海軍入湘鎮壓湖南“二次革命”的湯薌銘出任都督，北洋軍進駐湖南，北洋勢力控制了湖南。

民國五年(1916年)，蔡鍔將軍在云南舉起反袁義旗之后，湖南的愛國軍人趁機掀起了反湯討袁運動。最終，湖南軍民齊心合力將湯薌銘驅逐出湖南，北洋勢力也暫時退回到長江北岸。

湯薌銘離開后，譚延闿重新出任都督，湖南暫時恢復了民國初年的政治局面。但是北洋勢力不甘心就這樣輕易的退出湖南。

民國六年(1917年)8月，段祺瑞任命親信傅良佐為湖南督軍，9月，傅良佐帶領北洋軍兩個師進入湖南，接管湘政。但是湘南的湘籍軍人不滿北洋勢力再度干涉湘政，在廣西軍閥陸榮廷的支持下，宣布衡、永二州獨立，湖南南北分立的局面開始出現。

南北雙方于10月在衡、寶之間進行了一場大戰，最后，北軍失利，南軍趁勢將北洋勢力驅逐出湖南。次年2月，段祺瑞卷土重來，派曹錕、張敬堯率軍再度南下，強大的武力加上廣西軍隊的不作為，幾乎再次把湖南全部納入北洋勢力范圍。最后由于直系與西南軍閥聯手對抗皖系，在湖南前線的直系軍隊主動停戰，護法軍在湘南的勢力得以保存，而北洋軍閥張敬堯也成功控制了湖南省政，湖南南北分立局面得以維持。

民國九年(1920年)，湖南爆發了驅趙運動，5月，直系將領吳佩孚從衡陽撤防，南軍趁機反攻湘北，于6月收復湘北，實現湘政統一。但是不久之后，湖南內部發生權力紛爭，譚延闿在與趙恒惕爭奪湘政的斗爭中失利，被迫去職，趙恒惕控制了湖南政局。但譚延闿并未甘心，于民國十二年(1923年)在孫中山護法政府的支持下，策動舊部組成討賊軍，對趙恒錫發動了一場長達三個月的戰爭，一度逼近至長沙。最后因為廣州發生陳炯明叛亂，譚延闿被迫率軍南下馳援，趙恒惕僥幸獲勝。

民國十年(1921年)，趙恒惕在與吳佩孚爭奪湖北控制權的戰爭中慘敗之后投靠了吳佩孚，成為北洋軍閥在湖南的代理人，北洋軍也再次進入湖南，駐守岳陽，監視趙恒惕，北洋勢力通過湘人實現了對湘政的再次控制。而南方的革命政府為了北伐，也不斷對湘南進行滲透，這一時期雙方基本上處于相持階段。

這期間，主政湘南的唐生智在政治上逐步傾向革命，并且勢力越來越大，與趙恒惕的矛盾也越來越深，湘南在軍政上越來越傾向于自主，實質上湖南再度呈現南北分立的局面。民國十五年(1926年)唐生智發動驅趙戰爭，成功趕走趙恒惕，取而代之。不久，趙恒惕的頂頭上司吳佩孚率軍南下，企圖收復湖南失地。面對吳軍的強大攻勢，唐生智不得不倒向廣東國民政府，成為廣東國民政府的北伐軍前敵總指揮，北伐戰爭由此開始。到民國十六年(1927年)北伐軍徹底消滅吳佩孚勢力，湖南也結束了長達十年的南北分立局面，實現了湘政的統一。

總之，民國時期湖南南北分立的狀態持續了十年，期間雖然有過幾次短暫的統一，但是內部一直潛藏著不穩定的因素，分立頻繁發生，這種情況一直到北伐勝利、國民政府完全控制湖南政局才基本結束。

二、民國時期湖南南北分立的原因

這一時期湖南出現南北分立狀態的主要原因有如下這些：

1.南北兩大政治集團對湖南戰略地位的爭奪是造成湖南南北分立的直接原因。

湖南位居中南，北靠長江，京廣線從其中間穿過，周邊緊鄰著六個省，是嶺南地區到北方的必經之路，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北洋軍閥和南方勢力都想要奪取這塊戰略要地。在這十年里，雖然四進四出，但是在大部分時間里，北洋勢力還是控制著湘政。趙恒惕是湘人，所提出的政治口號也是“湘人治湘”，但在民國十年投靠吳佩孚之后，湖南實質上淪為了北洋的勢力范圍，只是由原來的北洋軍閥直接統治變成了打著“湘人治湘”幌子的代理人統治。而南方的政治勢力則把湖南作為抵御北洋擴張的緩沖區域，積極扶持湘南地方勢力與北洋支持的省府對抗。

2.軍政不統一，軍隊編制不規范，軍人勢力過強是造成湖南南北分立的軍事因素。地方上軍人勢力過分強大，軍政不統一，軍隊編制不規范，導致軍人經常干政，戰事不斷，嚴重影響了中央政治的統一。縱觀湖南南北分立這十年里，省督除了譚延闿外都是軍人，而且十年里省府五度易主，除了譚延闿主動退位的那次外，都要發生戰事。

3.湘南強大的經濟實力是造成湖南南北分立的經濟因素。湘南地區是湖南省內礦產資源最為豐富的地方，有著豐富的有色金屬礦產和煤礦資源，而且湘南地靠廣東，交通發達，市場廣闊，經濟發展很快。強大的經濟實力為這一地區軍事勢力的壯大提供了物質保障。于是湘南成為地方上舉事、問鼎省政的一塊跳腳石。程潛依靠湘南驅逐了湯薌銘，趙恒惕依托湘南趕走了張敬堯，譚延闿差點依托湘南驅逐了趙恒惕，唐生智憑借著湘南強大的軍事實力最終取代了趙恒惕。

4.一些軍人、政客也在湖南南北分立過程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譚延闿三次主持湘政，其對湖南政治的影響不言而喻。他在湘南的經營，以及對湘政的操控對湖南南北分立前期的局勢有著重要的影響，他與趙恒惕的爭斗是湖南后期南北分立的重要因素。程潛、張敬堯、趙恒惕、唐生智等人對湖南南北分立局面的形成和發展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總之，北洋政府在政治上的分立，軍閥割據局面的形成，以及軍政的不統一，湖南經濟上的南北分立等因素共同導致了湖南南北分立局面的形成。這一情況在國民政府完成對中國形式上的統一后才得到了基本的扭轉。

三、民國時期湖南南北分立的影響

1.對民國政局的影響

湖南南北分立對整個民國政局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民國六年至民國九年，段祺瑞為了武力統一中國，在湖南與西南軍閥進行了長達三年的拉鋸戰，這一戰事的結果事關民國未來政局的走向。如果北方獲勝，那么段祺瑞將會成為又一個強有力的獨裁者，中國的政治可能會走向更加黑暗、更加獨裁、更加軍事化的軍事封建主義體制。最后這場戰爭因為北洋軍閥的內部矛盾激化，以段祺瑞“武力統一中國”計劃的失敗而結束，中國仍然歸于軍閥割據混戰的局面。位于湖南前線的直系吳佩孚的倒戈撤防，更是直皖兩派最終決裂的標志，也拉開了直皖戰爭的序幕。北洋軍閥在這場消耗戰中導致了內部矛盾的激化，最終削弱了自身的實力，為北伐的成功客觀上創造了良好的條件。西南軍閥中的陸榮廷雖然在這場拉鋸戰中取得了不小的戰果，但是也因為這場戰爭的消耗實力銳減，最終孫中山成功將桂系勢力逐出廣東，成立了新的護法軍政府，為未來的廣東國民政府奠定了基礎。

總之，湖南南北分立為南方革命勢力的成長提供了良好的機遇，奠定了很好的基礎，并最終為廣東國民政府北伐成功，統一中國創造了條件。

2.對湖南的影響

第一，湖南的南北分立造成了湖南省政不能統一，嚴重影響了湖南政治的穩定。這十年里，湖南省府數易其主，省府的號令幾乎只能在長沙附近行使。而地方上的勢力愈來愈強，地方軍閥不但經常不聽從省府政令，還經常覬覦省府的寶座，地方上反叛、起義、自治、自立的事情經常發生。再加上南北大軍閥之間的戰爭，使湖南省成為中國戰事最為頻繁的地區之一。

第二，長期的南北對立，頻繁的戰爭對湖南經濟的發展造成了嚴重的打擊，百姓為戰爭所累，生活貧苦。湖南的軍閥們為了獲得軍費，想方設法加稅，加重了人民的負擔，并且軍閥們還大量種植鴉片，在湖南大搞鴉片生產、貿易，對湖南的社會風氣造成了嚴重的毒害，還影響了湖南的糧食種植，引發了饑荒。

第三，湖南人民在這十年里，為了反抗北洋軍閥的壓迫，多次組織驅逐北洋軍閥的民眾運動、罷工和起義，激發了湖南人民的革命精神，磨練了湖南人民的革命斗爭意志，增長了湖南人民的革命斗爭經驗，為大革命時期湖南成為全國農民運動的中心奠定了組織、思想和群眾基礎。

第四，不少湖南仁人志士在湖南的南北對立中，為解救廣大的父老鄉親而苦思冥想，尋找各種方法，嘗試各種實踐，許多人最終成為大革命時期的骨干人士，為大革命前期的勝利做好了人才儲備。

第五，湖南由于這一時期特殊的情況，各地軍閥思想認識不同，加上政府更替頻繁，對思想無法進行強有力的鉗制，使得湖南成為這一時期中國各種思想交匯、活躍的地區之一，無論是三民主義、共產主義、聯省自治主義、無政府主義還是封建主義以及佛教治國思想等都在此由一個容身之地。

總之，這十年來的南北分立既嚴重制約了湖南社會經濟的發展，又為湖南革命運動的迅速發展創造了各方面的有利條件。

［參考文獻］

［1］章伯鐸、李宗一：《北洋軍閥(1912—1923)》，武漢出版社1990年版。

［2］李希泌等著：《護國運動資料選編》，中華書局1984年版。

［3］李吉蓀：《國民革命軍一級上將唐生智》，中國旅游出版社1993年版。

［4］朱宗震、楊光輝：《民初政爭與二次革命》，上海出版社1983年版。

［5］皮明麻：《武漢近百年史1840—1949》，華中工學院出版社1985年版。

［6］朱宗震、楊光輝：《民初政爭與二次革命》上海出版社1983年版。

(責任編輯：方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