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寓言的詮釋

［摘 要］《人面石像》是19世紀美國浪漫主義小說家納撒尼爾霍桑的短篇小說，這是他心之寓言系列小說中的其中一部。此小說具有典型的象征主義特點。本文試對心之寓言以及其中的象征主義進行分析，通過尋找真正的人面石像的過程，讓人懂得如何完善自我，領悟到人生的真諦。

［關鍵詞］心之寓言 象征 超驗主義 雙重寓意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10－0137－02

“它們是過分蔭涼處盛開的蒼白花朵——那涼意來自沉思默想的積習，浸透每一篇作品的情感與心得……”這是霍桑對其心之寓言小說的自我評價。沿著歲月的長河，我們回到霍桑的時代里，通過這段文字，依稀那樣一個目光深邃，透著詩人氣質的冷峻的臉龐似乎在我們眼前浮現。這株長在浪漫主義時代的奇葩，納撒尼奧霍桑用他獨特的心之寓言在詮釋著社會和生活。

一、心之寓言

所謂“心之寓言”，就是在人內心這個深遠的隧道里，不停地開掘，直到發掘出那種可以折射到心靈的光芒。“心之寓言”基本創作于1842年至1845年霍桑居住于“古屋”期間?？悼嫉碌摹肮盼荨背删土恕赌翈煹暮诿婕啞贰ⅰ锻朔茽柕隆?、《胎記》、《小伙子布朗》、《伊?！げ继m德》等心之寓言系列作品?；羯Ｊ且粋€在被金錢拜物主義的烏云彌漫的資本主義社會的孤獨的行者。他的“心之寓言”大概有三個目的：其一，展現了人類在努力尋求自我的復雜過程，并且以一種藝術和想象的形式表現出來；其二，刻畫出一系列特色的人物形象，透過這些表象來展現實質的生活，讓人們在安靜下來后能夠深刻的反思；其三，人與社會的沖突和矛盾，通過對人物心理的描寫來讓人們自己參悟人生真諦。

寓言，雖然具有虛構的成份，但卻是對社會現象的高度提煉和概括。寓意是寓言的靈魂，它是寓言中一個透明的線，讀者只有在領悟的過程中才能漸漸觸碰到?；羯υ⒀杂兄翱坦倾懶摹钡膼郏柚谧匀唤鐏肀磉_自己的思想。這樣一個孤獨的行者巧妙的用一種懷抱琵琶半遮面的姿勢，用朦朧的寓言來講述他眼中的社會，讓人們細細體會雋永的意味。

如果說寓意是寓言的靈魂，那么象征便是寓言的四肢。象征是借用某種具體的形象的事物，以表達深刻的寓意和作者深邃的思想?！罢軐W家加繆認為，一個象征的產生必須有兩個平面，一個平面是感覺的平面，一個平面是觀念的世界。簡言之，就是用具象表達抽象?！被羯Ｔ谒摹靶闹⒀浴敝写罅康剡\用了象征手法，他把客觀事物只看作一種含有隱秘含義的假象，

所以力圖通過象征物去揭示那隱秘的含義。

二、詮釋《人面石像》中的象征

《人面石像》是霍桑一部鮮為人知的短篇小說，故事本身就是一個寓言，像是講給兒童聽的，但又具有深刻的寓意?；羯Ｒ砸环N講故事的口吻講述了一個寓言中的寓言。山谷中陡峭的山坡上一堆巨巖堆積，經歲月的洗禮，變成了一個自然的杰作。遠遠看來，它仿佛是一張人臉，誰擁有“人面石像”的容貌誰就是最偉大的圣人。這是一個古老的預言。一個名叫歐內斯特，從小守著這個預言長大的孩子，一直期盼著那個圣人的到來，他把“人面石像”看作惟一的老師，當他慢慢變成一個老人的時候，他的智慧和思想超出了他的白發。預言實現了：他自己就是那個圣人。在這個過程中先后出現過一些所謂的曇花“圣人”們：“積金”(Gather gold 富翁)，“咆哮將軍”(old Blood and thunder)，“政治家”(state man總統)，“詩人”。在這個寓言里，霍桑用了幾個象征來詮釋其暗含的寓意。

霍桑深受愛默生和梭羅超驗主義理論的影響，在他的這部作品中也體現他超驗主義思想。超驗主義實際上是一種哲學流派，其特點有三：其一，超驗主義者強調精神，或超靈(over-soul)，是一種無所不在的力量，自然界是超靈或上帝的象征；其二，每個人都是重要的個體。人的責任就是自我完善，而不是刻意追求財富和地位。自然界是有生命的，上帝的精神充溢其中，它是超靈的外衣。它對人的思想具有一種健康的指導作用。其三，超驗主義主張回歸自然，在它的熏陶下，人們在精神上得到完善。通過象征的手法，把這種思想貫通在文章內。自然萬物都被賦予了靈性，天地之間存在著一種神圣的對話—人與超靈之間的溝通?；羯＿\用了超驗主義的象征?？梢哉f“人面石像”就是圣靈，上帝或超靈的象征，而歐內斯特象征了虔誠的清教信徒，曇花一現的圣人們就是那些人們奮力追求的虛無物質生活。

象征一：人面石像

人面石像是霍桑在作品中反復提起的一個重要意象。他的基本寓意是超驗主義的思想?！八那f嚴而親切的表情就好像有顆博大而熱烈的心在放射光輝，在這顆鐘愛之心的懷抱里足以容下整個人類而綽綽有余。單是望望它就已經是一種良好的教育。許多人都相信，山谷的富饒豐足很大程度上虧了個這個慈祥的面容。”人面石像被賦予了靈性，超靈的精神充溢其中。雖然人們并未親眼目睹過圣靈的模樣，但有這樣一種信仰一直存于心中。上帝化身為大自然中的人面石像，賜給這個山谷富饒和幸福。人類就像蒙受慈愛的兒女一樣，整個心被圣靈充滿。

象征二：歐內斯特

上帝需要一個可以和他進行心靈對話的人來傳播崇高的思想?！八麜淼?！別擔心，歐內斯特，那個人會來的。”而歐內斯特就是上帝挑選的人。這個從守著寓言的孩童到頭發花白的老人，虔誠的心，謙遜的態度，讓他能夠領悟汲取到上帝賜予他的智慧。他的一生見證了人類自強，自助，在圣靈的庇護下，不斷完善自我的過程。歐內斯特是一個虔誠的清教徒的象征。雖然霍桑本身并不是一個清教徒，但是他卻深受其清教徒祖先的影響，他認為人類應該聽從上帝的教誨，才能洗脫自身的罪惡的烙印，才能真正變成一個博愛，受人敬仰的人。

上帝是公平的，對待所有的人都“一視同仁”的慈愛。“他常常一連幾個鐘頭凝視著石像，直他在想象中感到那張巨大無比的臉已經認識他了……到事實上人面石像對歐內斯特也沒有超過它對周圍世界的親切關注”。讓我們聯想到這樣一幅畫片：一個虔誠的信徒，用無限憧憬的目光凝視著上帝，得到上帝的啟發，完善自我，讓自己臻于完善。

象征三：曇花“圣人”們

“積金”是山谷中第一個被認可的“圣人”。積金的原型(Gather gold)從字面意思，我們可以看出，這個人是金錢拜物主義的象征?？梢娰Y產階級金錢拜物的價值觀已經深植人們心底，當“積金”這個富翁回到山谷中時，所有的人崇拜其為圣人。這樣一個擁有大量財富的人，遇到乞丐時只是從窗口伸出一只“黃黃的爪子”丟了幾個銅板。這樣的“圣人”，讓歐內斯特否認了，也被歲月否認了。

“咆哮將軍”是繼“積金”的第二個人被認可的“圣人”。這名叱咤怒號的將軍，象征了人們追求權力的欲望。這樣一個赫赫戰功的將軍再次被善良謙遜歐內斯特否認了，圣人應該是生性平和，給人們謀求幸福的人。歲月也再次否認了。

“政治家”是人們誤認為的第三個“圣人”。這個口才驚人的政治家，是權力地位的象征。權力地位已成了人們來衡量個人價值的標尺。從歐內斯特的眼中，這個政治家缺乏崇高充實的思想和天賜的同情心，再高的權力和地位也是空虛的。

“詩人”象征了所有曾有過宏偉理想的，卻被平庸的現實吞噬的人。從詩篇，從思想上被歐內斯特認同的圣人，但是他不具有人面石像仁慈莊嚴的形象。這個擁有崇高思想的詩人卻在冰冷的現實中被迫放棄了自己。

三、《人面石像》的雙重寓意

《人面石像》有兩重寓意。一方面是哲理寓意；一方面是諷刺寓意。第一方面的哲理寓意，通過超驗主義的思想體現出來，帶著誰是真正的人面石像這個預言，歲月為我們見證了究竟什么樣的人才能稱為圣人。霍桑宣揚了宗教色彩的仁愛、虔誠等美德，人們應該仔細聆聽上帝，聆聽內心，堅持自己的理想，不斷完善自己。一切表面上金碧輝煌的財富、戰功、地位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們要追求那些具有永恒價值的真善美，追求能真正給人們帶來幸福的。

第二方面的諷刺寓意則是象征所能代表和隱藏的。通過種種象征，霍桑用內斂的語言抨擊了當時資產階級金錢拜物教，用寓言映射現實，提倡一種清新的生活。通過“人面石像”，歐內斯特，和三個曇花的“圣人”分別透視了當時社會超驗主義的盛行以及宗教美德的宣揚。象征是對現實批判的最佳的武器，借助象征的這個玻璃罩，我們可以清楚的看清外部世界的本質和顏色，象征就像一個無形的“匕首”，能夠在讓閱讀者得到血的洗禮，但是寓言又是內向溫和的，寓言中的象征失去了匕首的鋒利，所以給我們的感覺就像“針灸”，輕柔的刺痛讓人們能從麻木中醒來，得到心靈的啟示。

四、小結

心之寓言，霍桑用這種朦朧的表達方式來挖掘人的內心，他潛心挖掘隱藏在所寫事物后不易被察覺的內涵。這個在藝術上被稱為“心理刻畫大師”的霍桑擅于剖析人物的心理活動，同時展現在資本主義絢麗外衣下社會的真貌。象征是寓言靈活的四肢，本篇小說通過象征主義的藝術手法宣揚了超驗主義的精髓和宗教色彩的智慧，仁愛等美德，以及表達了對資產階級金錢拜物的蔑視，希望人們在這種輕柔的“針灸”下得到心靈的清醒，給當時污濁的資本主義社會帶去一種純正的生活觀，同時告訴我們，在現實生活中人們追求的往往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拋開一切雜念，聆聽自然界的啟示，自立自強，謙虛汲取知識才能日臻完美。

［參考文獻］

［1］查爾斯·查德威克著，周發祥譯：《象征主義》，北京昆侖出版社1989年版。

［2］張伯香：《英美文學選讀》，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

［3］杜文娟：《詮釋象征——別雷象征藝術論》，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

［4］《外國短篇小說》(下冊)，上海文藝出版社197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