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未必完美

［摘 要］斯蒂芬·克萊恩的《紅色英勇勛章》是19世紀末美國一部文學巨著。它以獨特的寫作手法，風格和內容著稱。小說描繪了一個平凡英雄的成長過程，包括脆弱渺小的人類面對死亡威脅時深刻的反思與感悟，克服自身懦弱心理的勇氣，以及最終自我價值的實現。本文從英雄主義著手，從主人公亨利·弗萊明在戰場上的蛻變中分析了斯蒂芬·克萊恩不同于傳統英雄觀念的闡釋。讓一個平凡人的心理變化在讀者心中產生共鳴。

［關鍵詞］英雄 榮譽 膽怯 自我保全 勇氣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10－0144－02

斯蒂芬·克萊恩是19世紀末美國著名的小說家和詩人?！都t色英勇勛章》以其獨特的寫作風格及內容將克萊恩列入了國際知名作家的行列。令人最為感嘆的是這部發表于1895年的作品完全是克萊恩想象的產物，他參考了美國內戰中的戰役而自己卻從未參加過戰爭也沒有目睹過戰斗。小說塑造了一名天真的年輕人亨利·弗萊明試圖在戰役中尋求光榮，成為英雄，但令他失望的是，在真正的戰場上他卻發現自己成了一個膽小鬼。通過內心的掙扎，亨利克服了心中的陰影，最終在戰斗中錘煉成一名真正的戰士。克萊恩曾經寫到，“《紅色英勇勛章》是在痛苦絕望中誕生的?！彼粌H反映了亨利的痛苦，也反映出從天真的年輕人到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轉變中的恐懼與脆弱。

小說因描寫戰斗中主人公的心理活動而出名，還因為它成功地在作品中運用了自然主義，印象主義，現代主義和象征主義等相關元素。《紅色英勇勛章》把詳盡的意象、道德見解的分歧、簡潔的心里聚焦結合起來，對20美國世紀的小說，特別是現代主義作家的作品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小說中讀者見證了一個平凡英雄的成長歷程，從有別于傳統英雄觀的角度作者重新闡釋了一個更容易讓讀者接受并且產生共鳴的普通人變成英雄的成長過程。這個英雄不是完美的，他沒有豐功偉績，也沒有過人的英勇無畏，而且還當過逃兵，但最終他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成為了真正的男子漢。就是這樣一個人更加貼近讀者，貼近生活，更像一個普通人，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英雄，更多的他是自己的英雄，是能在普通人心中產生共鳴的英雄。

一、亨利·弗萊明的蛻變詮釋英雄的涵義

在《紅色英勇勛章》中，克萊恩側重描寫了主人公亨利·弗萊明參加戰斗的心理活動。通過這一視角，克萊恩描寫了亨利幻想、虛榮和浪漫天真的思想感情受到了殘酷戰爭的考驗，他不得不直面戰爭的嚴酷，宇宙的冷漠以及自己的渺小，通過自身的心理變化一步步走向成熟，最終成為一名真正的男子漢。

1.對勇氣和榮譽的追求

亨利·弗萊明是小說中最重要的人物，克萊恩稱他為“年輕士兵”或“小伙子”。剛一開始，亨利信賴非常傳統、甚至有點迂腐的觀念，他天真地崇拜并期望自己能夠成為故事中的英雄，擁有他們的勇氣和榮譽，能夠名垂千古。他浪漫地想象自己也能像古希臘的英雄一樣，“凱旋執盾而歸，或戰死臥盾以還”，還能贏得“豐盛的食物”，人們的微笑和贊揚，這都使他小小的虛榮心得以滿足。正是這種對榮譽和贊美的渴望他參軍了，絲毫不是出于對國家對人民的責任，而是出于對榮譽和成為英雄的幻想。他變得自負，敏感，以自我為中心，這時候亨利的英雄觀念還是傳統的，不切實際的。這也為他后來對自己之前的幻想做出否定埋下伏筆。所以，當真正的戰爭臨近時，亨利開始質疑自己的這種幻想，可見他對英雄主義的理解起初是盲目、不切實際、膚淺的，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所產生的這種英雄崇拜也是情理之中的，是能被讀者所接受的。克萊恩在小說一開頭強調這種不成熟的態度與結尾亨利對英雄概念真正的理解形成對比。

2.對自身弱點和渺小的認識

在克萊恩的眼中，真正的英雄不是荷馬式或古希臘故事中的神話人物而是普普通通的人，在最困難的環境中能夠認識到自己的弱點和微不足道。亨利就是這樣的平凡人，在面對血淋淋的戰爭時，他選擇了自我保全，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恐慌，意識到了榮譽會自動加冕給那些誠實勇猛作戰的戰士這一信念是多么地空洞，認為自己的同伴“傻得不知從突然降臨的死亡中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從戰場上逃掉了，保住了性命又以自欺欺人的冠冕理由安慰著自己，恢復了自己脆弱的自尊。而小松鼠從危險中的逃跑似乎又給了他些許啟示并為自己的逃跑行為找到了辯護的理由，自己從戰場上逃跑也只不過是自然而普遍的本能反應，亨利的自我保全意識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亨利的自私與自負使這個人物形象更加豐滿。也許我們能把他這種行為也當作一種勇氣，是在必要的時候做出必要的自我評價的勇氣。隨著小說情節的推進，亨利逐漸認識到人類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在整個戰斗中，亨利一共遇見了三名特殊的戰死的士兵，一是在行進的路上，一是在他逃跑的途中，還有就是他的戰友吉姆·康克林。尤其是他在逃跑途中遇到的那位死去的無名戰士，亨利從中感悟到宇宙才不會在乎人是死是活，人死了，地球還是照樣轉，自然對人的死亡是完全漠視的。而此刻，亨利之前的所有的關于勇氣、榮譽和男子漢氣概的道德假設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他開始動搖自己根深蒂固的信仰。無論一個人生前的事跡如何，擁有多少榮譽，都逃不過最終死亡的事實。亨利同吉姆和衣衫襤褸的士兵的意外相遇，迫使他把幻想和現實結合起來。他把受傷的士兵看成英雄，以嫉妒的眼光看著他們，他們的死也深深地觸動了亨利。他恥于自己從戰爭中逃跑的懦夫行為，極度渴望有一塊傷疤來證明自己的勇氣，但有了傷疤也許就意味著臨近死亡，就像吉姆那樣，死于他的傷口，所以這種強烈的內心沖突困擾著亨利，是自我保全還是證明勇氣，這使得他的人生觀更加復雜化，但也同時暗示著在現實面前亨利的思想正在一步步走向成熟。

3.對虛榮心和恐懼的克服

吉姆死后，亨利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把對朋友死去的悲傷化作了滿腔的怒火，本期待亨利之后的英勇表現，可后來亨利陰差陽錯地得到的一塊期待已久的“傷疤”，這再一次將他的虛榮、虛偽和無端的優越感描寫到了極致，也仍然是對人類脆弱和渺小的最有力的寫照。為了控制自己的恐懼，他向戰友們撒謊，在虛榮心的促使下他寧愿相信自己的“勇氣”是真的。亨利的心里還是渴望自己能成為公認的英雄，盡管這塊傷疤是個可恥的象征，可是我們不得不承認，亨利的這種虛榮心和內心的矛盾是一個普通人所能感受到的，并且極易產生同感的。此時的亨利與戰友威爾遜的成熟形成鮮明的對比，威爾遜敢于面對戰爭而沒有逃跑，盡管要回信封使他面紅耳赤，但是威爾遜已經不是起初那個傲慢自大，哭哭啼啼的士兵了。就像亨利注意到的那樣，“他不再是原先那個大嗓門的年輕士兵。在他身上存在著一種高尚的，可以信賴的力量。他從容地堅信自己的信仰和能力?！蓖栠d的成熟是一個循規蹈矩的英雄的成長，從開始的懦弱與膽小變成了一個真正經得起戰火考驗的具有成熟思想的男子漢，他的成長讓讀者敬佩，但相比之下，亨利的矛盾心理反倒更真實。在這之后，亨利便開始真正地一步步走向成熟。在第三次戰斗中，亨利把自身的恐懼轉變成對敵人無名的怒火，他成了整個兵團中最瘋狂最勇猛的戰士。這種轉變正是他之前情感中的虛榮、自私和愚蠢判斷的消失，他將自己的怒火對準了敵人，對準了自己之前的懦夫行為，對準了冷漠的宇宙。從這次戰斗之后，亨利慢慢地成熟起來，他不再把戰友們對自己的意見看得那么重要，學會了用不帶有自我辯護或虛張聲勢的心思去反思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錯誤，比如他的臨陣脫逃，他曾幻想過的而又不切實際的英雄主義，對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有了更清醒、更明確的理解。他逐漸成為自己之前想象的英雄，英勇作戰并能激勵戰友們，成為全團的核心，并且通過自己英勇的表現贏得了榮譽，真正實現了自己的價值?？巳R恩再一次讓讀者們體會到亨利就是一個普通人，戰爭使他的心理逐漸成熟，他能夠正視戰爭的殘酷，不再幻想，不再苛求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靠自己的勇敢贏得榮譽，真正成長為一名更有經驗，更加自信，更加從容的男子漢。

二、結語

小說的結尾，克萊恩用一種平靜的自省結束了亨利的心理成長歷程。年輕人放棄了對勇氣和所謂英雄的幻想，原諒了自己在戰斗中的逃跑行為，并且接受了自己僅僅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也不再需要一塊“紅色英勇勛章”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亨利的勇氣是與他誠實地反思自己的生活分不開的，他變得更有自知之明，并且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英雄。這再一次使讀者們為這個平凡英雄的成長所感動。通過亨利的一系列轉變，克萊恩強調了所謂的英雄并不一定是完美的，他也會有缺陷，但重要的是他能意識到自己的缺陷并克服他們，最終實現自我的價值。作為讀者，我們可以更加清楚地理解亨利這個普通英雄所經歷的心理變化，他的虛榮，他的矛盾，他的懦弱，以及最終克服所有心理障礙的轉變?？巳R恩在《紅色英勇勛章》中以另一種風格詮釋了不同于傳統英雄觀念的普通人的蛻變，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英雄的成長在很大程度上是心理的成熟，亨利就是這樣一個在戰爭這種極其特殊的環境下逐漸獲得了心靈的洗禮的年輕人，這種英雄觀更容易使讀者產生共鳴。

［參考文獻］

［1］Donald Pizer.American Realism And Naturalism.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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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Stephen Crane，The Red Badge of Courage，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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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孫紅洪：《談〈紅色英勇勛章〉中的印象主義與自然主義》，《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1年第2期。

［6］楊琪：《現實環境與內心世界的沖突碰撞——略談斯蒂芬·克萊恩的〈紅色英勇勛章〉》，《中州學刊》2000年第6期。

［7］張放放：《〈紅色英勇勛章〉中英勇典型弗萊明的心理解讀》，《外國文學研究》2005年第5期。

［8］張少揚：《克萊恩印象主義藝術手法探析》，《江蘇教育學院報》(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2期。

［9］鄭麗：《對英雄主義的重新闡釋——斯蒂芬·克萊恩〈紅色英勇勛章〉的主題探析》，《外國語言文學》200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