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繪畫生涯中的創新之舉
郭文松先生向我談起他的繪畫歷程,是從1988年開始。那一年他從西安美院大學畢業后回到河南,決定在“牡丹之鄉”洛陽開辟出中國鄉村人物寫實畫之路。很多朋友都對他的發展前景不看好,說這種“不入流”的畫吃力不討好,很難混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從1988年到現在,郭文松一堅持就是二十年。坐在記者面前的郭文松,一介“鄉村土秀才”的裝束和神態,頭頂兩束銀白稀疏的背發,清癯干瘦的臉龐上堆著謙恭溫和的笑容,你很難想象這樣矮小羸弱的身軀在面對生活壓力和事業困難時,卻有那么大的韌性和毅力。
郭文松先生說:“這些年的創作雖說沒有幾張自己滿意的,但朋友們卻給了很大鼓勵。有一些參加了全國和省級的大展并獲獎,作品掛到了中國美術館的展廳里,國內外收藏家也頻繁來信,使自己感覺到表現中國鄉村人物生活的作品還是受歡迎的。他們喜歡的,我想,大概是作品中透露出來的生活本質吧。”
新鄉村畫作中的濃濃情感
的確,從郭文松的畫中,讓人洞窺到中國鄉村生活的本質。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在北京清河一個叫做“陽光南里”社區的普通住宅樓里,郭文松用幾塊不規則的木板搭拼起兩米多長的簡陋“畫案”。翻看這“畫案”以及墻壁上那一幅幅用樸實的線條勾勒出來的“父母”的形象,讓人的心也如提線木偶般隨之牽動。不管你此刻身在千里萬里的何處,都能在這種氛圍中飄回生養過你的大地上,那些早已融入骨髓的童年記憶從靈魂深處被勾出,像老電影似的在眼前一幕幕翻過,思鄉之情油然而生。久久品味,悠悠沉思。
這就是郭文松先生中國新鄉村人物寫實畫帶給人們的深刻感受,能牢牢抓住人性最薄弱的那個環節,讓漂流在外的游子在畫中引起共鳴。從淮河鄉村漂泊在外多年的記者,此刻就是郭文松畫作的一個“俘虜”。
郭文松先生在談到創作感受時,說起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河南這個農業大省很多年輕人外出務工,只有老人和孩子留守的現實。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殘相依為命。他接觸過這些人,而且親身經歷過那些背井離鄉之苦。他在廣州的那些年,大年三十,留守在家的小女兒打長途電話給遠在廣州的父母,詢問如何包餃子……
兒行千里,父母擔憂。其實親人之間這種掛念是相互的。但是祖國的建設又需要更多的年輕勞動力堅守不同的崗位。自古忠孝兩難全,為了國家富強,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樸實的勞動人民,接過上一輩人的擔子,即使上有老下有小,依然踏上了打工的路,在陌生的城市從事各種艱辛的工作。
大浪淘沙。有的人在城市里有了一定的地位,習慣了城市快節奏的生活,接受了城市豐富的物質文化及精神文明。盡管這樣,最能牽動他們情愫的,還是遠在家鄉留守的老人和孩子。
而父母對孩子的要求卻再簡單不過,只要他們平平安安的,其他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于是,在農村簡樸的環境中,他們想方設法地要了解山外邊的一些信息,一些與孩子最貼近的信息,大到國家建設小到天氣情況。他們沒什么非分之想,單純的動機卻載有滿滿的幸福。
郭文松先生的中國新鄉村人物寫實畫,就反映了20世紀末21世紀初中國農村最根本的現實,讓更多的人看到了那些間接為祖國做出貢獻的老人們。雖然他們沒能遠走戰斗在第一線,但是只有他們把家里照顧周到,才有更多的年輕人安心在外為美化祖國而奮斗,我們應該為這些人祈福。
鄉間小路上孤獨的背影
所謂的“畫人難畫手,畫樹難畫柳”,就是說越是熟悉的東西越難畫,可同時也反映了一個人對生活的領悟能力,只要心細一點兒再細一點兒,總能看出其中的神韻來。郭文松先生就是這樣一位為了畫出神韻而常年扎根在基層的畫家。
郭文松先生1950年出生在豫西一個貧窮的山區里。父親愛好畫畫,聰穎的郭文松繼承了父親對美的鑒賞能力,自小便對繪畫和音樂表現出了超常的天份。在農村這個大環境中,他耳濡目染了真實的農村生活。大學畢業后,更是每年把大把的時間用在跟農民的交流中:秋收了就到地里去;收麥了就到麥場上;下雪了就到溝邊農戶家坐坐;夏天,可以和光著脊梁的老農們聊天;冬天可以和圍著頭巾的大娘們嘮嗑。這些都為他的創作奠定了基礎。日久,集了很多創作素材,于是出現了《柿子紅了》、《窯魂》、《山那邊》、《又一年》、《豫西老農》、《三彩人生》等一幅幅撥動心弦、受到社會認可的鄉村人物寫實畫。
在我們今天看來,這一切都是這么的順理成章。然而,當初站在“十字路口”選擇人生前進的方向時,郭文松走得并不容易。
河南洛陽的牡丹聞名天下,作為國花,受到了很高的評價,“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得天獨厚畫牡丹的條件,成為許多河南籍畫家走上成功之路的捷徑。很多人理所當然地以為從小就展現出繪畫天分的郭文松也會走上這條路,畢竟沒有人會抗拒成名的“捷徑”。但是,郭文松卻“負”了眾人的愿望,選擇了鄉村人物寫實之路,并且一直走到今天。郭文松說,他希望很多人在看到牡丹嬌艷的背后,還有一群這樣樸實可愛的勞動人民及其正在為祖國建設的兒女們。

郭文松從他年幼時,就喜歡音樂、美術。十六、七歲時趕上“文革”時代,在村大隊搞“紅化”,幾十平方米的毛主席肖像,畫在農家墻壁上,就一個人搞定。后來,成為國家專業美術干部。1986年創作的國畫《路》,參加全國六大古都中國畫展,南京日報、洛陽日報均撰文載譽報道,并做了人物專訪。這也是郭先生最為驕傲的人生經歷之一。同年,他走進了西安美術學院學習深造,在諸位前輩導師的精心指導下,他領悟到搞藝術并非那么簡單。于是堅定信念要從頭開始,素描、色彩、人體等等,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把基本功打得更加扎實。幾年下來,他的作畫風格逐漸形成了國畫人物寫實,走向了專業人物畫創作的道路。
大學畢業后,郭文松回到故鄉,孜孜不倦地把自己的所感所悟付諸筆端,塑造了一個又一個樸實的勞動人民形象。
郭文松的人生經歷并不復雜,似乎一直“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但正是在這條中原鄉間小路上,我們看到了一幅幅中國新鄉村“清明上河圖”。
大有可為的原生態生活畫作
當然,對一個畫家最好的評價還是得到觀眾的認可,這也是促進畫家進步的一個很重要手段。如今,郭文松先生帶著他充滿泥土氣息的畫作來到北京。他希望聽到表揚的聲音更需要得到批評和指正。郭文松誠懇地說,有了不同的聲音,才能發現自己的不足,才能在創作上走得更遠。
記者對于國畫藝術并不精通。但從郭文松半工筆半寫意的一幅幅畫作中,看出這位中國新鄉村寫實畫家一直關注著社會最底層人民的真實生活狀態,關注城市邊緣人群,反映出很多社會現實。郭文松是于去年年底投奔女兒來到京城的。在其新作《生活的顫音》中,他通過地下通道賣藝盲人來反映大都市生活的不易,這畫面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你我他耳熟能詳的:過街地下通道邊上,一個盲人面前擺個破碗,在路邊忘情地拉著二胡,或是《二泉映月》、《賽馬》,或是《憶江南》,抑或是自己私藏的小曲。盲藝人十分的投入,但是路邊穿梭而過忙碌的人們卻很少有人能感悟到他們的用心。其實,我們和這個盲人又有什么區別呢?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被都市人際間的隔漠和生活壓力所累,經常發出二胡幽怨而又無可奈何的顫音。
顯然,在這片“陌生”的天地里,郭文松找到了另一種生活的真諦。記者問起以后創作會不會從鄉村生活題材轉型,郭文松先生斬釘截鐵地說,不管以后他在哪兒,都不會忘記自己的畫是反映社會最底層人民的生活原生態。
郭先生還跟我說,他正在籌備《洛陽八大耍》這幅畫,圍繞農村“趕集”這個題材,反映新時代農村的新面貌,從集市的一角展示“三農”的現狀。
新時代,新農村,新面貌,多么廣闊的“畫案”呀!應該說,鄉村畫家郭文松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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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松,1950年生于河南洛陽,1986—1998年就學于西安美術學院,師從劉文西、王明明等教授,主攻中國人物畫。任洛陽市人物畫藝委會委員,洛陽市國畫家協會副主席等職,現居北京。1988年參加河南省第一屆藝術節并獲獎;1989年參加河南省美展并被收藏;1990年國畫被河南儲蓄報發表并被評論;1998年參加中南美術大賽獲一等獎并被邀參加開幕式;1999年參加文化部舉辦的《世紀之光》獲金獎;2001年參加文化部主辦的《中國國際科技文化成果博覽》獲金獎,作品到法國、德國、澳大利亞等國家展出;2003年10月成功舉辦了洛、鄭、京三地國畫作品巡回展;同年12月又舉辦了香港、澳門作品巡回展。2006年12月入中國畫報社出版的中國人物畫十人專集。其作品被收入中國文聯主編的《當代著名書畫家博覽》、《永遠的雷鋒》等十余部大型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