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廢墟是歷史文明遺留在大地上的痕跡,是歷史文明進程中物化的證明,它記錄著往昔的輝煌,也展現著今日的凋零;它標志著歲月的滄桑,袒露著時間的殘酷,昭示著文明的冷寂。廢墟是喧囂后的寧靜,是繁華后的冷寂,是輝煌后的歸宿。
【關鍵詞】廢墟;破敗;文明
余秋雨認為:“廢墟是毀滅,是葬送,是訣別,是選擇……廢墟有一種形式美,把拔離大地的美轉化為皈附大地的美。再過多少年,它還會化為泥土,完全融入大地。將融未融的階段,便是‘廢墟’。”我們或可進而闡釋:廢墟是歷史文明遺留在大地上的痕跡,是歷史文明進程中物化的證明,它記錄著往昔的輝煌,展現著今日的凋零;它標志著歲月的滄桑,袒露著時間的殘酷,昭示著文明的破敗。
古羅馬的斗獸場,古希臘的龐貝故城,北京的圓明園……這些實物廢墟我沒有見過,只在文章與圖片中流覽過它的殘敗,聽聞過它沉重的嘆息。但我卻能感受到文化廢墟、文明廢墟的那份凝重與滄桑。
我害怕廢墟,害怕它里面的悲劇,但我又流連廢墟。
廢墟是殘敗而破舊的,人們保留廢墟,就是保留文明的滄桑與斑駁,讓現代人匆忙而隨意的腳步放慢,讓現代人浮躁的思想情感震散在廢墟的石礫之中,去感慨廢墟中殘存的文明。
面對廢墟,看到的是文明破舊的殘墻,文化零碎的石礫,我們能從中撥尋出薄霧殘云般的文明信息:鼎盛的衰敗,繁華的式微,輝煌的隕落,總是要重演成一個個廢墟。
廢墟是喧囂后的寧靜,是繁華后的冷寂,是輝煌后的歸宿。
文明毀滅而成的廢墟,或有自然的因素,或有人為的因素,或有外來的原因,或有內在的原因。無論哪一種,都讓我們震撼。但人為的因素最令人發指,就像圓明園遭毀,猙獰的火舌,咆哮的煙霧,吞噬著文明的臉龐和文明莊嚴的氣度。野蠻的殺戮似乎總是比文明的懲罰要大快人心,就像魯迅筆下的看客,總是洋溢著欣賞毀滅的滿足。文明在麻木不仁與野蠻殘忍的交織下,終于以莫須有的罪名被燒毀了。文明遭毀的命運似乎總有輪回,也在默默的進行,似乎廢墟的出現不會像秦始皇“焚書坑儒”那樣來得堂而皇之,來得張揚無比,來得理直氣壯。恐怕這就是廢墟的命運。
所以,不必驚惶于輝煌的坍塌,也不必吃驚于文明的隕落。一切過去了的歷史將會自然形成廢墟。
人們對廢墟的瞻仰崇敬,人們對廢墟的踏訪憑吊,似乎將好與壞、美與丑、高尚與低俗、繁華與衰敗全部收納眼底,全部歸結于心。任憑污淖攪濁,任憑丑惡肆虐,人們還是能從中過濾出文明的輝煌與崇高。
面對廢墟,現代與過去,文明與野蠻,戰爭與和平,災禍與安詳終于在這里握手言和了。就如巍峨的金字塔里,存放的竟然是千年的干尸;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里,流淌著的竟然是沖天的濁臭;而殘垣斷壁的廢墟里,掩埋的卻是當初燦爛的文明。
廢墟的寬容與接納讓我們震驚,也讓每一個憑吊的人內心顫栗,它是如此的廣博與大度,又是如此的深沉與謙卑,從不喧嘩,從不張揚,只默默地承受著歷史的冷眼和人類的感慨。
如果說人類今天的文明是人類的第二次文明的話,那么曾經遭到毀滅的地球應該是整個宇宙最大的廢墟,人類忐忑不安地從蒙昧時代重新起步,艱難的走向文明。如此一來,文明的命運就如人的命運多舛,文明生死不虞的命運是困惑了人類千年的疑團。
是否有必要去考證廢墟的文明淵藪?是否有必要去追溯廢墟曾經的輝煌?是否有必要去重建廢墟過去的榮耀?其實大可不必,既然它是某個時期文明的象征,何必再現當初的文明來凐滅現實的繁榮?何必將殘肢斷臂重新修復來迎合當今人們內心的遺憾?又何必重新收拾文明的殘局來掩蓋時下文明的復興?埃及文明已經成為金字塔下千年的木乃伊;吳哥窯文明已經成為荒涼洞窟中的冰冷雕像;龐貝古城文明已經成為威蘇威火山下的殘渣灰燼。如果廢墟不能讓人佇足驚嘆,那大可將它鏟除,不必心存掛念。反之就讓廢墟保持原樣吧,它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文明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將廢墟歸結為一個結論,運用歷史的邏輯與文化的邏輯推演下去,將會追溯出一個驚心動魄的曾經和讓人痛心萬分的文化悲劇:屈原將汨羅江演化成一個廢墟;杜甫將整個時代歸納成一個廢墟;孔尚任將“桃花扇”點綴成一個廢墟;曹雪芹將大觀園演繹成一個廢墟;魯迅將“大團圓”定格成一個廢墟。他們都保留了廢墟,凈化了悲劇,升格了悲劇,于是就出現了一種深沉的文學,呈現了一種悲劇型的文明。如果這樣太沉重的話,那就懷揣這個結論,重新拉響文明巨輪的鳴笛,讓文明從廢墟中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