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壯飛智救黨中央

王　彪

我黨歷史上有一位重要的功臣，他的名字叫錢壯飛。錢壯飛1925年入黨，1929年打進國民黨的最高特務機關，為我黨多次提供極為重要的情報，周恩來在當時把他和李克農，胡北風并稱為“三杰”。解放后，周總理又多次提到他：如果沒有錢壯飛，我和黨中央許多領導人早就不在人世了。下面說的就是錢壯飛智救黨中央脫險的故事。

走馬上任獲信賴

1929年，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科長徐恩曾找到錢壯飛，要他出任調查科的機要秘書。徐恩曾是國民黨CC派里有名的大特務頭子，他們設置的調查科就是專門對付共產黨的。對于國民黨這樣一個重要部門，我方人員若能打進去，這是我黨求之不得的，上海地下黨當即指示，同意錢壯飛到調查科任職。

錢壯飛到調查科上任后，很快得到徐恩曾的信任，一切往來信件、公函、電文等都由他代拆代辦，就是徐恩曾的一些家事也有他出面處理。有一次，徐恩曾與他的姘婦在中央飯店幽會，不知道這消息怎么被他的太太獲悉了，他的太太便領著幾個親戚氣勢洶洶地趕來了，抓住徐的姘婦就是拳打腳踢。徐恩曾嚇呆了，因為徐平時畏妻如虎，今又被妻抓住了把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錢壯飛趕來了，他憑三寸不爛之舌勸走了徐的妻子及家人，返回來后又安慰徐及其姘婦。第二天，他又安排徐恩曾給他的妻子賠禮，就這樣，一場家亂很快平息了。自此以后，徐恩曾對錢壯飛更加信賴了，就連他平時一刻不離身的密碼本也交給錢壯飛保管。有了這個密碼本，錢壯飛就可以獲得更重要的機密。

密送情報反“圍剿”

不久，錢壯飛就用這個密碼本譯出了第一份重大軍事情報：蔣介石在漢口召開軍事剿共會議，任命魯滌平為總司令，何健為副總司令，張輝瓚為前敵總指揮，出兵10萬，軍艦20艘，飛機30架，采取四面圍堵、深入窮追的戰術，對紅軍實行第一次“圍剿”。錢壯飛看到這個情報又驚又喜，立即派南京地下聯絡員將這個情報送給上海的地下黨組織負責人李克農，李克農又轉交給周恩來，中央紅軍接到這個情報，立即作出了相應的軍事部署，很快粉碎了蔣介石對蘇區的第一次進攻，取得了第一次反“圍剿”的重大勝利。不久，蔣介石又進行第二次“圍剿”，這次“圍剿”的軍事計劃又被錢壯飛截獲，錢壯飛又及時地把這個情報傳送給了黨中央，結果蔣介石的第二次軍事“圍剿”行動又一次被粉碎。

驚悉顧順章叛變

1931年4月25日這一天，一場嚴峻的考驗擺在錢壯飛面前。

這一天是星期六，徐恩曾照例到上海去度周末，過他的夜生活。錢壯飛就在辦公室里值班，晚上十時許，電臺收到了幾封加急電報，都是從武漢發來的。報務員送來第一封電報時，還沒引起他的注意，而把電報放進了文件夾里，不一會兒，報務員又送來了第二封、第三封密電，錢壯飛心想：武漢那邊出了什么事，這樣緊急？他忙插上門，取出密碼本，翻譯起來。

錢壯飛很快譯出，電報是武漢行營主任何成浚發給徐恩曾轉陳立夫的。第一封電報的大意是：共黨大頭目顧順章在漢口被捕，并已自首。如能迅速解到南京，三天之內，可將上海共黨中央機關全部肅清。錢壯飛譯到這里，大驚失色，他知道，顧順章是上海黨中央的政治局委員，對設在上海的黨中央機關和中央領導人的地址都了如指掌，如果他叛變，黨中央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他急忙又譯出第二封密電，何成浚報告：明早派軍艦將顧順章解送到南京。他想，這樣蔣介石、陳立夫只要稍作布置，28日就可以在上海進行大搜捕了。所以黨中央機關至遲要在27日晚上前轉移完畢，情報必須在明天（26日）一早送出。

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譯出第三封密電，還是何成浚報告：顧順章供稱，軍艦遲緩，請派飛機速接。

錢壯飛更是一驚，如果他們真的用飛機將顧順章押解南京，時間那就更提前了，為了搶在他們前面，他決定，今晚必須把情報送出。他翻出京滬列車時刻表，晚上還有一班特快列車，十一點開，早上六點五十三分到上海。此時，墻上的鐘表指針指向十點，離開車還有一個小時。

錢壯飛把一切都收拾好，走出了值班室。他反復權衡利弊，最后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事不遲疑于是立即回家，喚醒了正在熟睡的大女婿，也是中共地下交通員劉杞夫，讓他馬上搭乘去上海的列車，向李克農和黨中央報信。

都想邀功請賞

再說顧順章。他原是上海南洋煙草公司的一位工人。上海武裝起義時，他當了糾察隊隊長，后升任了中央政治局委員。1931年4月初，黨中央派他護送張國壽、陳昌浩去鄂豫皖蘇區，在返回的途中，他滯留到武漢，并在漢口與一位女魔術師合演了魔術。被特務發覺，并將他逮捕，押解到武漢行營偵緝處。他一到偵緝處，便以命令式的口氣對旁邊的人說：“我要見你們的處長蔡孟堅。”

“我就是。”蔡孟堅說。

顧順章說：“請你趕快安排飛機，我要見蔣總司令，有要事相商。”

“我可以引見行營主任何成浚將軍。”

“不必！不必！我見了他也是這幾句話。”

蔡孟堅把抓住顧順章的消息告訴了何成浚，何成浚大喜。他知道，如果把顧順章送到南京，將上海的共產黨中央一網打盡，頭份功勞一定會記在他的名下。但他有一點還不踏實，不知道顧順章是真投誠還是假投誠。顧順章為證明自己的真心，把在武漢的兩個共產黨的地下組織給供出來了，兩個組織的人員全部被蔡孟堅抓獲。

顧順章一再警告蔡孟堅不能拍電報去南京。但他不說明原因。他擔心電報會落在錢壯飛手里，搜捕共產黨的大計就會落空。又擔心說出錢壯飛，何成浚、蔡孟堅會搶先一步把錢壯飛抓起來，從而使他失去向蔣介石邀功請賞的資本。

何成浚、蔡孟堅不知顧順章是何意，分別向南京發了加急電報，由徐恩曾轉給陳立夫，目的是搶頭功。

26日，顧順章已等得不耐煩了，一再詢問軍艦到了沒有。

“別急，我已向南京發了急電，南京方面正在恭候先生光臨。”

顧順章一聽“急電”二字，勃然大怒：“你們發了電報？”然后長嘆一聲：“完了，這下抓不到周恩來了！”

顧順章說：“你們調查科徐恩曾身邊有共產黨（他還是不說錢壯飛的名字）。”

但蔡孟堅還是把顧順章押上了軍艦。自己先坐飛機去南京，報告顧的被捕經過。上飛機前，他又發出一份密電，告知徐恩曾左右有共產黨，顧順章投誠事切勿外傳。

鎮定自若出走

黎明，錢壯飛又接到一封加急電報，還是從武漢發來的，他立即翻譯，電文是：主任左右有共產黨分子潛伏，顧順章投誠之事，切勿外傳。否則，肅清共黨中央大計將化為泡影。看到此電報，錢壯飛已確定：顧順章叛變千真萬確。他決定親自去上海報告中央。但去上海的火車必須等到七點三十分。而徐恩曾每次回來都坐七點二十分抵達南京的列車。徐恩曾回來，每次還必須開小車去接他。這次如果不去接他，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他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全部查清武漢的來電內容，如果他給上海軍警方面發報，你即使坐在火車上，也逃不出上海車站。所以，錢壯飛決定，先接回徐恩曾，穩住他，再找機會外出。

于是錢壯飛驅車將徐恩曾接回調查科，并把幾封從武漢發來的加急電報交給他，他讓錢壯飛幫忙翻譯，錢壯飛不敢拒絕，唯恐引起他的懷疑。他就馬上坐下來翻譯起來，不一會兒，幾封電報全部譯完。

徐恩曾看完前幾封電報，高興地說：“這下好了，可把共黨的中央機關一網打盡。“當他看到最后一封電報時，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這是有人想趁機從我背后捅一刀，我這主任的位子，有許多人眼紅哩！”錢壯飛見徐恩曾并沒有懷疑他，便若無其事地離開了調查科。

當天下午押解顧順章的軍艦到達了南京。陳立夫、徐恩曾立即接見了顧順章。顧順章一見到陳立夫和徐恩曾就說：“錢壯飛是共產黨員，請你們馬上把他抓起來。萬一他逃跑了，前功就會盡棄。”

接著，顧順章又得到蔣介石的召見，召見是在一個走廊下進行的，蔣介石冷冷地說：“你叫顧順章，你歸順中央，很好！中央會對你寬大的！希望你以后多遵從陳、徐二同志的意見，與他們合作，戴罪立功，前途是遠大的。”說完，不等顧順章開口，蔣介石便轉身走開了。

徐恩曾來到調查科，找不到錢壯飛，他又來到錢壯飛的辦公室，打開柜子，賬目清清楚楚，現款一筆不少。他左翻右翻，最后從柜子的上層發現了一封信，信是寫給他的，大意是：主任，我走了，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否則，我要把你以前的丑聞公布于世。徐恩曾看完信后像一只泄氣的皮球，無力地走出錢的辦公室，隨后他便硬著頭皮給陳立夫報告錢壯飛逃跑的消息。

回到蘇區當紅軍

此時，錢壯飛正坐著火車在京滬線上奔馳，上海火車站的軍警們已做好了充分準備，單等火車一到站，就捉拿錢壯飛。可奇怪的是，火車到站后，軍警們搜遍所有的車廂，也沒見到錢壯飛的影子。

原來，錢壯飛在真如車站已經提前下車了。下車后，他在郵政局附近給妻子打了一個電話：“昨天的行情完全確實，請火速告總經理。”

妻子用暗語告訴他不能回家，要他在原地等待。不久，劉杞夫便來接他，將他帶到一個秘密的院落。第二天，李克農和胡北風便前來看望他，三個人的手又緊緊地握在一起，錢壯飛問：“中央安全轉移了嗎？”李克農感激地說：“全部轉移了，多虧你呀！是你挽救了黨中央。”

最后，李克農告訴錢壯飛，黨中央決定我們三人都到中央蘇區去當紅軍，自此，三人便離開了白區，去了蘇區。1934年，錢壯飛參加了萬里長征。1935年3月，在完成遵義會議的保衛工作之后，于第二次南渡烏江時光榮犧牲，那年他剛滿4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