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宇

普遍突出的社會問題?您覺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日本人的工作壓力太大?
渡邊淳一:在日本社會中婚外戀是一個比較普遍的問題,但我覺得婚外戀并不一定是由于日本社會壓力大所造成的,相反,如果沒有婚外戀,會造成一定的壓力。據我所知,在中國,人們對婚外戀還是比較抵制的,認為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但是在日本,由于非常普遍,大家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這可能是中日兩國之間對婚姻關系理解上的差異所在。
記者:您覺得這種婚戀關系是不是純愛的一種表現?
渡邊淳一:是這樣的。在不能結為夫妻的情況下,他們不顧一切地愛著,甚至愿意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一種純潔的愛情,雖然他們的愛違背了傳統的倫理道德。
記者:為什么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堅持寫情愛故事?
渡邊淳一:愛情是永恒的主題,我覺得愛情題材小說比戰爭、魔幻題材小說的生命力更持久,《源氏物語》面世已經這么長時間了,可是讀者從未減少。戰爭、魔幻題材小說更容易因為時代的變遷而發生一些趣味和價值判斷上的變化,但是愛情主題不會,它是永恒的。既然是永恒的主題,我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寫下去,因為這樣的故事一直發生在我們的身邊,有的人對它們視而不見,但是我不能,我對它們可能比較敏感,我總是為它們感動,有一種內心的沖動想要將它們書寫下來,和讀者分享。
記者:在日本文學史中,性文學是歷史悠久的文學傳統,從《好色一代男》到川端康成的私小說和谷崎潤一郎的《刺青》,這個傳統非常發達,您覺得它對您鐘情于現代愛情故事有沒有一些淵源上的關系?
渡邊淳一:沒有太多關系。我的寫法是現代的寫法,而且我的小說并不是文學史意義上的性文學,這有本質的差別。另外,日本古典文學中關于愛情、兩性關系的理解和描寫和現代人的觀念有比較大的差別,我關注的是當代人的喜怒哀樂,他們在婚姻的變局中的困惑、欲望和出軌。日本古典文學對我沒有很深的影響。
記者:在《失樂園》等您的許多作品中有許多性愛的描寫,您覺得這些部分的描寫是必需的嗎?
渡邊淳一:在《紫陽花日記》中,我就沒有大篇幅地去描寫性愛。我覺得關鍵在于,你是以一種非常拙劣的文字去渲染性愛,挑逗讀者,還是說是一種比較高雅的文字去冷靜地描寫兩性人物之間的心理變化,這有本質的區別。而且在我看來,后者其實是一種高難度的工作。很多作家并不能把握住這其中的關鍵部分,所以給人感覺寫得很虛假,或者很拙劣。
做愛是非常有意義的行為,并不是無意義的。每個人的境界不同,就會出現不同的文學,不同的描寫。做愛是情愛的終極表現,如果兩者非常融洽,而不是強迫性的,那么他們的愛會得到升華,所以在這個意義上,它非常重要不可或缺。
今天借著這個機會,我也想對你們說,你們用自己的筆來寫自己的感情故事,肯定能夠寫好的。你們會和我有同樣的感受。你們去寫自己的戀愛、自己的兩性關系、自己的做愛,寫完之后你們就會知道,寫這樣的故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記者:這本《紫陽花日記》是您的最新小說,對于兩性關系,您是否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渡邊淳一:這次是以雙重的視角來看待兩性關系,夫婦之間是如何從各自的視角來看待婚姻的危機,這對我來說也許是一種新的嘗試,以前我更多的是單一的視角來看問題。但我發覺,夫婦關系必然是雙重的,從妻子的角度來看丈夫的變心,或者從丈夫的角度來看妻子的出軌,都不可能是問題的全部。在《紫陽花日記》中,我試圖重新來審視這種男女關系,從男性的角度來看看女性,也從女性的角度來看看男性。這樣會出現不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