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月
早上,我把鍋里的雜糧稀飯盛完后,又習慣地用力刮鍋底;然后,我一邊刮,一邊把鍋底結成的餅往嘴里送感覺到很香很有咬勁。刮著刮著,不禁想起了許多年前我和大哥爭著刮鍋底的事兒。
上世紀60年代初,由于連續幾年的自然災害等因素,城市每人的糧食都按計劃供應,成人定量14千克,學生定量16千克。這個數字用今天的目光看,并不算少。但是,由于那時很少吃到憑票供應的葷菜,肚子里沒有油水。吃飽肚子主要靠糧食;所以,一到吃飯時,家家戶戶都得把房門關好,怕此時有客人上門,弄得飯不夠吃。
那時候,盡管母親善于操持家務,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吃飯時,母親和父親總是吃得慢,而上初三的大哥,總是吃得飛快。吃時還悄悄地朝飯鍋那里瞥一眼,怕聽見鍋響。而我呢,由于吃得慢,所以,往往飯鍋空了,我的肚子才半飽。母親心細,她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為了照顧我,有一天晚飯前,母親便與大家商量,說,想把飯后刮鍋底的任務交給我,好讓我多吃一點。雖然大哥表示反對,但是,經過母親力爭,我獲得了刮鍋底的權力。
從此,我刮鍋底時的心態比以往平和了,不再像以往那樣先刮厚的,后刮薄的:而是從容地由鍋邊薄的部位刮起,然后,一點點往下面刮,邊刮邊往嘴里送。我的樣子讓人看了都眼饞,連母親洗碗時都笑了,對大家說,被我刮過的鍋底都不用洗。咋呢?刮得太干凈了。另外,由于沒有了刮鍋底的念想,大哥吃飯也比以往心定多了,腸胃的功能也得以恢復。
40多年過去了。現在想起來,母親當年要把刮鍋底的權力交給我時的情懸似乎仍在眼前。
(編輯王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