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災難會在何時何地發生,它總是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降臨,讓我們措手不及,深受傷害。也許,任何一種災難都不及汶川大地震更讓我們觸目驚心。
故事一:地震后我變成了驚弓之鳥(如意 35歲公司職員成都)
地震過去已經數日了,我卻無法抹去當時驚恐萬狀無助的感覺,隨后的余震里,我和同事們一直處于逃命狀態,我把平時用的手提包換成腰包,里面裝滿了巧克力、手電筒、現金、手機充電器和證件,現金,隨時站起身往外跑。偶爾回家住一夜,也是通宵開著電視,我害怕那種孤獨的沉寂。
如今,地震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但我卻依舊沉浸在地震和余震的感覺中,不能聽到任何稍大點的聲音,爸爸不小心撞翻了凳子,我就驚恐地大叫,媽媽晃動一下床,我就一下驚醒坐起身,老公開車帶我出去散心,我就習慣性地觀察哪里有空地,哪里適合搭帳篷。媽媽心疼地說:女兒已經成驚弓之鳥了。
故事二:我的耳朵里總是響著凄慘的求救聲(羅松30歲新聞記者成都 )
我是比較早隨工兵部隊進入映秀鎮采訪的記者,每天面對大量被挖掘出的遺體,耳邊充斥著因失去親人的哭喊聲,很多遇難者被夾雜在瓦礫碎件的邊緣上,慘不忍睹。背負“新聞現場”使命的我心情日益沉重,加上長時間的超負荷工作,我覺得自己都快挺不住了。我的一位香港同行在回港后因不自控地感到哀傷,主動向當地“生命熱線”求助,經評估后被診斷患上了早期憂郁癥。我想我也可能有心理疾病了,每當有朋友問我采訪時的感覺,我就焦躁地說:“我心里堵得慌,生命在災難面前無能為力!所以,請你不要再讓我回憶現場,談感受了!”或者說:“災區太慘了,新聞與人的生命比起來微不足道。哪兒都一樣,你沒去過,你不懂!”
災民及傷者的每個傷痛眼神,至今仍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里。日本救援隊的人會覺得救不出人而感到自己太無能而辭職,我也同樣有這樣的心理壓力。在災區的每一天,我都覺得活著很內疚。夢中也不斷閃過日間所見的片段,嚴重影響睡眠質量。
心理咨詢師李莉:
上述的故事都是典型的大災后的心理應激反應。目前世界上只有12個國家沒有為心理援助立法,中國就是其中一個。在國外,交通事故之后是必須求助心理援助的。又比如,一名警察執行任務中使用了槍支,回來后就必須進行心理干預。一般來說,急性創傷后應激障礙應在創傷一個月后才可以診斷。如果持續三個月,則為慢性的。
對于突發災難的當事人來講,在剎那間的地崩山裂,猝不及防、無處可逃的驚恐經歷,會在事后時常閃回或在夢中出現,同時會對任何微小震動、騷亂、聲音、氣味過度警覺,身體處于高度緊張狀態,許多人入睡覺困難、失眠,注意力難以集中,以及出現多汗,身體僵直等植物神經性問題。不妨找一個安靜舒適的環境,在身體舒適的坐姿或躺姿情況下,進行腹式呼吸,從頭部、腹部、大腿、小腿、直到腳趾各個環節進行放松。并適當配合想象,進入一個松弛的自在悠然的空間,這樣可以相對調節緊張情緒,松弛神經狀態。
如果已經產生了恐懼的心理,可以試著坐在一張舒適的沙發或椅子上,播放舒緩的輕音樂,此時冥想碧藍的大海、遼闊的星空,或者是靜謐的森林,讓整個身心放松。在掌握了讓身心放松的方法后,還可以嘗試系統脫敏治療,即把恐懼的東西或者和恐懼有關的事情列出來,然后去接觸它們。先從恐懼程度小的開始,然后再慢慢把程度加大,從而使自己的心情慢慢放松,克服恐懼情緒,直到不恐懼為止。一般人在經歷災難刺激后,三個月內會有發抖、惡心等急性反應,三個月后會出現噩夢等心理反應。不及時治療,就會伴隨終生,甚至走向極端。
責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