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的心愿來

最近我參加了一個讀者俱樂部，希望在那里能夠了解到人們對我的第一部書《走在林蔭道上》的反饋情況。

那天晚上，前來參加的讀者和作家實在太多了，幾乎沒有人談到我的書。當我回到家中，我13歲的兒子弗蘭克對我的失落視而不見，只是讓我將我的書讀給他聽。

于是，我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讀道：“第一章：走在林蔭道上。”這一章是我9歲時的生活歷程的記錄。那時候，父親終日酗酒、動輒打罵的陰影時刻縈繞在我的腦子里，我變成了一個膽小、自卑、內向的小姑娘。每次放學，當我“走在林蔭道上”，路過伍爾沃斯午餐攤時，我看著在碩大的遮陽傘下，隨風飄動的各色氣球下懸掛的香蕉條，“有一天我能買一份香蕉條”就成了我最大的夢想。

“扎爆一個氣球，只需1－63美分！”想象一下，運氣好的話，1美分就可以吃到香蕉條了。但是，我身上的錢從沒有超過50美分。我從沒敢冒險撞一下運氣，也沒敢跟任何人多要一點零花錢。畢竟，在一個有酗酒父親的家里，冒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弗蘭克坐在我身邊，專心地聽著，這時，我已經讀到了這一章的最后一段：“我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孩子挑選著氣球，弄破它，然后狂喜地跳躍起來。紫色，藍色，橘色，黃色的氣球呼喚著我，挑釁著我，嘲笑著我，最終擊敗了我，沮喪、失望布滿了我的臉。每當這時，那位善良和氣的女服務員就會微笑著問我：小姑娘，你是不是想吃香蕉條？我咽下口水，低著頭回答道：我什么都不要。然后，飛快地逃離了午餐攤。”

弗蘭克沉默著。他思考了一會問道：“媽媽，你為什么不把你的心愿告訴服務員呢？”我在心中回答弗蘭克道：“那是多年形成的模式和習慣，我無法打破它。”

這一天，我正在看我的書稿，弗蘭克在樓下喊道：“媽媽，你現在能下來一趟嗎？”我走下樓梯，聽到廚房里乒乓作響，還聽到弗蘭克和我9歲的女兒薩拉的竊竊私語聲和竊笑聲。這兩個小家伙，在搞什么鬼？

“請睜開眼睛！”弗蘭克和薩拉異口同聲地喊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個餐桌全被一大堆五顏六色的氣球所覆蓋。弗蘭克走向我，遞給我50美分和一個刀叉，他的眼睛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扎破一個！”他敦促道。

眼淚一下子擁滿了眼眶。我盯著氣球，舉著刀叉，平生第一次扎向氣球。隨著一聲爆破聲，弗蘭克和薩拉大笑著跳了起來。

一張紙片從破碎的氣球里飄落下來。我打開它，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弗蘭克笨拙的字體。

“快看看上面寫的是什么？”弗蘭克催促道。“50美分，”我輕聲讀了一遍，然后又哽咽著大聲讀了一遍。弗蘭克裝作老板的模樣問道：“那么，這位女士，你有50美分嗎？”我將他剛給我的50美分遞還給他。

“好的！”弗蘭克走向冰箱，從里面取出一盤他自制的食品。最上面一層是香草冰淇淋，第二層是巧克力汁，第三層是冷卻的奶油和花生，最底的一層，是兩片香蕉條！我叉起香蕉條，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動著。我哽咽著吃完香蕉條，然后緊緊地抱住了弗蘭克和薩拉，親吻著他們的額頭。

我們三個快樂、開心地刺著一個個氣球，最終刺破了那個一美分的氣球，雖然它到來的有些晚，但仍然是值得期待的。

“媽媽，如果你想實現你的愿望，你首先得勇敢地把它說出來才行！”

弗蘭克說的一點不錯。在接下來的一次讀者俱樂部的聚會上，前來參加的讀者和作家依然很多。這一次，我沒再保持沉默，我不停地大聲對一個個來賓說道：“我很想知道你對《走在林蔭道上》這本書的評價和看法。”

選自《諷刺與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