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歲,我是個淘氣的孩子,頑皮而且頑固,不知道母親勞作的辛苦,常常把她的背當成我的天堂,在她背上踢騰、撒嬌。母親去看望我外祖母,我必定跟著去。一次,母親不讓我去,她頭里走,我后頭跟,緊緊地拽著她的衣角不松手,沒辦法,母親只好答應(yīng)帶我去。剛出門,我就讓母親背,母親不背,只管往前走。我哭我鬧,母親心腸軟,不忍心,她蹲下來,讓我趴到她背上。我不干,非要母親回到起始的地方不可。我不管母親是否情愿,拽上母親回到原地,我破涕為笑,趴到母親的背上,雙手摟住她的脖子使勁親。
15歲,我是個大孩子了,可母親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炒菜放的那幾片肉幾乎都撿到了我碗里,做魚時母親從來只吃魚頭,她說:“魚頭香,我愛吃。”我已經(jīng)懂事了,當然知道母親的用心,我就盡量多替母親干點活來報答。有一年夏天的中午,我去生產(chǎn)隊的瓜園替母親看瓜。園子里,母親親手栽種和管理的那些瓜實在太誘人了。我把母親不讓摘吃的囑咐忘到了腦后,從瓜棚的鋪上跳下來,躡手躡腳地走進瓜地,摘了一根鮮嫩的黃瓜大吃起來,又脆又香,那個過癮啊!沒想到,這事被回來后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她訓(xùn)斥了我:“這是生產(chǎn)隊的,怎么能隨便吃呢?”我默默地聽著,可心里卻說:反正過癮了,你訓(xùn)吧。我心里甜蜜著呢。
25歲,我已經(jīng)不是個孩子了,可還是傻的像個孩子,從沒想過要找個對象,直到周圍的同事、朋友都著急了,我才把這事放心上。熱心的朋友、同事一下子給介紹了好幾位姑娘,我竟拿不定主意了。家人意見:人品是第一位的。好,就這么定了。也就是我這點真誠最終打動了姑娘的芳心。至今,那個姑娘已經(jīng)變成了黃臉婆。但我們一直快樂著我們的快樂,幸福著我們的幸福。
35歲,我有些積蓄了,想讓一輩子都沒出過遠門的父母出去觀光,我首先想到了北京。因為,小時候,母親向往的就是北京,她教給我的兒歌都是有關(guān)北京的,“天上星,亮晶晶,我在大橋望北京,望到北京天安門,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那時我就想,長大了一定要帶爸爸媽媽去北京。這年,我滿懷希望地告訴了父母,他們非常高興,母親逢人就說:“兒子要帶我們?nèi)ケ本!笨墒牵孀屗麄內(nèi)r卻說什么都不去,他們說:“以后吧。”這三個字他們說了10多年,北京之行終于沒有變成現(xiàn)實。父母說:“有你這份心,我們已經(jīng)很高興、很知足了。”看到父母幸福的樣子,我笑了,笑眼里噙著淚花,因為我看到了他們臉上的喜悅,感覺到了他們心中的滿足。
45歲,我坐上了中年之船,父母進入老年,特別是我外祖母已年近九旬,工作允許的情況下,我時常回家看望老人家。我從小跟外祖母長大,她對我非常疼愛,我對她懷有深厚感情。老了,她糊涂了,嚴重時會忘記所有的人,但唯獨沒有忘記我,經(jīng)常提起我,只要我在她跟前一出現(xiàn),她馬上能叫出我的名字。那年回家看望她,臨走時,她像以往一樣,拄著拐杖出來送我。上車前,我擁抱了她。這是我很多年都沒有做的動作,我看到外祖母流淚了,卻滿臉笑容。
歲月記憶了人生許多片斷,它們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你的腦海里,尤其那些幸福時光難以忘懷,每當回憶起來,都那么讓人開心、幸福、留戀和回味,因為有一片片情溶解在里面。
心璇/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