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歌聲響起,有限的空間如浸了水的顏料,淡然而無限延伸。那樣空靈的“嗓音”是她獨有,一點點孤獨,一點點落寞,卻并沒有許多悲傷,有如一棵開花的樹,音樂的花一瓣瓣打開,現出花蕊的秘密。
脫下寂寞的高跟鞋/赤足踏上地球花園的小臺階/這里不是巴黎東京或紐約/我和我的孤獨/約在悄悄的悄悄的午夜……
九月的夜晚,脫去塵世的牽絆與繁華,赤足踏上清涼臺階,一個人靜靜地享受夜的孤寂與浪漫,那一刻,又會應了怎樣呢喃的心語?這樣的歌真的適合在九月里傾聽,如清涼的微風拂面,如季節的思緒一條條撫過心靈的褶皺。歌聲飄過無云的夜空,那一片靜謐幽藍,在夏與冬的交界處,自在滑翔。她說:“我的聲音也很像秋天的感覺。”的確,她的歌聲可以帶我們走進一個安靜無欲的秋天。
大多數人對齊豫印象最深的大概還是那一曲《橄欖樹》,歌詞源自于另一個出色的女人——三毛。三毛曾經說過:在臺灣,只有三個女人適合穿波西米亞風格的大花裙,分別是三毛、潘越云和齊豫。這樣的結論說明了三個女人共有的氣質——一種不經意之間泄露的華麗與脫俗的浪漫。
1985年,齊豫與潘越云共同演唱的音樂專輯《回聲》出版。這是為三毛所做的音樂傳記式專輯。兩位具有天籟音質的歌手珠聯璧合,以音樂表現出三毛的傳奇心路歷程。對于這部專輯的單曲,最喜歡的還是那首《七點鐘》,琴弦撥動之間,心弦在忐忑不安中共鳴、輕顫。那一段青春的青澀情感就在單純歌聲的勾畫中輪廓清晰起來,如無背景無顏色的素描。無論在怎樣的歲月里重聽這一首歌,仍然可以真實地感覺到一波又一波的感動持續傳遞過來,穿越漫漫時光穿越茫茫人海,再次回到心底。遺憾的是,三個女人之一的三毛已撒手人寰,只留下她的文字與歌詞,繼續流傳。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這分明是遠離人間煙火的歌聲,是空靈的無需任何有形依托的音樂。也只有她如絲般纖細卻有著魔法般韌性的嗓音能夠演繹完美。
在齊豫所有的歌里,最喜歡的還是她與齊秦合唱的《Wind Flowers》,反復聽過無數遍,每一次都會深深沉醉在那個如幻如魅的世界中。歌聲初起,是怪異的低誦,異域的語言,古老的咒語。隨著弦樂響起,一個女人遙遠的呼喚由遠及近,接著便是泉聲般的木吉他的加入,旋律如轉過山間的溪水,涌向開闊的平原,動蕩飄搖。
風之花,神秘妖嬈的花朵,是否就是她的寫照?瘦削的長發女子,從未知的遠方走來,裙擺間層疊綻開絢麗的色彩。一個以音樂為飾的奇特女子,一路留下環佩般婉轉音色,在秋日的微涼夜晚,幽然唱出生命的感悟。
走過了一長串的從前/好像看了一場/一場的煙火表演/絢麗迷亂耀眼短暫/還來不及嘆息的時候/便已走得遙遠……
她的音樂時代已經離我漸遠。雖然人們都在說,一個時代的音樂只流行于那個時代的多元背景中,但對于一種深入心靈的聲音的迷戀,已經與時代無關。一場繁華煙火的開始與結束過程是短暫的,而綻放時的那種耀眼的迷離的美麗,會永遠定格在記憶之中,如她的歌聲,永遠盤旋在心際,以華麗燦然的生命綻放。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