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要有“問題意識”

　　1889年9月26日，德國西南部巴登地區的一個小鎮，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馬丁·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出生了。
　　哲學大師們站在人類精神的最高峰，向我們指著一條條通往真理的道路。在舉世昏睡中，他們是不愿活在夢中的人。馬丁·海德格爾也是這樣。然而，可能再沒有一個哲學家像他那樣富于爭議了。有的人認為他思想深刻，觸摸到了存在的真相，而在另一些人看來，他更多地是在故弄玄虛。有的人認為，他對納粹的“附逆”與他的哲學有內在的關系，而有的人則認為，他的哲學和政治立場完全是兩回事，他個人的“污點”與他作為一個哲學家毫不相干。然而無論人們對他如何爭議，有一點是所有人都認同的，一個人如果要研究哲學，探尋人生和世界的奧秘，就不可能繞開他。
　　海德格爾是窮人家的孩子，從小就飽受生活的辛酸和富家子弟的欺凌。也許是早年的經歷太慘痛了，成為他心口永遠的痛。關于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哪怕是對最得意的門生和至交好友。1914年，在他獲得博士學位時，按規定必須寫一篇詳細的自傳，他也只是寥寥數語一筆帶過。
　　海德格爾家世代都是體力勞動者。他祖父是鞋匠，父親是教堂里的雜役，母親則是純粹的農民。雜役是一種地位十分低下的工作，海德格爾一家人常遭人歧視，并且收入微薄。家庭的低下地位和貧困生活，對海德格爾產生了很大的刺激，這培養了他堅韌的性格。在那種環境中，一個人要想不被吞沒，只有在性格上變成強者。
　　在上小學時，海德格爾是富人子弟戲弄和毆打的對象。而在20世紀初的德國農村，窮苦人家的孩子想上高中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些孩子，要想擺脫當農民或手工業者的凄苦命運躋身到上流社會里去，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投身教會，取得教會的資格，受教育當牧師。海德格爾14歲時以優異的成績小學畢業。幸好，教會賞識他的天賦，愿意出資培養他做牧師。于是，他總算走進了中學教室。
　　在中學里，海德格爾不僅受到富人子弟的嘲弄，作業還被他們抄襲。不知是什么原因，海德格爾在教會中學只讀了三年就轉學了。1906年，他轉到弗萊堡上中學，一直到1909年畢業。正是在弗萊堡，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海德格爾愛上了哲學。那是在1907年，一位老師介紹他讀一本叫做《論亞里士多德關于存在的多種意義》的書。這是一本討論“本體論”這一最深學問的書，抽象晦澀，極少有人感興趣，從書架上取下來的時候都積滿了灰塵。但海德格爾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地讀了起來。
　　什么是“本體論”呢？就是關于“存在”的問題。我們知道，天地間一切東西，都是“存在物”。但是，“存在物”為什么能夠“存在”？“存在”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這卻是一個非常深奧的謎。哲學家們把對“存在”的思考，叫做“第一哲學”，它是一種關于“存在”的“本體論”的研究。
　　海德格爾居然一口氣把書讀完了。讀完后，他感到困惑不解：“存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存在”能表達在各種意思中，那么它的主要的、基本的意思是什么？
　　今天我們已經知道，海德格爾的這些困惑就是難能可貴的“問題意識”。一個人只有對世界產生了某種疑問，他才會敏銳地和有目的地去思考，才不會因麻木而碌碌無為。對于一個從事哲學、科學研究的人來說，“問題意識”是最重要的東西。在當今大學里，一個有成就的研究生導師，寧愿要一個有“問題意識”的學生，也不要一個成績雖好但沒有“問題意識”的學生。因為前者有可能會成為大師，至少是有創造性的人才，而后者只能成為工匠。
　　完全可以這樣說，要是沒有“問題意識”，就不會有海德格爾的一系列哲學名著，他絕對不會開創一個“存在主義”的流派，成為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當然，“人，詩意地棲居”這樣的話，我們也就不會聽到。
　　在海德格爾眼中，我們的“存在”過去一直被遺忘，處于黑暗之中。他的哲學就是一道光，讓我們的“存在”得到“澄明”。
　　很少有哲學家像海德格爾那樣經歷坎坷，卻又一次次地與幸運沒有擦肩而過。從小學到大學，由于家境貧寒，加上身體原因，他幾次有失學的危險，但都以自己堅韌的性格和吃苦養成的智慧化解。而且，從中學開始，他就一直帶著他的“問題意識”上路，行走在哲學思考這一通往真理的遙遠路途中，直到打開真理之門。
　　這些，對我們似乎是一種召喚。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