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竊走了我們的人生

　　換生靈的故事最早源于北歐的古老神話。換生靈指的是一種專門偷竊人類小孩的仙靈。他們偷來小孩，然后用魔法把自己變成小孩的模樣，生活在塵世之中。而每個被偷走的小孩都會成為新的換生靈，他們要想重返人間，必須耐心等待，直到自己去偷一個孩子。
　　《失竊的孩子》講的就是關于換生靈與小孩的故事。在一個平凡的夏夜，一個叫亨利·戴的小男孩負氣離家出走，結果被蟄居在森林里的仙靈綁架，從此告別人類生活，永遠以七歲的外表游蕩在叢林之中。他不再是亨利·戴，仙靈們管他叫“安尼·戴”。而終于竊取到人類身份的換生靈則隨前來尋人的消防隊員回了家。從此，他便是人類的“亨利·戴”。
　　仙靈在成為人類的孩子后，一直生活得戰戰兢兢。對他來說，長大的訣竅就是記得長大。他要把手腳都給拉長，還要隱著瞞著，不讓任何人知道真相。成長的煩惱，讓他困惑不堪。然而，還遠不止這樣。他無法阻止一些古老記憶的復蘇。他常常夢到一個叫安格蘭德的德國男孩被一群來自森林的仙靈綁架。他偷渡過境去調查，竟然發現那是一百多年前的自己，一個被換生靈交換的自己。但是，他無法對妻子說明為何要費盡心思調查安格蘭德家族史，更無法解釋為什么做夢時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德語。
　　被偷走的小孩子，即作為換生靈的安尼·戴，也好不到哪去。仙靈的世界并不是人們想象的人間天堂，他們需要在嚴苛的環境中為生存奮斗，還要設法打發無聊的光陰。他忘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和語言，但記憶的碎片卻時時侵入夢中。他對自己家人的尋找，從未停止過。后來，在伙伴們的幫助下，他找到了，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和他們已經隔得太遠，再也無法回到那份溫暖里去了。
　　原來，仙靈和人類都有各自的現實要面對。世界在這個故事中被分成兩半，像一只橘子被切開，流淌著酸澀的汁水，閃爍著凄美的光芒。好在《失竊的孩子》所講述的故事并不只是兩條單調而枯燥的平行線。
　　隨著時光的流徙，安尼·戴選擇了努力在換生靈的部落里生存。他學會在苛刻的森林環境中存活，譬如說如何躲避人類，如何躲避狗的追逐。他還學會了和好友斯帕克溜進人類的圖書館，用讀書來打發生活，并且日久生情，愛上了斯帕克。至于做了人類的仙靈，也選擇了努力地面對。他經歷了最害怕的事情——生子。他擔心自己的孩子生下來會是個魔鬼。但是，他挺過了一切。他用生命譜寫了一首交響曲，用音樂講述了一個失竊孩子的故事。
　　按照傳說中對換生靈的解釋，每個仙靈都必須經歷被盜和盜竊的輪回。而互換人生的小孩和仙靈，被迫經歷與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在《失竊的孩子》所構造的奇幻世界里，換生靈的邏輯正是奇怪而令人困惑的，因為邏輯本身所蘊藏的寓意需要很用心才能梳理清楚，并且會有許許多多種假設和可能，可以理解為人與人之間的人生錯位，也可以理解成一個人所必須要面臨的成長——不斷長大，離開一種又一種熟悉的生活，仿佛被置換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這個時候，我們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困惑呢？會不會像電影《小島驚魂》所描述的那樣，突然涌動起莫名的身份焦慮？我是誰？又是什么東西決定了我？其實，身份、容貌、名字，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關鍵，而應該是內心，無論周圍發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變化，無論自己面對的一切怎么改變，只有堅守自己的內心，才不會迷失自己。
　　仙靈有仙靈的煩惱，人類也有人類的煩惱。無論你選取哪一種生活，你最終還是要面對一系列的問題，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所謂自我，不是天生的、家族的，哪怕被偷換、被截斷退路、被推入陌生和無常，自我依然是能夠重新塑造的，而未來也是可以改變的。所以在《失竊的孩子》里，最后亨利·戴能夠寫出震動人心的樂曲，而安尼·戴能夠決然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他們終于走出了過去，也代表他們終于開始成長。
　　
　　《失竊的孩子》
　　作者：[美]凱斯·唐納胡
　　譯者：柏櫟
　　出版：人民文學出版社 2007年5月
　　定價：19.00元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