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噴嚏遇見你

　　作為第一種被廣泛使用的抗生素，青霉素對人類做出了卓越貢獻。關于青霉素發現者亞歷山大·弗萊明以及他發現青霉素的故事，流傳著許多種版本。最富有傳奇色彩的，是說在弗萊明小時候，他父親救了跌入糞池的少年丘吉爾一命，并且執意不肯接受人家的財物答謝，于是丘吉爾父親提出資助弗萊明的學業。當然，故事并沒就此打住。二戰時，丘吉爾身患肺炎，最終正是用弗萊明所發現的青霉素治愈的。
　　弗萊明與丘吉爾的故事看上去挺動人，實際上并沒人能證明其真實性。人們在談論之時，或許不會刻意去計較它的真偽，之所以對這個“傳說”津津樂道，無非是想抖出這么句潛臺詞——弗萊明是天生的好運，與丘吉爾的緣分僅僅只是個開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成就是發現青霉素，而這個過程因為有著太多偶然性，也被人們一并認定為“撿來的榮譽”。
　　弗萊明1881年出生于蘇格蘭一個邊遠山區的普通家庭，家里有一群孩子，總共八個，他排行老七。弗萊明的成長，充滿曲折。在他7歲那年，父親不幸去世。13歲的時候，他獨自來到倫敦，投奔同父異母的哥哥湯姆，先是在一所類似技校的學校學習，畢業后去了一家船務公司上班。轉眼到了1901年，弗萊明一個終身未婚的舅舅死了，留下筆遺產。弗萊明分到了250英鎊。他于是辭掉工作，拿著這筆錢學醫去了。
　　改行學醫，是弗萊明一生中的重要轉折點，但讓他獲得諸多榮譽的一個決定，卻是選擇給當時鼎鼎大名的傷寒菌及其疫苗研究專家賴特做助手。在那個時候，學術權威通常不支持助手按照自己的興趣獨立進行科學研究。好在賴特不同，在這方面，賴特表現得異乎寬容、大度。1909年，弗萊明就獨自開始了嘗試對痤瘡進行免疫接種的研究。
　　弗萊明的身體向來健壯，生病對他來說是件很難得的事。但在1921年的11月，他卻患上了一場重感冒，噴嚏不止。正是這場感冒，開啟了他發現青霉素的帷幕。在培養一種新的黃色球菌時，他取了一點鼻腔黏液滴在固體培養基上。兩周后，當他在清洗前最后一次檢查培養器皿時，看到了一個有趣現象——培養基上遍布球菌的克隆群落。而他很快又發現，這根本不是一種什么新的細菌，而是由于細菌溶化所致。
　　為了深入了解真相，弗萊明開始做對比實驗。最后得出明確結論：鼻腔黏液中含有“抗菌素”。隨后他還發現，幾乎所有體液和分泌物中都含有“抗菌素”，甚至指甲中也存在。他推斷這種新發現的“抗菌素”是種酶。當他將結果向賴特匯報時，賴特建議將它稱為溶菌酶。為了進一步研究溶菌酶，弗萊明曾到處討要眼淚，以至于同事、朋友見了他都避讓不及。直到次年初，他發現雞蛋的蛋清中有活性很強的溶菌酶，這才解決了溶菌酶的來源問題。
　　1922年稍晚些的時候，弗萊明發表了第一篇研究溶菌酶的論文。這篇論文標志著弗萊明已經足夠成熟，可以真正開創自己的事業了。弗萊明和他的助手，對新發現的溶菌酶又做了持續7年的研究，但結果讓人失望，這種酶的殺菌能力不強，且對多種病原菌都沒有作用。
　　1928年7月下旬，弗萊明將眾多培養基未經清洗就摞在一起，放在試驗臺陽光照不到的位置，就去休假了。9月3號，度假歸來的弗萊明，剛進實驗室，其前任助手普利斯來串門，寒暄中問他最近在做什么。弗萊明順手拿起頂層第一個培養基，準備給他解釋時，發現培養基邊緣有一塊因溶菌而顯示的慘白色，因此發現青霉素，并于次年6月發表最終使其獲諾貝爾獎的論文。
　　弗萊明要遇到青霉菌所致的溶菌現象，究竟需要多少偶然因素之間的相互配合才能出現？有人曾為此專門著文闡述。首先，青霉菌適合在較低溫度下生長，葡萄球菌則在37度下生長最好；其次，在長滿了細菌的培養基上，青霉菌無法生長；最后，青霉菌大約在5天后成熟并產生孢子，這時青霉素才會出現，而青霉素也只對快速生長中的葡萄球菌有溶菌作用。
　　因此，弗萊明的發現，至少需有這么幾個方面的條件作保障：來源不明的青霉菌孢子落入葡萄球菌培養基中；弗萊明未將培養基放在37攝氏度的溫箱中，也未清洗，而是放置在室溫下；天氣的配合。當年的氣溫記錄顯示，恰好在7月28日至8月10日，倫敦有一段十分難得的涼爽天氣，極其適合青霉菌先行生長成熟，并產生了青霉素。而8月10號以后，氣溫則明顯升高，有利于葡萄球菌快速生長，以至于發生了溶菌現象；或許還要加上，在弗萊明剛進實驗室，尚未著手清洗培養器皿時，其前任助手恰好到來敘舊。
　　或許正是因為所需要的偶然因素太多，因此人們對弗萊明發現青霉素這一巨大成就充滿爭議。有人認為，弗萊明雖然發現了青霉素，但他只發表了兩篇論文，對青霉素的純化、運用和推廣，更是沒有做出多大貢獻，于是認為他有欺世盜名之嫌。但按弗萊明自己的話說，由于有7年的溶菌酶研究經驗，他才沒有草率清洗掉那個培養基。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