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運用“五找”對策解決受賄案件庭審翻證問題

　　內容摘要：翻證是賄賂案件在訴訟過程中遇到的一個較常見、較難突破的一個辦案障礙。突破這個障礙應具體案件具體分析，辦案實踐中一個基本的規則可在不同的案件中靈活運用：比如內心確信，找翻證原因，找翻證破綻，找客觀證據，找詢問策略等，可以迅速高效、順利地突破案件。
　　關鍵詞：受賄案件 翻證 對策
　　
　　翻證，是指案件的證人在訴訟過程中推翻此前所作的陳述，就同一事實提供不同或相反證言的行為。從廣義上說，無論證人此前是如實陳述后來又作虛假陳述，還是先做虛假陳述后來又如實作證，都稱為翻證。而本文所稱的翻證系狹義的翻證，特指刑事案件的證人推翻此前如實陳述的證言，就同一事實作虛假陳述的行為。在受賄犯罪案件中，由于犯罪行為具有較大的隱蔽性，物證、書證等客觀證據比較難以收集，言詞證據所占比例較大。證人尤其是行賄人的證言對受賄案件的定罪量刑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因此在辦理受賄案件時，證人尤其是行賄人翻證的情況對整個案件影響甚大，這是偵查人員最不愿見到的情形。然而在司法實踐中，不可避免地會遇到證人翻證的情況，如何應對就值得高度重視并深入研究。筆者針對辦案過程中遇到一證人翻證的實際案例，總結出應對受賄犯罪案件證人翻證的“五找”對策――找內心確信、找翻證原因、找翻證破綻、找客觀證據、找詢問策略，并結合具體案情詳細闡述如下。
　　在犯罪嫌疑人陳小林?受賄案開庭審理中，犯罪嫌疑人陳小林承認其多次向多人收受財物的事實，但對其收受財物的性質提出辯解，辯稱該行為不是受賄行為，而是與數名證人合伙做生意的分紅。犯罪嫌疑人翻供后，數名相關證人陸續在法庭上翻證，理由與犯罪嫌疑人提出的基本一致。在補充偵查期間，偵查人員積極展開補充偵查活動，巧妙地運用了“五找”對策，最終數名證人均承認了翻證事實，重新如實作證。
　　
　　一、找內心確信
　　
　　在證人翻證的受賄案件中，分清證人推翻此前證言所作的陳述系符合客觀實際或是偽造捏造的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形成對證人是否翻證的內心確信不僅可以及時糾正錯誤，避免出現冤假錯案，而且保證偵查人員不違紀違法辦案，保證執法的公正性。因此，偵查人員接到補充偵查的通知時，不應當不假思索地立即展開補充偵查活動，首先該做的就是尋找內心確信。
　　具體地說，就是應當仔細回憶當初偵查階段的具體情況，尤其是突破犯罪嫌疑人口供、證人第一次作證時的情形，仔細回憶當時是否存在逼供逼證、誘供誘證或者其它影響犯罪嫌疑人如實供述、證人如實作證的情形，認真分析證人在偵查階段提供的證言真實性和可信度。如果在第一次詢問證人時，偵查人員沒有逼證、誘證及其它影響其如實作證的行為，而證人能夠將與案件相關的情況說明清楚，且其證言能夠全部或部分證實犯罪嫌疑人有罪，那么可以認定證人在偵查階段的證言具有較強的真實性和較高的可信度，偵查人員就可以確信證人后來提出的相反或不同的證言系翻證。在形成內心確信后，偵查人員就能夠理直氣壯地面對翻證證人，能夠不為證人所捏造、偽造的“事實”迷惑，這有利于補充偵查工作的迅速、高效、順利地開展。
　　例如，在接到陳小林受賄案補充偵查通知后，我院反貪局立即組織召開會議，相關偵查人員在會上認真回憶偵查階段的情形：在偵查時，系在突破陳小林口供后不到72小時之內，兵分兩組分別找到數名相關證人作證，且應證人要求在證人家中、工作場所等證人熟悉的場所提取證人證言，不存在逼證、誘證及其它影響證人如實作證的行為，當時犯罪嫌疑人尚未來得及與相關證人取得聯系、尚未形成攻守同盟，相關證人對我們詢問的目的及重要性不甚了解，在此情況下數名證人均承認犯罪嫌疑人陳小林收受他們賄賂的事實。通報了上述情況后，全局上下均對數名證人翻證一事形成了內心確信，這為后來我們開展補充偵查工作奠定良好的心理基礎。
　　
　　二、找翻證原因
　　
　　受賄犯罪案件的證人一般與犯罪嫌疑人都具有十分密切的關系，犯罪嫌疑人的定罪往往會對證人產生某種不良影響，因而證人有翻證的需要。在數名證人翻證的案件中，由于不同證人所處的立場不同，與犯罪嫌疑人的關系疏密程度有別，查找證人翻證的原因有助于我們分析翻證證人的不同心態，了解其立場，瓦解數名翻證證人的同盟，進而有利于我們在面對翻證證人時有目的、有針對性地展開說服教育。證人翻證的原因多種多樣，歸納起來可以分為以下幾種：
　　一是出于情感需要。此類證人往往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屬、親人或者情人，對犯罪嫌疑人具有較為深厚的感情，不愿意看到犯罪嫌疑人被定罪量刑，其情感上也不愿意作背叛、傷害親人的事。該類證人在提供證實犯罪嫌疑人有罪的證言后，很容易產生后悔的心態，有較強烈的翻證想法，因此該類證人翻證通常都是自愿自發的。且由于其與犯罪嫌疑人情感密切，容易對偵查人員產生誤解，認為偵查人員系采取逼迫、誘騙等手段迫使犯罪嫌疑人認罪，因而對偵查人員產生較強的抵觸心理，一旦翻證，較難使其重新如實作證。
　　二是迫于外界壓力。證人在刑事訴訟過程中遇到的壓力主要來源于三個方面：一方面，由于目前我國保護證人制度的不健全，犯罪嫌疑人的家屬往往會對證人采取暴力脅迫、威逼利誘等手段，迫使證人翻證，證人在這種暴力壓迫下不得已會翻證，且因恐懼打擊報復一般也不敢向司法機關如實說明翻證原因；另一方面，由于我國市場經濟制度不健全，商業領域存在大量潛規則，證人擔心一旦做出證實犯罪嫌疑人收受賄賂的證言，并導致犯罪嫌疑人最終被判刑，其將會無法在社會上立足，無法在該行業領域繼續謀生，迫于此種壓力，證人也會選擇翻證；還有一方面，社會大眾對于腐敗現象雖然是痛恨的，但對于身邊的親友腐敗而被追究法律責任的往往會產生不當的同情心理，因而證人如實作證后會遭受一定范圍內的輿論壓力，得不到人們的認同和肯定。
　　三是出于利益考慮。這是證人翻證案件中最為常見的原因。一類人是出于對將來期待利益的考慮而選擇翻證。由于犯罪嫌疑人特殊的身份地位，這類證人強烈地希望犯罪嫌疑人不被定罪量刑，能夠繼續利用權力為其帶來利益，因此在知道犯罪嫌疑人有可能不被定罪的情況下，這類證人也會出于將來的利益考慮翻證。例如，該案證人李小月，因犯罪嫌疑人陳小林利用行政執法權插手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使其得以向企業提供大量勞動力，獲取不少利益，為了將來能夠繼續獲得類似的利益，李小月選擇了翻證。另一類是出于現實利益的考慮而翻證。為了保有犯罪嫌疑人利用職權帶來的現實利益，證人也會選擇翻證。如陳小林案的另一證人張宇因陳小林的幫忙獲得了與A公司簽訂廢品收購合同的機會，每年張宇從該公司廢品收購中獲得了大量的利益，為了保有這個利益，在陳小偉的勸說下，張宇也翻證了。
　　四是為了尋求自保。出于這種原因翻證的證人通常都是行賄人，這類證人由于給犯罪嫌疑人好處而擔心自己的行為涉嫌行賄，害怕犯罪嫌疑人因自己的證言被判處有罪后，自己也將成為行賄人被追究法律責任，因此會選擇翻證。這類證人通過向律師、法律服務提供者咨詢等渠道對刑事法律有所了解，但理解不深入透徹，看似懂法實則不懂。且由于證人對整個案件缺乏客觀真實的評價，對自己如實作證的后果缺乏把握，為了避免自己被追究責任，為了自保，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他們也會翻證。
　　
　　三、找翻證破綻
　　
　　在分析了證人翻證的原因后，就能夠厘清偵查思路，分清證人立場，有利于展開下一步偵查工作。在正式接觸證人對其進行詢問之前，對證人翻證證言進行仔細分析，找出翻證證言中存在的破綻，以便于偵查人員在直接接觸證人時，在關鍵時候拋出其證言中存在的破綻，有效地打消了證人繼續翻證的念頭。因此，找翻證證言的破綻也是一項很重要的工作。
　　
　　一是閱讀翻證筆錄。閱讀證人在翻證時所作的筆錄是分析證人翻證證言中是否存在破綻的一項基礎工作。在閱讀證人翻證時的筆錄，重點是要研究證人翻證的具體內容，是對事實的否定，或是對主觀認識的否定；其次要研究證人翻證后的證言本身是否存在不合常理的地方，是否提出一些無法說服人的理由、借口；最后，除了閱讀筆錄外，如果證人翻證后出庭作證，偵查人員最好也能參加法庭審理，當面觀察證人翻證的情形，更便于直接地找出破綻。例如，在補充偵查陳小林案時，偵查人員發現證人李小月的證言本身存在矛盾，李小月辯稱該勞動中介機構系犯罪嫌疑人陳小林與其合伙開辦的，因此將勞動中介所得分一半給陳小林，并提出陳小林有提供電腦等設備做為合伙入股的證據。而李小月的翻證證言又提到在陳小林的插手下第一次向企業提供勞動力獲利并給陳小林好處的時間遠在陳小林提供電腦之前，其證言本身存在明顯破綻，與陳小林合伙一說無法成立。
　　二是比對分析證言。（1）比對翻證證言及口供。在閱讀證人翻證的筆錄后，首先，應當與此前該證人在偵查階段如實作證的證言進行比對，分析前后證言的變化；其次，數名證人翻證的情況下，比對數名證人翻證的證言，看是否存在串證的情況，以及翻證后數證言之間是否存在明顯矛盾；最后，比對證人翻證后證言與犯罪嫌疑人翻供后的供述，看是否存在矛盾的情況。例如，偵查人員認真比對分析數名證人證言及犯罪嫌疑人供述后發現，數名證人在陳述陳小林與其共同合伙做生意一事時，均提到一關鍵情節即他們一起在某茶館商量投資入股一事，數名證人均說在茶館里已協商好一人出資10萬元；而陳小林在偵查階段的訊問筆錄中多次談到他并不知道合伙出資的總投資額及個人出資具體數額，他還猜測了一個與實際出資數額完全不符的總投資額。如果陳小林真的是與數名證人合伙投資，不可能不知道出資的數額，由于這個細節在以往的訊問筆錄中只是簡單的一兩句話，并未引起律師及犯罪嫌疑人的注意，數名證人在翻證時也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因此產生了一個明顯破綻。
　　（2）分析“虛擬事件”。在數名證人翻證，尤其是存在串證的情況下，證人往往會借翻證后的證言，構建起某個“虛擬事件”，據此以對抗偵查部門原有證據所形成的法律事實。對“虛擬事件”分析的意義在于，一旦找出“虛擬事件”內在的邏輯矛盾，或者能夠發現出新的證據直接證偽虛擬事件，就能強有力地打擊翻證行為。例如，證人李小月提出陳小林以電腦作為出資，與其合伙開辦勞動中介機構一說，我們前往李小月經營的勞動中介機構，試圖收集李小月所說的幾臺用于錄入勞動人員的電腦。而事實上，我們在李小月的指引下看到的是堆在倉庫內兩三臺年代久遠、配件不齊、根本無法使用的廢舊電腦，這是不可能做為辦公使用的，根本不符合出資需要。證人李小月翻證后的證言構建一個與原本我們認定不同的事實，根據我們查證證明該構建的事實是假的，那么李小月翻證證言就存在破綻，缺乏真實性和可信度。
　　
　　四、找客觀證據
　　
　　除了閱讀證人翻證證言，比對證言、口供之外，如果能夠找到客觀證據，推翻證人翻證的證言，將會成為偵查人員補充偵查再次詢問證人的有利依據。偵查人員可以根據從分析“虛擬事件”出發，分別立足于兩個相反假設，從正反兩個方面來收集客觀證據：
　　一是假設證人翻證證言構建的“虛擬事件”為假，找有罪客觀證據。偵查人員可從證實證人翻證證言存在破綻，推翻證人翻證證言，證實犯罪嫌疑人確實有罪的角度尋找客觀證據。例如，針對四名證人提出陳小林與其合伙出資做生意一說，我們找到為四名證人代墊出資的張成，張成提供了一份代墊出資的證明以及其籌款的銀行憑證。代墊出資證明證實了四名證人合伙做生意系找張成代墊資金，陳小林根本沒有出資，而且張成也不認識陳小林，不可能為陳小林代墊；籌款的銀行憑證則證實張成同意代墊資金并開始籌款的時間早于證人提出在茶館與陳小林商量一人出資10萬元的時間，可見當時由張成代墊出資一事已經談妥并已經開始籌資，他們不可能再商量誰來出資、出資多少的問題。這兩份書證有力地證實了證人翻證證言構建的“虛擬事件”的不真實性。
　　二是假設證人翻證證言構建的“虛擬事件”為真，找無罪客觀證據。假設證人翻證后的證言是如實陳述，那么在其陳述的事實中必然會有一些客觀證據予以佐證，偵查人員可以從證實證人翻證證言成立的角度出發，收集犯罪嫌疑人無罪的客觀證據。如果經過努力無法收集到證實翻證證言存在的證據，那么證人翻證證言所陳述的事實就是不存在的。例如，我們假設李小月提出的與陳小林合辦該勞動中介機構的事件為真，然而通過到現場調查取證，無法收集到足以證明陳小林出資入股的證據，那么無法證實李小月構建的“虛擬事件”為真，李小月就是翻證。
　　
　　五、找詢問策略
　　
　　在認真分析證人翻證的原因及所翻證言中存在的破綻后，我們就能夠有的放矢，分化瓦解，針對不同類型的證人采取不同的應對策略。對上述出于不同原因翻證的證人進行詢問時，可以采取以下幾種方式突破。
　　一是客觀、公正的執法形象，能有效地消除情感型證人的對抗情緒。對于因情感因素而翻證的證人，首先，必須樹立偵查人員秉公執法的形象，使證人對偵查人員產生信任，愿意向其說明翻證的事實。其次，給予證人人格尊重，給予情感上的慰藉，與其平等對話，包括語言、心理、生活、嗜好等方面給予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其感覺我們偵查人員并非對犯罪嫌疑人、證人有惡意，只是出于忠實法律和事實的需要，使其從心理上消除對抗情緒。最后，要抓住其情感上關心、愛護犯罪嫌疑人的特點，誠懇地分析翻證給犯罪嫌疑人帶來的不良影響，如造成犯罪嫌疑人的案件久拖不決，給法官造成不良印象等等，使證人明白只有如實作證才是真正對犯罪嫌疑人負責任的做法，進而愿意再次如實作證。
　　例如，陳小林受賄案中，翻證證人之一陳小偉系犯罪嫌疑人的親弟弟，與其兄感情深厚。在法庭審理時，陳小偉不僅自己翻證，還積極促成其它數名證人翻證。在詢問時，我們采取一個小策略，先讓一個偵查人員在陳小偉面前義正嚴詞地指控其兄陳小林的受賄行為，明確表示司法機關將嚴懲陳小林，并大聲指責陳小偉翻證的惡劣性。激起陳小偉的強烈反應后，更換另一個偵查人員，細心地安撫陳小偉的情緒，并多次表示對陳小偉翻證行為的理解。在其情緒平靜后，偵查人員客觀擺出事實，指出：偵查機關不僅收集證明犯罪嫌疑人有罪的證據，而且也客觀地認定了其自首情節，并且在警力緊張的情況下，及時安排人員對其舉報的其它涉嫌犯罪的線索進行調查，力爭在開庭審理前查明多起案件，使其具有立功情節。在陳小偉態度有所軟化后，該名偵查人員適時指出其翻證行為并不能救其兄，反而是害了其兄，且說明辦案人員都是公平公正執法辦案，讓其相信司法機關。采取這種策略，在陳小偉心中形成對比效應，有效地樹立了偵查人員秉公執法、不偏不倚的形象，并且使其對后一名偵查人員產生信任感，愿意向其說明翻證的事實。
　　二是適當加壓或減壓，能有效消除壓力型證人的顧慮。對于因迫于壓力而翻證的證人，偵查人員應當站在證人的立場，從證人的實際情況出發，分析其面臨壓力的來源，采取不同的詢問策略：
　　（1）對遭受暴力壓迫型證人采取減壓措施。偵查人員應當肯定其如實作證的重要意義，必要的時候應當采取適當措施使證人感覺到安全，可以通過向證人分析犯罪嫌疑人及其家屬的實際情況，打消其懼怕被打擊報復的想法，減輕其思想壓力。例如，陳小林案的證人劉小武在我們詢問時，多次表示擔心如實作證將會受到犯罪嫌疑人家屬陳小偉的打擊報復，我們認真分析了陳小偉的實際情況，指出陳小偉目前的家庭經濟狀況良好，開了一間公司，社會地位穩定，且已經步入中年，行事不會莽撞沖動，不會為了打擊報復而毀掉自己辛苦創造的事業和前途。同時，我們也多次向劉小武表示如果陳小偉采取任何違法犯罪行為危害其人身財產安全，必然對其采取嚴厲的法律措施，從而打消了劉小武的顧慮。
　　
　　（2）對遭受社會壓力型的證人采取施壓措施。即對于擔心如實作證將無法在該行業、領域立足的證人，偵查人員可以對其施加相反的更大壓力，明確向其表示如果其繼續翻證，司法機關可以采取合法的方式使其同樣無法在該行業、領域內立足，并舉類似的案例點化之。例如，我們在詢問因擔心無法立足而翻證的證人劉十日時，就明確告訴他如果其繼續翻證，我們將通過廣播、電視等新聞媒體對該案件進行公開，或者提請法院邀請該領域的相關單位參加法庭審理，擴大案件的影響力，公開劉十日不誠信的行為，使其更無法在該領域立足。劉十日在我們施加的更大壓力下，重新如實陳述案情。
　　（3）對遭受輿論壓力型的證人采取消壓措施。對遭受輿論壓力型的翻證證人，我們應當從社會法治需要、公平正義等較高角度對其如實陳述的行為予以肯定和鼓勵，徹底消除其心理壓力。例如，對翻證證人王東，我們指出：其翻證行為是不對的，如實作證是公民的義務，其他群眾怪其不替陳小林包庇是盲目的，不正確的。他作為一名有文化有素質的知識分子，不應當與這些民眾一般想法，不應當因為他們這種不正確的輿論或想法而左右自己的行為，只有如實作證，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法律，對得起國家和黨。經過反復講道理，消除了王東的思想壓力，最終王東重新如實作證。
　　三是誘之以利、曉之以害，能有效打消利益型證人的幻想。對于因利益考慮而翻證的證人，抓出其重利輕情的弱點，從其價值觀念入手，通過深刻分析案件及其影響，必要時可采取一些輔助手段，改變證人對翻證后可能獲利的思想認識，指明各方利益的實際狀態，讓其自己考慮說或不說實話對自己利益的影響程度。
　　對于因期待利益而翻證的證人，偵查人員可以事先采取一些合法方式使其期待利益徹底無法實現，使證人打消繼續獲利的幻想，重新如實作證。例如，針對李小月翻證是為了將來能夠繼續為企業提供勞動力而繼續獲利的目的，偵查人員及時向公安機關移送李小月向企業人員行賄犯罪的案件線索，終止其不當獲利的行為，使其認清不存在繼續獲利的可能性，對自身的利益關系進行重新考慮和判斷。在偵查人員再次詢問他時，李小月放棄翻證的想法，重新如實作證。
　　對于因現實利益而翻證的證人，偵查人員可以向證人指出其現實利益存在消亡的可能性，司法機關可以通過合法手段使其無法繼續保有現有的利益，迫使證人對當前形勢進行認真分析，重新進行價值選擇。例如，在補充偵查階段詢問證人張宇時，偵查人員在認真分析張宇與A公司簽訂的廢品收購合同后，向張宇指出該合同簽訂過程存在的缺陷，該缺陷造成了合同本身雖未違法但已經具有不當性。如果司法機關將合同缺陷通報A公司董事會，他們必然會重新考慮該合同的效力，張宇有可能立即失去現有的利益。張宇在經過深思熟慮，對自身的利益關系進行重新判斷后，最終同意重新如實作證。
　　四是以法律、政策教化，能有效消除自保型證人的畏懼。對于尋求自保型的證人，偵查人員應當從專業角度，利用法律武器，通過向其宣講法律，澄清證人對法律的模糊和錯誤認識，使其拋棄幻想，服從處理決定。例如，可以對證人宣講偽證罪、包庇罪的規定，宣講《刑法》第390條關于“行賄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代行賄行為的可以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的規定，解釋法律關于自首、立功的規定，使其分清利害關系，抓住機會，將功贖罪。除了以法律教化外，還可以以政策教化之，讓其認清當前的政治形勢，放棄與黨和國家對抗的幻想。例如，翻證證人黃立在翻證之前曾經咨詢過律師，認為自己的行為可能被追究行賄責任。在詢問黃立時，我們先是向其宣講法律知識，澄清其對法律的模糊認識，仔細分析案情及黃立本人在該案中的地位，說明其可以不被追究刑事責任，打消了其害怕坐牢的恐懼；然后反復向其宣講當前全國上下懲治商業賄賂的大環境大形勢，并將去年我們辦理的勞動監察中隊系列受賄案做為例證，表達我們打擊貪污賄賂犯罪案件的信心與決心。由于黃立原本就認識勞動監察中隊的那幾人，對該案件有所聽聞，因此我們在談到該案件時，黃立頻頻表示贊同偵查人員秉公執法的觀點，最終同意重新作證。
　　實踐中遇到的翻證證人的情況很復雜，證人通常不會只單純出于一種原因而翻證，因此在詢問時偵查人員不能局限于一種詢問策略，而應當突出重點因素選擇重點詢問策略，然后綜合考慮運用其它多種策略，才能使詢問工作更為順利地進行，取得較好的詢問效果，達到使證人重新如實作證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