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幼兒在體驗中成長

[摘要]幼兒教育既要關心幼兒對知識的掌握，也要重視他們在建構生命意義過程中精神世界的內在體驗。體驗是個體通過活動對外部世界與自身體認的基礎上形成自己的經驗、情感、態度的過程，具有親歷性、個體性、感受性等特征，對幼兒主體精神的構建、身心發展的完善、道德的養成等具有重要作用。針對影響幼兒體驗生成的原因，幼兒園應采取多種措施促進幼兒體驗的升華，使幼兒健康成長。

[關鍵詞]體驗；幼兒教育；幼兒發展

過去“主知”的教育模式更多地強調知識傳承和社會要求在幼兒成長過程中的作用，把幼兒的成長看作可以預設的操作流程，進而忽視幼兒自身及幼兒的生活體驗。幼兒教育要以人為本，致力于促進每一個幼兒的健康成長。這要求我們在促進幼兒成長的過程中不僅要關心幼兒對知識的掌握及其社會屬性的形成，更要關注幼兒自身，關注他們的生活世界、精神世界及生命意義的構建，以及他們在建構生命意義過程中的內在體驗。

一、體驗的涵義及特征

體驗是哲學、心理學、美學、教育學等學科中的重要范疇，是由“經驗”“經歷”等概念發展而來。不同的學科站在不同的角度對體驗進行了不同的解讀，如有的受哲學的影響，認為“體驗乃是一種在場方式，也是一種存在方式”，“是主體帶有強烈情感色彩的、活生生的、對于生命之價值與意義的感性把握”；有人從心理學出發，認為體驗是“一個人對愿望、要求的感受”，“是一種包含感受、情感、理解、聯想、領悟等諸多心理成分在內的復雜心理活動”；有人則從美學角度認為“體驗是讀者在觀賞和享受美時產生的深層的、活生生的、令人沉醉癡迷而難以言說的特殊的內在感受，伴隨著緊張、劇烈的內部活動，豐富活躍的想像、熱烈歡快的情感”；有人從教育學的角度認為“體驗是主體內在的歷時性的知、情、意、行的親歷、體認與驗證”，“既是一種活動，也是活動的結果。作為活動，即主體親歷某件事并獲得相應的認識和情感；作為活動的結果，即主體從其親歷中獲得的相應的認識和情感”。總之，在對體驗內涵的把握上，人們更多地將之放在體驗主體與對象的關系、體驗主體與自我的關系、體驗主體之間的關系中來理解，使“體驗”的內涵超越日常生活的“經驗和感覺”，并更深層次地發掘了其本質特征和對個體生命成長的價值。總的來說，所謂體驗是個體通過活動對外部世界與自身體認的基礎上形成自我經驗、情感、態度的過程，具有如下特征：

一是親歷性。體驗是身與心經歷的過程，是主體親身“參與”和“融入”。體驗的親歷性分為實踐層面的親歷和心理層面的親歷。實踐層面的親歷，即主體通過實際行動親身經歷某件事，是身體參與和行為的發出；心理層面的親歷，即主體在心理上虛擬地“親身經歷”某件事，包括對他人的移情性理解、感受，是體驗主體對間接經驗的真實理解，對他人經歷的切實感悟及對事物意義的理解。

二是個體性。生命的獨特性決定了體驗的獨特性。在原有的生活經驗和心理背景上，面對同樣的事物和處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和體驗。體驗的個體性意味著體驗不是被抽象的、普遍性的概念規定著，而是和種種獨特的、生動的、具體的、自我的情境緊密聯系在一起。

三是感受性。體驗最初總是表現為感受，感受是體驗的基本形式和內容，而且感受貫穿于體驗的全過程，即使在體驗的高級階段，仍然必須以感受為基礎，并包含著感受。

四是情感性。體驗的出發點是情感，主體總是從自己的經歷和經驗、從內心全部的情感積累和先在的感受出發去體驗。體驗的結果常常是一種新的更深刻的把握生命活動的情感生成。

五是直覺性。體驗是主體以親歷、想像、移情等方式將自身融入、沉浸于認識對象之中，用心靈去感受、去領悟的過程。這種認識是主客交融共鳴、融而為一的過程，它既有可能是對事物的一種直觀猜測與整體性判斷，也有可能是在經過長期關注與沉思后，在瞬間沖動和爆發中獲得的靈感或頓悟。

六是意會性。體驗無論是作為認識對象，還是作為認識結果，其內容都是有關情感、價值、習慣、信念等的隱性知識。這種知識是個人化的，與認識個體難以分離，同時個體也無法完全說出，但它確實存在，且很多東西會在未來的活動中被喚醒和激活。同時，體驗作為一種認識活動和方法，必須專注于內心，用感官和心靈直接去感受和把握事物，如果打破了主體的專注，就無法真正把握事物。

七是情境性。體驗是個體的內在感受與外在情境的融合。由于主體的思想意識與情感狀況常因自己所處的環境而變化，因此體驗的產生常常是觸景而生、因情而發的。體驗過程中出現的所有可能的意義、認識，均是在特定時空和語境中生成的。

二、體驗對幼兒成長的意義

首先，有助于幼兒主體精神的構建。在體驗過程中。主體只會對與自己有關系或具有意義的事物產生體驗。體驗是自我的，旁人無法替代。體驗自身的這種獨特性和個體性決定了幼兒在體驗過程中的主體地位。體驗可以使幼兒成為學習活動的主體。去主動地獲取知識，并產生自己的感悟，生成個體知識。

其次，有助于幼兒身心發展的完善。體驗活動是整合性的。它包含幼兒的認知、情感、態度和能力等的參與，它有助于幼兒完整的發展，有助于幼兒人格的完善。體驗對于幼兒的認知具有發展價值。體驗是個體認知內化的催化劑，它起著將幼兒的已有經驗與新知進行銜接、貫通，并幫助幼兒完成認識升華、經驗提升的作用，使幼兒可以更深刻地理解事物；體驗有利于促進幼兒的情感發展，只有幼兒體驗參與的活動和過程才能真正喚醒幼兒已有的背景經驗，并將之與眼前的情境融通，構建新的經驗意義，激發出真正的情感。可以說，體驗是促進幼兒身心全面發展的一條有效途徑，它將情感、態度的培養置于與認知的培養同等的地位，不僅注重幼兒直接經驗的獲得，更注重情感、態度、意志等心理素質的養成。在體驗過程中，幼兒作為一個完全意義上的生命個體不斷地成長與完善。

再次，有助于幼兒道德的養成。道德知識是一種“緘默知識”，是不能單純地靠理性思考獲得的，而更多地依賴于幼兒的體驗與直觀。體驗強調親身性和實踐性的道德生成方式，是在“行”中進行道德觀念的認知和道德情感、意志的培養，以“行”帶動“知、情、意”的道德養成方式。體驗通過營造道德體驗場，使個體將行為與情緒相連，在道德事件中感受喜悅、悲傷、震撼、痛惜等強烈的情感，從而強化幼兒的道德認識與道德意志，使幼兒在行動中達到“知、情、意、行”的一體化。

第四，有助于幼兒建構生命意義。在體驗中，人們投入的不僅僅是理性，還有情感、態度、意志等更能代表生命特質的因素，體驗總是在多種心理因素的全面演進中直觀揭示存在的內涵、彰顯生命的力量、展現人生的意義，因此體驗是一種生命的存在方式。體驗對生命個性的關懷和尊重。就是對個體生命的精神世界的尊重。因為生命意義的獲得不能僅靠傳授和理性分析的方法，還應當通過對生活的介入，對生命本質的直觀，以內省的方式才能領會。通過自我的內在體驗。人們才能體會到生命的復雜性和種種特質，才能運用自身能動的創造性力量去明確自己的人生理想，構筑自己人生的意義。也只有在體驗的過程中，幼兒才能產生關于應然的思想和感情，并伴隨知識與經驗的內化，使之成為自己經驗世界的一部分。實現自身生命意義的不斷建構與發展。

三、影響幼兒體驗的因素

一是幼兒原有的經驗。經驗是指由實踐得來的知識或技能，個體一旦擁有了經驗，新的體驗就有了基礎。因為體驗是建基于人類和個體的經驗之上的，它可以激活已有經驗，同時又能超越和升華已有經驗。體驗的結果是使個體或人類擁有更高層次水平的經驗。所以，從經驗與體驗的關系角度，我們可以認為，體驗的過程就是幼兒由較低經驗水平發展到較高經驗水平的過程。原有經驗對幼兒體驗的影響集中體現在幼兒的原有經驗與學習情境中幼兒所要解決的問題之間的適應性程度上。這種適應性程度的高低對幼兒體驗的有無、性質將有一定的影響。這也就是說，這些問題對于幼兒來說是否真的構成“問題”“困難”或“障礙”，取決于幼兒原有經驗與問題之間的適應性程度。

二是幼兒對活動的投入程度。幼兒對活動的投入程度不僅指幼兒是否參與了活動，而且指幼兒的外部身體動作和內部心理活動是否高度指向于當前的活動過程。面對同樣的活動，即使是原有經驗水平相同的幼兒，也會因個人對活動投入程度的不同，而產生不同的體驗，這是由幼兒個人的內在心理狀態決定的。

三是同伴的經驗與行為。同伴是影響幼兒體驗的外部因素之一。同伴是幼兒特殊的信息渠道和自身言行的參照群體，同伴的行為不僅可以強化幼兒自身的行為，還是幼兒評定自身行為的參照物，他們影響到幼兒對自身行為的調節。同伴不僅是一種強化物，還可以作為一種社會模式或榜樣影響兒童行為的發展。在體驗的過程中，來自同伴的經驗與行為對幼兒自身活動的直接影響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是同伴的經驗與行為為幼兒提供了直接模仿的參照框架，對幼兒的體驗具有示范作用；二是同伴的成功經驗與行為對幼兒的體驗具有激勵作用。

四是教師的教學行為。教師的教學行為是教師為實現教學目標或意圖所采取的一系列問題解決行為，是在教師自我監控下的一種選擇技術。教師教學行為的有效性、適宜性將直接影響幼兒體驗活動的成效。

五是幼兒所處情境的性質。幼兒園課程文本是不能直接為幼兒所理解的，必須經由教師解讀。當然，教師在解讀課程文本時，由于“文化背景、價值觀、偏好不同，對教材的理解也不同”，但必須考慮幼兒的特點和發展規律將其轉化為幼兒可以理解與體驗的文本一一教育情境。面對這種可體驗的經驗化文本，幼兒才能動用多種感官去體驗它，最終在其身心結構中留下一個經自己解釋的文本。只有經歷這個過程，幼兒的身心發展才能實現。幼兒體驗活動所處的情境可以是真實的，也可以是虛擬的；可以是來自幼兒過去或當前生活的，也可以是指向幼兒未來生活的；可以是生活化的，也可以是游戲化的。不同性質的情景對幼兒的體驗有不同的影響。

四、促進幼兒體驗升華的教育策略

體驗滲透于幼兒園的一切活動之中，因此在幼兒教育過程中，要通過創造實際的或重復經歷的情境和機會，呈現或再現、還原教學內容。使他們在親歷的過程中理解并建構知識、發展能力、陶冶情感、生成意義。誠然，并不是幼兒的一切體驗均能夠促進幼兒成長，這就需要教師在引導幼兒體驗中根據實際創造合適的條件，引發幼兒真正體驗的生成。

一是創設易于激發幼兒體驗的教學情境。如何使教學雙方與教學情境融為一體，引發兒童對鮮明形象的感知和探究未知的激情，對整個學習過程產生濃厚的興趣，是教學活動的起點。創設易于激發幼兒體驗的教學情境即指教師根據教學目標及幼兒身心發展特點、知識水平，憑借一定手段，為幼兒創設充滿美感和智慧的環境、氛圍和學習情景，并通過合適的方式把幼兒完全帶入其中，使之與兒童的情感、心理發生共鳴，讓幼兒在生動形象的情境的連續不斷的啟發下情緒飽滿、自覺自愿的投入到教學活動中，進行有效的學習。情境的運用對引發幼兒體驗和主動學習十分重要。只有讓教學活動一開始就充滿一種體驗的喜悅。激發出幼兒的投入感和參與感，才能使幼兒產生求知的欲望和興趣，為教學活動的繼續開展并取得效果打下基礎。

二是啟發和鼓勵幼兒在活動中主動體驗。體驗主要生成于親身參與的實踐活動。相比于別人的說教，親身參與活動而形成的體驗是深刻的。心理層面的親歷具有回顧與反思的性質，對自己而言，是從心理上體驗以前的經歷；對他人而言，是此主體設身處地體驗彼主體的角色。并體驗彼主體的經歷，以實現“移情性理解”。通過體驗可以縮短幼兒認識世界和人生的歷程，促進他們健康成長。

三是重視幼兒在活動中的表達、討論和交流。在體驗式教學的實施中，教師要“用愛和理解與幼兒溝通心靈，消除仰視，平衡與幼兒的關系，把他們視為具有獨立人格的人……允許他們犯錯誤。對他們的想法和行為給予最大的包容”，翻教師既要為幼兒提供感知、操作的機會，還要引導幼兒用自己喜歡的方式表達體驗的過程、結果，以幫助幼兒提升經驗并使之成為進一步體驗新知的基礎。表達的過程是幼兒整理、升華感受的過程，不僅有知覺、情感、想像的參與，還有理解、闡釋、反思等理性成分的介入。真正的體驗應該融知、情、意、行為一體。幼兒初步得到的體驗可能是粗淺的、零碎的，教師要提供平臺，引導幼兒在相互的交流、啟發、評價中將體驗成果升華。通過體驗所獲得的知、情、意、行各方面的成果具有個性化特征，這也使幼兒需要通過相互間的呈現、探討與分享，對之進行清理、反思，將自身的體驗真正內化。總之，討論、交流可以使幼兒的體驗過程更為豐富和深入。

四是保證教學形式和手段的多樣化。體驗作為一種思維活動，不僅含有混沌的直覺領悟，也含有理性的反思。這就要求教師采用多種教學形式與手段，豐富教學情境，并對幼兒進行引導和啟發。體驗是以生活情境為依托、以生命存在為前提的。幼兒一旦在豐富的教學情境中感悟到生命價值和生存意義，并將之內化，便會形成一定的積極態度、價值和信念，進而將之轉化為教養，實現對世界與生命意識的整合。因此在幼兒活動中，教師要注意引導、啟發他們，激活他們頭腦中已有的表象和自身的靈性去領悟和感受。與此同時，教師在活動中要給幼兒提供親身經歷、經驗的機會，讓幼兒在活動中動手操作或進行社會實踐活動與探究性學習活動，并組織幼兒相互交流、討論。在不同意見的碰撞中去領悟他人的間接經驗。教師還要善于聯系生活與幼兒的經驗，將抽象的、復雜的概念具體化、形象化。只有這樣，幼兒所學的符號體系才具有科學意義和生命意義。此外，教師要注意引導幼兒反思，因為不通過反思，知識就難以內化，體驗就難以生成。幼兒通過反思可以將新知識與原有的理解聯系起來，并在心靈深處獲得新的知識、態度與情感。

五是建立平等的師幼對話關系。“教師的指導不能壓抑、阻礙兒童主體性的發揮”。教師和幼兒的對話是師幼之間真正的智慧與精神的交流。在這種關系中，師幼雙方作為完整的人，在對話中共同享有經驗，共同體驗新知，共同感悟生命的意義和價值。師幼雙方作為自由自主的人，相互吸引，相互接納，各自獨立而又相互理解。另一方面，師幼對話關系也意味著師生之間的民主、平等、尊重、信任、寬容和愛。在平等對話關系中，師幼相互尊重，彼此信任和激勵。教師要尊重幼兒的不同體驗，充分發揮幼兒的自主性，接納并肯定幼兒的個性，寬容并支持幼兒的不同思想、不同見解，為幼兒彰顯各自的生命力量、發展各自的創造精神提供一個廣闊、融洽、自主的空間，最終讓他們的心靈得以自由舒展，生命意義得以真正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