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中,“富二代”就是銜著金鑰匙誕生的一代。有關他們的話題價值,不過是繼承或敗家而已。但如果真實地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待人生,顯然并非僅限于此。“富二代”三個字就像一個密碼,一旦開啟,委實難以預測其命運。
《滬港經濟》記者:作為一個企業家的后代,你從小接受的是什么樣的價值引導?
董思陽:我小的時侯,在我父母進行一些商務談判,以及和一些叔叔阿姨聚會時,都會帶著我,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言語自由的環境,我沒有被壓抑,而且和父母之間形成了像朋友一樣平等的關系,而且養成了我比較獨立的性格,不去依賴別人。
朱安健:我在三代同堂的家庭里長大,父母的家庭倫理觀念和行為習慣影響了我,告訴我怎么做人、怎么做事。
蘇建誠:我應該是“富三代”了。常常有人說,有錢人家的小孩要“窮養”或是“富養”,可是我們家既不是“窮養”也不是“富養”,是快樂地養。從小到大,父母只是讓我體會快樂的生活。
《滬港經濟》記者:你是怎么理解“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
董思陽:因為父親經商出現問題,我只有自己出來創業。但我覺得,只要你相信會成功并堅持,夢想終將可以成為現實。經營企業也是一樣的道理。
朱安健:這句話多少帶有一種陳舊的觀念。現在有IPO,有職業經理人,能化解很多這方面的問題。而且我認為,接班人首先要找到感覺,不是被動地去接班,要有激情去創新。
蘇建誠:本來就是如此,打天下的時候是從零開始的,在小的基礎上要大于它就很簡單。我常說從零分考到60分很容易。從60分到80分是一個階段,從8 0分到9 0分又是一個階段,要從9 0分做到9 5分,要用上吃奶的力氣了。作為一個財富接班人,他接管的企業至少在7 0、8 0分以上,所以他退步很容易,進步很難。
《滬港經濟》記者:你的職場初體驗是什么?
董思陽: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保險公司做推銷員。那3個多月的經歷給我的人生帶來了一次巨大的改變,年幼的我從一個內向、羞澀、不太愛說話的女孩,慢慢變得越來越擅長于交際。
蘇建誠: 1 8 歲的時候, 我就決定出去闖闖,于是離開臺中到臺北,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進入了一個美國外貿公司。之后1 0年,我一直為這家公司工作,為公司賺了近4 0億美元吧。我的人生有很多偶然因素,因為我對人生沒有太多欲望,所以機會來得反而比較容易。
《滬港經濟》記者:你認為自己的思想上和父輩有沖突嗎?
董思陽: 我十二、三歲的時候,和許多小朋友一樣處于一個叛逆期,也和父母有過沖突。但值得慶幸的是,我的父母對我進行了一個很好的引導,告訴我什么好、什么不好,然后讓我自己去選擇,這對我后來的創業很有好處。現在我的思想比較融合,無論是80后、70后、60后還是更年長的前輩,我都能很好地相處。我的思想比較成熟,我身邊6 0后、70后的朋友更多。
朱安健:我父親這一代人大多靠一種人性化管理,講究人情味,而我更看重制度和系統是否合理。
蘇建誠:從小到大我父母連罵都沒罵過我,他們只是讓我體會他們處理人或事情的方式。后來我體悟到父親一直在塑造我做領導人的性格。要做個領導人,首先要受很多的折磨,失去很多東西,當你到了再失去都不會覺得可惜的境界,你就夠格了。
《滬港經濟》記者:相比較你的父輩,你覺得你的優勢在哪兒?劣勢在哪兒?
董思陽: 8 0 后的年輕人思想很活躍,會有很多想法,膽子比較大,很有勇氣,有的是時間去做許多決定,不怕失敗。但8 0后有一個缺陷,就是人比較浮躁。
朱安健:在國外的生活學習經歷讓我視野更開闊,對一些問題的感知比較敏銳。我的優勢更在于善于學習新的知識、接受新的理念,勇于進行新的嘗試。
蘇建誠:我的優勢來自于家庭培養了我一種寬闊的心胸;劣勢可能是我的心太軟,能扛的我都自己扛了。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我父親身邊做參謀,要接觸各階層的人,所以對于識人還是有自己獨到之處的。
《滬港經濟》記者:你覺得你從父輩哪兒學到了什么?
董思陽:我喜歡和年紀較長的前輩打交道,因為在他們身上有一種很沉穩的氣質,但這種氣質不是我們能很快學會的,我們要花時間去學習。
朱安健: 要學的東西很多。父親是一個很善于進行宏觀思考的人,能夠準確地審時度勢、把握商機,然而更重要的是他始終有一種激情在內心蕩漾,憑藉這一股激情成就事業。此外,父親人情練達,這方面我自愧不如,我覺得,我不善于人際交往。
蘇建誠:首先是金錢觀。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有計劃地培養我的生財意識。我從小花錢如流水,不過,那只是家族企業中零頭的部分。作為一個領導人首先要對錢財很釋然。接下來就是領導力。記得小時候,臺灣刮臺風,雨下得很大,早晨起來,房間都淹水了,我父親就讓長工拿報紙給他,下面的人都忙著打掃,他就在床上泰然自若地讀報紙。為什么現在很多中小企業的老板不快樂呢?因為他們不懂得放權,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要過問,所以忙得要死。
《滬港經濟》記者: 你覺得“富二代”最大的困惑是什么?你是如何解決的?
董思陽: 我覺得許多“ 富二代”最大的困惑就是缺乏自信,會產生自卑和焦慮的情緒,因為他們的父輩實在是很厲害、很成功。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體驗,那時候我剛剛創業,就接觸到上流社會的人與事,作為一名普通的大學生,在那樣的場合中,我被深深的自卑和焦慮的情緒所控制。而我改變命運,實現脫胎換骨轉變的方法就是:常常給自己正面的、積極的鼓勵與暗示,把關注點放在自己的優點上面。
蘇建誠:最大的困惑是我一直在尋找一種價值觀。我有個業務經理,他最近要換車,可不知道買奧迪還是帕薩特,我問他有沒有能力買奧迪,他回答我說沒有問題,于是我就提議他去買奔馳,因為這樣他會得到更多人的肯定。而我現在還在開越野車,因為我開的車越好,別人會罵得越兇,我已經不需要名車來炫耀我的身份了。
我年輕的時候很想擁有我自己買的跑車,3 0歲的時候,我買了一輛法拉利,可是開了半年,我卻發現法拉利的價值不在于你擁有它,而在于別人開著法拉利,載著美女從你身邊疾馳而過時,所產生的那種羨慕。于是我就把它賣掉了。從那一刻起,我變得釋然了,我開始享受我每一天的生活。